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钟离艳和旺生来到我娘李选侍的寝宫,宫女直接将我们引到用膳间,里边已经备好了晚膳,只等我一到就开餐了。
待我礼过落座,李选侍向钟离艳和旺生吩咐道:你们到隔壁去用餐吧,这里不用你们了。
旺生谢过便转身出去了,可钟离艳却象没听到一样,不声不语也没动,李选侍冷冷地凝了她一眼,然后对我道:你让她回避一下。
我回头吩咐钟离艳:你出去吧。
没想到钟离艳还是没动,我不禁心中纳闷,她不是聋子啊!我不高兴地瞪着她,她这才躬身先施一礼,然后道:太子爷吩咐,我不能离您左右。
这哪是保镖啊?分明就是一个明目张胆的间谍!我不禁疑惑地看了看李选侍,她也无奈地一笑,道:随她吧。
屋里只有李选侍最心腑的宫女彩衣侍候着我们娘俩用餐,李选侍开门见山地问道:听说你在宫外养了一个庶女?果然还是为这事儿,我急忙起身认错,李选侍却笑着摆摆手示意我坐下,然后微笑道:这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其实除了你父王和你大哥朱由校,哪个皇子没在外边包养过庶女?只要别太招摇,别惹出什么麻烦也就是了。
我还以为我是第一个在宫外养二奶的呢,原来只是步人后尘而已,李选侍又道:再有几个月你就满十六岁了,到时候娘身边这几个小妮子你随便挑一个过去,也就不必再到外边养庶女了。
我忙起身答谢,然后稍有得意地对她道:等孩儿年满十六,也就不用在宫里受这份约束了,我父王刚刚允诺,我一满十六岁他就肯请我皇爷爷封我为亲王,到时我就可以在宫外有自己的王府了。
李选侍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然后瞟了一眼钟离艳,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你就甘心只做一个亲王?我不禁也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钟离艳,但她无动于衷,好象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甚至连眼珠都没有转动一下。
既然李选侍都不顾忌她了,我还怕什么,于是也敞开心扉,叹口气摇摇头,那我还能怎么样呢?传位于长子是老祖宗立下的规矩,我皇爷爷那么喜爱福王,都没能改了这个规矩,我父王身受其益又怎么会改辙呢?你和由校与你父王和福王不一样。
李选侍道,福王骄奢淫逸,论才智论品行都远不及你父王,所以朝中大臣才借老祖宗遗训拥护你父王;而由校样样都远弱于常人,跟你就更没法比了,将来他一定会令大臣们感到非常失望的,如果你能表现出非凡的才智和优秀的品行,那么将来你父王想立你为太子的时候,大臣们就不会反对了。
我无奈地一笑,反问李选侍:您以为我父王将来真的会另立太子吗?为什么不会呢?李选侍诡秘地一笑,不是还有娘在帮你吗?她又接着道:你父王能保住太子位是因为上有太后维护下有群臣拥护,而这两样朱由校以后都不会有的;而娘则可以充当郑贵妃,此消彼长,你父王以后一定会考虑另立太子的,但前提是你必须要争气,绝对不可以自甘堕落。
我终于明白李选侍找我来的真正目的,她是以另一种方式要我积极向上,我点点头,孩儿明白了。
她也点点头,继续道:娘的希望就寄托在你身上了,只有你当上了太子,娘才有可能当上皇后,否则娘就只能跟郑贵妃一样,看着皇后宝座在那儿空着干着急。
朱家王朝就是宫廷规矩太多,因为母以子贵和子以母贵的双导向,导致明王朝在很多时候都是没有皇后的,就拿我皇爷爷万历皇帝来说吧,虽然王皇后已经去世了,但是因为朱常洛是长子,是皇位的第一继承人,所以不管他有多么宠爱郑贵妃,也不能立她为皇后,只能让皇后的位子在那儿空着;我爹朱常洛也是如此,太子妃也很早就去世了,因为朱由校是长子,而他的生母也去世了,所以太子妃的位子也一直空着。
现在朱由校已经被立为皇太孙,那么朱常洛还没当上皇帝就已经定下来他不会再立皇后了,除非他立我为太子,才可以册封李选侍为皇后。
皇后和贵妃是有本质区别的,体现最具体的就是权力,皇后就是大老婆,有着统管后宫的权力,而贵妃再受宠也只是小老婆,没有管其他妃子的权力,所以李选侍想当皇后的心情我是非常理解的。
现在我和她真的可以说是一条绳上的两只蚂蚱,荣辱与共!吃完饭,我带着钟离艳和旺生回到自己的寝居,钟离艳果然还是与我形影不离,我进到卧房她也不请自进,象个雕像似地往我身边一立,一动不动。
她开始让我感到心烦了,我现在真有点儿搞不明白朱常洛把她派给我到底是来保护我还是来监视我的,就算是监视也没有这么监视的,这不是拿我当犯人了吗,刚见到她的时候还想调趣她,可是现在却恨不得她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我不禁感到很纳闷,如果派给那些王公贵族们的女卫都象她这样,一点隐私都不能有,全都得暴露给她,那日子还有得过吗?且不说私下里议论议论朝政,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贪点赃枉点法,就是和女人在床上办事儿的时候,身边站着这么一个旁观者也受不了啊!那还有什么心情?!这不是要把人逼疯吗?我抬起头看看钟离艳,忍不住问道:其他女卫也都象你这样保护主子的吗?她这次回答得倒干脆:属下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啊?是太子爷吩咐的。
朱常洛能让她就这么监视我?那他还把我当儿子吗?这不是拿我当叛乱分子了吗!我不禁又向她问道:那你跟我说说,我父王是怎么吩咐你的?她稍稍犹豫了一下才回道:太子爷吩咐我:‘你不得离开少主半步,要绝对保证他的安全。
’我真晕了,敢情朱常洛给我派来了一个傻子,心智不健全,跑这儿跟我咬文嚼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