张津虹面对着我,像一位法官,平静的听着我把话说完。
我说完了。
她无声的笑了。
但她却什么话也没说。
不知道是被未婚妻气糊涂了?还是把张津虹当作了我最心爱的人。
我突然从心灵深处喷发出一句话:我们两个结婚吧!我不要那个女人了!我说完这句话,连我自己都觉得唐突。
其实我心里早把当成自己人。
可是张津虹,她一点也没有感到唐突。
她依旧那样平静的面对着我,她很冷静的说:她会跟你的。
我伸瓣道:她不会跟我的。
她让我滚。
好像二连姑娘不要我,是我摆脱那庄婚姻的最好理由,我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向张津虹求婚。
张津虹转过身去,脸对着墙壁,只一小会儿,她又转过身来,这回她脸上没有笑容,她说:我现在不结婚。
我急了。
我说:我等你!等你多久都行!她也急了。
她连忙说:你不要等我!你不要等我!人家会跟你的!我知道,她会跟你的!我这个人就是心眼太死,我见张津虹如此表态,一时间也乱了方寸,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又不敢再逼她,只好仑惶离开她的宿舍。
果然不幸被张津虹言中。
第二天早上,殷百林就带着了他的妹妹来到我的宿舍。
兄妹二人不是来赔礼道歉的,而是来敲定结婚日期的。
兄长说:昨天的事情我知道了。
我妹妹是想考验一下你。
你不该骂她女人,她还是个姑娘呢。
你骂她女人,她才生气的。
我说她叫我滚!兄长说昨天晚上我说她了。
接下来,便是领结婚证,收拾房子,结婚。
在修造厂。
只有张津虹送我结婚礼物。
一个带日历的小座钟,还有一个什么礼物。
结婚之后,好长时间我都是怕见张津虹又想看到她。
有一回我看见她迎面走过来,我赶紧烧到另一条路上去。
我感觉我的心在哭泣。
又有一回,俱乐部里演节目。
我看见她也在观众里头。
我便悄没声儿的站到她身后。
能在她身边站一站,心里头好舒服呀!我又站到另一个斜角,偷看她的脸蛋儿,我看见我熟悉的面容,好亲切哟!我就那样躲来躲去,像贼似的。
进入艰苦创作,是在娶妻成家之后的第一年。
就是那一个漫长的冬天。
一盏小煤油灯。
一张破桌子。
靠在那一间小泥巴屋子的小窗户前。
它忠实地陪伴着我。
一夜一夜熬到开春。
说艰苦,确实艰苦,那种艰苦的滋味,唯有自己知道。
我完全是业余创作。
专业创作尚且辛苦不迭,业余创作的辛苦就可想而知了。
首先是时间艰苦,那年月,防级斗争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阶级斗争的弦绷得紧紧的,农场没有礼拜天,更倒楣的是,白天要###个小时促生产,我是锻工,拉风箱,抡大锤,晚上还要抓革命,政治学习,开会到深夜十一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