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车祸 2

2025-03-31 04:11:27

我和平常一样,腰间挂着小书包,小书包里装着<<大众语文>>,坐在装得满满黑煤的拖车顶上,脑子里想着找个山洞躲在里面静静的学习语法修辞。

车子拉着十几吨重黑煤下山。

后边两个拖斗推着前面车头,越跑越快。

司机想慢,慢不了,想刹车刹不住。

和我坐一块儿的工友老孙跳下车了,我还呆呆的坐在黑煤堆上。

我还不知道死神已经抓住我的手。

忽然,竟一刹那间,我的身体撞了一下。

我就觉得头被撞击了一下,身体在卷曲,心里发闷。

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发现我坐在路边,身边的拖拉机翻在山坡,车头冲上,粗大的铁牵引架完全扭曲,车祸场面惨不忍睹。

我的身体已经完全不由我作主了。

我的脑子也不是很清醒。

眼睛也看不清大千世界。

耳朵里听人说话仿佛很遥远。

但是神智告诉我,我被人弄上了一台轮胎28拖拉机驾驶室。

我被送进边界农场卫生队,已经是晚上。

女卫生队长带着一群医生护士围在我身边。

她亲自清洗我的伤口,嘴唇破裂,伤口有煤渣。

初步检查确定,右眼眶骨骨折。

右大臂严重受伤,有轻度脑震荡。

女卫生队长说为替病人负责,建议转院。

到第二天早晨,我的右眼肿得看不见东西。

嘴巴肿得张不开。

人处在半昏迷壮态。

那时候,边界地区连一辆救护车都没有。

有人提议用大解放送。

病人怕颠簸。

要保持病人绝对安稳。

女卫生队长严肃的说。

这个任务交给我。

我有办法不让车颠簸。

但是有一样我得声明,在我保证适当速度,汽车不颠簸的情况下,人在半路上塌失郎了,(塌失郎,哈萨克语,死亡的意思。

)那可不是我车的问题。

运输连连长山东孙说。

我们卫生队派专人护送。

女卫生队长。

我们修造厂派专人陪护。

山东孙又说。

我老婆带着两个孩子到卫生队看我。

四岁多的儿子见我那付惨状吓得躲到他娘身后,不满周岁的女儿见我那付模样吓得哇哇大哭。

我不知道我是怎样上车的。

上述许多都是我老婆在我清醒后告诉我的。

汽车开到白土山,我才有明显的感觉,并且发现我躺在满满一车沙子上。

那一车沙子不是拉到什么地方去搞建筑用的,而是专门为了我才装上车的。

当时团卫生队没有救护车,连长山东孙怕空车颠簸我受不了,专门让人装一车沙子压车。

躺在车上的我,只知道年轻的医生学智坐在我的身边,那是因为他不断地叫我。

他每叫一次,我都有表示,我不是轻微的哼一声,就是使劲睁一下隆肿的眼睛。

尽管两只眼睛肿成了一条缝,但我却看见医生怀中抱着小药箱,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全神贯注地看着我。

我知道他是护送我,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停地叫我,吵得我睡不成觉。

后来我才明白,他是担心我在车上睡过去了,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知道驾驶楼里有一个人开车,驾驶员是谁不知道。

更不知道驾驶楼里还跟着一个人,车厢里我的脚头也坐着一个人。

直至汽车开到了北屯医院,才看见一下子出现4个人。

开车的是连长山东孙,山东孙曾经开着汽车参加过天安门检阅,在团是驾驶技术第一人,他是机务连(又是运输连)长,平时他是不开车的,今天开车完全是对我的关心。

从驾驶楼里下来的另一个人是王武,王是支部委员,是专门来和孙连长一起安排我住院的。

背着我走过医院长长走廊的人,是回族青年,修造厂铸工车间工人小叶。

小冶是连里派来护理我的。

在我卧床不起的那一段时间里,都是他抱上抱下,端屎倒尿,昼夜不离守候在我的病床前。

小冶除了不怕脏不怕累护理我之外,还给我买滋补品,一个少数民族青年,照顾我像照顾亲兄弟一样,使我非常地过意不去。

团党委书记到病床前看望过我。

副政委郭荣福来医院看我,他叫我好好养伤,需要什么只管告诉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