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一点,周天星带着一群酒足饭饱的下属回到办公室,记者们早就捧着盒饭呆在走廊上翘首以待了。
这些记者今天都显得十分兴奋,看周天星的眼神就象看着财神爷。
于是,周天星在一间会议室里接待了所有记者。
周先生,请问您今天的行为,是否存有哗众取宠的动机?一个楚楚动人的漂亮女记者冷不丁问出一个十分尖锐的问题。
周天星斜瞥她一眼,叹了口气,道:我可以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吗?当然可以,不过我认为您最好向公众解释一下,我不得不说,您上午的用词有点令人难以接受,我想大概会对您的公众形象有所影响吧。
女记者不依不饶地道。
周天星这才用正眼瞧她,盯着她全身上下打量一番后,赞道:果然是个出色的美人儿,怪不得辞锋这么犀利,小姐,如果我现在告诉你,你的公众形象无比恶心,让我一见就想吐,你有何感想?女记者一怔,随后失笑道:周先生,您真会开玩笑,我想我只会把这当成一个玩笑。
周天星认真点头道:可不是,在这方面我和你的观点差不多,就算有人一定认为我是流氓,我也无话可说。
也就是说,您的修养已经达到了宠辱不惊的程度?你可以这样理解。
那么。
您自己对这件事怎么看,比如对吴从龙先生地人身攻击?还有,我注意到您把江航比成了晚清朝廷,而事实上,江航是一家国有企业。
女记者的问题变得更加犀利。
周天星笑了,笑眯眯地望着她,用揶揄的口吻道:小姐,请问你是**吗?女记者的脸一下子涨得如熟透了的苹果,随后迅速恢复冷静。
此刻她看周天星的眼神,已经纯粹把他当成一个流氓了,不过还是咬牙道:周先生,您不觉得这个问题很失检点?很不礼貌?周天星眼中露出一丝怜悯,轻叹道:小妹妹,我无比坚信,你一定还是个**。
当然,我不是歧视**,只是,如果你的那层膜还没有被人捅破。
就永远无法理解我今天的行为,所以我建议你,赶快去找个男朋友。
谢谢,下一位。
流氓!无赖!这是那位记者小姐最后扔下的一句话。
下一位是男记者。
年纪看上去已经超过了三十,开口就用流利地德语问道:周先生,您声称精通英、德、法三国语言。
是真的吗?当然。
非常精通。
周天星以流利的法语答道。
记者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也换上法语道:那么,我们接下来的谈话就以德语进行交流,可以吗?可以。
周天星用德语道。
记者先生低头默思片刻,又问道:我不得不承认,您的学识达到或超越了本科水平,也同样认为年龄不是作为领导干部最关键的因素。
但我非常好奇。
您既然不是党员,为什么一定要参加国企干部的竞聘?难道您认为。
一位国有企业的副处级领导干部,真的不需要信仰?你错了。
周天星认真地望着他,忽然使用中文,一字字道:我信仰共产主义。
他轻轻合上双眼,低声吟唱道: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地人!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要为真理而斗争!……他把一首国际歌从头到尾唱了一遍,一字不漏,也没有错一个音节。
会议室里静得出奇,只有他低沉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听听,说得多好,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满腔热血已经沸腾,要为真理而斗争。
什么是真理?我可以把资本论倒背如流,我可以把马克思、列宁、毛泽东主席地每一篇著作倒背如流,那么,还有谁敢说我没有信仰?此言一出,群情耸动。
周……周先生,我想我大概听错了,您刚才说,您可以把……是的。
周天星从座椅上站起身,神情庄严肃穆,亢声道: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每一篇重要著作,我都可以倒背如流。
一小时后,一大群记者争先恐后奔出会议室,只恨爹娘当初少给了他们两条腿。
因为真的有一个狂人,能够全文背诵所有马、列、毛、邓著作。
而其中真正地原因,并不是因为周天星真背下了那些著作,只因在回答记者提问地同时,他的神念已经偷偷溜进东海书城,这是昨天晚上踩过点的地盘,至少知道什么书放在什么位置,问到哪就扫描到哪儿。
同一时刻,江航党委书记办公室中,捏着话筒的贺延年呆若木鸡。
这一刻的他,已经快要崩溃了。
笃笃笃!屋外传来敲门声,还没等他开口,就见钱思健慢悠悠地踱进屋中,大咧咧在他面前的沙发上坐下,然后自顾自摸出一根烟,上了火,意味深长地望着他。
老钱啊,你看……这事儿怎么个了局?官复原职呗,自己酿的果子自己吃嘛。
咳咳……老钱啊,你看最近这天气,忽冷忽热地。
生病了就休养几天吧,贺书记啊,不是我说你,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一个缺点,我要批评你,工作实在太辛苦啦。
完全不顾惜着点自己地身子骨。
这倒也是,要不,我就休息两天,老钱啊,有些事儿可就要偏劳你了。
休息吧,对了,咱们的沈副总说话就要到了,客舱部地事是不是该安排一下了?一段漫长的沉默后,贺延年重重叹了口气。
道:老钱啊,你看着办吧,对小唐我没意见,就是周天星的事儿,我看还得斟酌一下,这个同志的能力,应该不限于区区二三十个人的法务部的,所以我忽然有了个想法,客舱部可是个锻炼干部的好地方啊,是不是可以把他调去搭个班子呢?钱思健笑了。
掐灭烟头,起身道:贺书记,您用人真有一套,钱某佩服。
一直到快下班时。
才有一个人力资源部地副经理领着几个人来到法务部,这是个笑容可掬的胖子,也是个自来熟。
一见周天星就点头哈腰。
嘘寒问暖,亲热得如同一家人,倒也让周天星记住了他的名字,贾济善。
贾济善是接吴从龙的班来主持竞选的,把所有人都集中到一个大办公室后,讲了几句不咸不淡的废话,然后当场直接公布了两位候选人的名字。
代表公司党委。
提名周天星为法务部经理,提名周义为法务部副经理。
采用的是等额选举制,也就是说每个职位只有一个候选人,得票过半即当选,同时对之前所定的三个候选条件只字未提,接下来公开投票。
毫无悬念,民意空前一致,周天星和周义全票当选法务部正副经理。
最后,贾济善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号称江航地用人体制改革迈出了坚实有力的一步。
闹哄哄的竞选结束后,贾济善却没立刻离开,而是悄悄把周义拉到一边,低声道:老周啊,烦你给周少递个话,以后有用得着我贾某人的地方,一个电话就行。
周义心领神会,拍拍他肩,语重心长地道:老贾啊,周少这个人,最重情义,不过呢,也是个眼里揉不进沙子地,想必你也应该有所耳闻吧。
呵呵!那还不就是老周你一句话的事儿,要不改天咱们聚聚?好说好说。
竞选一结束,周天星就呆不住了,和下属们打个招呼,就拎着包回家了。
还没走出总部大楼,就接到一大堆电话,都是龚有才、肖永、连云山他们打来的,无非是恭贺他官复原职、顺便要摆宴庆贺一番云云,周天星现在对邱党能避就避,随口打几个哈哈就把他们打发了。
本以为太平无事了,谁想最后接到地一个电话竟是钱思健地。
周天星此前根本不认识他,起初听不出他的声音,直到他自我介绍后,才想起竟是江航的现任老总。
钱思健说话的方式很直接:小周啊,我想请你吃顿便饭,肯不肯赏脸啊。
周天星毫不犹豫一口答应,人在道上混,哪能不拜山?虽说他从来都懒得主动去拜山,但山上的带头大哥主动下贴子,这点面子还是不能驳的。
和钱思健的私人会晤就在明星花园地会所里,主要是因为这里环境清静,不象在市里那样招摇。
周天星并没有搭钱思健地车,自己打车回的家,钱思健也没有用司机,亲自驾车去。
双方都心照不宣,这次会晤不宜声张。
包厢中,两人喝地都是红酒,菜也点得不多,除了一个大澳龙,其余都是清淡可口的时令蔬菜,只因钱思健从一开始就自称有脂肪肝,一般不沾荤腥,酒喝得不多,烟倒抽得不少,一根接一根。
酒过三巡,转上正题,钱思健道:小周啊,不知道今后有什么打算?周天星眨眨眼,笑道:钱总,我也不瞒你,二十三岁的副处,已经有点吓人了,要是再上个台阶,不是没可能,只是不太合适,所以我目前的打算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钱思健笑了,举杯道:年轻有为的我见得多了,难得的是这份沉稳劲儿,不浮燥,就为这个,我得敬你一杯。
周天星也笑着举杯:钱总谬赞了。
大树底下好乘凉,以后还要仰仗你提携呢。
两人干了一杯,钱思健用湿巾抹了抹嘴,又点上一根烟,似是不经意地道:早就听说,你和邱本初地私交不错,邱家可是本地的名门望族啊。
周天星淡淡道:交情是不错,不过他下面的人我就管不着了,不在其位。
不谋其政嘛。
我现在只关心两个人,一个是周义,一个是聂玉琳。
钱思健沉吟良久,终于象是下定了决心,用商量的口吻道:老贺的意思是,想给你挪个位子,去客舱部,跟你搭班子的是唐思明,南中人。
我也是这个意思,多接触一点基层工作。
将来有好处,你看呢?周天星想也不想就点头道:那就多谢两位领导的关心了。
只是法务部的工作,没了老周义是转不动的,这个同志我了解。
办事勤恳,资历也深,当初法务部还没成立地时候。
他就是法律工作室的主任了。
钱思健面现难色。
苦笑道:这个事,老贺好象已经有腹稿了。
当然了,你提出的人选,我们也会慎重考虑的。
要不这样,周义这个同志的确不错,他今年好象五十七了吧,不如就给他提个级别。
享受副处待遇。
老同志虽然经验丰富,毕竟还是年轻人有活力、有冲劲嘛。
周天星的脸色马上就冷了下来。
他直视着钱思健,提声道:他贺延年有什么腹稿,我不清楚,也不需要知道,我今天就把话搁在明处,江航不是他贺某人的家天下,这个立场够鲜明了吧?钱总,您今天约我见面,不会只打算做个传声筒吧?好好好!钱思健喜形于色,再次举杯道:来,再干一杯,周义的事,我去跟老贺说,小周啊,我今天也跟你交个底,贺延年、总公司的楚总、还有你们江东那位NO1,是一条线上的,我嘛,只是个局外人。
两人又共饮一杯,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钱思健起身告辞,周天星却不肯就这样放他走,笑道:别急嘛,钱总,我还得向你要个人,就是刚才跟你提过地聂玉琳。
你想,我这两眼一抹黑的跑到客舱部,手下没个得力的人,总不太方便吧。
钱思健眼中闪出一丝暧昧的笑意,点头道:这倒是,身边没个知冷知热地,工作起来总有那么点不顺心。
这样吧,这事我没意见,具体怎么安排你直接跟唐思明商量着办,我回头再跟他打个招呼。
周天星也不理他言语中的揶揄之意,拱拱手,笑道:那就多承美意了。
心中却想:看来得跟聂玉琳好好谈一次了,要是老跟我这样不清不楚地拖下去,公司里流言飞语肯定不少,就算有人想追她也不敢啊,这不是耽误了人家的终生幸福?钱思健一回到江航大酒店,就去1201号房找贺延年了。
他们俩都是从外省调来地,家都不在东海,也不想在东海安家,都住在酒店里。
唯一地区别是,两人住的楼层不同,贺延年住1楼,钱思健住11楼,这两层楼的走道上都没有按惯例装摄像头。
叮咚!钱思健摁响了门铃。
等了半天都没人应门。
钱思健是个耐心极佳的人,不但没走,反而掏出烟叼在嘴上,点了火,接着慢悠悠踱到走廊拐角处的电梯间里,一边抽烟,一边低着头玩手机上的一个小游戏,完全不理会身边不时进出电梯的人。
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就听到一阵清脆地、高跟鞋敲击地面地声音从他之前经过的方向传了过来,他不为所动,还在玩游戏。
转眼间,脚步声就停在他身前不远处,但他依然沉醉在游戏中。
原来是钱总啊,我说呢,看着就眼熟。
一个娇媚地女声传进耳鼓,他这才抬起头,望着面前的女人,年纪在三十上下,却是个出色的美人儿,生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珠,杏眼桃腮,丰乳肥臀,浑身上下充盈着成熟女性的魅惑,只是头发略显凌乱,脸上也红扑扑的。
她的身份是,江航客舱部副经理花月容,也是贺延年从安西调来的干部,据说曾经当过乘务员。
钱思健笑呵呵道:又来给贺书记汇报工作啊,辛苦辛苦,不过我得批评你一下,今天的腮红用多了吧。
花月容扑哧一笑,向他投来一个很引人遐想的秋波,略带撒娇意味地道:钱总,您真坏,要不我也去您房间里坐坐,汇报一下工作?钱思健很夸张地用捏着手机的手捶了捶后腰,叹道:我可比不得老贺啊,一上年纪,腰腿就不得力了,我看还是免了吧。
花月容忽然把身子贴上来,凑到他耳边,咬着他耳珠轻轻道:姓贺的今天情绪很低落,在床上也有点心不在焉,正是敲闷棍的好机会。
钱思健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在她肥臀上轻拍一下,以示嘉许。
讨厌!花月容跺足娇嗔,还报复性地在他胯下揉了一把,正想再做进一步动作时,却听到电梯门处传来响声,身子便闪电般离开他,扭过腰,娉娉婷婷往反方向走去。
钱思健慢吞吞回到11楼自己的房间,一进门就有一阵香风扑面而来,接着怀中便多出一个充满青春气息的娇躯,正是他年轻貌美的秘书崔燕,呵气如兰地在他耳边娇嗔道:这么晚才回来,人家都快睡着了。
接着不由分说就解他裤带。
别别!等一下。
钱思健慌忙掏出手机,另一只手死死按着怀中小猫般不安分的女秘书。
喂!老贺啊,我刚跟周天星交换过意见,去客舱部的事儿他没意见,就是提了个接班人选,周义,态度很坚决啊,对,我也是这个意思,缓和一下气氛嘛,毕竟安定团结是我们开展工作的首要前提嘛。
你要是没意见,这事就这么定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