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起,蟹脚痒。
日子一天冷过一天,湖蟹却一天肥过一天。
得了空闲的茶末在农贸市场买了几只包圆的缺脚螃蟹和一把青菜半碗三鲜料,骑着自行车回到了单位宿舍。
这已经是离她从Z市小镇回到W市郊区两个半月以后的事了。
事情从头简单一说,就是在Z市出了那事以后,她也合计着将来怎么过?董卿给他出主意说回W市去,他给她介绍工作。
其实,董少爷才不想她出去工作,他只希望这女人最好给养在他窝里,天天回到家热被窝里使唤,那才叫一个妙。
可惜,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但美好的愿望只要通过不懈的努力,总能够实现。
所以他决定采用迂回战术。
但茶末提出,W市她不能回去。
那地方,惹了太多是非,她怕。
董卿一想也是,W市虽然是自己老巢,可那里和他争食的狼也多。
这一块小嫩肉,自己吃都不够,哪里还能分给别人去。
藏着掖着都来不及,不能随便乱现。
可去别处,他又不放心。
好容易逮着这小串串狗了,不留神看着万一又给人拐带走了怎么办?再者,这小串串他还没养熟呢,会跑。
得看紧了才行。
于是折中,他建议茶末去W市的郊区。
那儿有他一哥们开的厂子,做家具的。
他安排她去那儿干活。
在小镇里处了几天,他算是有点摸着茶末的脾性。
这女人是个没事就乱想的主,闲着就容易出事,得给她找点活干,有事她就没工夫想别的。
茶末有她的小原则,不喜欢依靠别人,做人二奶什么的,这小串串还不屑。
其实觉悟挺高,思想蛮正,说起来还是个传统型的。
茶末呢,也正愁没地方去。
可对董卿,她还是很戒备提防。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不说,她还不信他呢。
董卿拍着胸脯保证,说这次一定给老百姓办实事,办好事。
要是骗人,就让他一辈子硬不起来。
这誓言,也算狠的。
就是还带着他的下流气。
茶末当然也学乖了,听其言,观其行。
说得好听不算,你得做的好看才行。
董卿这几年能力渐长,办起事来那是利索干净。
当即就先把她的工作联系好,在厂子里当车间主任的助理,每月工资一千八,工厂有宿舍,吃饭可以上食堂。
这条件不算好,可实在。
一下子就把工作吃住都解决了。
董卿当然也有他的小九九,凭他董少爷的本事,难道还安排不上一个上档次点的工资高点的活?可他不!那么干,是傻子。
且不说茶末串串没本事,当花瓶还嫌脸不够档次,不会装扮。
就算她行,他也不敢呀。
上档次的地方招狼,把她放在一堆穷打工仔堆里,那才安全。
这放眼望去,可有哪个比他董少爷光鲜诱人?又有哪个敢来他嘴里夺食?这就叫把金子藏在沙子里才最安全。
董少爷出马,茶末当然不必再和人挤火车回W市。
董少爷出血,头等舱连排两张票,舒舒服服就回来了。
董少爷开着他的保时捷载着茶末出机场就直奔郊区,一刻都不闲着。
一则是为了表现他对她上心,让她看看自己的办事能力以及说到做到的态度。
二则,在W市他不放心,停一会都怕被别人给惦记上自己这块宝贝肉,赶紧拉乡下藏起来才安全。
一到那家具厂,看到令人安心舒适的平庸忙碌环境,茶末心情好的不得了。
董卿那哥们派了人等候,把他们接到厂长室里招待。
朝中有人好办事,何况还是顶头太子爷的吩咐,厂长早就安排妥当。
工作内容很简单,就是写写考勤表,算算工时什么的。
宿舍也安排了一人一间的,有独立卫生间,属于厂里中层干部待遇。
茶末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这样走后门不大合适。
可一想董卿曾经做的那些事,又觉得他欠自己太多,这是应该的。
想通了,就心安理得的住下。
不是自己的地盘,董少爷也留了心机,去厂子口的小卖部买了六条红塔山,厂长一人三条,车间主任两条,剩下的拆散了,从门卫到烧水工到食堂大厨,一一分到。
大家这下都明白,这姑娘家是上头派下来的关系户,得照应着点。
于是乎,茶末就这样顺顺当当的在W市郊区安顿下来。
电饭煲里水开了,茶末把半碗三鲜料倒进去,又放了几团粉丝进去一搅和,盖上盖子。
从食堂里打了二两饭,又买了份红烧大排,放个三鲜汤,就齐活了。
天气冷,喝完热汤最舒服。
至于那包圆的缺脚螃蟹,她待会煮两只,看电视的时候当零食吃,剩下的泡调料里做成醉蟹。
过小日子的智慧,茶末从来不缺。
总的来说,这段日子她过得还挺逍遥自在的。
除了……三鲜汤才好,门外就传来敲门声。
她把电饭煲的开关按到保温,起身把门打开。
门外董卿拎着三只鼓鼓囊囊的大塑料袋,呵着冷气搓着手挤进门,顺脚就把门带上。
哎呀,这天太冷了。
你这儿连空调都没有,冻死我。
茶末白他一眼。
那你别来呀。
董卿嬉皮笑脸一咧嘴,将手里的三包东西往她床上一扔,从背后一把抱住她。
我舍不得小表妹你呀。
说着,就往她脸上啧啧亲。
茶末挣扎一下,可也没怎么用力。
董卿也见好就收,亲几口就放开她。
用力吸吸鼻子,蹿到破桌前一把掀开电饭煲。
嗬,三鲜汤。
小表妹你好受用呀,有没有哥哥我的份?茶末懒得和他置气,给他拿了双筷子递过去。
董卿也不客气,拉过塑料凳坐下,把茶末那二两饭拖到自己面前,捞汤吃饭熟络的很。
一边吃一边还说。
小表妹你也吃啊,快快,趁热趁热。
茶末心想我吃什么呀,我的饭少爷你正吃着呢。
可想想叹口气,和董卿置气最没劲。
于是她围上围巾,带上瓷盆,准备出门。
干嘛去?董卿还不解。
打饭去。
茶末白他一眼,摔门而出。
董少爷捧着碗在屋里吐吐舌头,继续低头吃饭喝汤。
等茶末回来,他不光将二两饭吃光了,还干掉了大半盆的三鲜汤,红烧大排也只剩下一块骨头,被扔在桌子上。
茶末悲愤,狠狠瞪他一眼,把新打的饭和菜摔在桌子上。
董卿吃饱喝足了坐着撮牙花,皮厚的很。
就着剩下的汤,茶末稀里哗啦吃饭。
董少爷还不老实,拿着筷子时不时吃她碗里的菜。
茶末一边吃一边向他抛卫生眼,积攒起来也够一盆。
吃完了,她端着碗筷去卫生间洗。
董卿就坐在塑料凳上看着她,百看不厌。
真是奇了怪了,论说他董少爷什么没看过。
就是光屁股大美女也看了好几车了,可就是越看越喜欢这小破鞋。
就连她洗碗的背影,他都能看的津津有味。
要说他董少爷吃过的山珍海味,那也是海了去了。
可他一个星期吃的最舒坦的一顿,还就是这小破鞋小破屋里这顿大锅饭。
稀里哗啦,那叫一个痛快酣畅。
明明就是杂米饭,大锅菜外加味精兑水的汤,可他就是喜欢。
这要不是小破鞋会赶人,他还就想赖在这破宿舍里不走了。
天天吃大锅饭,看小破鞋,这才叫幸福的人生呐。
茶末洗完了出来,擦干手。
打开电视机,调到平常看的电视台。
电视机的声音响起,令小宿舍一下就热闹起来。
董卿立刻蹿过去把她的床占住,然后献宝似的打开那两个超大塑料袋。
来来,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来。
茶末走过去,在床沿坐下,瞟了一眼。
瓜子花生,话梅糕饼,饼干糖果,薯片海苔,另外还有一些水果,都是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零食。
另外一袋则是一些日用品,什么餐巾纸卫生纸牙膏香皂洗发水,甚至还有卫生巾,日用夜用超长瞬吸,应有尽有。
最后一袋还是零食水果,但看得出是在门口小店里买的,和另外两袋档次不一样。
看到卫生巾,茶末真是搞不懂这公子哥怎么连这个都会买。
你怎么这么下流。
她白他一眼。
董卿嬉皮笑脸的挨着她吹气。
我就对小表妹你一个人下流。
这些东西我自己会买,你少多管闲事。
那可不行。
不是我吓你,这外面小店里的东西不牢靠。
这种贴身用的东西一定要正规,我可不舍得小表妹你那地方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董卿还一脸正经的吓唬她。
茶末气的打他脑袋,这个色胚坏蛋。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坏胚每次来都不忘关照门口小店的生意,这会倒说小店不好了。
她哪里知道董少爷的小心思,眼线都布到小店里去了。
多照顾生意那是为了套近乎,好让小店老板娘照看茶末。
多一个眼线多一份保险嘛,瞧他多用心。
等茶末把东西都过了目,董少爷还亲自帮她往柜子里放好,顺便也检查了一下柜子里东西摆放是否如旧。
他这又是小心眼,茶末要是想跑路,肯定会有收拾的迹象。
看一切安放如旧,知道小破鞋安心呆着过日子,就放心了。
茶末洗了苹果,拆了零食,两个人坐在床上看电视。
电视节目其实挺无聊,那点歪腻的情感剧以前还能糊弄糊弄茶末,现在……她自己就够像一出电视剧的了,还属于情感伦理大片,限制级的。
董卿当然也不乐看这些东西,就一边吃零食一边动手动脚。
碰碰头发摸摸肩膀拉拉手,讨着一点便宜是一点。
茶末也不大抗拒,董少爷现在是说到做到,她不同意绝对不乱来。
就是毛手毛脚不断,但只要她真怒了,还是乖乖听话的。
当然这坏胚也失控过,那一次差点就要强,被她甩了两个大耳刮子,踢出门外。
这往日里嚣张刁钻的公子哥竟然灰溜溜离开,过了一星期照旧像条赶不走的哈巴狗似的嬉皮笑脸凑上来,压根不提那一晚的事。
当然,大多数时候茶末并不拒绝他的求欢。
反正她终究是离不开男人的,只要董少爷肯遵守游戏规则,她也懒得再去重新找一个男人解渴。
于是董少爷就凭着死缠烂打外加听话乖巧,顺利的重新摸上了茶末的床。
对此,董少爷那叫一个成就感十足,比拿了块十几亿的地还高兴。
一集电视剧完了,茶末起身准备去打开水。
董卿当然不放过这个献殷勤的好机会,熟络的拎起四个热水壶跟在她后面出门。
开水房里有不少打开水的工人,也有一起住单间宿舍的,认出他们打了招呼。
董少爷比茶末还熟络,点头应承,不光叫得出名字还能聊几句。
茶末交际方面不行,就乖乖打开水。
临走,董卿还招呼大家来玩,热情的就像他是男主人。
对于这对奇怪的组合,厂子里也是颇多议论。
说是有钱公子哥包了情人,就茶末那个样?实在也不像。
再说了,哪有包情人包到工厂宿舍里的呀,这不像话。
何况这公子哥还跟着吃大锅菜打开水,这像是包情人的样?最合理的猜测就是公子哥爱上了贫家女,可能家里不同意,就先藏这儿耗着。
这么一想,大家就对董卿颇有好感,也对茶末很多羡慕。
总之,对这一对还是很照顾,很呵护的。
有时候群众就是这样,你不必解释,他们自动会给你找一个最合理的解释。
回到宿舍,董卿就把小店里买的那一大袋东西拎着,分发到同一楼的宿舍。
他是花足了心思在茶末身边安插满自己的眼线,买通一切可以买通的人。
回到宿舍,茶末正煮螃蟹。
他凑过去看着脸盆里那几只又小又缺脚的螃蟹直摇头。
小表妹,要吃螃蟹你说呀。
哥哥我给你带那种六两一只的大团脐来,那膏那油那肉,才叫美。
你盆里的这都是些什么,围棋子吗?茶末懒得理他,用手肘将他推开,自顾自把螃蟹洗干净,落上盐腌一下。
董卿听着搪瓷缸里格叽格叽响不停的蟹挠声,打个寒颤。
女人呐,别看手细细脸白白,弱不禁风的,可有时候也心狠手辣着呢。
看小破鞋对待那些可怜的螃蟹,活活用盐腌死,多狠毒啊。
他也跟那螃蟹似的,被欲火渍得难受。
挨过去,在她背后蹭。
小表妹,今儿个我留下成不?低低哀求,姿态相当放低。
桌上的电饭煲跳起,茶末揭开盖看看里面的螃蟹。
原本青黑色的螃蟹已经煮成了红色,一开锅,一股子香气飘出。
水汽润在她脸上,湿漉漉的。
董卿受不住,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一口,抱紧。
茶末没说什么,但也没推开他。
倒水洗脸洗脚吧。
听这话就知道她允了,董少爷乐得直想蹦。
不过如今他可不敢放肆了,又结结实实亲一口就放开。
哼着小曲喜滋滋去卫生间倒水洗脸,他乖得就像个好宝宝。
茶末依旧坐在床边看电视,手里剥着她的缺脚螃蟹。
她吃的仔细,连蟹脚末端的肉都剔出来。
董卿洗完了汲着拖鞋出来,看她吃螃蟹吃的那么仔细,心里一股子怪腻的味道。
食欲和性欲基本上是相通的,吃东西就是和食物的一次性爱。
茶末专心致志的吃着螃蟹,对螃蟹比对他还认真真挚。
她吃的仔细,品的投入,明明只是一只次蟹偏生她就能吃出大闸蟹的感觉来。
董卿恨不得自己变成那只螃蟹,被她认真的真挚的仔仔细细吃下肚。
叹口气,董少爷把自己剥的只剩一条内裤,钻进被窝里,乖乖等着茶末来吃自己。
茶末吃完了螃蟹,把壳收拾好扔垃圾桶里。
一个人在卫生间里洗脸洗脚,董少爷一个人就用了两壶水,心疼的她忍不住抱怨。
汲着拖鞋出来,董卿已经关了电视机关了灯,就开了个小台灯。
他躺在被窝里,就露出个脑袋,一双眼亮晶晶忽闪忽闪的,勾人。
天气还不那么冷的时候,董少爷是喜欢露肉勾人的。
可现在天冷了,宿舍里又没有空调,他只好先把肉包起来,靠眼睛勾人。
他也曾撺掇着要给茶末装空调,被她否决了。
开什么玩笑,其他人都不装就她装,像什么样。
茶末就着台灯脱衣,外套,线衫,露出里面的秋衣秋裤。
董卿对她的穿衣品味早已经失去了批判的激情,算了算了,穿的难看也好,省的被别人惦记。
再说了,只要他知道她内秀就行了。
茶末就穿着秋衣秋裤进被窝,一进去,董少爷就跟鲶鱼似的,缠上来一下就黏住。
****我觉得我有点偏心董坏水的嫌疑,可是这是为什么捏?摸下巴,深沉的思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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