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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7章:7龄童的故事

2025-03-31 05:28:02

雯藏恰好来到圣人藏身的地方,蹲下了身子。

雯藏和圣人之间的距离有多少呢,这么说吧,如果圣人猛地哈出一口气,可以哈到雯藏的身上去。

雯藏只要稍微再朝草丛边挪动一步,简直就能触到圣人的鼻子了。

圣人屏住呼吸,睁大两眼,看着雯藏的裤子一寸寸褪下来。

只见刚才被裤子遮住的部位,像刚刚出锅的馒头一般白,而且像刚出锅的馒头一般暄腾,又白又亮,肉乎乎的,感觉只要用手指轻轻一摁,便会在那上面摁一个坑坑儿出来。

圣人使劲咽下一口唾沫,眼睛睁得更大了,想看见的东西更多一些。

但就着这惊心动魄的关键时刻,一只可恶的虫子爬进圣人的眼睛……不用说了,好光景就没有看成。

眼睛里面疼得钻心,又不敢声张,因此圣人只好双手紧紧捂住眼睛,雯藏何时离开了都不知道。

过了好半天,等他可以睁开眼睛的时候,只看到眼前新起了一个小小的土堆,圣人便忘了刚才的疼,心想,怎么城里女人屙完了还要像猫一样用土盖起来呢?隐约听到尧冠他们在喊着他的名字找,圣人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回到他们身边。

尧松说:圣人你怎么哭啦?尧冠也说:你哭了么,哭什么?圣人说:不是哭,是一只虫子跑到眼睛里去了。

尧冠说:雯藏姐姐怎么也不见了,她没有在捉虫子的地方,不知道去哪儿了?圣人说:不用找,肯定在这片玉米田里。

尧冠说:你怎么知道的呢?圣人说:……呵,猜的。

尧松说:她还能去哪儿?玉米田这么大,说不定钻到哪儿撒尿去了。

圣人说:嗯,还有可能就是拉肚子去了。

我们先回去好了。

走在路上,圣人对自己今天没有看成某些光景感到很遗憾,有心想再折回去看,因为吃螃蟹喝生水之后跑肚拉稀不是一下子就能结束的,说不定得拉好几回才行。

但是有尧冠他们在身边,再折回去不方便,而且雯藏即使反复拉稀,也不可能返回刚才那块地皮了,再去哪儿说不定,要重新找到一个万全之处并不容易,弄不好还会出状况。

要不是眼睛里面还有些不舒服,圣人还会跟尧冠、尧松他们一起再玩一会儿。

因为他们说起村北的凯菊家这几天可能要宰狗,想过去看看。

但是圣人的眼睛里面开始不舒服了,好像还剩下一小截儿虫子的尸体没有弄出来,准备先回家看看,就一个人回了家。

他走回家的这条路跟前几日雯藏走错的那条路是同一条,这条路距离尧冠家比较远,但是距离圣人家比较近。

这条路很安静,圣人一边走,一边随随便便想着一些事情,这样便出现了一件日怪的事情,他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些景象,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太守和他家的两个姑娘的的形象,居然晃动在他的眼前,他们的形象栩栩如生,而其中一个唤作细柳的女孩儿居然跟雯藏长的有几分相似呢。

回到家里,眼睛已经又红又肿了,奶奶一个人在家,吓了一跳,慌不迭地带他到了村里的卫生所。

果然眼睛里面有一小截儿虫子的尾巴,医生叫莹华,脸一年到头都蜡黄着,但她说话的声音很低,圣人很喜欢听。

她问:这是一只小蜈蚣,它怎么爬到你眼睛里去了?圣人不好说是怎么爬进去了,只是点了点头。

莹华又说:哎呀奶奶,难怪都叫他圣人,你看他点头的模样,多少像一个大人呀。

奶奶嗬嗬笑着,***嘴巴里已经没有几颗牙齿,所以她的笑声很没有劲道。

她谦虚地说:圣人什么呀,不就是能瞎编乱造几个故事么?比别的后生家张口说话早了些就是。

圣人心想,哎呀奶奶,我的故事才不是瞎编乱造出来的呢。

莹华说:我那个小女儿念到中学了,作文差得远,老师说作文就是讲故事,等有空让她听族谅小兄弟讲故事听。

奶奶嗬嗬笑着:好呀好呀。

啊哟,这不是雯藏姑娘来了么?奶奶往外一看,尧冠领着雯藏过来了。

**上被蜈蚣咬了一口,敷了药。

雯藏说:刚才在门外听你们说听什么故事?尧冠抢着说:肯定是圣人讲故事。

雯藏说:啊,圣人,谁是圣人?尧冠说:圣人你还不知道呀,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呢。

雯藏说:是奶奶你呀?莹华说:就是族谅,大名伊族谅。

雯藏吃了一惊:天哪,真想不到,你还能讲故事呀!太好了,我最爱听故事了,快来给我们讲一个吧!尧冠也嚷嚷着要圣人讲故事。

见雯藏也乐意听他讲故事,圣人自然很高兴,于是就把张太守和他的几个女儿的故事讲了一遍。

汉时有吴郡张姓太守,任期届满,征调回京。

张太守在任期间,体恤百姓甚勤,善举颇多,数次慰劳孤寡、减免税米绢布,而且廉洁清明,断狱公正,深得人心。

故待到他奉调离任这一天,祖道者甚众,直可谓万人空巷。

答谢间,人群中奔出一老妪,佝偻着腰,带一青衣女子,颤巍巍来到太守车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官家哪,青天哪,村妇感念您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敢请将贱女收下,留作奴婢吧!’太守忙说:‘老太太快快请起,老太太快快请起!’老妪跪在地上说:‘官家答应村妇的请求,村妇方敢起来!’太守说:‘岂敢岂敢!使不得使不得!’老妪说:‘官家若不答应,村妇就不起来!’那青衣女子也说:‘就请大人收留奴婢吧!’太守说:‘也罢!老太太起来说话吧。

’太守扶起老妪,问:‘只是本官尚不明白,我们之前彼此并不相识,何谓大恩大德?’老妪说:‘官家可曾记得土山镇?’太守立刻吃了一惊,问:‘难道……老太太就是卞家夫人——’……五年前,太守吴郡上任伊始,滨河的土山镇生了一起奇怪的命案。

药商卞阿贵被人谋害于城外坡上的小树林,凶手剜去了死者的眼睛,劫走了全部财物。

太守接到报案,赶到土山镇时,百姓们议论纷纷,而死者家属正准备焚烧尸体。

太守先命衙吏保护好尸体,然后察看现场,向死者家属及镇民询问了一些情况。

死者家中只有妻子和一个年幼的女儿,亲属中有一兄、二弟,他们均有妻室,各自单独生活。

兄弟四人年龄相仿,一个比一个大两岁。

太守还了解到死者生前颇有几个好友,或者伙伴,都是本镇人,年龄也与死者相仿,他们几个人常常一起做生意,走南闯北。

但不知为什么,除了死者之外,这些人的生意都不景气,几乎一直是在做赔本生意。

太守问:‘有没有哪个见过凶案现场的可疑之人?’没有人回答。

太守问:‘有哪个知道凶手为何剜去死者的眼睛?’有人答:‘是怕死者眼睛里留下凶手的模样。

’太守说:‘对喽。

所以本太守断定,凶案一定不是生在夜晚,而是在白天,只有在白天,死者眼睛里才会留下凶手的模样。

案地点距离土山镇区区一里多地,死者此时之所以会放松警惕,最有可能的原因是与他生前所熟悉的人在一起。

’众人诺诺连声。

太守说:‘这尸体不能焚烧,要埋掉。

这是命令。

’说罢,太守便要率衙吏打道回府。

死者的妻子、小女儿和三个兄弟扑上来拦住太守的车子,大声诉求:‘请官家可怜小民,请官家帮小民找出凶手来吧!’太守说:‘要想找出凶手,就得听本官的命令。

本官命令你们,今天天黑之前,想怎么哭就怎么哭,但是一到晚上,就要快快睡觉,快快睡觉,睡得越沉越好。

一连7天,皆是如此。

切记切记!7天之后,本官定会前来破案。

现在,把尸体埋起来吧,要埋到三尺深。

’百姓们将信将疑地目送太守一干人下了坡,出了镇,远去了。

7天之后,太守如约而至。

他把死者的家属全部召集起来,给他们分别安排了一个房间,备好茶水,然后逐一询问这几天做没做过梦,如果做了梦,都做了什么梦。

太守先询问死者的小女儿:‘你梦见你爹爹了么?’说:‘梦见了。

’太守问:‘你爹爹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说:‘爹爹说6叔叔杀了他。

’太守问:‘6叔叔是哪个,叫什么名字?’说:‘6叔叔是6继孟。

听娘说,他跟爹爹一起做生意。

’第二个询问的是死者的妻子:‘你做了什么梦么?’说:‘当家的告诉我,是幺孟要了他的命。

可这怎么可能呢!他们曾是那么要好!做这样的梦,怪怪的。

’问:‘幺孟是谁?’答:‘6继孟。

’第三个询问的是死者的大哥:‘你弟弟可否告诉你,是6继孟害了他?’大哥大惊:‘天哪,大人如何知道我的梦?’接下来询问了死者的两个弟弟,他们也同样梦见了6继孟的事情。

于是太守吩咐立刻前去捉拿嫌犯6继梦。

此时6继孟起床未久,睡眼惺忪,但看到官兵出现,一点也没感到吃惊,也没有任何反抗,束手就擒。

经审问,果然是6继孟谋财害命,他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签字画押。

嗣后,6继孟问:‘罪身有一个不请之请,弄个明白,方可瞑目——敢问大人是如何颇案的?’太守笑笑,说:‘很简单,是我请死者说出了真相。

’所有其他人,包括受害者家属,都对这样回答难以置信。

太守以非常之法破了土山镇的命案,引起极大震动。

因为此种办案法,可谓闻所未闻,石破天惊。

虽然匪夷所思,不过案子毕竟办成了铁案,又教人不能不信,不能不服。

难道太守有神助不成?都问太守何以单凭梦中情景,断定害命人犯,太守道:‘这绝非迷信,而是言之有征,诸位且听下官叙述端详。

夫人体者,无非汲取自然界诸养分所成,自然界之现象,于人体亦然。

譬如风吹草动,非草之意,实乃风力使然。

空谷足音,亦非空谷有意,实乃人行其间焉。

足音起,故空谷回荡,如此而已。

倘无人行,空谷自然寂灭一片。

所有这些,皆为有形之感应。

而人间更有无形之感应者,譬如人脑之活动。

人脑能思,能梦,皆无形之感应也;前者若生,后者若死。

盖人脑乃人体之特殊器官,血脉所汇,最为中枢,人类之种种感觉,皆传之于脑,梳理于脑,尔后方有人之自觉。

人于清醒之时,所作所为及其方式,皆来自人脑之活动,自不待论;若人沉睡之际,所梦所忆之无形感应,恐亦与人脑有关。

人之新死,其脑当如熟睡无异,所谓火灭余烬在,虽口不能言,可托之以梦呢。

’众人听了,只觉茅塞顿开,恍然大悟。

没想到人之脑仿佛新造之灰烬,仍可释放出余光余热。

如果有什么似懂非懂的,就是尚不知这死者托梦,何以仅限其亲人。

太守沉吟片刻,又说:‘下官对此点还有话说。

这个案子的关键在于必须有梦可做。

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死者的家属想念死者,夜里梦见死者,是极自然之事。

彼不相关之人,要做这样的梦也难。

这就是为什么死者的家属会做梦的原因。

再者,死者的几个弟兄,皆为一母同胞,禀性无殊,其思其想最有可能相通,所以可与死者之脑进行梦中沟通。

也可以说是人死脑活,只不过这种现象不能保持太久,譬如如果人脑开始**了,这种由人脑释放出来的讯息也就随之停止了。

’大约半年过后,土山镇又出了一起命案:卞阿贵的三弟夫妇在家中双双被杀。

这天早晨,他们家的房子莫名地燃起熊熊大火,只因被邻居及时现,招来村人,很快就扑灭了。

接着现了两夫妻的尸体,他们似乎是在睡梦中被杀死的,从尸体的位置来看,就像是还在炕上熟睡。

太守勘验后认为,这把火应该是凶手放的,目的在于毁尸灭迹;炕上残留着未燃尽的草木,两具尸体的头部位置残留的草木灰多于其他部位,说明凶手居处不远,大概知道镇上卞阿贵案的侦破办法,知道人死脑活的道理,所以要重点将头颅焚毁。

太守了解到,卞家的这个三弟最近跟什么人吵过架。

自从二哥卞阿贵出事之后,他的情绪一直不好。

卞阿贵的妻子作证说,前几天三弟的媳妇到过她那里,提起三弟曾听到哥哥卞阿贵出事之前谈到外面经商时的一些细节,似乎是在外面杀人越货之类,牵涉到镇上的一个什么人,也是经常与卞阿贵一起出过远门的,并且借过卞阿贵十八万钱。

三弟多次前去讨要,而对方今天推明天,软泡硬磨,一直拖下来。

把三弟惹火了,最近嚷嚷着要揭出来,让对方坐牢,不料才几天时间便遭此横祸。

太守想了想,说:‘这个案子好办,到时候凶手自己就会跳出来。

照前面的办法,埋人吧!’衙吏照吩咐埋下尸体,然后一干人打道回府。

行至半途,天已向晚,太守命衙吏悄悄返回土山镇,在墓地四周埋伏下来。

衙吏问:‘既然这死人可以托梦与生人,大人为何还要在这里苦守?’太守说:‘所谓此一时彼一时。

死人托梦,不尽可靠,万不得已方可一试,不可为法。

何况尸体已经过火,虽表面看来完好,其脑组织必已受损伤,再用老办法,可能徒劳而无获。

但凶犯不知道这些。

今夜,凶犯必来掘墓盗尸,响鞭为号,炮声一响,立刻拿下。

’约摸夜半光景,星座阑珊。

果然有一条鬼鬼祟祟的黑影从镇上匆匆赶来,黑影闪进小树林,在白天新起的坟墓旁停住了,随即响起铲土的声音。

就在这时,天上炸响劈劈啪啪的鞭炮声,小树林四周则燃起冲天大火,照亮了整个夜空。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据凶犯交代,他以前与卞阿贵外出经商时的确曾借过卞阿贵的十八万钱,还为了一个风尘女子在九江郡杀过人。

本来以为卞阿贵死了,这些事也会从此彻底了结,没想到偏偏给卞家三弟知道了,并以此为要挟逼他限期还钱。

由于生意亏本,他无论如何拿不出这笔钱,而卞家三弟又催得紧,还声称要去告官,无奈之下只好杀人灭口。

他本以为太守还会像破卞阿贵的案子那样等着解梦,所以杀人后直接纵火焚尸,以为只要烧毁头颅,死人脑就不会再托梦,这个案子也就永远成了死案;没想到火刚燃起不久即被及时救下,保住了头颅。

而那头颅在,就会有梦在,与其等待死人报仇,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好。

于是铤而走险,准备掘开坟墓销毁死者的头颅。

可人算不如天算,到头来还是栽到太守手里。

……故事讲到这里,却没有完。

雯藏说:哎呀,要不是亲眼见到亲耳听到我还真不敢相信呢,你这些有鼻子有眼的故事都是从哪儿来的呀?圣人说:碰到的。

雯藏说:碰到的,故事还能碰到呀?圣人说;是呀,我在路上走,故事就在前面不远处等我,我走近了,就跟故事碰到了一起。

雯藏说:好像没有讲完吧?圣人说:没有完,讲到这里不知怎么把后面的给忘光了,想不起来了。

实际上圣人没有忘。

圣人舍不得一次讲完。

圣人准备再找个时间,把剩下的故事单独讲给雯藏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