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0日 雪断除法爱,除一切执。
远远地,就看见那座石拱桥了。
秦翠凋走近,那座桥便突然兀在了面前。
桥身弯弯的,仿佛半圆的月亮。
她很讨厌这样的桥,总是像月亮一样不团圆,但叶无却指着桥下的河水说,翠凋,你真傻,这明明是一个圆月亮,你看,那半边月亮不是在水下面吗。
清波潋滟的河水里映出半圈桥身,摇摇晃晃地,连着水上面的桥看起来是个略扁的圆形。
可那是圆月亮吗,明明河里的那个摸不着。
但此时秦翠凋不会反驳,叶无笑着,她也会跟着笑,有些事不要过于认真。
越走越近,桥已经在脚下,秦翠凋已经很清楚地看到了桥上的石头。
那是青色的石砖,一块足有上百斤重,石砖的颜色原来是灰色,但是由于年代久远雨水浸蚀,石身上便长出一层滑溜溜的青苔藓来。
在这座城里,有很多座这种默默无名的石桥,秦翠凋从不会费心去打听它们的来历,就算每日地来往也不会,它们经久地沉默在河上,没有人在意。
就如,那桥上的一个乞丐。
不知从何时起桥上多了个乞丐,浑身脏兮兮地,低着头坐在桥上。
这个城里乞丐很多,但这个乞丐与众不同,很多乞丐都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装扮得和个体面人无异,而他穿得破破烂烂地,甚至身上还有一股难闻的恶臭,他从不伸手向别人乞讨,只是当有人经过身边时才略略地抬起头。
也只有这时秦翠凋才能看清他的面容,那极是一张老迈丑陋的面孔,他的眉头皱得很紧,左脸颊上有一道手指粗的伤疤,这道疤很长,从额头上划过眼睛直贯左耳处,因此他的左眼总是半闭着。
与左眼鲜明不同的是他的右眼,不可否认他的右眼形状非常好,眼皮很深,眼珠却是几乎透明的,有种雾朦朦的感觉。
不知为什么秦翠凋的心里便起了些怜悯,对于乞丐施舍是她唯一能做的事,她毫不犹豫地掏出了十欧元轻轻放到了乞丐的面前。
十欧元不算多,但足以保证这一天他不会饿肚子。
此后每一个清晨秦翠凋经过这座桥都会看见这个乞丐,当然她都会掏出十欧元放到乞丐的面前,然后一声不吭地离去,而乞丐也从不对她说声谢谢。
这样子过了很久,秦翠凋在习惯那座桥的同时也习惯遇见这个乞丐,他和那座桥都在那里等着她。
这一天的雪下得很大,到下午的时候已经有快一尺多深,空气也是生冷生冷地。
秦翠凋站在窗前,玻璃窗早为寒气朦胧了,外面什么也看不清。
她伸出手在窗上划出一个字,然后又划出一个字,直到把窗上划满。
但寒气又紧接着雾朦了窗,刚才划出的字隐匿不见,她并不气馁,纤细的手指在窗上一笔笔地勾出。
翠凋,翠凋。
门外有人大声地喊着,她吓了一跳,赶紧用衣袖快速地抹去窗上的字,口里答道:来了,来了。
不待秦翠凋去开门叶无就已经进来,他掸着身上的雪道:翠凋,我来接你回去,天这么冷也不会有人买花了。
秦翠凋走了上去,细心拭掉他发丝上的雪花,笑道:那我们坐一会就回去。
好。
叶无将她的双手握住,忽道:翠凋,你的手好凉。
说着,他将她的手往自己衣服里塞去。
隔着衣衫秦翠凋仍感觉到透过肌肤传来的热气,暖融融地,手心里在发烧,麻痒痒的感觉。
叶无,不要这样,你会着凉的。
她把手拿了出来,但很快地又掉进了温暖中,这次是整个身体都暖和起来。
叶无紧紧地抱着她,笑嘻嘻地道:翠凋,我好想着凉呀,到时你就会无微不至地照顾我,哈哈,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哎,我好像一年多没有生病了。
秦翠凋摇摇头,握着拳头在他胸上一捶,道:傻瓜,生病有什么好,怎么还会有人希望自己生病的。
叶无忽然松开她,捂着胸口往后退去,道:不好了,翠凋,我被你打中心脏了,现在我心脏受伤了,我看我要去医院检查,说不定要在医院住上一年半载。
胡说,你又想骗我,我才不上当。
秦翠凋根本不信。
见此计不成,叶无马上又道:翠凋,你过来摸摸我的额头是不是很烫,我好像真的着凉了。
秦翠凋撇嘴,还想骗我,才那么会怎么可能着凉,你又不是拿冷水淋自己。
是哦。
叶无恍然大悟,笑道:我应该拿冷水淋自己,那样就会生病了。
秦翠凋见他往屋后面跑去,忙拉住他道:你要做什么。
我生病去。
叶无答得很干脆。
傻瓜,傻瓜,傻瓜。
秦翠凋笑着捶他的胸膛,叶无顺势又将她搂进怀里。
他俯下头嗅着她的发丝,她的发丝里有一股淡淡的荷叶的清香味,叶无很是迷恋这种特有的味道。
他用面颊揉搓着她的发丝,蹭得耳边一团团地火起。
忽然,他的眼睛瞅到了那扇窗上,在那窗子的左下角有一个小字,他认了出来,那是个风字。
叶无的面孔立即阴郁下来,原来三年的时间并没有把那个人在秦翠凋的心里消除,他依旧伺伏在自己和秦翠凋之间待机而动。
而她,终究是欺骗了自己。
他的目光紧盯在那扇窗上,空气越来越冷慢慢地将那个小小的风字模糊不堪,他松开秦翠凋走了过去,窗台上还摆放着一盆风信子,紫色的花瓣上凝着几滴水珠。
这是叶无前年种的一盆风信子,因为秦翠凋喜欢他也便种了一盆,花开过了三季,花株一年比一年地矮,但是花朵依然美丽,清香怡人。
曾经有个人说过,风信子代表重生的幸福,如果这就是幸福他会毫不吝啬地给秦翠凋。
可又有人说,紫色的风信子喻意着悲伤和嫉妒。
嫉妒。
叶无的心里猛地一怔,嫉妒,自己确实在嫉妒,嫉妒着那个时刻占据在秦翠凋心里的男人。
希腊神话里英俊潇洒的美少年雅辛托斯和太阳神阿波罗是好朋友,而西风之神杰佛瑞斯却嫉妒他们。
一次雅辛托斯和阿波罗玩掷铁饼被杰佛瑞斯发现,当阿波罗将铁饼掷向雅辛托斯之际,嫉妒的西风之神偷偷地在旁边用力一吹,竟将那沉甸甸的铁饼打在雅辛托斯的额头上,一时之间血流如柱,雅辛托斯因此一命呜呼。
不久在雅辛托斯流过血的草丛间竟开出美丽的紫色花,阿波罗则将这花以雅辛托斯命名,直译就是风信子,于是后人便认为紫色风信子是嫉妒的代言者。
可是,自己种的风信子为何偏偏是紫色呢,难道这种嫉妒也是冥冥中注定的。
翠凋,我忽然想起公司还有一点事没有处理,我先回公司,你自己打车回去。
秦翠凋来不及喊住他,叶无已经打开门大步走了出去,她追到门口车已经发动起来,向后倒了几米便飞快地驶走眨眼不见。
雪下了几日才停下来,但天气仍是冷得紧,秦翠凋把大衣裹得紧紧地走上了那座石拱桥。
从家中到花店有一段距离,每个早上叶无会开车送她去花店,但是每次秦翠凋只让他送到桥下不远的地方,这样从桥到花店可以有十五分钟的步行时间,秦翠凋能利用这段时间欣赏城中的风景,或者呼吸新鲜的空气,等等。
已经走近那座桥,秦翠凋踏着雪走了上来,手里捏着一张十欧元的纸币。
上了桥,桥上并没有人,只有几行凌乱的深浅不一的脚印,她张望着,并没有那个老迈丑陋的乞丐。
难道是因为太冷,所以那个乞丐不打算出来乞讨了。
秦翠凋疑惑地走下了桥,桥下五百多米的地方就是花店。
此时店里的插花师吉吉已经来了,吉吉是个华裔女孩子,圆脸大眼睛,秦翠凋一见到她就产生好感,浮若也是圆脸大眼睛。
花店的生意并不好,一天下来也就几个人订花,所以工作也不繁忙。
不过也没有人会怪秦翠凋,这本来就是叶无怕秦翠凋闲着无聊,所以开个花店让她打发下时间而已,亏不亏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秦翠凋开心。
秦姐。
吉吉推开门走了进来,她跺了跺脚道:秦姐,咱们花店外面居然蹲着一个老乞丐,你看我们要不要赶他走,那个乞丐脏死了。
秦翠凋一愣,走到窗边朝外看去,果然在靠墙的地方蹲着一个乞丐,瞧其形容竟似桥上的乞丐。
莫非这乞丐知道自己是这花店的主人,今早他出来晚了便就来自己花店想讨要钱。
她越想越觉得可能,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十欧纸币交给吉吉,道:吉吉,你把这钱给那乞丐吧。
吉吉答应着,刚转身秦翠凋又掏出一张一百欧的纸币,道:今天天气冷,你让他多买些食物吃。
秦姐,你真好心。
吉吉走了出去,不一会便又进来,秦翠凋问道:他走了没有。
大概走了吧,讨了这么多钱想必已经走了。
秦翠凋放下心来。
还不到五点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气温更是降得厉害,秦翠凋便让吉吉先回家去,自己则坐在屋中等叶无。
这次秦翠凋直等到七点钟叶无仍是没来,打了手机结果提示关机。
她站在窗口瞧着外面,夜幕早落下来,黑沉沉的一片天,什么也看不清。
她叹了声准备放下窗帘,忽然夜空里闪过一道炫烂的光芒,很快一颗流星向着西方消逝了。
看来又有谁要死了。
秦翠凋摇着头拉开门刚走出门口,赫然发现桥上的那乞丐犹自蹲在花店外的雪地中。
外面很冷,你赶紧回家吧,小心冻病了。
秦翠凋忍不住开口了,这是她三年来第一次和这乞丐说话,所以就连那乞丐也抬起了头瞧她,于是秦翠凋看到了那只仿佛玻璃一样明透的右眸。
天黑了,回家吧。
她再次说道。
乞丐瞧着她没有做声,也没有站起身。
秦翠凋想了一会,又道:你是不是饿了?乞丐仍是望着她一声不吭,秦翠凋忙道:我带你去吃饭,你去吗?这次乞丐终于点了头,慢慢地从雪地中站起身。
花店前面有一家中餐馆,秦翠凋指了指,乞丐便往前走去。
这时秦翠凋才发现这个乞丐的右腿竟是残疾的,走起路一瘸一拐很不利索,她赶忙跑了上去扶住那个乞丐。
到了中餐馆,乞丐仍是不吱声,无论秦翠凋怎么和他说话就是不曾开口,顶多是摇头或是点头。
秦翠凋无奈只得自己替他点了一桌菜,乞丐也没客气径直吃起来,看得出他极饿,一直低着头吃着。
秦翠凋坐在对面瞧着他,他并没有抬起头看过她一眼,始终低着头吃饭。
秦翠凋注视着他,他的眼睫毛很密很长,还有这半边完好的右脸,怎么看也应该是个相貌不错的男子,可是怎么就沦落到毁容的地步。
她细心地看着,白炽的灯光柔和落在他的身上,忽然他抬起头来一线灯光就不慎掉进了眸子里,云雾般淡薄的笑意悄悄浮现,霎时秦翠凋一惊。
好熟悉的感觉,她没有说出来。
乞丐吃了很久,秦翠凋一直耐心地等待,最后结帐出门。
屋外的夜空不知何时又是飘起了细小的雪花,空气生冷生冷地,秦翠凋立即感觉自己像掉进了冰窖当中。
很冷,快回家去。
她友好地笑道。
乞丐望了她一眼转身走上马路,秦翠凋瞅着,他的步履十分艰难,右腿几乎是在地上拖行。
忽然她很想冲上去挽住这位乞丐,但是她忍住了,甩甩头往花店的方向走去。
走不及远,她停了下来,眼中的泪不自觉地掉落,一滴滴地,滚烫地热泪。
她慢慢地转过身子,低低地叫唤着一个时刻压抑在心口的名字。
韦风。
那乞丐倏地愣在那里不能动,好久他才转过身来,与秦翠凋对望着。
她走上几步,又叫道:韦风。
是的,她已经认出他,那浅浅地一笑就让她认了出来。
可她仍是感到懊恼,她本应该更早地认出他来。
可是,就算认了出来又能怎样呢,他们并不能在一起,只是为了妻子对丈夫的忠诚,就只能辜负他了。
秦翠凋流着泪,并不敢再往前走去,只要感情脱出了控制那是会伤害到另一个无辜的人,她太善良,不敢也不能。
韦风凝视着她,他并不曾期望她会认出他,只要能每天在桥上看她一眼便已足够。
但是现在秦翠凋认出了他,这让他感到不安,秦翠凋会不允许自己这么做,她会让自己远离她。
明明面前不远的地方就是心里朝思暮想的人,可却不能上前拥住她,甚至连一句话也不敢讲,因为一旦开口便不能再放弃,那很多很多的爱要予以实现。
也许不作出要求,这样远远地观望着会得到更多。
两个人隔着马路静静地凝视,路上没有行人,夜空里的雪花渐变得大了起来,一片片柳絮般凌风舞着。
他们瞧着彼此,似乎忘了一切。
离去,是想离去,可目光不能割舍。
远处汽车的鸣笛声惊叫,一台黑色的阿斯顿马丁轿车如脱弦的箭疾冲了过来。
韦风大声呼道:翠凋,快让开,小心。
他也冲了上去,可是没跑上几步便跌倒在雪地中,等他爬起来时秦翠凋也已经倒在了雪地里,在她的身旁是一大滩触目惊心的血流。
秦翠凋趴在地上,眼睛瞧着那台车的方向,她并没有看见车中的驾驶员,但刚才倒地的瞬间她瞧见了车尾的车牌号,M155 QCD,这个车牌号她太熟悉不过了,QCD是她的名字的首字母。
心里有些僵痛,但慢慢地麻木了,什么也无法感觉到。
韦风发疯般冲了过去,他蹲在地上抱起秦翠凋,大声道:翠凋,你怎么了,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不用了,韦风。
秦翠凋喘了一口气,她望着他,颤抖着伸出手抚在他的左脸颊上,不一会她揭下一张薄薄的膜下来。
韦风,你又在戏弄我,这次时间好长啊,三年。
她笑道。
对不起,翠凋,我又戏弄你,我不该装乞丐骗你。
韦风不敢放开她,地上的血渐渐地淌开去,他的衣服上也是成片成片的血渍。
韦风,我真的好感谢老天让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她说着,唇边开始溢出血来,一缕缕地滑落。
翠凋,不要说了,我带你去医院,等你好了和我一起走好吗。
韦风颤抖着声音,秦翠凋的情形已经是刻不容缓了,她没有时间,自己亦是没有时间了。
韦风,你还要骗我啊,我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她越笑眼睛越亮,声音也便越温柔。
末后她靠进韦风的怀中,那里很温暖,也很实在,也是她曾经强烈依恋过的。
不会的,翠凋,你不会死的,我们还要在一起。
韦风大声地道,只有大声才能掩饰心里的害怕和恐惧,可是这样子他反而更加害怕起来,秦翠凋会实实在在地离开他。
他从没见过人的眼睛会如此亮,那双眼睛就像一面镜子,突然地他就在那面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韦风,我死了后把我葬在浮若的墓旁,我们两个还能做伴。
她喘息着,紧接着又道:韦风还有四个字你一定要记住,不要恨他。
韦风并来不及弄懂她的意思,吼道:不要说了,我说过,你不会死,我们会在一起的。
此刻,他的脑中已完全乱了。
秦翠凋完全明白他的想法,她不再反驳,微笑道:韦风,你好像从没有吻过我。
韦风一怔,不是的,他是吻过她的,偷偷地吻过,而她不知道。
可又是的,自己还没正式吻过她,所以一定要有。
怀中秦翠凋微微地笑着,脸上还有些红晕,他低下头去,温柔地咬住了那两瓣苍白的唇。
那两瓣唇很冷,像块冰一样,他啜取着那寒冷企图使她暖和起来。
血从她的唇边滑落,他认真地啜吸干净。
可最终她的唇还是没有暖起来,冷冷的,仿佛是块冰。
许久,韦风放开她的唇抬头凝视她,她睁着眼,依旧在微笑。
翠凋。
他轻轻地道。
秦翠凋没有答应,很安静地瞧着他。
韦风抱着她站了起来,往马路上走去,很快有人拦了上来,他怒吼着甩了过去,数次后终于不再有人拦着他。
翠凋,我带你回家。
他喃喃地道。
没有人应声,他也不再说话,艰难地往前。
夜很黑,前方的路好漫长,就像这人生长得没有尽头。
怀中的人儿早已冰凉。
那双明亮的眼眸又变得暗如深夜,可是依旧在笑,她看着他,眼睛睁得大大的。
他抱着她,一直走下去,就这么一直走下去。
雪地里,脚印,一行深,一行浅。
后记:三个月后。
网上开始流传一则新闻,大意是说英国最年轻的实业家由于一次酒后驾车,不幸撞死了自己深爱的妻子,法庭出于人道主义考虑仅仅判此实业家入狱三个月,并罚财产若干。
B城郊外的陵园和往昔一样沉寂着,没有声音,只有荒凉。
今日的阳光很好,晒得人身上暖洋洋地,就连这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慵懒起来。
墓碑上浮若的照片在阳光中灿烂地微笑,在她旁边的墓上秦翠凋的照片则蹙着眉,这就是她的一生,并没真正快乐过,只是此刻她已经找到了她真正想要的终点,在这里她不会再疲倦,也可以彻底地歇息了。
韦风将一束蓝色风信子放在墓前,道:翠凋,我已经听从你的话,不恨他,他没事,你可以放心了。
说完,他久久地站立在那里舍不得离去。
汪汪汪。
韦风回头看了一眼,风太大正冲着他叫唤,他笑了起来,道:风太大,不要急,等我和你妈说完话就走。
翠凋,你知道吗,我们的儿子风太大现在变得很乖了,每天我下班回来它会帮我拿拖鞋。
嗯,翠凋,风太大还特别喜欢睡你的床,不过它总把你的床弄得很脏。
翠凋,下个星期风太大妹妹会来,我们就会有个很可爱的女儿了,你高兴吗。
过几天,我带我们的女儿来见你,你一定会喜欢它的。
他抚摸着墓碑,深情地亲吻碑上的照片,然后才依依不舍地走下山,风太大在他身旁晃悠。
墓地里又死一般地静下来,但很快地从远道上又踱过来一条高大的人影,那人影渐渐地走近,最后在秦翠凋的墓前停了下来。
是个年轻的男人。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手里金质打火机一弹火苗便出了来,他点燃狠狠吸了几口随手扔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墓地上突冒起了一阵烟,再忽然跳出一捧火来,慢慢地火势越来越大,噼噼啪啪地作响,并向周围袭卷过来。
他没有发觉,沉默一阵,突地大笑起来。
你好,我叫叶无,树叶的叶,一无所有的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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