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车祸14

2025-03-31 04:11:27

一九七六年神洲多灾难中流失砥柱地覆天又翻看天天欲坠看地地倒悬毒蛇钻出洞猛兽窜下山八亿人同哭齐把救星喊英明华主席巨手挽狂澜粉碎四人邦开创新地天四个现代化长征新一站八万万同胞并肩向前看其后,婆婆指导员又派人帮我在俱乐部里墙壁上写大字,农业学大寨,突出无产阶级政治之类宣传口号。

这时候,有人说我这个文书还配秘书。

那位复旦大学学生干脆直接说我这个文书是占着茅厕不拉屎。

于是我便找团里要求到宣传部门搞专职新闻报道。

其他领导都说研究研究。

研究了许久也不有准信。

有人建议我去找政治部主任。

这位政治部主任是一个说话肠子不拐弯儿的人。

尤其是在我面前,更是竹筒倒豆子,有一粒倒一粒。

他说潘哥儿。

你作为普通工人,业余写写小稿子还可以。

你就是小学毕业,我们也让你当新闻干部。

我们是堂堂国家宣传部门,怎么会要一个文盲当宣传干部呢?我又去找车副团长。

他说。

他不管干部。

只管工人。

这天,副团长老车,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里,说:老潘,我为你找到了一个肥缺。

四连刘流找过我好几次,他副连长都不想当,也要去中学当杂勤工。

我为了焣顾你,把这个工作留给你。

你去中学吧。

我说车场长,你把全团的新闻报道工作交给我干吧?老车说我只能调动工人。

全团的新闻报道工作是政治处管。

我不愿意到中学去敲钟。

我的理想是写文章。

每天在那里撞钟,45分钟撞一次,机器人似的,那还能写文章?车副团长说:农业连队要实行联产计筹生产责任制,团机关要和生产连队挂构,工副业单位实行效益工资,只有中学和医院拿全额工资。

老车说这么多的意思,无非是要我到中学去当勤杂工。

先到中学去报到吧?以后再说。

从一连到中学,有5公里路程。

第11车祸15离家远且不说,尤其得不到妻子的帮助。

原来上帝早有安排,我到一连当文书时遇到的婆婆指导员又在中学当党支部书记。

婆婆指导员帮助我到井台打水,挑回来,又帮助我烧开水。

大热天的,他累得满头大汗,许多时候挥汗如雨。

那本来是我这个勤杂工干的,却要他如此受苦受累,我常常心中惭愧。

中学果然比农业生产连队好。

是全团拔款发工资单位。

后来和团里某些头头有点关系的人,都弄到中学,分工也细了,原来是我一个人的工作,后来几个人干。

比如烧开水一个人,扫地一个人,敲钟一个人,管理图书资料一个人。

呵呵,当初我一个人的工作,后来竟然四个人干。

不仅如此,还成立了一个种莱班、养猪班,中学的杂勤工竟然比老师还多。

值到1989年才开始裁员减人。

最令人羡慕的是:中学的勤杂工都增加了工资,退休后拿养老金都拿到1000多。

有人为我惋惜:老潘,你要是在中学不出来,现在也拿1000多!人各有志,我不后悔,我在中学干了一个学期,觉得我的工作毫无意义。

每天按时敲钟,整理图书资料,太没有出路。

于是,我写了一首诗:钟声咽:哭诉潘君路走绝,路走绝。

大海茫茫。

高山重叠。

山高也有人攀登。

海阔自有舟一叶。

舟一叶。

志大之士,前途未绝。

我在中学当了一个学期勤杂工,又回到一连。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却是于无深处听惊雷。

暴风雨可怕,暴风雪呢?暴风雪更拆磿人!自从我在连务会上反驳之后,厄运就悄无声息的跟踪而至。

嗖嗖的寒风打着呼哨,尖叫着;唰唰的雪粒卟卟下着,当当的砸着大地;黑压压的夜幕紧紧的包围着我,冰冷的气流象无数条钢丝捆绑我的身体,勒得很紧很紧,就象往骨头里勒,勒得很痛很痛。

有谁领受过冻痛至极的滋味?冻痛至极的滋味是心头发痒,是一种特殊的痒,痒得格外难受。

痒得我心里象猫爪,痒得我恐惧。

我不是一个意志薄弱的人。

出车祸的那一阵子,手臂摔成了粉碎性骨折,我也没有叫一声疼痛。

医生为我从大臂里往外拨钢筋的时候,老虎钳子夹着钢筋,拨得嘎嘎的响,把我的身体拉得来回晃动,我也不曾吭一声。

可是,这种奇特的痒,我却经受不了。

我想:这种冻痒的极至便是死亡。

我不想死,不想就这样被冻死。

想找一个地方暖和一下,找不到的,那些堆在大场上的葵花都没有东西盖,在零下20多摄氏度的风雪严寒的冬夜里,没有一点火星星,上哪儿找暖和?那天晚上我熬到了接班的人来。

那天早晨风雪寒流还没有停,为了自己保命,我把妻儿赶出了家门,让妻子带着一双儿女替我去看场。

可怜儿子当时才###岁,女儿才四五岁。

我竟然丧尽了人牲,将这么年幼的儿女赶进了暴风雪。

我站在门口,望着妻子带着两个孩子扑进了暴风雪的世界里。

刚一出门,肆虐的暴风雪就把她们母子三人卷得看不见了。

那一刻,我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我想到了丈夫无能连累妻,父亲无能连累儿女。

母子三人走后,我心中十分愤怒,我想全连那么多身体健康的人,都在家里偎暖被窝儿,偏偏要我这个残废人去大风雪中看场。

为发泄心中的愤恨,我当时写了一篇小稿,题目为葵花诉苦。

大意是说,连队干部不爱惜职工的劳动成果,将几万公斤油葵堆在大场上,没有任何东西盖,任凭雨雪浸泡霉烂。

葵花们在雨雪中叫苦。

我还不解恨,又写了一首泄愤诗:别个人人守暖房,娇妻稚子偎身傍梦游仙境甜甜笑,心满意足赛儿皇同是严寒风雪狂,天不明时我起床踉跄迈步体欲倒,抱着断臂去看场漫天风雪寒彻骨,冻得心痒直想哭可怜欲哭无泪淌,连累妻儿去看场风雪搅得天地暗,母子三人步蹒跚一步一跌朝前走,步步踏进我心坎。

那时候我很无奈。

1978年春节刚过。

师部宣传部来通知,让我去<<阿勒报社>>学习。

于是我带上行李,匆忙上路。

由于走得匆忙,没有来得及带干粮,到县城我们边界农场政委家里讨了个大白面烤饼,搭上一辆便车,由北屯转上阿尔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