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宇酒楼中,一处上等客房内。
钟启旺神色凝重地盯着蜡烛,皱眉不语。
旁边随从叫赵岳,是钟启旺最得力的心腹。
眼见自己主子愁眉不展,不禁也陪着唉声叹气:钟大人说定要那周家的女儿,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居然被我们扑了个空。
钟先生,我们回去要怎么交差啊?啪!钟启旺一掌击在手边的木桌上,顿时将桌椅震得粉碎,腾地站起来冷笑道:交不了差?我们抢都要将那女子抢来!赵岳不甚明白:抢?可那周家的女儿不是已经走失了吗?钟启旺哈哈大笑:你真以为那林倩玉走失了?拍了拍目瞪口呆的赵岳肩头接着说,周清芳那女人其实是在撒谎!不过有句话你说对了,人算不如天算,我没想到她的武功竟然已经如此厉害!武功!?赵岳很惊奇。
因为在他看来,周清芳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弱女子罢了,哪里来武功呢?这时只听钟启旺缓缓道来:你姓赵,在你入我门之前发生了很多事你不知道,所以你有此疑惑我也不奇怪。
不过如果我告诉你她原本不姓周,而是姓孔,你能否大概知晓一二?赵岳立刻惊醒:难道她是‘武九门’其中的孔家?孔家不是被魏国尽诛了吗?钟启旺摇摇头:没有。
在我们钟门的帮助下,他们逃到了宋国,并且延续了香火,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要听命于银色剑令的原因。
但你应该知道在武九门当中,孔家的武功最为阴险。
如果我没看错,方才那周清芳练的就是曾经名震天下的武功《月盈》!赵岳身子一抖,差点说不出话来。
虽说他武功不算高强,但也知道武功有武技和气技之分。
武技常有很多的招式和身法,但气技却以练气的为主,身法很少,而这《月盈》则是更罕见的纯气技。
气技之中有月妖日狂,冰寒霓魅的说法。
这当中的月日冰霓就分别是四种奇特的武功,而《月盈》就是四种武功之首!月属阴,性朦胧,此种武功很是妖媚,因此修炼者多为女性,所发之气常常能幻象频生,扰人心境,颠倒众生。
赵岳心道,难怪那周清芳从身法上一点也看不出会武功,原来练就的是这古怪的功夫。
钟启旺继续道:‘男修三清,女修莲华’。
莲华又分阴阳两华,这《月盈》就是阴莲华的功夫。
那周清芳恐怕已经炼至大成境界,散发出的气息已经悄无声息。
你武功不深,方才你就是被她那气息迷惑,所以才会觉得她可怜。
赵岳一听,觉得自己武功低微,汗颜地低下头来。
钟启旺叹了口气道:所有的气技都和天时、地利关系密切。
《月盈》只要在月满之时,威力能是平时的数倍!今日晚上就正好是月满之时,我和你联手都打不过她的。
那女人打开窗户让月光照进来就是在向我们示威,要我们不要动她女儿,要我们知难而退!赵岳问道:敢问先生我们现在应该如何是好?钟启旺口中只冒出一个字:等!就坐到了椅子上。
赵岳不解:为何要等?可说完却似有所悟,是不是等月缺之时?钟启旺频频点头,掐指算了算道:没错。
此时正是季节转换时分,天气反复。
今晚是难得的晴空,但明晚会刮南风,到时天气变换,没了月光,那周清芳必不是我对手!赵岳一听,笑容堆上了脸:先生,妙计,妙计啊!大年十四晚。
漫长的冬季终于要过去了。
这天早上就刮起了暖风,和那些冰冻的寒气冲撞到一块,很快就淅沥沥地下起大雨来。
这到了晚上方才停住一些,但依旧阴雨绵绵,潮气很重,让人很不舒服。
林家宅邸又是喧闹了一天。
才到二更,不知怎么的大伙都累得慌,忙匆匆地睡下,林府上下顿时一片寂静。
突然,林府外湿滑的路面上蓦然出现了两双脚。
……牡丹园。
今日周清芳感觉有些头晕,不禁揉了揉太阳穴,心说可能是累了,于是洗了洗脸,宽掉了衣裳,打算上床就寝。
突然屋外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破风声,这时放在她桌上的一只笼中蝴蝶开始胡乱拍打起翅膀来。
有人潜入!周清芳立刻双手一挥,将屋门吹开,就飞了出去。
屋外一片漆黑,她落到了自己院里的三层听天阁屋顶上,正在寻望,猛然看见一个黑影起起伏伏正从邻近的紫萝园跳出,背上似乎背着一个麻袋,正往墙外逃去。
周清芳暗道不好,腾空而起,一个回旋双脚虚空连划数下:翘月!几道阴冷的白气就冲向了那正在逃跑的黑衣人。
面对袭来的冷气,黑衣人不慌不忙继续奔走着。
正当那白气接近黑衣人身旁时,突然从一旁又飞出一人,替他挡下了周清芳的翘月。
还有一人!周清芳看那人的身法就知武功不在自己之下,抬头仰望见空中无半点月光,心知自己取胜艰难,于是张口大呼:抓贼呀!周清芳运足功力,这声喊叫响彻整个林府,可过了半晌却无一个人从房中出来。
她暗道糟了!突然想起全家人在晚饭过后都开始昏昏沉沉,自己亦觉得胸口发闷,莫非被人在饭菜中下了药?当她看那正在行走的黑衣人,发现背上的麻袋很大,似乎背着的是一个人时,顿时头皮发麻,立刻明白这两个黑衣人是谁了!钟启旺,你这个无耻之徒,竟敢夜抢我女儿!周清芳尖叫着扑向挡在身前的黑衣人。
黑衣人没说话,只是冷哼一声,一掌拍向冲过来的周清芳。
这掌看似气力不大,但竟然凭空印出了一个手掌飞向对方的面门。
周清芳面露寒色:紫霞凤麟掌!忙甩起水袖,运足功力发出一击惊月,这才抵消了那飞来的攻击。
两人一交手就耽搁了一会时间。
另一个黑衣人趁机背着麻袋,飞出了林府墙外。
周清芳更加心急,正欲追出,突然体内一股毒气上升直冲脑门,一下冲得她头晕目眩。
糟了,毒性发作了!一口鲜血喷出,她软软地跌倒在地。
对面那黑衣人见她无力再战,起先还不动,可突然目露寒光地向她扑来。
他要杀我灭口!周清芳急忙向后退去,可还是被对方印了一掌在肩头上,倒飞出去。
那黑衣人还未罢手。
以他的武功知道,由于对方本能的闪躲,方才那一掌并没能将周清芳击毙,于是腾空而起扑了过去,打算了解对方性命。
可才到对方近前,突然一旁的池塘里乍起了巨大的水花。
那些水花竟然想锋利的刀片般冲他割来。
黑衣人躲闪不急,被割伤了手腕,顿时血流不止。
此地还有高人?!他暗暗想道,立觉不宜久留,忙飞身出了墙外。
周清芳躺倒在地,突然眼前正出现一人将自己扶起,却猛然失去了意识。
---------------------------------------------------------------大年十五,元宵节。
露月匆匆爬起来,一看时辰竟然快到午时了,吓了一跳。
平日她总是能早起,不知为何昨日特别的犯困,这会起来脑袋都还是昏昏胀胀的。
她一路小跑来到夫人房外,料想这个时候夫人定已经起来了,自己晚起恐怕又要挨骂。
一进门,果然看见周清芳已经醒来,正坐在书桌前。
露月怯生生地上前道:夫人,奴婢该死起晚了。
奴婢马上为夫人打水来梳洗。
本以为周清芳会责罚自己,没想夫人只是叫住她,将一封写好的信件塞进自己怀中。
快……将这封信交给信差司马,叫他马上送到东线的洛水郡内的孙府上。
周清芳不自主地咳嗽起来。
露月没接书信,而是一把扶住夫人道:夫人,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啊,是不是昨晚一宿没睡?还写什么信啊,我先叫蔡先生给你看看,叫厨房给你熬完参茶喝了再说。
谁知周清芳突然推开露月,喝道:贱婢!我说的话你也不听了吗?我叫你去……咳咳,就快去,罗嗦什么!露月从没见夫人如此恼怒过,一下被夫人吓呆了,半晌才缓过神来,接过书信唯唯诺诺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