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农具之中,如锄、铲、斧、钁等,其状已和后世大致相同,只是铲后来又叫做锨,钁也叫做耙而已,赵老四等人以前便是做这些农具的好手,打制起来并不费工夫。
而样子最不同的却是犁,这犁最初在唐代之前上千年就已出现,有开大沟、修水利用的铃够,即大铁犁,也有铧式梨,后来又出现曲把铧锹,时称蹠铧,即后世的踏犁。
在公元前,犁已有翻土装置犁壁,壁形分菱形、瓦形、方形缺角形、马鞍形等,最是繁杂不一,而此时的犁还多是长辕直辕犁,和后世外形确实相差颇大,犁地之时回转极不方便。
李复仔细回忆了后世所用犁的样子,再和此时的农况结合,最终决定做成短辕曲辕犁。
其主要由十一个部件组成.其中犁铲(即犁铧),犁壁为铁制,其它九个部件犁底、压铲、策额、犁箭、犁辕、犁梢、犁枰、犁键、犁盘等都用木制,这样不但使用起来轻便,而且造价甚低。
主要改变有四处,一是变长辕为短辕,由直辕改曲辕,并增加犁盘,使犁辕通过犁盘两端系以绳索与牛轭相连结,克服了直辕犁回转相妨之缺点,操作起来更为灵活自如,尤便于转弯;二是增加犁箭、犁枰和犁建几个部件,可以自由升降,调节耕地的深浅;三是犁梢与犁底分开,可通过犁梢摆动幅度调节垡的窄宽;其四,犁辕前有改转动的犁,便于耕畜牵引时犁身自由摆动,或改变方向。
如此一来,不仅操作简便,而且能够灵活调节,以适应不同耕地深浅和土垡宽窄的要求,不但适合北方旱地耕作,稍作变化,也特别适合于土质粘重、田块较小的江南水田中使用。
李复本还想改进镰刀,因为后世还有专门收割荞麦的推镰,专门收割麦子的工具组合麦钐、麦绰和麦笼,比起单单一把镰刀的收割效率,提升数倍不止,但此时已渐入冬,即使做出来也无法试验修改,只好暂时罢了,待明年四五月间再做准备。
除此之外,李复又要印坊印了一批农书出来,如氾胜之的《氾胜之书》,崔实作的《四民月令》,以及贾思勰所著《齐民要术》等,在各书之后,又都加入了一些后世的经验和农具的介绍。
在李复每日奔波劳苦之时,元结等人也未闲着,由于白天李复难得有撰书的时间,元结便借机整顿各工坊,不断加大投入和建设,除去数百台织机的麻布织坊,甚至还涉及到丝织和染色诸业。
由于他们所制麻布名声远扬,所以一开始制造丝织品,众多商家便立时接受,货物竟也是供不应求,再加上能够直接染色,生意就更是兴隆。
元结做此事之前,都曾征求李复意见,当时李复已是忙的不可开交,只要觉得差不多没有什么害处,便都一律同意,并无太多精力顾及。
待农具改造告一段落之后,才知道元结的手笔甚大,做事的速度也超乎想像,新设的几个工坊都已经开工多时了。
这天元结见李复终于有了空闲,便邀他去各坊察看,也是为给李复换换心情,放松一下。
李复正有此意,欣然前往,与杜甫、李彭一起先去往丝织工坊。
负责工坊的师傅姓王,见几位东家全部到齐,直慌得跑前跑后,一边伺候一边介绍。
先带众人先从脱茧、缫丝等处看起,但其内气味颇为难闻,李彭杜甫草草看了几眼便走,只有李复却在内仔细端详,小童少华虽也皱着鼻子,却也不出去,就站立在李复身边。
王师傅不知是该出去还是在此间陪着,匆忙之中想起另叫人去陪李彭等,然后才又回来。
李复看这煮茧设备很是简陋,就是先将蚕茧放在盛水的铁锅内,锅下以木柴燃之,使茧膨润软化,溶解丝胶之后,便可抽丝。
而缫丝是用的手摇丝车,就摆放在煮茧的锅旁,锅上装着一个铜钱,将茧丝穿过铜钱中间的钱眼,使丝缕粘并在一起,然后再往上经过一个鼓轮,再穿过络绞装置,最后绕到丝框上,按照这师傅的说法,分别叫做星轮、添梯和辘轳。
李复看此间工人做活,一会就要添一次茧,不停的从锅中捞找丝头,然后双手穿过钱眼,颇为麻烦,还要不时照看火候,怕水过热,炉下的木柴不断取出放入,很费功夫。
李复边看边思索,问道:这煮茧的水既然不能过热,何不分开来,煮好之后都捞出另放一盆内,若是不能全用凉水,那就稍加些热水便可,这样就不用一直照看火候。
那王师傅一怔,未曾想到李复有此建议,一听之下,颇为激动,说道:二东家说的甚是,若如此,便可防止煮茧太熟、丝胶脱净、丝纤过软之举,缫出的丝质便更有保证,虽需要多添一人专管煮茧,但旁人却能腾出手来专做缫丝,这倒是磨刀不误砍柴工。
李复点下头,又道:若要专注缫丝,那须得腾出双手才行,你眼下都是手摇丝车,捞寻丝头、穿过钱眼的时候,丝车便不能转动,何不改为脚蹬,一边蹬动一边捞丝,岂不是快捷?王师傅先是叫妙极,忽又想起什么,有些疑惑道:脚蹬之法确实会快捷许多,但穿这钱眼之时,很是费事,恐会有些跟不上。
李复沉吟一下,想到后世却不用这铜钱的,纱厂里面的机器全都是用的导纱钩,便笑道:你把铜钱换掉,穿纱的时候便不再费事。
王师傅忙问道:这铜钱之孔是起到聚拢丝线之用,却不知二东家要换成何物?李复随手拣起一块木柴,就在地上画出导纱钩的样子,道:你去与大东家说,要赵老四打铁的时候顺便给你打制一些来,若是怕生锈,你们便合计合计用别的什么材料做成便是。
王师傅听到此处,已是喜极,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二东家一来便颠覆了他做工多年的经验,看起来随随便便的几句话竟完全改变了这脱茧、缫丝的工序,他干这一行多年,深知这些变化将带来多大的效率改进,早听说二东家是一位神人,如今一见,果然超乎想像,确实是神乎其神。
李复最后又交待多开几扇窗户,好跑跑煮茧之气,王师傅忙应了。
李复这才出来,却见众人都在外面等候,便一同去看织造之处。
此时王师傅已是紧紧跟随李复,生怕漏过他说的每一个字。
织造之处一溜十数间房子,屋内摆满织机,众工人都在忙活。
杜甫见屋内四角都生着一个炉子,奇道:此时天气并未寒冷,怎的生起炉火来?不待王师傅说话,李彭便抢道:这个我却知道,定是蚕丝易吸湿怕潮之故,所以生了炉火能干燥些,这和织麻布却正好相反。
他以前听李复讲过二者区别,自然记在心中,此时便派上用场。
王师傅忽然发现今日来的都是行家,不由赞道:三东家真是聪慧,一看就知道这生炉火的用意,果然是明白人。
李彭只是一笑,并不说话,杜甫却点头道:想不到织造竟有这许多讲究。
李复仔细看织机,见是利用多根踏杆来提沉多片综框,当为多综多蹑织机,此种织机已算颇为先进,织造效率比前大有提高。
几人不欲惊扰此间的工人,转了一圈便走出,杜甫眼尖,望见后院白花花一片,咦了一声,问道:那是何物?如此白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