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是何人,竟敢打杀我‘卸甲’军将?一团黑云从地缝中嘶卷而出,云飘雾荡,现出一个提柄宽背大砍刀的玄甲武士,身后黑缎披风猎猎作响。
你又是哪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回雪睨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女娃无礼。
那人怒哼一声,哇哇叫着挥动大砍刀向她劈下。
回雪在楚煌跟前夸了海口,示弱不得,娇叱一声,挥剑疾砍。
那人刀势甚是猛恶,显是经惯战阵冲杀,又快又疾。
回雪流萤剑短狭,一时近不得他身。
逼得紧了,反被他刀势卷住,攻守之间,险象环生。
斗到分际,那人大喝一声,翻转刀背,大砍刀上黑气浓郁,朝回雪当头劈下。
回雪暗吃一惊,急持短剑格挡时,刀剑相撞,反挫之力顿将她整个人击飞出去。
回雪……子衿疾呼一声,见回雪踉跄后退,也不知伤着也未?楚煌忙使个遁地金光术,将身一旋,化作一道清光,抓住回雪手臂往回一带,一手扶住她腰髋。
触手温软,竟是颇为腴美。
我跟他重新打过?回雪觉出两人的姿势有些亲昵,不由地略感羞涩,狠瞪了楚煌一眼,挣身出来。
还是我来吧。
一寸短一寸险,你在兵器上先已吃亏了。
回雪哼哼两声,也不强辩。
‘卸甲’中人,你是姓柳还是姓王?楚煌上前问道。
那人微吃一惊,戟指喝道:你又是何人,如何知得‘卸甲’根细?楚煌哈哈笑道:天元帝创下的情报统制么,天下谁人不知?‘卸甲’乃吾皇御笔钦点,份属机密,竟已广为传知么?那人惊疑不定,还欲再问时,却见楚煌抬手打出一道火练,狰狞猛恶,连忙仰天躲避。
砍刀上一紧,已被火练缠了几匝。
那人冷哼一声,两手掉转,一个藏刀式向楚煌横截直下。
楚煌急抖火炼将砍刀缚紧,如蚕吐丝。
曲指一弹,金砂破空,打到那人面门上轰然一炸,立刻熊熊燃烧起来。
那人大声抢呼,金砂烈焰便如附骨之蛆,如何能灭。
不一刻便烧得精消气灭,魂魄飞散。
回雪看那人慢慢化迹无形,别的怨灵远远退开,都有栗惧之意。
呆了半晌,咋舌道:你倒会讨巧。
楚煌笑道:哪里,多亏回雪小姐敌其锋锐,我才好出其不意。
咱们是一奇一正,奇正相兼,正合兵家要旨。
回雪见子衿听此一说,目有奇彩,似笑非笑地道:楚相公这会儿好会说话,怎么与先时的冷峭风采大不相类?楚煌嘿然不语,目光笑吟吟地在她腰肢上打转。
回雪虽也腰身纤细,常年习武却使得蛮腰更为弹韧有力,偏还有几分腴软处,让人心讶。
回雪粉颊微红,娇哼一口,跑到子衿身边,在她耳旁嘀咕了一句什么,子衿轻啐一口,两人扶着腰肢笑作一团。
秦筝凝起好看的娥眉,轻吁道:你们这些长于富贵的公子小姐,着实惫赖。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心说笑。
楚煌看她一眼,暗道:秦筝仙子般的人物,这回倒有几分俗气。
…………天参,这怨灵前赴后继,似无穷尽,当以何法祛之。
雷鸣腾身跃至,祭起蛰龙拐,‘风旋刃’旋如风刀,光影流灿,将黑云扯作碎絮飘散。
血郁独厉喝一声,将天参从头顶扯下,怒道:你快说,到底如何才能撤了邪法,让本王双腿复原。
天参淡然一笑,合上双目,只把血郁独气得五内如焚,偏又无可奈何。
地姥勾动鬼杖磷火,将怨灵驱开,忧急的瞧了天参一眼,大声道:赤尊信、韩志公、雷鸣,你们听着,现在怨灵肆掠,若不能将其压服,我三族势必将百年经营毁于一旦,元气大耗,还谈何征战天下,光赫祖宗。
雷鸣急道:姥姥言是。
你倒是快拿个压服怨灵的法儿。
地姥缓缓点头,一指血郁独,此法还要着落到血影魔身上。
血影大王?众人闻言或惊或疑,神情不一。
血郁独见大伙注目望来,怒道:别听那老疯婆放屁,本王若能压服怨灵,还能坐视三族灭顶么?地姥哈哈一笑,沉声道:天参被血影魔毁断心脉,自知必死,便将‘生根术’的种子播到血影魔身上。
大伙看,血影魔现在不是双足如废吗?他已具木灵之体,拔地而出,自然站立不牢。
我等只消让血影魔埋身土石,生根术奏效,他便能如先时的天参一般长成参天大树,根须如盘,才可将怨灵压服地下,永不出来害人。
说至此,斜睨着血郁独冷笑道:血影大王是我三族共主,如今三族急难,大王该不会吝于援手吧。
荒唐……荒唐……血郁独见众人面目阴郁,也是心惊,张狂一笑,大喝道:你们休要听这老疯婆邪语挑唆,本王向不曾习他什么木灵之功,焉能立地生根。
这老疯婆不过是为了救天参这老不死一命,便妄语欺人。
没有了本王,谁能给您们一世富贵,谁给让你们尽展雄略。
本王若丧,你们左右不过是在这荒山僻壤中当一世野人罢了。
雷鸣冷声问道:大伙以为,是争雄天下重要,还是族人性命重要?若是族人尽死,赤尊信、韩志公,你们单枪匹马还敢作争雄之想么?赤尊信轻哼一声,一摆摩天刃,如今是我三族危急存亡之际,敢问血影大王,可有对策救我三族?血郁独恼怒道:赤鹤王,你这是什么意思,今日之情势又岂是本王所愿,大伙自然应该群策群力,共渡难关。
你身为三族共主,大难将至,只知推攘搪塞,还敢妄言争雄诸侯耶?赤飞霜掀起雪翼,柳眉紧蹙,顾视赤尊信道:父亲,既然血影魔无法可施,我们只好依地婆婆之言,行险一试,总好过坐以待毙。
赤尊信凝眉顺目,不发一语。
赤飞霜娇叱一声,张开雪翼掠起半空,金棍汹汹,点向血郁独面门。
雪翼下煽出红霞刀气,缚绕金棍,燎如丹霞,滚如急电。
血郁独竖起石盾,铁球滚动,滴溜溜几个急旋,避开棍势,急怒道:赤飞霜,你是本王妃子,竟敢行此谋弑之举?赤飞霜冷哼道:你不过无家逃奔一野鬼,还妄想至尊称帝,三族盛时,由得你作威作福,三族急难,你却百无一能。
今日要你委身草木,为三族积些功德。
血郁独惊怒交迸,在赤飞霜猛锐棍势下左遮右挡。
他双腿形如残废,化不得铁甲巨人,单以双盾格挡,几乎抵不住赤飞相当空搏击。
一真道长见两人兔起鹘落,争持不下。
急道:赤鹤王,怨灵来袭原属小事,三族正该襄助血影大王共谋对策,如何听妖妇邪言妄语,便大动干戈,自乱阵脚。
贫道身是外人,原不该干预贵族之事。
叵耐奉大贤良师将令而来,尚请赤鹤王熟思。
赤尊信未及接口,雷鸣在一旁冷哼道:道长是蜉羽门高足,列身玄门之首。
却为何为虎作伥,欺凌天下。
你如此持身,莫要富贵未成,先被宗党清理了门户。
你……一真道长指着雷鸣,面皮紫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