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转折7

2025-03-31 04:11:28

县医院就是不一样。

液体一输,持续40度高烧不退的体温,很快就降下来了。

可是医生竟然一下子诊断不出是什么病症。

要留院观察。

我的心事全在老婆身上。

生怕她有什么山高水低。

因为离开边界农场那天,在村头碰上那支送葬队伍。

我不是个信神信鬼的人。

但是总觉得那是个不祥之兆,害怕它印在我老婆身上。

老婆是我的精神支柱。

老婆是我的生活依靠。

老婆是我和孩子的坚强后盾。

老婆要是有什么意外,我的家庭就会塌了天了。

我最害怕家破人亡。

老婆生病期间,苦了我的两个孩儿。

他们刚回到老家,人地生疏,父母不在身边,可以想见,在他们幼小的心灵里,承受多少痛苦。

承受多少思恋父母亲的压力。

后来听我母亲说,我的小女儿一个人跑下山,寻找父母亲。

谁知道她幼小的心灵里承受了怎样的思恋之痛苦。

我最怕医院里响起撕心裂肺的哀号声,那种号声一响起,必定是哪个病房的病人告别了人世间。

越怕死人。

越是有人死。

几乎天天都有人死。

天天都有那种撕心裂肺的哀号声钻进我的耳朵里来。

有农药中毒死的。

有遭受外伤死的。

有车撞惨死的。

我最怕久病不愈拖死的。

凡是久病不愈拖死的。

每死一个,就会在我心头上增添一层阴云惨影,就会使我对医院丧失一份信心。

我觉得医院就像病人的角斗场,生命力强的,别人抬着进来,自己走着出去。

生命力不济的,便躺着医院的太平车进入太平间。

我整日整夜的提心吊胆。

生怕我老婆战胜不了病魔。

医生怀疑我老婆患的是阑尾炎,但是可以暂不动手术,施行药物保守治疗。

我是最不愿意动手术的,动刀动剪,很不安全。

我主张药物治疗。

我希望平稳过渡。

因为我看见,就在我亲爱的老婆旁边一张病床上,就躺着一个动了手术的病妇。

刀口感染,脓血不干,人已经瘦骨嶙峋,奄奄一息。

我看到很害怕。

动刀动剪是一种最危险的治疗方法。

不到万不得已,我不赞成使用这种方法。

手术的危险性是多方面的。

有医生的技术因素。

有医疗设备因素。

有医生的责任因素。

即使病人安全的下手术台,依然脱离不开死神的纠缠,这就是感染。

一旦消炎不好,刀口感染,非常麻烦。

我的右大臂致残,就是手术后感染,担务了功能恢复时间。

我希望我亲爱的老婆病情能够就此得到控制。

千万不要发展。

感谢福星高照。

我老婆的病情日见好转。

她可以吃饭,可以下床活动。

我最欣慰的是不用动刀动剪,开肠破肚。

但是我老婆仍然在病中。

老婆的右下腹依然疼痛。

躺在我老婆旁边的病妇,依然像一面魔镜昼夜映照着我的心。

她胸脯上的刀口感染,脓血不干。

骨瘦如柴,面如土色。

白天黑夜植物人似的躺着,无声无息。

我陪我老婆一个多礼拜,就没见她睁开眼睛,就没听见她叫一声哎哟。

一位身板不错的老太太,每日履行合同似的,早出晚归,在病床前站一站,看一看,到外面逛一逛,一天就过去了。

护士每日送的药,她从不给病妇吃。

那些小药粒,总是从早放到晚,直到小半夜,病妇的丈夫来了,才硬往病妇那难以张开的嘴巴里塞进几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