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初入夜的柳河,依然是一派醉人景象,两岸游人如织,青楼酒家高挂灯笼,管弦丝竹、琵琶琴筝之声,似是嘈杂,却又悠扬悦耳,令人回味无穷。
***阑珊之处,柳絮轻舞,梢下站着个似玉般的俏佳人,盈盈顾盼,娇痴等待着心上人。
久不见情郎人影,便觉肝肠寸断。
自是满脸愁容,芳心幽怨。
不禁长叹短吁,忧虑着情郎是否平安,又愁是否被人抛弃,想到伤心时,便双眸含雾,泫然欲泣。
正当她泪倚眶,心惘然之际,忽然一声传来,那股温柔在梦中,真不知尝过多少遍:凝香!她芳心猛一跳,犹如小鹿乱撞,慌忙转头望去,只见那个令她朝思暮想的人站在数步之外,一脸彬彬的微笑,她抿着樱嘴,眼眸定定看着那人。
香儿,怎么了?那人看见她泪落如珠,顿时皱起双眉。
上前捉住她那柔若无骨的小手,紧张道:可是受人欺负了?凝香重重甩开他的手,晶莹的泪水流得更快.撅起两辫朱唇,道:便是遭你欺负!娇柔的声音中透着心伤。
她抽噎了下,继续道:你都快有十天没来看我了,若不是我找人寄信寻你,你许是早把我忘了……那人听罢喟然一叹,满脸怜惜的温柔,轻轻将凝香楼抱入怀中:这些天里.我亦根是想你。
你便骗我吧!若你想我.为何不来看我?凝香虽语气幽幽.柔弱的身子却钻进情郎怀中,恨不得融为一体似的。
她的泪水淌过脸庞。
打湿了那件白衫:姐姐她们都说,你这司马大公子。
岂且将我这烟花女子放在眼中.不过游戏罢了。
劝我莫动真感情。
可是我却偏偏欢喜你,信你真心待我,反驳她们,你却近十天不来……司马浩不擅甜言蜜语,一时间也不知该怎样抚慰怀中伊人,只得紧紧抱住,任她的粉拳如雨点般落在自己身上。
好一阵。
待她渐渐平静下来,他才解释道:香儿.我何尝不想每天都来柳河看你.奈何家父令我勤加读书。
不得沉醉于玩乐.我才久不能见你啊!凝香轻啊了声。
抬起那张梨花带雨般的俏脸.睁大杏眼,道:那你是不是要悬梁刺股?可马浩笑了笑。
道:还不至于。
凝香伸起柔荑摸着他的脸.轻声道:那你.要注意身子.莫要累着。
司马浩心中流过一股暖暖的情意。
点头道:我会的。
凝香破涕为笑.幸好她脸上没有施粉黛.不然被泪水一混,定要好看。
她擦着眼角。
问道:你今夜不需读书么?托我纵弟福。
我接下来好些天都可以出游。
司马浩颇是兴奋道。
看凝香疑惑,他便笑着解释一遍。
原来临近绮绮、柳清的花魁之战。
作为李天纵好友的司马浩,便以此为由.说要帮忙他的纵弟。
司马父当然心喜儿子跟李天纵交好。
便摆摆手.许他放松几天。
其实司马浩都有十多天没见过李天纵了。
根本不知他纵弟备战的情况,何谈帮忙?他将此说明.惹得凝香噗哧一笑。
弯着杏目道:公子.那你可以到百花画舫啊.听闻李公子最近每天都会到那儿.与绮绮姑娘备战。
司马浩摇了摇头,道:我还要与你游玩呢。
凝香淡羞嗯了声,道:那我们去哪儿好?他微一考虑.便道:不如去新戏台那看看吧,我方才听人说.巳经搭建得快好了。
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到哪里游玩都行。
凝香乖巧点头应好。
露出编排贝齿。
两人拖着手往戏台那边而去。
一路欢声笑语,温情脉脉,偶尔停步驻足,挑看小贩物什,购得一珠花头饰,司马浩温柔给凝香戴上。
戏台搭建在柳河较深处一空阔之上。
四根朱漆角柱上设有雀替大斗,大斗上施有四根横陈的大额枋,形成一个宽大的方框.下面便是舞台。
此时戏台尚未完工。
还撑有竹架.堆放着施工材料,在灯笼照耀下,透过隔隙。
隐约看清前台门柱上木刻镏金楹联:或为君子小人,或为才子佳人,出场便见;有时风平浪静,有时惊天动,转眼皆空。
台前空还没有摆放长椅等物。
反而聚集了一帮小贩.咕喝之声不断于耳,还有耍杂技、卖唱、说书的,都围着一圈游人,不时响起鼓掌叫好声。
司马浩本以为此处宁静,顺带来看看戏台,哪知竟是如此热闹,不禁张大嘴巴。
凝香却很是心喜,拉着他的手,便往热闹之处钻去,观看那些胸口碎大石的把戏。
看了杂技.又去听瞎先生弹琵琶.那个瞎先生约莫十六年纪.穿蛾黄色襦裙,戴有云肩.长得非常美俏,一张精致瓜子脸上.柳眉杏眼。
琼鼻小嘴.肌肤似凝腮,粉嫩樱嘴张合间。
唱着小说.声音清柔婉细.另有一番风味。
她那双眼晴又圆又大。
黑白分明。
本是极为漂亮的,却无神无情,便似是痴儿般。
可惜.倘若她非是盲女.定然绝丽无双。
看那瞎先生的杏眼一眨一眨,水汪汪的。
偏偏满目木然,司马浩不禁感叹。
他身边的凝香听了,吃醋轻哼了下,道:是,绝丽无双。
司马浩恍然过来,苦笑道:香儿,我不是那个意思。
凝香翻了个白眼儿,嘀咕道:管你什么意思。
司马浩正待再说,转头间,却看到叶枫领着几个随从,往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