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前,周天星正在一家官方新闻网站上翻阅这几天的时事动态。
网络的最大好处就是方便及时以及资讯集中,他现在浏览的是名为尼米兹号沉没事件的专题。
首先是一篇转载自新华社的通讯稿,事发当天第一时间的网络版,据称,当天上午八时二十三分,有三架美国空军B-2A型隐身轰炸机悍然入侵我国领空,我人民空军奉命起飞迎敌,坚决悍卫祖国领空,维护国家尊严。
在我大无畏的人民空军面前,侵略者只能乖乖就范,在我国空军数十架战机的监视下,最终迫使敌机降落在东部沿海某军用机场。
为此,中国外交部向美国政府提出强烈抗议和公开谴责,认为这种侵略行径已经严重损害了中美关系,中方将保留一切追究权利云云。
次日的报道最重要的是一份由中国外交部发言人于前日晚间发表的公开声明,声称中国政府惊悉美国海军第七舰队所属的尼米兹号航母战斗群沉没,中方对这一悲剧深表遗憾。
但同时指出,根据相关国际公约,在事件真相尚未全部查明前,中方仍然将这三架进入中国领空的B-2战略轰炸机视作入侵者。
至于那六名肇事的美军飞行员,中方也进行了妥善处置,将根据日内瓦公约给予其战俘待遇。
在这份声明的结尾阶段,中方还充满善意、不无讥讽地指出,由于事发地邻近中国海域,而美国本土又远在万里之遥,出于国际人道主义精神,中国愿意派出军舰和飞机赶赴事发地帮助美方展开救援行动。
总之,这篇不卑不亢的声明稿主旨是,正式把那三架B-2定性为美军入侵战机。
意思很明白。
不管那六名美军飞行员是基于何种原因驾机进入中国领空,都是美军内部的问题,既然是美军飞行员驾驶着美国战机轰炸了美国舰队。
那么这一事件就和中方完全无关了,而中国空军只是在发现有外国轰炸机非法入侵本国领空的情况下才起飞拦截,最终迫使其迫降,那么把这六名飞行员视作战俘处理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一切都是明摆着的,也是冠冕堂皇的,至于美国政府或者其他势力是否同意这个观点,中国人就管不着了,除非有证据显示,中国政府参与或者策划了这次行动。
于是,美国人就拼命搜罗出了一大堆证据,美国政府在事发后地第三天向外界公布了最新调查进展。
据称,在事发当天凌晨。
安德森空军基地地电脑系统遭到了严重破坏,进而导致安保系统全面崩溃(周天星制作假身份时顺手植入的电脑病毒)。
但有大量证据显示,有人曾非法进入基地电脑中心的主机房制作了假身份牌,这才得以通过正常途径潜入B-2机库,这一点已经从当时为四架B-2进行飞行前维护地机械师们口中得到了证实,据这些人指证,他们曾经在两座机库中分别见到过四名带有亚裔血统的陌生军官,而且在战机滑出机库前,这四个人就消失不见了。
美国军方的调查人员们据此判断,正是由于这四个不明身份的恐怖分子劫持了四架B-2,其后对尼米兹号航母战斗群实施了轰炸。
调查中还发现。
事发前一日。
基地医疗中心收治了一个身负重伤地亚裔法国男子(周天星),这人于当晚失踪。
有证据显示。
此人也是重要嫌犯。
在韩国官方的配合下,调查人员还挖出了该嫌犯近期的出入境记录,得知在事发前十天左右,此人曾经从韩国前往中国大陆,返回韩国后又转机前往关岛。
总之,这份调查报告明里暗里传达出的信息是,中国政府很可能包庇了这些肇事嫌犯,甚至是直接参与者。
对此,中国政府很快做出了回应,外交部发言人在记者招待会上严正指出,这份调查报告中存在着许多不符合逻辑、严重歪曲事实、不负责任的主观臆测。
其一,在入侵我国的三架B-2中,除了每架飞机上的两名美军飞行员以外,并没有发现所谓的恐怖分子。
其二,无论美方指认的法国籍嫌犯是否曾经在中国逗留,都和中国政府无关。
最后,这位发言人不无幽默地指出,在一座拥有几千驻军地军事基地中,一个身负重伤的人竟然能劫持战机并且轰炸航母舰队,至少在中国地任何一座军事基地中,都不会发生此类事件,而美方这一纯属臆测式的推断已经损害了两国关系以及中国人民的感情,同时不咸不淡地敦促美方,尽快纠正这种武断而不理智的行为云云。
总之,就是打死不认帐,一口咬定三架B-2中只有六个美军飞行员,就算美方能拿出确凿的证据来证明曾经有人在起飞前混上战机,也无法证明在其后数小时的航程中这些人一直呆在飞机上。
简而言之,哪怕你明知是我干的,你也拿不出证据证明是我干的,那么就对不起了,你的所有推测都只能停留在臆想阶段,在国际舆论上根本站不住脚。
看到这里,周天星就懒得再看那些后续报道了。
和他预料中的一样,美国人根本不可能在这场口水官司中占到任何上风,中国也不是伊拉克,只要让中情局胡编乱造些所谓地证据,美国人就可以绕开联合国发动第二次海湾战争。
这就是丛林法则,美国人敢打伊拉克,并不是因为他们真地有法理依据,只是因为对方是个无核小国,想怎么欺负都可以。
但是,同样在没有法理依据的前提下,美国人如果敢悍然对中国用兵,后果就很难预料了,反正欧洲人是不可能傻乎乎地跟在后面当炮灰地,苦大仇深的北极熊更不可能给老美好脸色看。
道理很简单,哪怕中国的常规军力只是美国的十分之一,至少还有一支规模庞大的二炮部队和一支神出鬼没的战略核潜艇部队,两个核大国之间一旦爆发全面战争,基本上只有一个后果,地球毁灭,人类灭亡。
因此。
周天星根本不担心美国人恼羞成怒之下会作出什么过激行为。
一个人也许会偶尔脑子进水,但一个超级大国的中央政府是不可能蠢到这地步的。
简而言之,碰上这种事只能自咽苦水。
如果实在平不下这口气,最多只能找个好欺负地小国发泄一下兽欲,如此而已。
赴京后地这几天,周天星一直呆在特勤处基地的单人宿舍里。
天天接受组织审查,直到今天上午,两位政审军官专程前来通知他政审已经结束,可以恢复工作了,这才彻底恢复了他的人身自由,向后勤部门借了一台手提电脑,上网关心一下时事动态。
在这些被软禁地日子中,他也没白白浪费时间,除了接受例行问讯。
其余时间都是在不眠不休地凝炼元胎。
斩去善恶二尸后,这个过程其实只是简单劳动。
只要慢慢把功德转化成道心,当道心总量达到一个元会之后,就自然出元胎了。
这里需要解释一下元会的概念,其实是一个计量单位,也就是凝成元胎所需达到的基本精神力,其量就称为一个元会,一旦斩去二尸的道心达到这个量级,就自然生成元胎,反之,一旦元胎中地精神力小于这个量。
就会被打回原形。
再次回到道心状态。
进一步说,如果元胎的能量达到九九之数(八十一个元会)。
同时又斩去了最后一尸(自我尸),那么就能再上一层楼,由元胎而成元神,由圣入神,再进一步就是由神入丹,成就古往今来无数修道人梦寐以求的金丹大道了。
事实上,早在进京的当天晚上,周天星就已经凝成了元胎,耗费的功德也不多,只费了二十几万,当时识海中就出现了一个胎儿状的物体。
其后几天,他依然在不停地转化功德,把两百三十多万功德全都转进元胎后,最终得出一个试验结果,以他自身的计量单位换算,一个元会约等于一百一十万功德,他如今的元胎中就拥有接近三个元会,而凝成元神所需的八十一个元会大概相当于九千万功德。
此刻地识海中,拥有三个元会的元胎已经长大成一个婴孩,竟是一个赤身裸体地女孩形象。
这一点令周天星很是纳闷,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的元胎会是个女性。
凝炼出元胎后,周天星马上获得了一个空前强悍的新能力,无根卦。
所谓无根卦,即是指不需要栽种因果树,只要是神念所及范围内或者内卦中能获取的人或物,都能直接为其预演将来,起卦时的耗费也不再局限于功德,可以直接消耗元胎能量。
也就是说,道心和功德已经融为一体,无分彼此,只是每当获得新功德时还是需要经过一个转化过程才能真正融入元胎。
不仅如此,凝出元胎后,周天星还得到了一个令他欣喜若狂的新能力,只因元胎的作用并不仅停留在精神层面上,而是达到了实体阶段。
正如当初唐六如和慕容飞首次在山中相遇时,唐六如举手间杀死两个千年教徒,慕容飞当时又惊又怒,飞剑袭击唐六如,却被唐六如直接用一层护体光晕击退,这其实就是元胎的力量,遇到外敌侵袭时,只要其能量逊于元胎,就会自动生出护体毫光把敌人击退,自身则安然无恙。
举一个形象的例子,以周天星如今三个元会的道行,就算把一挺重机枪地枪口顶在他胸口上狂射,也不会伤及他分毫。
再比如,哪怕他从万米高空中坠落,只要不是恰好撞在刀尖上,也能活蹦乱跳地爬起来,最多把地面撞出个大坑而已。
当然,用元胎御敌并非没有代价,所消耗地其实就是元胎中的能量,所以即便是拥有这样地能力,周天星也不会真的去没事堵枪眼玩的。
况且国之利刃,岂可轻示于人,哪怕是真的修成了金刚不坏之身,他也不希望别人知道。
这种事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没必要出去显摆。
尽管已经拥有了三个元会,周天星还是有点郁闷,甚至产生出一种前途茫茫之感。
相对于升级所需的九九八十一个元会来说,他的元胎现在还只处于雏形阶段,虽然只要平时多积功德,总有功德圆满的一天。
但这个天文数字实在让他有点不寒而栗之感。
不知要修到猴年马月才能积满九千万功德。
同时,他也深刻体会到,那些名门大派的修道人总爱搞风搞雨。
并不是因为他们闲得无聊,而是因为非如此就不可能积到百万、千万级的大功德。
况且,每次起卦时都需要消耗一定量的功德,这样算起来地话。
升入元神期所需地功德就绝不止九千万之数了,至少也是以亿计的。
其实,从本心讲,周天星并不多么急着升级,能在区区四年之中修到如此境地,他已经十分满足了,但问题是,即便已经凝成了元胎,他还是没办法找到江玉郎。
不管是用神念、内卦、定卦还是无根卦,都没办法找到他。
即便能在卦象中看到他,也无法对他起卦,这就令他百思不得其解了,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诡异状况。
按常理说,江玉郎出走闭关前不过是区区化神后期而已,这个境界周天星早就经历过了,也没有发现在这个阶段有什么特殊能力,可以把自己隐藏到连对之起卦都不能的地步。
退一万步说,哪怕江玉郎现在已经死了,以周天星如今地道行。
只要能在卦象中看到他。
就能对他起卦,一直推演到他身死为止。
然而。
这些百试百灵的合理逻辑在江玉郎身上都不适用,他就这样走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百般无计之下,周天星只能寄希望于境界的再次提升,但提升之路看上去又显得那么漫长,这就难免会让他郁闷了。
识海中,无聊的心魔又爬了出来,无精打采地瞪着婴孩形地元胎发呆,不知过了多久,才深深叹了口气,幽幽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一定是在琢磨怎么斩心魔,是吧?周天星淡淡道:你说呢,我除了这个,还能想什么?心魔的脸色更难看了,盘腿坐下,双手平放在膝盖上,无比严肃地道:我劝你最好不要太过分了,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别去相信那些胡说八道了,什么斩心魔,斩自我尸,可能么?人活着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活个自我,要是连自我都斩了,你觉得这个身体和这个意识还是你的吗?周天星不由也叹了口气,坦然道:说实话,这正是我最大的困惑,一个人怎么可能连自我都斩掉呢?真要是那样的话,就算能证得大道,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是个活死人而已。
就是嘛。
心魔高兴了,连连点头称善:老大,你终于想通啦,何必这样为难自己呢,以你的道行,早就是长生不老之体了,现在又有了元胎,连地震海啸都不用怕,哪怕遇上飞机失事,最多掉下来把地上撞个大洞,就别说什么刺客了,用大炮轰你都没用,这还没算上你的心卦和直觉。
你说,做人做到这份上,你还图个什么?周天星笑了,点头道:可不是,我承认你说得全对,可我就是想升级,你说怎么办?扑通!心魔一头栽倒,白眼一翻,无力呻吟起来:我不跟你玩了,你根本不是人。
有道理,我的确不是人,已经是圣了,多谢你提醒我,小心魔。
救命啊!这回心魔不是被震回去地,而是抱头鼠窜,嚎叫着逃回去的。
刚刚打发走无聊地心魔,周天星就听到了敲门声。
门开处,是潘长青少将。
周天星有点意外,握着门把脱口道:首长,您怎么亲自来了,有事叫我过去不就行了。
潘长青微微一笑,用商量的口吻道:有些话在办公室里说不合适,我今天只想以个人身份和你谈谈,可以吗?周天星一愕,随后醒过味来,忙侧身让他进屋,亲自去厨房沏了两杯茶。
这套宿舍还是他第一次来特勤处时分配的,面积虽然不大,但五脏俱全,生活用品还是很齐全的。
两人在客厅中坐定后,潘长青端起杯子呷了一口滚烫的绿茶,开口就切入正题:天星,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你,你对今后到底有什么打算。
不瞒你说,这两天陈上将和霍上将都先后找过我,他们都想要你。
其实嘛,我觉得这也是件好事,不但是对你个人将来的发展,对国家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不管怎么说,国有良将总是一件幸事,象你这种大材呆在特勤处也实在有点可惜了。
听着他不紧不慢地絮絮之言,周天星不觉有点感动,默然半晌,轻叹道:首长,恕我直言,您现在说的还是官话,场面上的话。
既然您今天到我的宿舍里来,不是在办公室,我就不想听这种话。
潘长青笑了,点头道:好,那你说,你想听什么话,我就说什么话。
周天星不假思索地道:两个字,感情。
我们都是有国无家的人,但是我们不是冷血动物,不管走到哪里,都要讲感情。
说句掏心地话,如果不是您,就没有我周天星地今天,这份知遇之恩我永远铭记于心。
既然讲到了感情,只有一句话,我觉得不管是在特勤处还是调到别的地方,只要肯做事,想做事,就能办大事,把事情办好。
总之,首长,一切全凭您安排。
若按周天星地本心,特勤处权力虽大,但就算潘长青现在就把位子让给他,也只是个副军级的少将,而且在这种专业性极强的部门中,一般不太可能往别处调,所以如果能换个环境的话,他还是相当乐意的,但斩去二尸后的他考虑问题已经不再象从前那样急功近利了。
一方面,他深知潘长青这种人不可能永远只是个少将,至少是中央警卫局长的候补人选,甚至有朝一日进军委都是有可能的,那就万万不能在这种关键时刻把他得罪了。
另一方面,海、空军两位上将脸红脖子粗地争着要人,也着实让他有点头痛,夹在两个大人物中间实在很难做人,主要还是因为官职太低,他没必要傻乎乎地去开罪任何一方,所以那天和两位上将喝酒的时候,他从始至终都没表现过任何立场或者倾向,喝到后来干脆装醉了事,不去淌这不见底的浑水,也幸好这几天他正处于被审查期中,没人来找他的麻烦,但审查期一过就说不准了,于是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皮球踢回潘长青脚下,摆出一副一颗红心两种准备的高姿态。
听到他这番表白,潘长青笑容更盛,语气却显得有点意味深长,徐徐道:大概你还不知道吧,陈上将已经在我面前放出狠话了,只要你肯去,北海舰队代理司令员,原来的那位中将司令员不久前病倒了,已经不能视事。
你的实职将会是舰队副司令,海军少将。
别以为这是开玩笑,连一号都点过头了。
望着周天星目瞪口呆的表情,潘长青莞尔一笑,抬手止住他即将脱口而出的疑问,淡淡道:不要问我,这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有什么问题你当面去问一号吧,顺便通知你一下,明天晚上一号要亲自接见你,你最好预先做点功课,免得到时候应对失据。
还有,霍司令那边开出的价码是空军副参谋长,也是少将。
呵呵!其实连我都没想到,两位老将军居然真的把官司打到一号那儿去了,据说一号当场发了话,让你这个当事人自己挑,两者任选其一。
最后,潘长青笑着站起身,作出总结性发言:本来我是想和你好好谈谈的,但现在看来已经没必要了,我要说的话都被你说光了。
我这边你也不必有什么顾虑,不管你走到哪儿,哪怕升了上将,都是我们特勤处的人,谁让我们这个单位干的就是特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