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不过朦朦亮,李天纵便乘座马车前往杨玉宅院,今天,杨玉约了痛快游玩一天。
他身穿一件白色长衫,腰束玉带,头戴方巾,打扮得整洁儒雅,俊逸的脸上淡然含笑,只是眼眸里不时泛过一丝忧虑,却是在思索着杨玉瞒着他之事。
清晨的街上,稀疏的吆喝声传进耳朵,早起的皆是赶集人。
一名挑着一担柴薪,头顶蓑笠的樵夫避到路边让马车走过,望着马车扬起的尘埃,他抹了抹额头的汗水。
马车碾过青石路的咯咯声渐渐停歇,坐于车厢外面的老马夫吁的一声,随后李吉喊道:少爷,到了。
得到李天纵一声回应,他掀开布帘子,让自家少爷弯身而出。
落得车来,李天纵摆了摆手,道:你就在此处待着吧。
言罢,他孤身走进巷子,来到杨玉宅门前,抓这朱漆木门的铜环,扣动起来。
过了一阵,脚步声传来,院子里有人问道:谁啊?李天纵喊道:王婶,是我。
啊,是李公子你啊!等等,我这就开门。
门后传来拉开木轧的声音,王婶慈眉善目的脸随着门开露出,她将李天纵请进去,一边道:方才我还奇怪着,为何小姐起得这么早呢,原来是约了李公子啊。
带着李天纵来到大厅外,她进去通传了声,很快出来道:小姐她就在里边待着,公子请便。
李天纵信步走进厅中,只见杨玉坐在方椅上,也不起身迎接,就是笑了笑:纵弟,快些过来坐。
那掩藏在笑容之下的苦涩被他看出,他不禁皱起眉头,仔细端详起杨玉来。
今天她易钗而牟,着浅蓝色襦衫,外披那件淡黑色薄纱罩衣,酥胸许是缠着布条。
隆得不高,满头青丝束起,插以金钗;柳眉画得微扬。
秀脸上施有粉黛,英气十足。
、只是在李天纵锐利的目光之下,她的倦意依然无所遁形,这种似倦非倦的脸色,定然是昨夜辗转反侧,睡得不好所致。
他走到杨玉旁边,在她既疑惑又娇嗔的目光下,凑到她小嘴边使劲一嗅,果然不出所料,有酒气!纵弟。
怎么了?杨玉看他面色不善,语气变得小心翼翼。
李天纵捉住她一只纤手,紧紧攥着,凝重肃道:玉姐。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杨玉眼神躲避支吾着,他打断道:能让你愁得难以入睡,又在清早饮酒的事,定然非常严重。
既然如此,你为何就是不肯对我说呢?姐姐只是。
杨玉犟起柳眉,她侧头幽幽一叹:只是不愿对你说。
沉静良久,她方忍不住转头望来。
见到李天纵依然凝视着自己,她沉身一颤,杏眼雾气凝结,抿嘴垂泪道:我,我要返京了。
返京?李天纵闻言,忧急渐渐消散。
原来是这样啊!情人离别,永远都是黯然神伤。
何况是在交通不易的古代,分隔两,不知多久才能重聚,饱受着相思之苦,只得拿着那寄来已晚的书信,终日不倦含泪而读。
伤感蓦然而来,萦绕着他心头,他沉默着往杨玉旁边的方椅坐下,倒了碗茶,淡淡问道:为何突然要回去?清茶进口,微涩的味道卷着舌头,沿着喉咙滑进肚子,让心中伤感平添了几分苦涩。
杨玉也拿着茶碗,痛饮了口茶,轻轻道:我与家中早有约定,我何时被人打败了,就得返京,在家中乖乖待着,不再四处游历。
她看着李天纵,满脸难舍之情:纵弟,你我柳河之战的消息传到京城后,我家中便派了小惜等人来寻我回去。
她哀声细语道出始末。
原来除去小惜,杨家还有一帮人马来接她回去。
杨玉才和李天纵好上,自然不愿回去,便让其他人都驻扎进客栈,省得被心上人看出什么。
她使着缓兵之计,想要再拖些时日,奈何天不遂人愿,近日京城家中来了急信,严词令她速速回去,信中有提及到与李家联姻之事,说她回去是关键。
如此一来,杨玉是不敢再有拖延之心了,就算有,住在客栈中的人马都不会纵容她。
听她言罢,李天纵知道她的离去不可改变,他脸上满是安慰的淡笑,道:玉姐,你便先回京待上几天,我想我很快就会到京城的,上京迎娶你。
杨玉柔柔一笑,擦去杏眼边的泪水,轻嗔道:你就会哄玉姐开心,也不知是真是假呢。
越过花梨茶几抓住她那葱白如雪,嫩若凝脂的小手,温柔抚摩着,他微露皓齿道:当然是真的!你家人让你回去,便是要接我家的提亲。
杨玉却是一叹,摇头苦笑道:纵弟,姐姐这些天都在想,李家,杨家能那么顺利联姻么?若是。
李天纵捏了她的小手一下,翻白眼道:一定能的!玉姐,多想无益,你只要紧记着,我李天纵誓要娶你就是!得他掷有声的抚慰,杨玉的秀脸终于浅露微笑。
玉姐,你还能待在临仙多少天?李天纵道。
一听到这个问题,杨玉的脸色转瞬变得苍白,杏眼低垂,哽声道:明天便得起程。
李天纵皱起眉头,喃道:怎的这么快。
他星眸一转,道:不能再拖上两天么?杨玉咬着薄唇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相顾无言静了一阵,李天纵蓦然笑叹一声,拉着她起身,道:既然如此,玉姐,那就先抛开这些烦心事吧!我们今日定痛快游玩,尽兴而归!杨玉淡淡一笑,点头挥臂: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