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天一早,心眉到了学校,发现自己的自行车不见了踪影,因为昨天令狐淼开车来接她,她就把自行车停在了学校。
郑蓝蓝迫不及待的追问结果,怎么样怎么样?心眉因为丢了车,一脸的不高兴,就那样。
她既不能说自己和令狐淼毫无关系,让郑蓝蓝去给刘恋通风报信,也不能说自己和令狐淼关系不错,让别人把八卦消息当真。
她正低着头擦桌子,敏之的电话打了过来。
她就怀疑,昨天几乎所有她认识的人都打了电话,独独缺了最该打电话的赵敏之,究竟是因为什么。
因为昨天的报纸?嗯,算是吧。
敏之犹豫了一下,昨天卓非凡打电话问我,你是不是真的在和令狐淼交往。
你怎么说的?我实话实说,不知道。
心眉有点奇怪,自从那天她接了卓非凡的电话之后,卓非凡就再没找过她。
想来如果他真的要找她,必定很容易,可是那天之后他就全无消息,害得她还惴惴不安了好几天。
可是为什么这个时候他又开始关心起自己了呢?恩,你表现不错,以后他要是再问你,你就还说不知道。
没问题,不过你总要给我句实话。
实话就是:八卦新闻你也信?我想你也没那么好运,不过你们怎么认识的……好奇心是人人都有的。
心眉懒得解释,更懒得在电话里说,听说过吗,好奇害死猫,什么时候见面再说,我现在忙着呢。
她匆匆收了线。
下班之后,心眉坐了11路去菜市场买了一斤鸡蛋,一路上琢磨卓非凡到底想干什么,刚进小区没多久,突然手里的塑料袋破了,一斤鸡蛋摔得黄黄白白,溅的她鞋上满是,她不禁怒向胆边生,忽一眼瞥见路旁停着一辆大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踢了两脚,嘴里粗口都蹦了出来。
本想等报警器铃声大作之后拔腿就跑,结果咔嚓一声鞋跟断了,心眉愣了一下,一口气堵在胸口,最近诸事不顺,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
她正犹豫是不是继续冲这辆大奔撒气的时候,一个人从车里探出了头,不是那个害得她车飞蛋打鞋报废的人是谁?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心眉现在恨令狐淼恨的牙根直痒痒。
令狐淼本来想开句玩笑,可是一看见心眉的眼神,把那些话就全咽回了肚子里,这是谁得罪你了?心眉冷笑,你来干什么?她倒真没认出这是令狐淼的车。
我来陪罪。
他笑嘻嘻的从车里拿出一个超级大卡通抱枕,你不如拿它出出气,就饶了我的车吧。
心眉不理他,脱下鞋子赤脚往回走,令狐淼紧跟在后面,叮嘱道:小心玻璃。
有时候人倒霉起来谁都拦不住,心眉哎哟一声,正踩上了一小块玻璃,鲜血直流,乌鸦嘴!我背你吧。
令狐淼把抱枕递给了心眉,弓下身子半蹲在心眉身前。
心眉犹豫了十秒钟,还是不情愿的趴在了令狐淼的背上。
心眉住的楼里没有电梯,令狐淼爬上四楼已经累得是上气不接下气。
知道吗?我以前经常这样背若然。
令狐淼一口气喝干了杯子里的水,有些感叹地说。
若然?我以前的女朋友,我们从上幼儿园就认识了。
令狐淼叹了口气,往事幽幽。
后来你把人家甩了?心眉头也不抬,忙着包扎自己的伤口。
令狐淼黯然摇了摇头,是她离开了我。
那时候我正处于创业阶段,天天忙得没有时间照顾她,后来她就提出了分手。
然后你就开始换女友像换衣服一样快?男人啊,总是能为自己的花心找到借口。
咳咳,令狐淼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我哪有。
你有没有都和我无关,不过今天谢谢你,咱们算是扯平了。
扯平?又扯平?为什么每次扯平他都不明白。
你害得我自行车丢了,鸡蛋打了,鞋也不能穿了,脚还破了,扯平你还不满意?我……令狐淼想说,鸡蛋打了是因为袋子不结实,鞋坏了是因为她自己乱踢,而如果鞋子不坏她也就不会扎破脚,可是他的这些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心眉推出了门,我再重申一遍,我和你是异面直线!物是人非24自从欧元发行以来,价格一路飞涨,再加上最近美元一路下跌,进出口贸易越发不好做,卓非凡主要经营法国高档服装和化妆品进口,正忙得不可开交,郑蓝蓝打电话约他晚上一起吃饭,他实在是没有时间,所以郑蓝蓝就带了外卖来了。
快吃吧,一会儿该凉了。
郑蓝蓝递给他筷子。
好,谢谢。
卓非凡放下手中的工作,四样小菜摆在面前,看起来十分可口。
我还买了点粥。
郑蓝蓝揭开一个盖子。
皮蛋瘦肉粥,卓非凡笑着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美得你,是我喜欢。
是啊,就是因为你喜欢我才喜欢。
卓非凡笑嘻嘻的道。
油嘴滑舌。
让你去接我吃饭都不肯。
我不是忙吗,等忙过了这阵,就请你吃大餐。
卓非凡大口大口的吃着菜。
你看人家令狐淼,最近天天接送心眉上下班。
郑蓝蓝倒真的是有些不满,不知道为什么,卓非凡始终不肯去学校接她下班。
卓非凡顿时停住,不冷不热地道:人家堂堂CEO,我怎么能比。
郑蓝蓝并未觉得不妥,女人之间比男朋友殷勤也是常有的事。
你猜最近他用什么车接心眉?不知道,宝马奔驰,劳斯莱斯?反正令狐淼有的是钱,什么车不可能。
卓非凡埋头喝粥,故意弄得呼噜呼噜响。
自行车!心眉的脚伤了,令狐淼天天用自行车带着她。
名车固然气派,可是远不如自行车来得浪漫。
香气四溢的粥喝在嘴里,竟然没了滋味,卓非凡心里叹了口气,当年他何尝不是骑着自行车带着心眉跑遍了全城。
心眉曾经说过,要让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见证他们的爱情,就像歌里唱的,‘每一个角落都有回忆。
’回忆仍在,只是物是人非。
怎么了?粥不好喝吗?郑蓝蓝见卓非凡呆呆出神,不禁问道。
哦,卓非凡回过神来,不是,粥很好喝。
他又喝了两口,试图转换话题,刘恋最近怎么样?郑蓝蓝叹了口气,还是老样子,不怎么说话。
你有空替我开解开解他。
郑蓝蓝摇摇头,这种事情还是要看自己。
最近听说他正在申请去国外做交换博士生。
哦,是吗?卓非凡有点吃惊,随后点点头,也好,出去散散心,也见见世面。
不过听说名额不太好争取。
卓非凡一沉吟,你多帮着打听打听,找找关系,费用我来负责。
他三口两口喝完了粥,擦了嘴,蓝蓝,不好意思,我还要工作,就不送你回去了。
郑蓝蓝一笑,我知道。
卓非凡送她上了出租车,趴在车边吻了吻她,叮嘱道:到家之后给我打个电话。
郑蓝蓝点点头,挥挥手走了。
卓非凡看着她消失在夜晚的茫茫车流之中,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但愿人长久25转眼间到了毕业生快要离校的季节,老师们忙着批改学生的论文,学生们对答辩倒是不当一回事,倒是忙着吃散伙饭,喝分手酒,一个个满脸的愁云惨雾,半夜在学校里高歌: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刘恋不是毕业生,可一样垂头丧气,高兴不起来,即使老板告诉他,他申请出国交换已经批了下来。
这个名额得来不易,是经过了教育部层层筛选和考核才决定下来的,郭副主任非常高兴,刘恋中选也间接说明了他的水平。
实验室里的人都起哄要刘恋请大家撮一顿,刘恋虽然提不起兴趣,可是也不能拒绝。
郑蓝蓝跑到阅览室告诉了心眉这个消息,强要拉着她一起去,她笑着摇头,我就不去了,你替我恭喜刘恋吧。
郑蓝蓝知道她必然不肯去,可是刘恋也肯定希望自己叫上心眉。
虽然他什么也没说,可是郑蓝蓝一回到实验室,刘恋就盯着她看,她只好无奈的微微摇了摇头,刘恋的眼睛一下子暗了下去。
说吧,咱们去哪儿?刘恋好像没事人一样。
还是听老板的吧,等老板来了,咱们再定,不过档次可不能差。
好容易能宰别人一顿,而且宰得名正言顺心安理得,这些人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刘恋。
好,到时候咱们不醉不归!哟,这么高兴啊。
刘恋一扭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心眉进来,正笑咪咪的看着大家,是因为小刘出国的事吧。
是啊,叶老师,刘恋今天晚上请客,你也一起去吧。
一个学生道。
哦,真是不巧,我今天晚上有点事,你们去吧。
她转身对刘恋道,恭喜你啊,小刘,正好我有几个朋友在航空公司工作,买机票可以便宜点,你要是需要,可是找我。
刘恋嘴唇蠕动了半天,冒到嘴边的话一句一句咽了回去,最后只说了一句,谢谢。
不客气!那你们接着玩。
她拍拍郑蓝蓝的肩膀,你昨天借的那本杂志还没还呢,刚才有人要看呢。
郑蓝蓝从桌上抽出一本杂志,你还真是铁面无私。
心眉笑笑,不理她竟自走了。
来取杂志是真,来祝贺刘恋更是真,她能为刘恋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而她做这一切不是为了刘恋,而是为了安慰自己。
她始终对刘恋觉得歉疚,刘恋付出的感情,她无法同样回报;刘恋受到的伤害,她无法使其避免,所以只能用另外一种方式来弥补。
要怪,就只能怪她还有那么一点点的良心,否则她完全可以不当回事,置之不理,爱或不爱,欠或不欠,全看一颗心。
她垂着头长长出了口气,但愿,但愿刘恋在这一年中能够忘掉她找到自己的幸福,但愿一年后他们再见时可以做到相逢一笑泯恩仇,但愿……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这,真是一个笑话。
她鄙夷的笑笑,抬起头来。
青眼白眼26自从心眉脚伤好了之后,令狐淼再没来接送过她。
本来她是打死也不肯同意让令狐淼接送她上下班,可是人家非常严肃的说明了来意:一,为了道歉,既然让心眉车飞蛋打鞋报废脚受伤,自然要一一弥补;二,他不再胡思乱想,只把心眉作为能聊天的普通朋友。
既然人家这么诚恳的道歉,再不接受就实在过不去了,虽然对于第二点,心眉不大放心,建议他为了表明态度赶紧找个女朋友。
令狐淼却振振有词,这种事要看缘份,难道你真想让我随便找一个女朋友,然后开始像换衣服一样换女朋友?令狐淼说的非常有道理,而且就是心眉的道理,让她无从反驳。
好在令狐淼说到做到,很少找她,平常只打打电话,偶尔一起逛逛书店音像店,心眉这才放下了心,反正花花公子都是这样,不过是一时兴起,很快兴头就过去了。
其实我觉得你的观念不对。
一次逛完街吃饭的时候,令狐淼颇为不满的抱怨,有的女孩子看不上没钱的人,你看不上有钱人,这都是歧视。
怎么是歧视?是你们看不起别人,要不然怎么会一个个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快。
令狐淼听她说这句话耳朵都磨出茧子了,现在每次一听就一个头两个大,我是说人不应该以有钱没钱来分,应该一视同仁,不能带有偏见。
心眉冷笑,你看看这家餐厅的侍应生,都是带着有色眼镜看人。
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恐怕都不让我进门了。
她还是一身的T恤牛仔,没牌子,进门的时候侍应生多看了她两眼。
他们自然是不对的,但是你鄙视有钱人也不大合适吧。
我不是鄙视有钱人,是你们这些人的行为态度让人鄙视,比方说……停!令狐淼知道她又要说换衣服那套理论,头上汗都出来了,急忙做手势喊停,心里暗恨那些言情小说的作者,可是也无法否认这套理论对于某些人来说非常适用,我说不过你,I fool U.心眉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可是见他认输,也就不再坚持。
一时酒足饭饱,令狐淼叫来服务生结帐,听到价钱,心眉觉得有点小贵,偶尔这样吃一次还能承受得起,她坚持AA,花自己的钱当然肉痛,所以掏钱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今天有打折吗?服务生一脸吃不起就别来的表情,话里有话的说道:对不起,我们这是大饭店,没有。
心眉瞟了一眼令狐淼,意思是说,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令狐淼沉着脸,叫你们经理来。
服务生一呆,应声去了。
不一会儿一个中年男人过来了,哟,令狐总,您来了?招待不周,请您见谅。
刚才服务生和他说了前面的事,知道恐怕要出篓子了。
令狐淼皮笑肉不笑,张经理,这个月的单子我还没签字吧。
原来令狐淼公司有业务的时候经常来这里吃饭,所以按月结算。
张经理心里咯噔一下,这个月令狐淼在他们酒店消费了不少,如果不签字麻烦就大了。
还没,不过这不是还没到月底吗?您拿一下,我顺便都结了。
张经理这才明白,令狐淼是要把所有的帐都结掉,从此就不来了。
他们开酒店,大部分是靠关系才能撑起来,所以有些企事业单位是他们的大客户,得罪不起,何况现在餐饮业不好做,酒店餐厅多如牛毛,客户不好拉。
他赶紧陪笑道:不用不用,您月底结也是一样的。
今天这顿饭就算是我们饭店请您二位了。
心眉对这里面的关系不甚明白,不知道这两个人在唱哪出戏,可是她不愿意无功受禄,不用了,我们……令狐淼截住她,张经理真是客气,那我们也不好拒绝。
不过你们的服务生该重新培训一下了。
张经理点头哈腰,是是是。
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出门后令狐淼才给心眉解释了其中奥妙,她皱着眉头,半天才问,那个服务生会被解雇吗?放心,不会,顶多被臭骂一顿。
那就好,不过他也该被教训教训。
令狐淼笑笑,他早就猜到心眉会问,如果他真的签了字,那个服务生肯定就没了工作,这件事只怕日后又称为有钱人的恶行证据之一了。
知己知彼27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卓非凡现在要做的,不是直接去找心眉,而是采取曲线救国政策,去找赵敏之了解情况,毕竟他和心眉分开已经好几年,这中间又有什么事发生,他一无所知。
这简直比鸿门宴还厉害。
赵敏之接到电话后冷笑。
那你还答应去。
吴纪对这中间的曲折也大概了解,所以不怎么支持她去。
他不就是想从我这里套话吗?还真把人都当成白痴了。
当年他一声不吭甩了心眉,心眉还为他说好话,说我不要因为他们两个分手了,就觉得他人不好,再也做不成朋友了。
当年赵敏之确实觉得卓非凡是个不错的人,可是他和心眉分手之后,立刻换了所有的联系方式,电话,邮箱,QQ,生怕当初心眉死缠着他闹个不休,所以对此人也就鄙夷起来。
我倒要看看他打的什么主意。
赵敏之如此爽快地答应赴约,倒让卓非凡有些诧异,他原想要费一番口舌的。
再怎么说没有和心眉分手之前,他们也是不错的朋友,而且自己这次是有目的而来,准备份小小的礼物决不过分。
打开看看。
卓非凡笑着递给赵敏之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
谢谢。
她不慌不忙的打开,心里却在嘀咕,从法国回来,除了香水还能送什么。
果然不出所料,一瓶Chanel 5号,敏之眉开眼笑的道:没想到你还挺会选礼物啊。
卓非凡见她喜欢,心里有了点底,没什么,我现在做这方面的进出口生意,以后你要是想买什么化妆品,尽管找我。
这对于每个女人来说,都是不小的诱惑,敏之高兴的嘴都合不上了,说好了,可不能反悔啊。
你放心。
卓非凡思索了一下,决定先从她入手,你最近怎么样?都好几年不见了。
我?挺好的,前一阵子刚结了婚。
结婚也不通知我,你看,我连礼物都没准备。
敏之叹了口气,假装很无奈的道:怎么通知你?我还以为您大老板还在法国呢。
卓非凡不知道她是在暗地里指责自己换通讯方式的事,还是真的这么想。
敏之继续道:要不然我不又多赚一份份子钱?这个自然少不了。
卓非凡见她开玩笑,赶紧一口应承。
算了,等你结婚的时候我也不送,省得你送给我,我再还给你,多麻烦。
敏之话锋一转,你什么时候结婚?卓非凡没料到她这么快就绕到了自己身上,他低着头,半天才问道:心眉……现在怎么样?她挺好的。
敏之心里冷笑,终于上正题了,前一阵子听说在和一个小男生搞姐弟恋。
她早就知道刘恋和卓非凡的关系,所以一边说一边悠然的看着卓非凡脸色的变化,现在吗,你也看到报纸了……她……还恨我吗?赵敏之终于忍不住,把心里的笑摆在了脸上,她从来没恨过你。
卓非凡一下子抬起头,这是他意料之外的答案,或许他还有希望。
可是赵敏之接下来的话给把他这点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泼了一盆冷水,可是她也不再爱你了。
这个男人竟然如此无耻,毫不关心心眉受到了怎样的伤害,是怎样挺过来的,现在竟然一边谈着女朋友,一边想破镜重圆,鸳梦重温,世界上哪有这样的美事。
她憋着满腔怒火向卓非凡道了别,出门就要将那瓶Chanel五号丢到垃圾桶,可是转念一想,倒不如自己留着送人情,于是踏着高跟鞋去了。
卓非凡默默喝完了咖啡,觉得自己好像什么也没有探出来,赵敏之是心眉的死党,大概还因为从前的事怀恨在心,什么也不透露是正常。
不过以这样的心态来看,如果心眉真的和令狐淼有什么的话,她应该会在自己面前大大炫耀一番,毕竟令狐淼在很多方面都比自己优秀。
可是她什么也没说,大概心眉和令狐淼不过是普通朋友,至少关系还没有发展很深。
卓非凡嘴边露出一丝微笑,无论爱恨,心眉总是没有忘记他。
明天会更好28盼星星盼月亮,心眉终于盼到了暑假,暑假也就意味着,她不用每天坐在阅览室里,有了更多属于自己的时间。
可是她的美梦还才刚冒了个泡,学校就下了通知,说要在暑假开什么summer university,让一些其他国家的学生过来参观学习,说白了就是学校外汇进项。
心眉就被分配负责照顾几个法国学生,虽然不用每天去学校报到,可是电话邮件总是少不了。
接机是心眉最不喜欢的工作,虽然学校派了司机和车,可是她站在机场,手里一直举着大牌子,眼睛还要盯着涌出的人群,等得腿也酸了,口也渴了,可还是没见到那几个法国孩子。
心眉的胳膊实在是没了力气,只好把牌子递给同来的司机,甩了两下手,忽然听有人叫她的名字,她一肚子疑惑,难道法国人的中文说得这么好?心眉!来人笑嘻嘻,满脸红光。
你啊。
不是法国人,是令狐淼,难得有人做了这么久的飞机还精神焕发。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你来接我?老孔雀,心眉介绍了同来的司机小胡,我们是来接老外的。
你是哪家公司的飞机?法航。
令狐淼虽然早就猜到心眉不是特地来接他的,可还是有点失望,自己两周没有和她联系,她竟然都不问自己的行踪。
那就是了。
她顾不上理会令狐淼,又目不转睛的盯着人群。
令狐淼有点生气,又有点尴尬,转瞬看见公司里接自己的人,便和心眉告了别。
没等多久,那几个法国学生也陆续出来了,看见了心眉他们的牌子便靠了过来。
这次来的是三男一女,虽然之前心眉把他们的名字和照片看了几遍,可看到真人还是忍不住感慨,法国美女帅哥真多啊。
Bonjour!Bonjour!两边打过招呼之后,心眉便带着这几个孩子上了车。
这几个法国学生也只有二十岁左右年纪,第一次跑了半个地球来中国,难免好奇,一路上叽叽喳喳,问题问个不停,心眉耐心的给他们一一解释。
车才上了高速,心眉的电话就嗡嗡在响了,是郑蓝蓝。
蓝蓝,什么事?急事!今天刘恋走你知道吧。
嗯,知道。
这事她知道,所以今天在机场就格外小心,她倒不是怕碰到刘恋,而是怕遇到卓非凡,所幸登机和下机是在机场不同的楼层,所以她也没有太担心,这会儿郑蓝蓝打电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叫自己送刘恋?我们提前两个多小时到了,结果航空公司说没位置了。
郑蓝蓝的语气有点急。
这样啊,心眉反倒松了一口气,哪家航空公司?航空公司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一般都卖出120%的票,因为不是每个买了票的人都会来。
偏巧刘恋赶上旅行旺季,出现这样的事情也不奇怪。
英航。
英航……心眉皱皱眉,自己好像没有什么朋友在英航工作,蓝蓝,我试试看吧,但是不一定能行,等一下我打电话给你。
好。
其实航空公司也说了可以补偿刘恋几千块,然后搭第二天的飞机走。
可是他们已经在英国托了人去接机,如果改期,人家未必有时间。
心眉飞快地打了几个电话,得到的结果都是——没戏,她不禁开始抱怨为什么刘恋非要坐英航的飞机。
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好拨通了令狐淼的电话,堂堂CEO的人脉怎么也应该比一个无名大学教师要广。
令狐淼坐在自己的宝马车里,左看不顺眼,右看不顺眼,沉着脸对司机道:你怎么开这辆车来了?司机老孙自然不明白,令狐淼在心眉那里受了冷落,心情不好,正好又看到这辆被她嘲笑为暴发户的专用车,自然是黑着脸。
老孙从后视镜里偷偷扫了一眼老总,道:这车刚去大修,跑得最好。
令狐淼点点头,不再说话,闭上了眼睛养神,10多个小时的飞机坐下来,纵然是头等舱也不那么舒服。
心眉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进来的,令狐淼好像吃了兴奋剂一样,又精神十足,听她说完,他沉吟片刻,放心,我一定搞定。
刘恋一家人在候机大厅焦急的等着,终于在飞机起飞一个小时之前收到了心眉的电话,一切OK了,刘恋还被升了舱,一家人终于松了口气。
郑蓝蓝把电话递给刘恋,她要和你说话。
心眉在电话那头祝福他,一路平安!刘恋沉默半晌,方才说话,谢谢。
飞机准时起飞了,巨大的噪音甚至掩住了刘恋的心事,他的耳膜有些刺痛,或许这个时候最好闭上眼睛睡上一觉,当醒来时一切都会不同……金缕衣29学校的summer university终于正式开始了,来自各国的学生每天上午坐在教室里上汉语强化学习班,下午去听学校特意为他们安排准备的一些课程或者自己出去玩。
这些学生在自己国家也都是大一大二的新生,来中国就是想看看玩玩,要说真的学东西,那也就是能学些汉语的皮毛。
学生们有事做,心眉自然就闲了下来,上次因为刘恋的事,她欠了令狐淼的一个大人情,忍痛说要请令狐淼吃饭,心里却在祈祷他不挑那些带星的饭店。
令狐淼真的是体贴,一口拒绝了她请客的建议,可是却不怀好意的笑道:先攒着,等以后慢慢用。
心眉顿时想到了赵敏和张无忌的约定,心里有点发毛,感觉自己上了贼船。
令狐淼没有为难她,只是在一个烈日炎炎骄阳似火的日子里叫她去打网球,天知道,她连网球拍子都没摸过,令狐淼纯粹是为了看她出丑。
她一身牛仔T恤出现在网球场的时候,令狐淼先是看了看她大洞小洞的裤子,然后又看了看她身后,你没带网球服?心眉老老实实道:我没有。
连拍子都没摸过的人怎么会有网球服?何况他催得那么急,连买的时间都没有。
令狐淼咧嘴笑了,他早就料到心眉会空手而来。
心眉第一次发现他的牙齿又白又整齐,点头赞道:你可以做黑人牙膏广告了。
我长得有那么黑吗?他递给心眉一个运动包,先试试鞋子,看合适不合适。
心眉打开一看,五脏俱全,球拍,衣服,毛巾,连护腕和帽子都有。
她拿出一只鞋子换上,踩了几脚,刚刚好。
那就好。
令狐淼最没把握的就是鞋子,既然心眉说刚刚好,看来自己的目测水平不错。
去换衣服吧,我去球场等你。
心眉穿着两只不一样的鞋一瘸一拐的跑进了更衣室,换上衣服,拿着拍子挥了几下,怎么都觉得别扭。
她平常极少穿裙子,这时候一下子穿上这么短的网球裙是大大的不适应,还好是裤裙设计,不用担心走光。
我来介绍,这是杜若思,这是吴大志。
令狐淼指着身旁的一男一女,又指指心眉这是叶心眉。
心眉没料到令狐淼是约了朋友,在生人面前红着脸笑笑,你们好。
你好。
杜若思大大方方的伸出了手,眼睛却瞥向令狐淼。
心眉握了她的手,心想大概人说的媚眼如丝就是用来形容杜若思的眼神而发明的,她大概也是令狐淼的众多衣服之一吧。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错了,杜若思指指令狐淼和她,令狐,你和叶小姐一组,我和大志一组,我们双打。
反正大志和叶小姐都不会打,也算公平。
一旁的吴大志宠溺的看着杜若思,丝毫不觉得丢面子,心眉这才确定,原来杜吴二人是一对。
两只菜鸟真的很菜,根本碰不到球还累的满头大汗。
心眉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挥了挥手,有气无力地叫道:我不行了。
吴大志也累得够呛,对心眉挥挥手,让他们继续,我们去喝点东西。
两个人站在场边咕咚咕咚的喝着矿泉水,心眉佩服的看着杜若思,若思真厉害,球打的这么好。
吴大志很高兴有人夸奖自己女朋友,是啊。
微笑着望向场上的杜若思,眼神是那样的幽静绵长。
恰好一局打完,令狐淼走过来,你这眼神真让人起鸡皮疙瘩。
吴大志笑笑,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当年你看若然的眼神……他还没说完,就被杜若思捅了一胳膊肘,示意他住口。
他看到令狐淼的脸色变了变,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猛灌矿泉水,霎那间场上的气氛有些尴尬起来。
心眉本来还觉得若然这个名字有些耳熟,看到几人的神色才想起是令狐淼的初恋女友,何况一个若思,一个若然,随便都能猜到她们之间的关系。
心眉知道令狐淼只怕想单独和杜若思说几句话,于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兴高采烈的叫吴大志,走,咱们去练球,肯定赢过他们!看着两个拙笨的身影在场上晃动,令狐淼问:若然好吗?杜若思不答反问,你还这么关心她吗?沉默。
那她呢?杜若思用下巴对着心眉的方向摆了摆。
她……他不知道说什么,可是眼中却涌上了一抹温柔。
杜若思自然没有漏掉,拍拍他的肩膀,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我要的幸福30一大早起来,心眉龇牙咧嘴了半天才爬起来,没办法,谁让她久不运动,现在可好,浑身上下肌肉酸痛。
她咬着牙捡起被扔在地上的运动包,准备把里面的脏衣服扔到洗衣机里去,突然发现侧面的包里似乎有点硬硬的东西,拉开拉链一看,是一本法文版的《小王子》,大概是令狐淼忘记拿了出来。
心眉拨了令狐淼的电话,可是没人接听,令狐CEO不知道又忙什么呢。
她把手机扔到一旁,忍痛大叫了一声趴在床上,翻开了这个令人伤心的童话故事。
当年心眉和卓非凡一起学法语的时候,老师特别推荐了这本书。
卓非凡对童话一向没什么兴趣,心眉则立志等法语再好些时看法文原版。
所以当卓非凡到了法国之后,曾经问她:你想要买什么?法国的香水很有名,化妆品也不错。
心眉,你喜欢什么我寄给你。
心眉觉得国际邮费太贵,而那些香水化妆品也都价格不菲,所以只说:你下次回来给我带一本原版的《小王子》吧。
其实她知道,即使卓非凡什么都不送她,只要他回来,自己都是高兴的。
卓非凡回来了,她从别人那里听说,他是和他的新女朋友一起回来的,于是她偷偷跑到卓非凡家门前的那条街,一等就是几个小时,只是为了亲眼看看卓非凡还有他的新女朋友,她愣愣的看着两个人手牵手有说有笑的一起离开一起回来,泪水在脸上结成了冰都毫无感觉,然后昏头昏脑的在雪地里走上几个小时回宿舍。
她一直相信童话,她曾经以为找到了自己的白马王子,她也曾经觉得,自己和卓非凡会像童话里说的那样——从此王子和公主过着幸福的生活。
可是当结局不再像她期望的那样完美时,她才意识到,原来这世界上还有另一种童话,一种让人伤心落泪的童话。
心眉泪眼婆娑的看完书,躺在床上默默流泪,不知道是为了那孤独的小王子,还是为了孤独的自己。
手机在振动。
心眉急忙一边找纸巾一边接电话,喂。
喂,是令狐淼,他顿了一下,你感冒了?没有没有。
心眉这么说着,可还是得用纸巾擦着鼻子。
那怎么说话声音不对?哦,我刚才打哈欠打得眼泪鼻涕直流。
心眉不想告诉他自己哭过了。
哦?令狐淼好像不太相信她的解释,但是也没有深究,你给我打过电话啦?对不起,刚才开会不能接。
没关系,我就是想问问你,你是不是忘了本书在我这里。
她的鼻音依然很重。
书?令狐淼想了想,你是说那本《小王子》吧。
是啊。
那是我从法国给你买的礼物。
本来他在机场就想和心眉说的,可是一气之下就忘了了。
谢谢你。
心眉是真的喜欢这份礼物。
这样的小书,虽然值不了几欧元,比不上那些什么法国香水化妆品贵重,可这是令狐淼的心意。
不客气,就当是我谢你书市上指点迷津吧。
令狐淼确实是为了这份礼物下了一番心思,心眉喜欢买书他知道,可是大部头她未必有耐心看下去,正好一眼看到这本《小王子》,就买了下来。
还有一件事,买那些网球服什么的花了多少钱?我好还给你。
心眉知道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令狐淼在电话那头立刻黑了脸,忍着气道:这些算我送你的。
可是……你要是不喜欢就送回来。
令狐淼不待她说完便狠狠地挂了电话。
心眉的耳朵被震得嗡嗡直响,嘀咕了一句,莫名其妙!心想自己之前所说毕竟不错——换女友如换衣服,翻脸如翻书。
令狐淼终究不放心,晚上又特地跑了心眉家一趟,只说是来取网球拍的,衣服鞋子不值什么钱,就当是我送你,拍子未必适合你,我就拿回去。
心眉想了想也是,自己穿过的衣服总是不能再给别人了,那好,改天我请你吃饭吧。
何必改天?令狐淼故意苦着张脸,我天天都在外面吃,倒不如今天你请我吃你做的饭。
心眉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自己做饭固然不如外面的好吃,可也算还他个人情。
她莞尔一笑,我这里晚饭只有清粥小菜。
要的就是这个。
令狐淼转身倒在沙发上,随意的开了电视看,心里喜滋滋的,大概家的感觉就是如此吧。
心眉在厨房里淘米洗菜,可是心里却有点忐忑不安,觉得最近令狐淼有点纠缠不清,虽然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于敏感了,但还是小心点,减少联系频率比较好,反正等学校的summer university完了之后,她就要放个大假出去玩玩。
令狐淼忙了一天确实有些累了,看着电视就打上了盹,突然不知哪里冒出了一嗓子:我还不清楚怎样的速度符合这世界变化的脚步生活像等待创作的黏土……是茶几上心眉的手机闪烁着,他喊道:心眉,电话!厨房里的抽油烟机轰轰作响,心眉根被没听见,电话里的人仍继续唱着:幸福我要的幸福渐渐止步……令狐淼一愣,虽然他早已跟不上流行乐坛的潮流,可这首歌他还知道,孙燕姿的《我要的幸福》,最后一句明明应该是:幸福,我要的幸福,渐渐清楚。
手机依然闪着,令狐淼顾不上多想,拿给了在厨房的心眉。
喂,你好。
是个不认识的号码。
是我。
心眉半天没说话,有时候越是想躲的东西,越是躲不掉。
她看了一眼靠在厨房门坎上的令狐淼,你帮我看看粥好吗?令狐淼点点头,心眉转身进了卧室,有事?她尽量让自己的语调显得平静。
想谢谢你,刘恋的事多亏了你。
不客气,应该的。
什么时候一起吃顿饭吧,算我替刘恋谢你。
不用,你太客气了,再见。
心眉听到令狐淼说粥好了便挂上了电话。
卓非凡呆呆的坐在桌子前,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是犹豫了很久才给心眉打了这个电话,她的反应也在意料之中,可是她挂电话之前,自己仿佛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催她吃饭,难道她真的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叶心眉了?凤凰山上众人游(上)31学校的summer university一共四周,眼下已经过了大半,再有一周多心眉就可以背上包去游览祖国的大好河山了。
有时候人在喧嚣的都市中生活太久,难免渴望大自然清新的气息,就当是给自己吃一顿田园风味的大餐。
不过在大餐之前还有顿餐前冷拼,赵敏之邀她去郊外爬山,她立刻一口回绝,我不去当电灯泡。
放心,我们也叫上小吕了。
他最近怎么样?心眉最近没怎么和吕非联系,只是在网上看看他的博客。
忙。
忙点儿好,省得他成天胡思乱想。
让他去相亲,他也不去,可能还没忘情呢。
赵敏之知道心眉和吕非之间早就没了戏,所以也就一五一十的说了。
心眉嘻嘻一笑,这倒真没看出来。
两个人在一家咖啡馆有一搭没一搭的瞎聊着,时不时的还不忘往嘴里送一口凉得沁人心脾的冰激凌,慢慢体会在嘴里一点一点溶化的感觉,在这个如火的季节里,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享受呢。
可是有的人总是煞风景,令狐淼不知从哪里突然钻了出来,巧啊,刚和朋友喝完茶,就一眼看到你了。
倒把心眉吓了一跳,笑道:真巧!然后目光在令狐淼身后扫了扫,竟然没有美女相伴,也不知是真巧还是假巧。
介绍过了敏之,令狐淼大大方方坐了下来,不知道二位肯不肯赏脸,周末一起去打高尔夫?有敏之在,他说话客气了许多。
敏之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我们周末要去爬山。
爬山?哪里?不算太远,凤凰山,听说风景不错,现在正值夏季,可能还会有瀑布。
这么好啊,那介不介意多我一个?令狐淼礼貌的微笑着问。
怎么会,人多才热闹。
赵敏之假装没看见心眉恶狠狠的眼神。
心眉似乎变成了隐形人,而令狐淼则和赵敏之商量着时间路线以及每个人的任务,最后决定由令狐淼开车去赵敏之家接上大伙儿,然后直奔凤凰山。
心眉一看此事已成定局,自己若再推托反而更不合适,于是问:那我和铝箔怎么半?你们俩前一天晚上住在我家就好,要不然令狐还要多跑一趟,反正去凤凰山必要经过我家门口的高速。
也好,她对令狐淼笑笑,到时候介绍你铝箔认识,你们大概说得来。
好啊。
令狐淼点头,心里却在想,不知这位吕伯多大年纪,还能不能爬的动山。
周六天刚蒙蒙亮,令狐淼就开着车上了路,到凤凰山大概要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因为是周末怕堵车,所以他们决定早点出发,好能在山上玩个尽兴。
开到敏之家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一行人急匆匆把东西放到车里,令狐淼扫了一眼众人,问道:吕伯伯呢?众人都是一愣,而后笑的前仰后合,心眉捂着肚子指着吕非,他……他就是……你吕伯伯……令狐淼虽然知道自己好像被耍了,可还是一脸茫然。
还是吕非先止住笑,这是她给我起的外号,因为我还在读博士,简称吕博,听起来就好像铝箔一样。
令狐淼这才明白,此铝箔非彼吕伯,也忍不住笑起来,他本来和这些人不很熟悉,这一下子便亲近了许多。
吕博士问:她给你起什么外号了吗?令狐淼腾的一下子红了脸,故作镇定,没有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叶心眉的朋友怎么可能没有外号?敏之对心眉是了若指掌,就凭她大学那几年换了几十个外号的经验也知道,如果心眉没有给令狐淼起外号,那就是说他们只是非常非常普通的朋友。
她进一步利诱,你要是肯告诉我们,我们也告诉你我们的外号,以一换三,多值啊。
是啊,我再奉送我的另外一个外号。
吕非也是不依不饶。
这些人中数吴纪最老实,他拍了拍令狐淼的肩膀,敏之把我介绍给心眉的当天晚上,她在梦里给我起了个外号。
令狐淼虽然对心眉的劣迹有些吃惊,可还是不肯透露。
心眉上来打了圆场,算了算了,咱们还是先赶路吧。
大家知道这事是不争朝夕的,嘻嘻哈哈的钻进了车里,一路上说说笑笑听着歌,慢慢盘算怎么把令狐淼的外号套出来。
走了一个多小时之后,便下了告诉,路也变得坑坑洼洼颠簸不平起来,两位女士都开始有了晕车的反应。
令狐淼扫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上的心眉,本来她还有说有笑,这一下子住了嘴,脸色变得极差。
赵敏之坐在后排,脸色也好不到哪去,吴纪正搂着她低声安慰:再忍忍,马上就到了。
令狐淼接嘴道:是啊,你们看,前面就应该是了。
大家抬头望去,一片巍峨挺拔的山峦在碧蓝如洗的天幕烘托和仙女纱带似的云雾缭绕下更添了些妩媚,吕非翻了翻在网上查到的资料,伸手指着一座山,估计那座就是凤凰山了。
网上说,其西北高峰状如两把刃锋相对、刀尖朝天的弯镰,凹处有一个绝妙的透天小孔,即所谓箭眼,箭眼峰名由此得之。
众人一看,果真如此,心眉和敏之也提了精神。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他们已经到了山脚,心眉第一个跳下车,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弯下腰干呕了一会儿,他们一行人起的太早,还没来得及吃饭,自然什么也呕不出来。
吴纪从背包里拿出面包酸奶,先吃点东西吧,要不然没劲儿爬山。
敏之和心眉同时摇摇头,她们晕车反应没过,什么也吃不下。
吕非劝道:那先喝点水,吃点葡萄糖。
说着翻出了葡萄糖片递给二人,心眉血压血糖都低,如果真的不吃点什么,等会儿爬山的时候恐怕是要出事的。
令狐淼也递过来一包话梅,猜到你们女孩子可能晕车,特意买了点,还真派上用场了。
凤凰山的山路修得极为平整,石阶一步一步盘上山去,两侧无不是松柏,满眼望去,绿树荫荫,可是这葱葱郁郁的绿中偶尔还间着一点红,不知是什么树上的花开得那样鲜艳。
凤凰山上众人游(下)31(下)不过才走了半个多小时,心眉和敏之便渐渐落在了后面,喘吁吁的试图跟上男士的脚步,却只是徒劳。
吴纪心疼老婆,建议休息一下,让女士们补充点能量。
心眉真是饿了,肚子咕咕叫的厉害,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吃了个面包,又剥了只香蕉一边慢慢吃一边抱怨:明天肯定又是腰酸背痛腿抽筋。
吕非笑道:只能说明你平常缺少锻炼。
这几个人中,实在只有心眉是不经常运动的人,自从那次血压低晕倒之后,医生也叮嘱她要多运动,可是她一来太懒,二来不喜欢一个人运动,所以身体还是如此,平常看着好好的,一要做点什么就不行了。
敏之笑话她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休息了一阵,又开始网上爬,心眉更加落在后面,连话也说不上来,令狐淼和吕非在后面陪着她,生怕她脚下一个不齐整摔下去。
吕非还一直鼓励她,等会儿到了半山腰的时候,我们再休息一下。
心眉这才知道,爬山不是那么简单的,她上气不接下气地问吕非,你平常都干什么?我,有时候游泳,有时候打羽毛球。
好好好,心眉一个踉跄,急忙扶住了吕非的手臂,下次叫上我。
就这样,走走歇歇,中午一点多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封顶,心眉坐在台阶上不肯起来,被死拉硬拽的拽到了一个阴凉之处,敏之笑道:就你这样的体质,还想去爬庐山?这本来是当初心眉的一句戏言,她说过之后便抛诸脑后,敏之倒是提醒了她,还有免费爬庐山的可能性,立刻来了兴致,转向吕非,铝箔,需要革命同志支援的时候说一声。
吕非早被父母催了好几遍回家,只是苦于无法交差,所以一拖再拖。
他也早忘了心眉说过的话,敏之这么一说,倒可以考虑考虑究竟如何蒙混过关,于是笑道:是啊,革命尚未成功,正需要支援。
令狐淼早听的一头雾水,吴纪便解释给他听,他心里不由得有些不痛快,可面上却笑道:我们公司里美女很多,改天铝箔去看看?他曾经见过吕非和心眉一起去书市,两个人又极谈得来,生怕这玩笑会弄假成真。
吕非不愿拂了他的好意,点头答应。
一行人稀里糊涂的吃完了午饭,才有精力欣赏一下周围的美景。
凤凰山虽然没有泰山那一览众山小的气势,可站在峰顶俯视群峰,仍是别有一番景色,顿感心胸开阔了许多。
山顶的寺庙香火倒是很旺,他们虽然不大信这个,可还是颇为虔诚的烧了香拜了佛,至于许了什么愿,那就只有个人知晓。
下山的时候他们挑了另一条路,虽然远些而且不太好走,可景致要好很多,一路上小溪潺潺,流水涓涓,鸟语花香,倒真的好像世外桃源一般。
走着走着,雾气渐渐重了起来,能见度也越来越低,吕非道:估计快到瀑布那里了。
果然,再走不久,便听见极响的哗哗声,又转了几个弯,雾气氤氲中一挂银色的水帘铺泻而下,如万马奔腾,溅起层层迷雾,恍如仙境。
心眉提高了声音,谁要照相?她历来不喜欢照相,却喜欢给别人照。
趁着吕非和吴纪合影的时候,敏之溜到令狐淼身边悄悄问:你的外号到底是什么?令狐淼本以为她玩的高兴,已经把这件事忘了,没想到她还是不肯死心,他在丢人和争取心眉死党的信任之间很快作了选择,无奈的笑道:咪咪。
什么?敏之先是一愣,尔后撑不住大笑了出来,淼者喵也,大概心眉是从这上面想来的吧。
吴纪照好了像,看敏之笑得开心,什么事这么高兴?没什么,令狐刚才说了个笑话。
她也觉得这不算什么好听的名字,还是等回家再告诉吴纪不迟。
心眉瞥见两个人的神色,已经猜出了大概,她装作不在意的道:那个不好,回头我再想个好的。
那名字她不过开玩笑随意说说,如果真的叫出去成什么话。
敏之不多说,只是抢过了相机,推着他和令狐淼,好容易来一次,还不照张照片留念?喀嚓一声,心眉和令狐淼的身影就被定格在了雾霭氤氲之中。
欲笑还颦32快到山脚的时候,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吴纪抬头看了看天,只怕要下雨。
他们上山没带雨伞,所以就加快了步伐,终于赶在下雨之前上了车。
令狐淼建议先在附近随便找个饭馆吃点东西,然后再慢慢开车回去,这个建议经大家讨论后全体通过,实在是爬了一天的山,体力有些吃不消,吃点饭也好休息休息。
心眉不敢多吃,只吃了几口菜,生怕回去的时候又晕车,吃了也是白吃,最后还都要吐出来。
从饭馆出来的时候,雨下得正急,能见度极低,虽然上了高速,令狐淼也不敢开得太快。
心眉一上车就又开始不舒服起来,终究还是把晚上吃的那点东西吐了出来,然后昏昏睡去,敏之怕她着凉,悄悄给她披了件衣服。
因为下雨堵车,他们竟然比去的时候花了一倍多的时间才回来,车停到心眉家楼下的时候已经是午夜。
令狐淼开了灯,看心眉侧着身靠在副驾驶的靠背上,微蹙着眉睡得正香。
他叹了口气,自己那天在音像店看到她时,她也是这样微蹙着眉,无精打采地站在CD架前盯着一张帕格尼尼的唱片看,目光却穿过了唱片不知聚焦到了何处。
他一下子就认出这是那个书市上的女孩,于是走过去打招呼,可是心眉显然不记得他了,诧异而警戒的望着他,不肯说话。
他只好笑笑解释说,自己是书市上要买《管椎编》的那个人,心眉一下子笑了,说记得他,问他买到那套书没有,他摇了摇头,然后他们交换了名字和电话,聊了很多关于书市的事情。
其实他自己说了些什么早就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的心当时通通通的跳个不停,紧张得出了一手心的汗,滑得连手里的CD都几乎拿不住。
那时候,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打动了他,让他义无反顾地跳进了自己设的陷阱,而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只是为了她这一蹙眉的神情,可是有什么事情能让她梦中也这样的皱着眉头呢?令狐淼不忍心叫醒她,伸手想去抚平她的额头,不料心眉被他一触,竟然迷迷糊糊的挣开了双眼,她睡眼朦胧口齿不清的问:到哪里了?令狐淼看惊醒了她,笑道:我们现在在你家楼下。
啊?心眉四处看了看,清醒了许多,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睡了很久了吗?敏之他们呢?他们都回家了。
刚才看你睡得正香,没敢吵醒你。
心眉看了看表,吓了一跳,都这么晚了,你也赶紧回家吧。
令狐淼点点头,我先送你上去。
他撑了伞走到车的另一边打开了车门。
雨已经小了很多,可滴滴答答打在伞上之后,还是连成线滚了下来。
令狐淼不敢把伞举得太高,怕雨落在心眉身上,她才刚刚睡醒,淋在身上容易着凉。
心眉从包里翻出了钥匙,抬头笑道:谢谢你。
你也累了一天了,赶紧回家休息吧。
令狐淼比别人更辛苦,别人不过是爬山,最多是肌肉酸痛,令狐淼连着开了几小时车,精神高度集中,所以更累。
令狐淼点点头,晚安。
晚安。
她开了门便要进去。
令狐淼突然叫住了她,你知道吗?你睡觉的时候也是皱着眉头的。
楼道里的灯光昏黄,一如他的话暧昧不清。
心眉愕然,一股寒意从心底冒了出来。
令狐淼笑笑,我走了。
令狐!心眉却追了出来。
什么?令狐淼满心期盼。
到家之后给我打个电话。
心眉犹豫了一下,又补了一句,我好知道你平安到家了。
令狐淼答应着走了,可是心眉心底的那股寒意却越扩越大,她的牙齿开始忍不住打架,令狐淼竟然将她看得如此透彻,透彻得令她害怕,她第一次发觉,这个男人比她想象的要危险。
落九天33吕非的家在江西九江,离庐山不远,summer university之后,心眉就说要跟着来,他也就答应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陪同学朋友爬庐山了。
下了火车,他们随着拥挤的人流慢慢向外移,吕非就看见自己的姐姐站在出站口外翘首寻找着他们,便走了过去,姐,不是说不让你来接了吗?吕非的姐姐见到弟弟,笑逐颜开,你坐了这么长时间火车,也累了,再说,不是有客人嘛。
她笑眯眯的看着心眉。
吕非心里暗笑,这是我的朋友叶心眉,这是我姐吕是。
心眉甜甜的叫了声,叶是姐好。
这是他们两个人在火车上商量的结果,如果心眉真的假冒吕非的女友,一来不好伪装,二来后果严重——只怕不久吕非家里就会逼婚。
所以只说是朋友,不算是撒谎。
朋友这个词有些模棱两可,可以是普通朋友,也可以理解为未正式确定关系的男女朋友,大概吕非家人会自觉选择后一种,这样等他们回去之后说分手也可信些。
吕是一把抢过心眉手里的旅行袋,走,先回家歇歇。
她早就把心眉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遍,对这个有点害羞的女孩子还算满意。
吕是比吕非大了七八岁,长姐如母,对弟弟的终身大事分外关心,一路上对心眉问长问短,只怕查户口也没有这么细。
吕非谦然的笑了笑,觉得姐姐有点失礼,心眉回他一个眼神,告诉他自己不会在意。
两个人的眼神交流被吕是看在了眼里,更觉得弟弟和心眉真真是甜蜜的一对。
心眉乖乖和这姐弟二人回了家,见过了吕非的父母和姐夫,吕氏二老还要给见面礼,心眉这个冒牌货怎么好意思收,几个人便推来让去。
吕非只好把姐姐拉到一边,姐,你跟爸妈说一声,别太夸张了。
我们不过是刚交往,你们这样子会把人家吓跑的。
刚交往?刚交往就肯和你回家?吕是不由得感叹,现在的女孩子真是不一样了。
吕非怕她因此看轻了心眉,哪里,我是请人家来玩,过几天我们去爬庐山,到时候……他停住了不说,让吕是自己往下想。
哦——吕是拨拉了一下弟弟的脑袋,你小子,鬼主意不少。
真没看出来,追女孩子还有点手段。
为了爬庐山,心眉和吕非起了个大早,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到了牯岭镇。
心眉因为吃住都在人家觉得不好意思,便说要请吕非,吕非自然不同意,两个人一路争执着到了售门票的地方,齐刷刷的住了嘴——那售票窗口旁边站的不是令狐淼是谁?心眉觉得头都大了,她来爬庐山,有一半是为了躲令狐淼,可这个人竟然像影子一样跟到了这里,这下好了,司马昭之心是路人皆知了。
心眉又怒又窘,心想肯定是赵敏之通风报信,回去一定找她算帐。
还是吕非先打破了沉默,巧啊,令狐。
虽然他知道这一点都不巧,心里忍不住暗笑,可脸上还是若无其事。
令狐淼笑道:是啊,我和朋友过来玩,没想到这么巧碰到你们。
其实是他打心眉电话打不通,然后问的赵敏之。
一听说心眉真的和吕非去了九江,立刻放下手中的一切坐飞机过来,住在了牯岭镇,然后一大早就在售票处守株待兔。
令狐淼一侧身,闪出了身后的美女,杜若思,吕非。
不仅自己来了,还带着援军。
杜若思对吕非微微点了点头,又对心眉眨眨眼,笑道:我听说有免费的导游,就跟来了,今天就让令狐请客吧。
————————————————————————————————————由于四人中除了吕非都是第一次来,所以拿着地图讨论了半天究竟去哪里,心眉指着图上的五老峰笑道:你们知道我最早从哪里知道五老峰的?三人一同摇头,不知道。
我小时候喜欢看《圣斗士》,里面紫龙的师傅童虎就住在五老峰上。
杜若思表示赞同,那时候我可喜欢里面的紫龙了,觉得他特别帅。
令狐淼不以为是,那个紫龙,动不动就弄瞎自己的眼睛,倒像个悲情脱衣舞男。
这句话说得不大妙,一下子把两位女士都得罪了,对他怒目而视。
吕非合上手中地图,那我们就先去含鄱口,然后去五老峰。
五老峰又陡又险,因为像席地而坐的五个老翁而得名。
从各个角度去观察,山姿不一,有的象诗人吟咏,有的象武士高歌,有的象渔翁垂钓,有的象老僧盘坐。
其中第三峰最险,第四峰最高,对于心眉这样缺少锻炼的人来说,倒真的是个挑战。
一开始心眉还小心翼翼的,尽量不和令狐淼并肩,可是山势逐渐险陡起来,也就顾不得什么忌讳,多是令狐淼拉她一把,她才能过去。
当四人爬上第四峰的峰顶时,极目望去,白云四合,身埋雾中,刹时那蓝天、澄湖、远树、遥山统统迷藏在云雾里,正应了那句诗: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心眉轻轻叹了口气,真美!爬过五老峰,看过三叠泉,四个人都有些累了,看看天色也不算早,便打了车回牯岭镇,令狐淼和杜若思已经一人包了一间标准间,刚好心眉和吕非也可以住下。
吃过晚饭后,令狐淼去了对面房间,问两个人要不要订回去的机票或车票。
心眉和杜若思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不知道哪个台又重播《金三顺》,两个人看得别提多高兴,连头也不肯回。
杜若思挥了下手算是打招呼,你就不用管我了,我想在周围再玩几天。
心眉淡淡道:我还要跟吕非回家,所以你也不用操心了。
令狐淼无语,可是却站在原地不动,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杜若思跳起来笑道:我去前台看看有没有开水。
她是聪明人,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有电灯泡的嫌疑,出去的时候顺手带上了门。
心眉……令狐淼走到她身前,你知道……他本想说,你知道我这次来并不是为了爬庐山的,可是看到心眉看他的眼神,不由得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心眉的眼神惊恐而警戒,好像《动物世界》里的羚羊,发现了不远处的凶恶的豺狼虎视眈眈,盘算如何能吃掉自己。
大灰狼?令狐淼刹那间有这样的感觉,自己就是那头大灰狼。
他掩饰的咳了几声,你知道现在是旅游旺季,车票不好买,还是先定下那天回去,买了票再说。
心眉想了想,她就算和吕非一起回家,最多也只能再呆上一天,铝箔什么时候回去?他还要在家多待几天,陪陪父母。
令狐淼早就问过吕非。
心眉站起来,我去和他商量商量。
令狐淼只好跟着到了自己房间。
一进房间,看到吕非和杜若思两个人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坐在床上,两个人都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大概是因为不太熟而聊不起来,气氛有些尴尬。
心眉笑道:铝箔,跟你商量点事。
嗯?咱们明天下山回你家,然后我再待一天就得回去了。
好啊,吕非点点头,明天晚上都去我家吧,我尽地主之谊,请大家吃顿饭。
一夜无梦,可是朦胧间心眉听到杜若思辗转反侧的声音。
第二天一早,杜若思顶着两个黑眼圈,打着哈欠出了门,令狐淼问道:怎么,昨天晚上没睡好?杜若思没精打采,是啊,我一向择床。
他们今天选的是庐山的一线,不知是因为少了前一天的险陡而少了趣味,还是因为太累,一路行来竟然没有了前一天的意兴,连平常爽朗的杜若思也没了精神,吕非更是一言不发。
傍晚时分,他们坐上了开往九江的车,杜若思又困又累,迷迷糊糊的靠在心眉的肩膀上睡着了。
结发有奇策34令狐淼来庐山之前,把手头的不少工作推给了公司其他人,时间拖得久了,就算别人不说什么,可还是有不少工作需要他亲自过目决定,所以他在吕非家只住了一晚,便坐了第二天的飞机回去了。
心眉又多待了一天,也坐上火车走了,只剩下杜若思说要在九江周围玩玩,暂时先不回去。
令狐淼的办公桌文件堆积如山,自己的工作还是得自己做,所以不得不每天忙到深夜。
他倒是毫无怨言,可是苦了他的秘书,每天要同样工作那么久。
忙了整整一周之后,令狐淼终于松了口气,特意空出一个周末的下午,请赵敏之喝茶聊天,地方定在了一个不大的书室。
赵敏之点了杯冰咖啡,环顾了一下周围,这书室地方不大,却典雅温馨,四壁的书架上都堆满了书,客人可以坐在桌前一面喝东西一面看书,很是悠哉游哉,于是笑道:这个地方不错,心眉肯定喜欢。
令狐淼苦笑了一下,今天是想谢谢你。
敏之知道他指的是庐山一事,笑了笑,不必谢我,你还算顺利?心眉怎么说的?他以为赵敏之早就知道了。
她去看她父母去了,走的很急,我们没有具体聊。
其实心眉气她把自己的行踪告诉令狐淼,不肯透露一个字。
嗯……令狐淼脸上又泛起了一丝苦笑,斟酌着词句,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和心眉之间的光景。
不太顺利?敏之已经从他脸上读出来。
怎么说呢。
我觉得她……她好像怕我……令狐淼又想起了那天心眉的眼神,怎么也弄不明白,为什么心眉会那样看着他。
敏之笑了,令狐,你知道我为什么帮你吗?为什么?因为我觉得你除了有钱之外,其它条件都还不错。
……令狐淼哭笑不得,难道心眉和心眉的朋友都这么看他?你读书比我多,‘齐大非偶’你总知道吧。
令狐淼很无奈的点头。
还有一点,就是心眉对你的态度。
赵敏之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
令狐淼更加不明白,心眉对他的态度说不上差,可也谈不上好。
敏之喝了口冰咖啡,任那香味缠绕于齿舌之间,缓缓道:心眉从小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他们很宠爱她。
她这辈子一帆风顺,基本没为什么操过心,也没受过什么打击,她就是全家人的掌上明珠,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就连她后来的男朋友对她也非常的好,她就像生活在一个童话里的人。
可是突然有一天,她发现,原来不是所有的童话都那么完美,海的女儿爱上了王子,王子却爱上了别人。
她停了下来,观察令狐淼的反应。
令狐淼一副若有所思地样子,你是说,她旧情难忘?赵敏之嘴角微微向上扬起,笑得骄傲而诡异。
所有人都认为心眉爱惨了卓非凡,所有人都认为心眉对卓非凡念念不忘,其实她不过是怕了,怕了爱情里的爱恨得失,所以她选择什么都不要。
那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孺子可教。
敏之开了句玩笑。
那我不是依然机会渺茫?赵敏之恨不得在他脑袋上狠狠地敲上一记,刚刚夸了你,怎么就笨了。
她害怕你,那说明她对你有感觉,只不过想得太多,总是患得患失,怕得到之后又失去。
她叹了口气,大概她再也经受不起这样的打击了。
令狐淼没说话,端起面前早就凉透的咖啡,半晌才道:我有个想法……赵敏之听他缓缓道来,一时间不知道是感激还是替心眉高兴,心眉遇到你,是她的福气……醴乎水乎35新学期开始的时候,总是忙忙碌碌的,心眉被告知从这学期开始,她又添了新任务——教研究生们法语。
大部分大学里的研究生都要学第二门外语,不过也就是走个形式,做个样子,学生们没有几个人真的想学第二门外语,所以学校也没那么多要求,一周只有一节课。
虽说不是什么难事,可终究要提前备课,要比纯粹在阅览室要花很多心思。
上课的学生大部分和她彼此认识,不过小她几岁,也有工作之后再来读书的,和她年龄更是相仿,所以当她站在讲台上,看着底下若干个脑袋的时候,还不怎么紧张。
心眉先来了个自我介绍,把自己的名字和电子邮箱地址写在了黑板上,然后道:今天第一节课,大家就来个自我介绍,然后说说为什么选了法语作为二外吧。
心眉所在的大学有法日德俄四种语言可以选择。
学生中大部分人最不喜欢这种方式,也只说了姓名专业,至于为什么选法语,无非是听说法语如何如何优美。
心眉自然懂得这里面的潜台词,法语是爱情的语言嘛。
她笑着听学生们说完,我觉得学习一门外语,首先要学的不外乎几句话。
你好,再见,谢谢,我爱你,还有就是骂人的话。
学前面几句是自己要用,学骂人的话是为了防止别人骂你,而你不知道。
底下的学生哄堂大笑,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
心眉满意的看着他们,那今天就学这几句话吧。
下课之后,心眉直接回了阅览室,她急急的喝了口水润下嗓子,坐在椅子上揉着腿,这一个半小时并不那么好站,看来自己真的要锻炼身体了。
她正给自己做着按摩,郑蓝蓝闪身进来,趴在心眉的桌子上,脖子上的项链直垂下来,晃得心眉眼睛痛,好久没见你了,听说你去看叔叔阿姨了?是啊,一年也只有放假的时候才能见到他们,所以能多陪陪就多陪陪。
自从summer university结束了之后,她和郑蓝蓝就没见过面了。
今天晚上一起吃饭?心眉不好意思地笑笑,今天晚上约了人,改天吧。
谁?令狐淼?郑蓝蓝脸上的八卦神情可想而知。
不是,是几个朋友。
她晚上约了敏之夫妇和吕非,并不是故意要避开郑蓝蓝。
郑蓝蓝却觉得,自从心眉认识了令狐淼之后,渐渐开始疏远自己,几次约她吃饭逛街,都被她推掉了。
虽然她觉得心眉不是那种势利小人,可是这年头人心难测,谁知道心眉是不是也见钱眼开,变得看不当她这种没什么钱的人。
心眉看她脸色不好,知道自己因为卓非凡已经退掉了几次她的邀请,却没想到这一层,她站起来搂住郑蓝蓝,不如改天我们一起逛街,顺便吃顿饭好好聊聊。
郑蓝蓝不过是有点疑心,心眉这样一说,反觉得是自己小人之心,便爽快地答应了她,那周六好不好?好啊,不过说好了,不许带家属。
你要是带了家属,我可不去当电灯泡。
心眉周六没事,可是得先说死,她不想见卓非凡,可是却不愿失去郑蓝蓝这个朋友。
没问题,别到时候又抱怨腿都走断了。
郑蓝蓝高高兴兴的走了。
心眉叹了口气,有时候她考虑,要不要把自己和卓非凡的事情告诉郑蓝蓝,可是她又怕郑蓝蓝知道之后,连朋友都难做,她可不希望为了卓非凡而失去朋友。
心眉很喜欢郑蓝蓝,而且这些年来,随着年龄的增长,要想交到一个知心的朋友越来越难,同事之间更难互相了解,能有郑蓝蓝这个朋友,她很欣慰。
为了这份友情,她只好勉为其难,周末陪这个超级败家女去逛街了,人家是打碎牙齿和血吞,她是逛断腿还得自己按摩。
*******************************************************************************九月里的天气已经开始转凉,昼夜温差大了起来,心眉回家披了件衣服才去赴和敏之他们的约会。
才几个星期不见,你倒是瘦了。
赵敏之不无羡慕的看着心眉,自从她和吴纪结婚之后,两个人都开始发福。
心眉假装叹了口气,唉,风餐露宿,想不瘦也难。
她把手里的袋子递给敏之,喏,你让我帮你买的东西。
敏之接过后大概翻了翻,笑道:谢了,等会儿把钱给你。
顺手又递给了吴纪。
吴纪老老实实的接过来,看了一眼,你们女人,化妆品永远买不够。
敏之挽了他的胳膊,撒起娇来,女为悦己者容,我这都是为了你啊。
哎哟,哎哟,心眉作势捂住眼睛,鸡皮疙瘩掉一地了,你们俩回家腻味去,别在这气我们两个。
她看吕非一直沉默不语,有些奇怪,便把话带到他身上。
吕非笑笑,什么也没说。
心眉有些诧异,铝箔,怎么了?吕非还没回答,吴纪插了一句,咱们吕博士最近桃花太旺,只可惜都是滥桃花,所以正郁闷呢。
吃菜,吃菜。
显然吕非不愿意说。
心眉也不追问,对敏之道:上次凤凰山的照片你还没给我呢吧。
他们去凤凰山的时候,只有敏之和令狐淼带了相机,心眉一直没看到照片。
嗯,照片太多,没法发到邮箱里,不如改天考给你。
吴纪正吃了口鱼,一边细细咀嚼,看有没有鱼刺,一边含糊不清的回答心眉。
敏之又添了一句,令狐淼的照片我们没有,不如你去考来,再考给我们。
不提令狐淼还好,一提他心眉立刻气不打一处来,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敏之,你们这么熟,还用我去?敏之倒是不在乎,她把心眉的行踪告诉令狐淼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我想你们庐山的照片也应该在他那里,所以比较方便。
只顾闷头吃饭的吕非忽然道:我去要吧。
一句话说完,其他三个人都愣了,面面相觑。
吕非低着头,继续埋首吃饭,前一阵他不是要介绍美女给我吗,我去是一举两得。
听起来是在开玩笑,可是他的语气却一点都不像。
心眉笑道:好啊,那谢谢你啦。
其实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吕非突然说要去拿照片,他不会不知道敏之的意思。
不过既然他说要去,自己也省去了一桩麻烦。
敏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心想计划赶不上变化,看来她要和令狐淼通通气了。
谁能问36吕非从令狐淼那里取了照片,心眉翻了几遍,定在了令狐淼和自己在庐山五老峰的一张合影上。
令狐淼千里迢迢追过去,全是为了她,她何尝不知,何尝不感动,何尝不心动。
可是她没勇气重新开始,尤其是令狐淼这么优秀,更令她没有安全感,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谁知道令狐淼的这种激情能维持多久?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和卓非凡一样弃自己而去?她没把握,对令狐淼没把握,对自己更没有信心。
心眉看看表,关上了电脑。
前几天令狐淼打电话来约她出去,她借口开学太忙想要推掉,可令狐淼语气严肃的说是正事,她也只好勉为其难,希望他不是打着正事的幌子。
令狐淼开的还是那辆黑色的大奔,很绅士的大开车门请心眉坐进去。
心眉眼尖看见后视镜上的新挂饰,是个小小的钥匙挂件,透明的塑料里压着连个大头娃娃抱在一起,娃娃头顶上写着爱是……,不禁问道:你哪里买到的?她小时候吃泡泡糖,就有一种里面夹了糖纸,画着这两个大头娃娃,图案各异,文字也不尽相同,但都会有爱是……两个字,她看着喜欢,便收集了很多,只是后来搬家全都不见了。
令狐淼扫了一眼,看她眉梢露着喜色,道:前几天经过一个小店,看着可爱就买下了。
你要是喜欢,我带你去。
本来他想送给心眉,可是如果带她去不又多了一次和自己单独相处的机会。
心眉不上他的当,你很忙的,不如告诉我在哪里,我自己去买。
是个很小的店,说不清楚怎么去,还是我带你去吧。
心眉笑了笑,转换了话题,你说今天有正事,什么事?哦,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令狐淼卖个关子,始终不肯说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间不是上下班高峰,可还是有点堵,所以他们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之后才停在了一栋大厦前。
令狐淼领着心眉直接奔了七层,心眉扫了一眼门口的牌子,是个心理诊所,她停下来问道:你带我到这里来干什么?令狐淼也停了下来,正色道:我和赵敏之商量过了,觉得你应该来这里找个人聊聊……他话还没说完,心眉一股怒气上来,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人了,精神病还是变态狂,我不是你们想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的!她及其恼恨敏之和令狐淼两个人合伙对付她,更讨厌赵敏之把什么都告诉令狐淼,让她觉得自己好像透明人一样,能被令狐淼一眼看透。
令狐淼急忙解释,心眉,你听我说。
我没有强迫你的意思,不过是希望你能找个人好好聊聊;我也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有时候工作压力大,我也会来这里坐坐。
心眉依然怒气冲冲的瞪着他。
去不去决定权在你,我只是带你到这里来。
令狐淼满脸诚恳的神色。
心眉虽然余怒未消,可是也觉得令狐淼并没有恶意。
但是去看心理医生毕竟是一件她自己很难接受的事。
两个人正僵立在门口,忽然有人叫道:令狐,你们怎么站在外面?说话的是个年轻的女郎,看年纪大概和心眉相仿,一身休闲装,正笑容可掬的看着他们俩。
嗨!令狐淼打了个招呼,心眉也只好点点头。
这正是令狐淼为心眉约的医生宋婕,她看到令狐淼和一个女孩子站在门口,已经猜到这个女孩子就是令狐淼提到的心眉。
她是个心理医生,自然见多了有些人在门外犹豫半天不肯进来的样子,所以就过去主动打了招呼,我是宋婕,这里的医生。
心眉本能的瑟缩了一下。
这是叶心眉,宋婕是若思国外大学的校友。
令狐淼介绍道。
宋婕热情的让着他们,来都来了,不如进来喝杯茶?她的笑容温馨自然,有着一种不可抗拒的亲和力,心眉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跟着她进去。
宋婕请两个人坐下,问:你们喝什么茶?花茶绿茶还是英国茶?绿茶!两个人异口同声。
不一会儿,宋婕端了两杯茶放在茶几上,心眉拿起来闻了闻,是碧螺春,于是笑道:谢谢。
宋婕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叶小姐是第一次来吧。
心眉点点头。
其实大部分人都觉得来看心理医生的人肯定不正常,其实有很多人来就是为了找个人唠叨,说说自己的秘密。
宋婕瞟了一眼令狐淼,就是知道我们的职业规定,不能说给第三个人听。
说好听了,我们是心理医生,说不好听了,我们就是人工智能型投币唠叨机器人。
心眉听她说的有趣,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曾经听若思提起过叶小姐,不知道你做什么工作?我在大学里上班。
令狐淼对宋婕还是非常佩服的,一向对陌生人谨慎的心眉也变得健谈起来,两个女人根本无视令狐淼的存在。
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一千只鸭子在耳边叫个不停,令狐淼可受不了。
他看到宋婕对他使了个眼色,站起来道:我去洗手间。
然后悄悄推到了休息室,打开随身带的手提电脑开始工作。
一个多小时之后,宋婕的那扇门开了,令狐淼合上电脑迎了上去,心眉正笑着向郑婕道别。
怎么样?还好吗?心眉点点头,她喜欢宋婕这个人,和她说话的时候,总是能感到很舒适,好像在寒冷的冬天里享受着阳光的温暖,我们约了下次。
令狐淼喜上眉梢,那就好。
下次什么时候?我来接你。
不用,我自己能来。
那不行,我得监督你。
这固然是令狐淼的一个意思,可是他也担心会有人用异样眼光看心眉,所以坚持要接送她。
心眉笑笑,不再和他争论,也绝口不提究竟约了什么时间。
车停在心眉家楼下的时候,天已经有点黑了,心眉拿了皮包,谢谢你,令狐,真的谢谢你。
令狐淼目送她的身影消失,觉得自己好像偷吃蜂蜜的大狗熊,虽然被蜇了几下,可是吃到的蜜直甜在心里。
变奏曲37开学不过三星期,就又到了国庆黄金周,离家近的学生们趁着这几天假期又回了家,学校里一下子变得比往日冷清了许多。
心眉也没什么打算,每次五一十一的时候都是人山人海的,还不如呆在家里睡觉看电视舒服。
心眉已经去找过宋婕几次,每次都是令狐淼接送。
如果她不肯上令狐淼的车,令狐淼就开着车以蜗牛速度在后面跟着;如果她坐出租车或者公车,令狐淼就跟在后面保驾护航。
可是她坐在令狐淼的车里,又觉得尴尬,常常不知道说什么好,每次都是令狐淼找话题聊天。
心眉觉得,现在她和令狐淼的关系暧昧到了极点,既不是男女朋友,更不是普通朋友,她非常不喜欢现在的感觉。
虽然没有什么计划,但是心眉还是很忙的,十一休息七天,她就收到了八分结婚请帖,除了十月一号这一天有两个之外,剩下的都均匀分布在每一天。
亲戚同学朋友同事,八份礼送下来,她就等于白白工作了一个月,肉痛心也痛啊。
最令她头疼的就是十一那天,两对新人结婚,都特意打电话要她去,两家都是中午摆酒席,饭店却离得十万八千里远,不要说十一这天很可能会堵车严重,就是不堵车也来不及。
她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哪家也不去,只托人把钱送过去,这样谁也不会得罪,她也乐得在家休息。
赵敏之听说她不去,心里一万分的不平衡,她也收到其中一家的帖子,你不去,我也不去了。
那怎么行,你不去,谁帮我把钱带过去?赵敏之嗲声嗲气,装得可怜兮兮,你就会欺负我。
心眉不吃这一套,我欺负你?赵敏之,我还没跟你算帐……好好,不去就不去,哪里那么多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不过今天晚上我订了地方去唱卡拉OK,你一定得来。
她知道心眉最爱唱K,一定不会拒绝。
果然心眉一口答应,好啊!哪里哪里?几点钟?我参加完婚礼就来找你,然后一起去。
咦?上哪儿去了?赵敏之正在找被自己不知扔到什么地方去的一只鞋。
什么?心眉没明白。
哦,我在找鞋。
究竟是你结婚还是别人结婚?你竟然在找鞋。
心眉想象她趴在地上往床下看的样子,不觉好笑。
好了好了,不说了,咱们一会儿见。
赵敏之急急收了线,专注于找鞋工作。
赵敏之从婚礼上折腾到心眉家已经下午四点多了,一进门就嚷嚷,你们家有什么吃的,弄点来。
心眉诧异,你不是刚吃了婚宴吗?婚宴能有什么好吃的?不过是四喜丸子什么的,那哪能吃啊。
心眉从厨房找出一堆零食点心放在她面前,你真是挑剔,当初咱们刚上大学的时候,出去吃饭也不过就是鱼香肉丝,宫保鸡丁,吃的不也挺高兴吗。
赵敏之捡了块蛋糕咬了一口,那是什么时候了,那时候既没见过什么好的,也没钱吃。
你看现在,咱们出去点菜,谁还点鱼香肉丝,宫保鸡丁?心眉想想,敏之说的不错,现在再没人点这些家常菜了,可是当初却觉得是享受,天天在食堂里吃饭,偶尔下次馆子还是不同的。
于是叹道:要不然怎么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呢。
赵敏之塞了两块蛋糕,狂饮了一大杯水之后道:别感叹了,咱们去唱K,好好发泄发泄。
她们到天籁之音的时候已经晚了十几分钟,推开包房的门,里面昏暗不清,只看到沙发上坐了几个人,其中一个正在干吼: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嗓子都要扯破了。
走近一看,竟然是吕非拿着话筒龇牙咧嘴的唱着,他身边的吴纪也拿着麦克风,大概是因为音太高唱不上去,所以就空着。
另一边坐着令狐淼和杜若思,看到她们进来,点头笑笑。
心眉走过去拉了杜若思的手,怎么你们家吴大志没来?杜若思道:他晚上去参加婚宴,我懒得跟去,就赖着令狐一起过来唱歌。
不知道是谁突然调亮了灯光,吕非脸上的惨烈一下子暴露在所有人目光之下,心眉笑,看不出来,铝箔唱歌这么投入。
好啦好啦,人都到齐了,是先吃东西还是先唱?吴纪征求大家的意见,天籁这里倒是吃饭唱歌两不误的。
我不管你们,我先唱歌。
敏之刚吃下的两块蛋糕还没消化。
那我们先点了东西,谁想唱就唱,谁想吃就吃。
吴纪递给每人一份菜单。
敏之历来喜欢轻快的歌曲,她招呼不来心眉,只好招呼刚认识的杜若思一起唱,没想到两个人倒是配合的天衣无缝。
敏之不无得意地道:最佳拍档非你我莫属了。
假期有什么打算?心眉不妨,不知什么时候令狐淼已经坐到她身边。
没什么,每天都要去参加婚宴,不用我打算,人家都替我打算好了。
令狐淼笑笑,你喜欢唱什么歌?我还没听过你唱歌呢。
一旁唱的正欢的赵敏之不知道哪知耳朵听到了这句话,你没听过心眉唱歌?奇闻那奇闻。
当初心眉在我们宿舍,那是除了吃饭连睡觉都要唱歌的。
心眉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笑着对令狐淼道:我也没听过你唱啊,堂堂令狐CEO,不知道唱歌是什么样子?她一挑起头,别人都跟着起哄,来一个!来一个!令狐淼也不推辞,我不会唱新歌,唱个老的吧。
可是我唱完了,你也要唱。
翻出来一首王杰的《够用一生的承诺》,一边盯着屏幕,一边时不时温柔的向心眉望去。
你曾经虚掷过多少的青春为一个不肯停留的男人忽略了有一双在乎你的眼神心甘情愿的在等就让我在黑暗夜里伴着你告诉你这世界不太冷别再让自己像活在一座空城让我打开你的心门张开手来拥抱每一次的感动远离开那个会让你伤心的角落睁开眼看清楚还有我为你守侯想要给你够用一生的承诺敏之暗地里捅了捅心眉,心眉装得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心里却有点着急,刚才她答应在令狐淼之后唱,所以选了自己一首很难但是又很拿手的歌。
可是令狐淼唱这首歌显然是有其它目的的,而她那首歌……容不得她细想,令狐淼的歌已经进入尾声,他走过来把麦克风赛在她手里,该你了。
抬头看屏幕显示的是万芳的《新不了情》,不由得脸色变了变。
心眉勉强笑道:这首不好唱,我还是换一首吧。
点都点了,还怕什么。
令狐淼沉着脸。
旁边吕非和吴纪都不大知道这首歌,还以为是心眉推托,令狐淼才不高兴,于是也都劝:就这首,就这首,赶紧唱吧。
心眉无奈,只好开始。
她是个酷爱唱歌的人,郑婕也曾经和她说过,要增强自信,不如先从自己的强项下手,所以鼓励她和朋友们一起唱唱歌,证明自己,故而她今天选了这首。
当她唱到回忆过去痛苦的相思忘不了这句的时候,忍不住看了一眼令狐淼,他坐在沙发里,可是脸却被阴影遮住了,看不到什么表情,可是吕非和吴纪都有些讪讪,没料到会是这样的歌词。
心眉无奈的笑,她对令狐淼的态度变化连她自己都觉察到了,可是大概生活就是这样,没完没了地捉弄人,不知道到哪一天为止。
祸兮福兮38这一年的国庆黄金周在繁花似锦中就这样匆匆成为了过去式,那晚令狐淼没有更多的说什么,只是和吕非又吼了几遍《死了都要爱》之后便和大家匆匆告别,自己一个人走了。
其他人也悻悻的含糊了几句,分道扬镳各自回家。
心眉从手机里几次调出令狐淼的名字,却迟迟不肯按下那个绿色的键,她并不能未卜先知,知道令狐淼要借着唱歌的机会向她表白。
她坐在窗前许久,还是决定等下次去郑婕那里再和令狐淼好好谈谈。
出乎心眉意料,令狐淼并没有来接她,她下了楼,习惯性的找那辆大奔,可是没找到,一瞬间她有着巨大的失落。
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习惯了令狐淼的存在,习惯了他的关心,习惯了他小心翼翼的呵护。
心眉扬起嘴角无奈的苦笑,她不是没有想过,令狐淼什么时候会厌倦。
她拦了一辆出租车,还是准时地到了宋婕的诊所,每次宋婕都会准备她喜欢的碧螺春,然后听心眉慢慢娓娓而谈,偶尔插几句嘴问几个问题,所以通常从诊所出来,她心情都是不错的。
可是今天,她从宋婕的房间出来,瞟了一眼休息室,一个人影也没有,原本她还想,可能是令狐淼有事耽误了,现在看来倒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心眉甩甩头,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没什么,令狐淼和自己又没有什么约定,何必这么在意呢?她自嘲的笑笑,那句话怎么说的,对了,需要退步抽身早,大概这就是她退步抽身的时候吧。
她正想得出神,忽然一声刺耳的急刹车,她还没反应过来,腿上一阵剧痛便跌坐在地上。
原来她胡思乱想,出神到根本没留意路口的红绿灯。
有人从车里跳出来,怒气冲冲的大声嚷道:你没长眼睛啊,这样冲出来简直是找死。
要是不想活了也别拉上别人哪!霎时间路口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心眉坐在中间,又痛又愧又羞又怕,悲从中来,忍不住地眼泪就扑漱漱的落了下来,一时觉得被撞死也比现在这样好。
开车的人依然骂骂咧咧不肯停,围观的人群叽叽喳喳,有的说要叫警察,有的说应该先叫救护车。
心眉咬了牙用手撑地,可是实在是痛得站不起来。
车主立着眉,你自己撞上来的,碰伤了可不能怪我。
这时人群中挤进一个人扶起心眉,走,我们去医院。
心眉觉得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是郑婕诊所的同事梁子清,含泪道:谢谢。
梁子清把她驾到自己车上,我正好下班,看到围了一堆人,就挤进来看看,没想到是你。
他也是见过心眉几面的。
梁子清看她满脸泪痕,找出一包纸巾递过去,心眉擦了擦眼睛,看到车窗旁边放着一张女孩子的照片,嘴角略微向上弯着,笑得凄然。
梁子清笑笑,我以前的女朋友。
是吗?她挺面善的。
心眉咬牙道,她的腿依然很痛,虽然极力忍着,可眼泪还是不停的留。
梁子清不再说话,开上车风驰电掣般到了附近一家医院,跑进去要了一辆轮椅推着心眉去照X光。
X光照下来,骨头倒是没伤着,只是膝盖软组织有些损伤,腿上一大片青紫,看得心眉自己都害怕。
梁子清笑道:运气不错,大概车行到路口,速度不很快,要不然你这条腿恐怕不保了。
心眉也觉得不似刚才那么痛了,勉强笑了一下,谢谢你,梁医生。
梁子清老实不客气地接受了心眉的谢意,我已经给令狐打过电话了,估计他一会儿就到。
心眉皱皱眉,又不好说什么,猜想大概梁子清总看到令狐淼在诊所等她,误会了他们的关系,只好道:其实也不用麻烦他,又没有什么大事。
梁子清微微一笑,刚才他打电话给令狐淼,虽然令狐淼嘴上没说什么,可是听声音十分焦急。
看心眉的神情,大概两个人闹了点小别扭,要不然今天怎么会不见令狐淼。
心眉微微动了腿一下,痛得咬住嘴唇,我……我打车回去就好。
她已经麻烦人家一晚上了,不好意思再耽误梁子清,而且他们并不太熟。
梁子清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你可以考虑一下,一个行动不便的女孩子,究竟是打车回家比较安全还是被送回去比较安全。
两个人正僵持不下,令狐淼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看到心眉坐在轮椅上,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蹲下问道:怎么回事?心眉?伤到哪了?梁子清笑道:你还是不相信我啊。
他已经在电话里告诉了令狐淼,心眉只是小伤。
那这轮椅怎么回事?撞伤了腿,当然要坐轮椅,难道你想让我抱着个大活人跑来跑去。
梁子清揶揄道。
令狐淼这才放下心来,谢谢你,老梁。
梁子清耸耸肩,客气什么,你们赶紧回去吧,我也得回家了。
他把手上的X光片和看病的各种单子交到令狐淼的手上,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心眉,然后拍了拍令狐淼的肩膀,好好珍惜。
繁华的街灯下,车水马龙,车里的两个人却各怀心思。
令狐淼因为心眉那首歌,怀疑她始终旧情难忘,自己花了这么多心思她竟毫不动心,所以赌气没有接送心眉,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想起来他都是一身冷汗,如果心眉真的有事,他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心眉却觉得令狐淼小题大做,不过是首歌而已,何至于如此,不料今天自己不小心受了伤,倒好像自己是故意想引起令狐淼注意似的,想想自己刚才坐在地上那种无助的感觉,她是一肚子的委屈。
一路无话。
缓缓行到了心眉的楼下,令狐淼开了车门,我背你上去。
心眉有点儿不情愿,可也没有其他的办法,还是乖乖的趴在了他的背上。
令狐淼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往上爬,耳畔都是她的气息,对不起,心眉,对不起。
心眉双臂环着他的脖子,偎在他身上,令狐,我……好怕。
我知道,我知道,以后有我在,你什么也不用怕。
他突然笑道:你说这算不算因祸得福呢?因你的祸我得福。
心眉啐了他一口,你就会幸灾乐祸。
说笑间两人开了门,令狐淼把心眉放在沙发上,定了外卖,然后坐在她身旁,把她搂在怀里,老梁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差点吓死,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刮了一下心眉的鼻子,不过你福大命大,竟然碰上老梁。
心眉反手刮回去,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梁医生来得及时,我今天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令狐淼叹了口气,老梁以前的女朋友就是车祸死的,所以他对这种事特别敏感。
心眉想起梁子清车上的照片里那个女孩子凄然的笑容,自己比她幸运不知多少倍。
外卖很快送来了,两个人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埋下头只顾吃饭。
心眉突然停下抬起头,令狐,你记得我以前说要送你个外号吧。
令狐淼正塞了满口饭,差点一口喷出来,实在是想不出吃饭也能想到外号上,心眉的这种跳跃性思维他有时候还真是跟不上。
我想好了,今天我一直在琢磨,你到底来还是不来,结果你来了。
‘既来之,则安之。
’你就叫安之吧。
她看令狐淼一脸的不情愿,安之和咪咪,你随便挑。
这哪里是随便挑,摆明了就是霸王条款。
那还是安之吧。
心眉挟了一筷子菜在令狐淼碗里,安之,以后只有我一个人叫你安之,别人都不能叫!听了这样的甜言蜜语,令狐淼自然是心花怒放,纵然有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也早抛到了某个不知名的太平洋岛国去了。
悠哉悠哉39因为腿伤,心眉请了一周的假,自然也少不了人来慰问,有时候赶上令狐淼也在,就多了羡慕和戏谑,每次都把心眉弄得脸色绯红。
从前有人问时,心眉大多含含糊糊蒙混过关,现在成了真的,她倒不好意思起来。
令狐淼自己毕竟还要工作,不能一天到晚照顾她,所以替她从中介请了小时工来烧水做饭,本来说要请个看护,心眉死活不同意,她本来伤得不重,如果一天到晚有人看着她,她反而觉得别扭。
心眉从杜若思那里听说,再过两个多星期就是令狐淼的生日,心下一直盘算送他什么礼物。
令狐淼身家多少她不知道,不过贵的东西她买不起,而且对于令狐淼来说,只怕这贵的和便宜的也没什么大区别。
上次他去法国,只给心眉买了本原版的《小王子》作礼物,确实是费了一番心思的,礼尚往来,所以心眉想了很久,觉得冬天快到了,不如自己织条围巾给令狐淼,想必他一定喜欢。
于是她托敏之买了些毛线和针,又借了本书,准备大干——其实所谓的大干,不过是因为她对织东西一窍不通,故而非要弄得很隆重,才显得自己也可以勉强算得上贤妻良母型。
小时工是个下岗的大婶,每天早中晚过来三次,买菜做饭打扫屋子里里外外忙来忙去,心眉见她头上细细的出了一层汗,招呼道:于阿姨,累了就歇一下,喝点儿水。
于阿姨笑道:没事,马上就干完了。
心眉自己扶着走到了沙发前,被于阿姨看见,忙从厨房里出来,姑娘,你怎么自己出来了,这要是摔着可了不得。
来来来,赶紧坐下,我把油条豆浆都拿过来你慢慢吃。
于阿姨来得时候心眉还没起床,所以就先收拾起屋子来。
心眉一边喝着热腾腾的豆浆,一边吃着香喷喷的油条,笑道:阿姨,您可比我自己收拾得干净多啦。
她觉得这几天过得特别的美,平常她懒得下去买早饭,屋子也是几天才收拾一次,现在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就是不一样。
于阿姨听她赞扬自己,高兴得眼角的皱纹都挤到了一起,她一眼瞥见心眉身旁的毛线针,你这是打什么呢?心眉十分不好意思,想打条围巾。
于阿姨呵呵笑道:给男朋友的吧。
令狐那孩子对你真是不错,自己那么忙,还天天过来陪你。
令狐淼天天过来吃晚饭,所以她也和令狐淼打过几个照面。
阿姨,你会织围巾吗?我看了半天书,还是不大明白。
心眉看过的书多了去了,可这织毛衣围巾的书实在是把她难住了。
于阿姨拍拍胸脯,别说围巾了,毛衣都会。
她拉出自己外套下的薄毛衣,你看,这就是我自己织的。
心眉仔细看了看,花色远比围巾要复杂的多,阿姨,您教教我吧。
行,没问题。
反正多呆一会儿也能多挣点钱,你刚学,就织平针或者反正针吧。
于阿姨翻出书上的样子指给心眉看,哪种是平针,哪种是反正针。
心眉选了反正针,于阿姨就手把手耐心的教起她如何挑线,如何挂针,足足学了一个小时,两个人的脖子都酸了,才总算学出点眉目来。
于阿姨抹了抹头上的汗,这比让她收拾家可难多了,现在的年轻女孩子啊,已经没几个会织东西了,等你织好了送给他,他肯定乐得合不上嘴。
心眉腼腆的笑,阿姨,您先别告诉他,等我织好了给他个惊喜。
这个当然。
于阿姨拍拍她的手,收拾了碗筷进厨房去了。
-------------------------------------------------------------------------------令狐淼今天还不算忙,所以准时下班,到心眉家的时候,于阿姨刚刚做好饭回了自己家。
他脱了外套,挽起袖子,进厨房把菜和粥端出来,心眉突然叫道:安之,安之,你快过来。
令狐淼吓了一跳,把刚盛了一半的粥碗放下,紧忙窜了出来,只见心眉正指着电视,你看,你上电视了。
他仔细看了看,是个娱乐节目,并没看到自己,没有啊。
心眉拉了他坐下,你看,那个牌子上不是你的头像?电视上举了三块牌子,每块牌子上有一个人的大头像,一个是著名体育明星,一个是著名影视明星,还有一个竟然真的是令狐淼,三个人的头像都帅得一塌糊涂。
主持人正在当街采访一些女孩子,究竟喜欢哪个。
女孩子们含羞带笑的各抒己见,最后主持人道:你们最喜欢谁,就站到谁的牌子下。
呼啦啦一阵乱跑,倒是令狐淼的头像下站的人最多。
心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真没想到,你的行情这么好,看来我以后得小心翼翼了,竞争对手竟然这么多。
令狐淼笑道:今天于阿姨买了多少醋啊,怎么满屋子都是酸糊糊的味道?说着还故意用鼻子嗅了几下。
心眉捶了他一拳,她始终还是有些担心的,这也是当初她不肯接受令狐淼的一大原因。
令狐淼转身从厨房端了饭菜,一个八卦娱乐杂志,都是骗小孩子的,你也相信?何况我早说过了,弱水三千,我就想喝你这一瓢。
心眉抿嘴一笑,好啊,我先请你喝勺粥。
令狐淼就着她手上喝了一口,其实我正在考虑,要不要在你这个小区里买套房。
心眉吓了一跳,为什么?离你近,以后有什么事情也方便。
这小区都是老房子了,哪里还能买到,而且离你公司也远,上下班不方便。
心眉明白他的心思,可是她倒不希望住得这么近,天天腻在一起,每个人还是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间的。
令狐淼也是觉得这几天照顾心眉不方便,才有了这个想法。
心眉所言不错,虽然他如果出高价也能买到,可是夺人之美不是他的风格,因此也就作罢。
长寿乐40令狐淼生日那天工作很忙,所以和心眉商量,把日子推到了周末一起庆祝。
心眉说要开个Party,请他们的朋友来玩,可是令狐淼却不喜欢热闹,要求两个人的烛光生日晚餐,寿星嘛,说什么是什么。
令狐淼送给心眉两张健身俱乐部的年卡,说是作为筹办的奖励,让她没事的时候和朋友一起去运动运动,锻炼一下身体。
心眉自然第一个想到敏之,没想到手机总也打不通,打到她家才知道,敏之竟然有了身孕,现在正在家害喜。
你不知道,我每天吃了东西就吐,一点胃口都没有。
敏之怨天怨地怨吴纪。
好啦好啦,别抱怨了,我去看你,顺便给你买点好吃的。
心眉听说这个好消息,简直比敏之还高兴,我就要做阿姨了,哈哈。
她收拾了一下,立刻出了门,逛了一天街,大包小包的挤在人满为患的公共汽车里直奔赵敏之家。
吴纪开门看见双手提满袋子的心眉,笑道:你来就来,还买这么多东西。
伸手接过来放在了客厅的桌上。
心眉指给他,这只是我给敏之买的乌鸡,炖汤给敏之补补。
吴纪拎起那只乌鸡,你比我这未来爸爸还紧张,敏之在里面,我去炖汤,你们慢慢聊吧。
心眉拿了剩下的袋子进了卧室,敏之脸色很差,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见她进来,心情顿时多云转晴,自从她检查出怀孕之后,因为妊娠反应厉害,一直呆在家里,很是郁闷,你来了。
心眉坐在床上,你看,刚才在路口给你买了串糖葫芦,你先吃吃。
糖葫芦!敏之口里顿时口水泛滥,好啊。
结果来大嚼。
还有啊,山楂片,果丹皮,话梅……心眉一点一点往外掏。
这么多,足够我吃一个礼拜了。
敏之两眼冒绿光,好像一头恶狼见了小羊羔。
你慢慢吃。
心眉继续往外掏,你看,这个是胎教的CD,这本是育儿手册,这本是给你们家教主的,让他天天晚上念给胎儿听。
敏之真是惊讶了,你倒比我们还上心,买这么东西过来,花了不少钱吧。
最后,是专门送你的,心眉从背包里拿出件衣服展看,你看,这是我去孕婴专卖店买给你的孕妇装,号称是防辐射的哦。
就是因为怕受辐射伤到胎儿,敏之的手机已经被吴纪没收了。
敏之笑道:我看你比我更像要做妈的人。
她顿了顿,你最近气色精神不错,令狐对你还好?心眉微微一笑,他对我很好。
她扫了一眼墙上的表,唉呀,糟糕,今天我给他庆祝生日,得赶紧去取蛋糕。
她背上包,自顾自的说道:我得走了。
吴纪送到门口,怎么连口水都没喝就要走。
来不及了,下次再喝。
心眉连鞋都没穿好,一跳一跳的提着鞋出了门。
真的来不及了。
心眉挑了最好的蛋糕店,和订的饭店刚好一个城南一个城北,她提了蛋糕匆匆叫了辆出租车,看了下表,只怕是不能准时赶过去了,只好先打电话给令狐淼,安之,你到哪里了?我可能晚点才能到,对不起。
令狐淼在电话里笑道:没关系,男人等女人天经地义嘛。
心眉和他约会的时候,从来没有迟到过,偶尔等一次也没有关系,她倒不是那种故意让人等的人。
可是天不从人愿,路上堵车堵得厉害,心眉急得什么似的,师傅,能不能快点,我赶时间。
出租司机也是万般无奈,唉,现在私家车越来越多,每天全市上几千个牌照,这路不堵才怪。
心眉只好又打电话,安之,我被堵在路上啦,估计还要有半个小时才能到,你先点些喝的。
嗯,我知道了。
令狐淼已经等了快半个小时,心下有些不快,不明白还有什么事比自己的生日还重要,如果说路上堵车,他等了半个小时也差不多了。
心眉到了饭店外才想起来,令狐淼的生日礼物忘在了家里,心里暗骂自己粗心大意。
她急急地冲进去,由服务生领到了订好的雅间,开门笑道:对不起,对不起,来晚了。
说着偷看了看表,自己迟到了整整四十五分钟。
令狐淼一脸的不高兴,你不会是忘了吧。
心眉把蛋糕拆开,捏了捏他的脸,生气了?我就算忘了自己的生日也不敢忘了你的呀。
是今天刚知道敏之怀孕,我去看她了,多说了几句,又去取了趟蛋糕,所以就晚了。
令狐淼醋意十足地道:她总是比我重要。
心眉搂住他的胳膊,你别忘了,要是没有她,今天可就没有我给你过生日了。
这真是句大实话,少了赵敏之的帮忙,令狐淼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才能追上心眉,所以他也就不吃这干醋,赶紧顺着台阶下来,笑道:是是是,我知道你一向重友轻色。
心眉见他笑了,知道他已经释怀,寿星老准备吹蜡烛吧。
她三下五除二的点好了蜡烛,古人云,三十而立,你今天就要三十一岁了,比立还多了条拐棍,快许愿吧。
令狐淼已经好几年没有好好过生日了,他一本正经的低了头,然后一口气吹灭了所有的蜡烛。
心眉惊叹,哇,你的肺活量真大!令狐淼笑看着她,我的礼物呢?礼物……心眉咳了一下,讨好的笑道:我忘在家里了。
令狐淼笑笑,心里有点失落,本来他幻想这会是个完美的生日烛光晚餐,只有他和心眉两个人,在柔和的烛光下彼此含情脉脉的对视着,然后心眉会给他个惊喜,送一件他完全料想不到的礼物。
心眉一向是个办事很有条理的人,可是今天,她先是迟到了快一个小时,而后又告诉自己忘记带礼物了,或者自己在她心里真的不是那么重要。
他招呼服务生,上菜吧。
菜都是心眉爱吃的,令狐淼听她不停地说着赵敏之怀孕的事,计划着将来等孩子出生后如何如何,一个晚上几乎就在她的唠叨中度过。
令狐淼送她到了楼下,借口自己第二天还要工作,想转身就走——他实在是有些伤感的。
心眉说:等我一分钟,就一分钟。
然后三步并作两步的上了楼。
令狐淼猜她大概会送他一个钱包,或者一条领带,这些东西,随便去商场看看,看到好看的就挑一个送人,最正常不过。
可是心眉却抱着个大纸包下来了,绿色的包装纸被乱七八糟的封住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包了好几次,就这次包得最好。
令狐淼接过来捏了捏,软软的像是毛衣,虽说包装大了些,可和钱包领带也没什么区别。
他心不在焉的拆开,却是一条灰色的围巾,看样子是手工的。
心眉帮他戴好,忸怩道:我第一次织东西,织得不太好。
这件礼物倒是真的出乎令狐淼的意外,围巾确实比那些买来的名牌差了很多很多,可是却更能温暖人心。
令狐淼早把诸多不快抛诸脑后,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低头便覆上了她诱人的双唇。
心眉脑中一片空白,朦胧间只听他说道:心眉,我爱你!秋意浓41雨淅淅沥沥地连着下了几天,树叶仿佛在一夜之间就全掉光了,湿湿地铺在地上,放眼望去,一片苍凉。
令狐淼要出差一个星期,心眉拉扯着他的袖子,满脸的不愿意,可是也知道工作重要,只是叮嘱他一天冷似一天,自己在外面小心身体,多喝水少喝酒。
令狐淼笑道:你都快赶上我妈了。
心眉咬牙切齿,我有那么老吗?那你直接管我叫妈好了。
总有一天我叫你会带着妈,他装得粗声粗气,喂,孩儿他妈,娃都上哪去了?心眉不觉红了脸,推了推他,你就会瞎说,我还要和你商量正事呢。
什么事?令狐淼突然想起来,对了,我不在的时候,会叫老孙来接送你去诊所。
哪里那么麻烦。
心眉觉得这样是公私不分。
令狐淼搂住她的肩膀,我知道这样不太好,可是想起上次的事我就心有余悸,你放心,这算是老孙的‘第二职业’,不算在他工作内,我另给他薪水。
还是说你的正事吧。
哦,被你一打岔,差点忘了。
上次人家梁医生救了我,你说我们怎么谢他?我想买件礼物送给他,然后我们请他吃顿饭,你说好不好?心眉觉得梁子清对她是有救命之恩的,光是买礼物请吃饭并不足以表达自己的谢意,可是又想不出什么好法子。
买礼物?令狐淼皱了皱眉,你想买什么?我不知道才问你,你和他比较熟,自然知道他有什么兴趣爱好。
他?他没有什么兴趣爱好,每天下班就回家,做饭吃饭睡觉。
心眉不信,怎么可能,是人总有点喜欢的东西。
这个,你不如去问问宋婕,她大概比较清楚。
宋婕是梁子清的同事,两个人关系非常不错。
心眉果然去问了,宋婕和令狐淼的回答几乎一样,他没什么爱好,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心眉这下发愁了,那宋医生,你说送什么好?宋婕拍拍她的手,其实他未必会觉得这件事有多重要,自从幽竹……自从他女朋友走了之后,他开始吃斋信佛,你要是真的想送什么,不如请部佛经来送他。
吃斋信佛?心眉心想,倒看不出梁子清是这样的人。
几日之后,心眉真的请来了一本佛经送给梁子清,梁医生,我……上次的事我还没谢你,你看……心眉期期艾艾不知道怎么说,把那本佛经递了过去。
梁子清失笑,宋婕跟你说的吧。
谢谢你,不用这么客气,他眨眨眼睛,不知道你读过杜甫的《饮中八仙歌》没有,里面有一句是:‘苏晋长斋绣佛前,醉中往往爱逃禅。
’我不喝酒,可是却爱逃禅。
心眉自从知道他信佛之后,觉得他高深莫测,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幽默。
梁子清略一犹豫,你要是真的想谢我,不知道周末有没有空?有啊。
心眉本来想等令狐淼出差回来再一起请他吃饭,可是既然梁子清主动提出来了,她自然不能拒绝。
没想到梁子清不是要她请客吃饭,我想你陪我去见一个人,如果你不愿意也没有关系。
见谁?如果又是像吕非那样,想在父母面前演戏她可不奉陪了,她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
梁子清笑了,别紧张,是一个朋友的母亲,平常都是我和宋婕照顾的,这次她去不了,所以想请你帮忙。
没问题,我一定去。
梁子清的车是辆很普通的黑色帕萨特,他喜欢扶着方向盘,时不时的轻轻地在上面拍几下。
心眉又看了看那张照片,心里好奇,可是却不敢问。
梁子清仿佛读透了她的心思,令狐大概和你说了吧,幽竹是出车祸死的。
你……还一直留着她的照片……梁子清拍拍方向盘,不再说话,心眉猜他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车子开了大概半小时,转上了一条小路,路两旁都是高大的杨树,风吹过的时候瑟瑟作响,梁子清道:我们到了。
车缓缓停在了一个大铁门门口。
心眉扫了一眼门边的牌子:XX精神病院。
她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梁子清微笑道:别怕,这里没那么可怕,狂躁型的病人都被关着呢。
他和门卫说了几句之后,铁门缓缓向左移动,车便开了进去。
梁子清停好了车,自从幽竹走了之后,她母亲精神就不太正常,总是痴痴呆呆的,人也认不清。
她只有幽竹一个女儿,所以也没人照料,我就把她接了过来。
可是我天天要上班,不能总看着她,就把她送到这里,周末的时候过来看看。
梁子清从后座拎了东西,通常都是我和宋婕一起来,她是幽竹的好朋友。
他一边走一边说,领着心眉左转右转到了三楼的一个房间,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半躺在床上,眼神空洞,护士大概和梁子清很熟,看他来了,只打声招呼就出去了。
妈,我来看你了。
梁子清把手里的袋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你怎么样?还好吗?老太太并不答话,直盯盯的望着天花板。
梁子清把床头摇高,取出一个苹果来细细削好,又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喂到老太太嘴里。
他拿着手帕细心的擦去老太太嘴角的残渣,妈,我带着小竹来看你了。
梁子清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心眉,示意她靠近些。
听到小竹两个字,老太太似乎有了反应,梁子清又拿出件毛衣,你看,这是小竹给你买的毛衣,你试试看合不合身?毛衣是件开襟的,穿起来还算方便,老太太低头看了看,嘿嘿笑起来。
梁子清又细心的给她梳了头,剪了指甲,妈,今天天气不错,我和小竹带你出去走走。
他拉过一旁的轮椅,把老太太半抱半扶的糊弄上去,又拿了一条毯子盖在她身上,推着她出了房门,心眉只好跟着往外走。
不好意思,可能吓着你了。
她并不认得人,但是我带个女孩子来,她会比较高兴,如果不是宋婕……心眉拦住他道:我知道,你不用太计较。
她鼻子酸酸的,大概小竹在天有灵的话,也会安心吧。
梁医生,如果以后你还需要帮忙,尽管找我。
说话间她红了眼眶,急忙转过头去。
梁子清叹了口气,其实事情完全可以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可那时候我太年轻,很多东西都不懂……他调整了一下情绪,令狐这点比我强,而你……你也比幽竹坚强。
梁子清低头整了整小竹母亲身上的毯子,蹲下来指着远处,妈,你看,以前人说:碧云天,黄叶地,不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心眉掉过头,泪水已经涌出眼眶,想起来时梁子清车上听的歌:舞秋风漫天回忆舞秋风叹一声黯然沉默……旧爱新欢(上)42一场秋雨一层寒,令狐淼不过去了海南一周,回来却发现气温骤降,他乐的立刻围上了心眉送他的毛围巾,顾不上休息,叫老孙开了车去接心眉下班。
心眉钻进车里,一眼看到他颈上的围巾,笑道:哪里就这么冷了。
令狐淼装的可怜巴巴,天凉了,我就只有这一条围巾,要不你再织一条给我?白日做梦!你这个叛徒,心眉学了小品中的腔调调侃,前一阵子是因为在家休息,所以织得快,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
令狐淼捋了一下她耳边的头发,我不过是开个玩笑,你前几个星期老说脖子疼,大概就是织围巾织的。
他看心眉脖子上也是光秃秃的,商场里那么多围巾,一样保暖的,不如我们一起去挑几条?心眉懒得动,你刚下飞机,不如过两天再去。
令狐淼软磨硬泡,知道她体恤自己,担心自己坐飞机辛苦,而且她也不愿意让他花上大笔的钱,所以到现在为止两个人都没有一起逛过街。
我们速战速决,然后随便找地方吃饭。
心眉拗不过他,只好答应,心里却打定了主意,不让令狐淼为自己多花钱。
可是她显然没有达到目的,令狐淼带她直奔了那些他从来不敢进去的店,她只要看过一眼的就让人包上,吓得她后来根本不敢看。
令狐淼领着她进了Prada的专卖,心眉干脆站在原地不动了——她什么也不看,你能奈我何?令狐淼更绝,对导购小姐说:你们这里的所有东西,有适合这位小姐的号码,每样一件。
心眉气得直瞪他,只好随便挑了个包。
令狐淼忍不住笑,从来没见谁买名牌像你一样,说买给你你就气鼓鼓的,到了手之后垂头丧气。
这些东西也不是那么不好吧。
心眉撇了撇嘴,这些东西我又用不到,拿出去人家不是猜是假的,就是觉得我是在炫耀。
好了,别不高兴啦,这些东西你总会用到。
过几天大概杜若思和吴大志订婚,我可不希望我女朋友被人小瞧。
令狐淼这才说出,为什么急急地带她来购物。
心眉还是一脸的不高兴,她穿的再好再名牌,人家还不是知道是令狐淼付的帐?或许有些女人会以此为荣,但她不会。
令狐淼请老孙找家干洗店,把新买的衣服都送去干洗。
老孙走了之后,他们便随便找了间小馆子吃饭,令狐淼问心眉,上次你说请老梁吃饭,和他约好时间没有?心眉笑,没有,你约吧。
这一周令狐淼虽然不在,他们也是电话短信不断,她说了陪梁子清去看那位老太太的事。
令狐淼对这件事倒不怎么上心,我认识他比你久,他都不求我帮忙。
还是你问他吧。
他仿佛又想起什么似的,问:他都跟你说什么了?没说什么,我也没敢问。
不过,他说我们两个比他们两个好。
心眉笑盈盈的给他夹了筷子菜。
令狐淼暗地里长出了一口气。
杜若思的订婚仪式很简单,就是以自助餐的形式请了一些朋友同事,她身着一件大红描金旗袍,大朵的牡丹暗花在灯光下若隐若现,看见令狐淼和心眉手牵手进来,便迎了上去。
令狐淼笑道:我们认识也十几年了,你不用跟我客套,招呼别人去吧。
杜若思白了他一眼,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要不是看着心眉的面子我才懒得搭理你呢。
她指了指左后方的自助,大志正在那边招呼客人,我去把他叫过来。
心眉顺着她手的方向看,吴大志正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不知说些什么,被杜若思一招呼,两个人都侧过了脸望着这边。
那个男人对着她和令狐淼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她最熟悉不过的微笑,心眉的心一下子沉入了万丈深渊,她绝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场合遇到卓非凡。
令狐淼感到心眉的手突然之间变得冰凉无比,低头问道:怎么了?心眉避开他的眼睛,没什么,忽然觉得有点冷。
她更没想到的是,卓非凡也随着吴杜二人过来了,令狐,你好。
他伸出手和令狐淼握了握。
令狐淼道:你好,这是我女朋友叶心眉。
他指了指心眉,这是卓非凡,我们常一起打高尔夫的。
你好,叶小姐。
卓非凡礼貌的把手伸向心眉,她只好伸出手来,卓非凡道:很高兴认识你。
心眉的手冰冷而颤抖。
杜若思拉了心眉的手,你们慢慢聊,我们说点私房话。
心眉一惊,以为杜若思看出了自己的失态,正想怎么搪塞,不料杜若思却问道:你最近见吕非了吗?他好吗?吕非?心眉不知道杜若思会问及吕非,她以为他们只是见过几面的普通朋友,可是看到杜若思紧张忧伤的表情,她脑中如电光闪过。
吕非和杜若思的在旅馆房间的沉默……杜若思那夜的辗转反侧……杜若思非要留下来多玩几天……吕非的颓废……吕非主动去管令狐淼要照片……原来,竟然是这样……若思,你……心眉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叹了口气。
杜若思无奈的笑了笑,有的时候,有些事,说来就来了,谁也拦不住。
那你还和吴大志订婚?虽然心眉觉得是交浅言深了,可还是忍不住要问。
我对大志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我们认识这么久,我已经习惯了和他一起,他不能离开我,我也不能离开他。
杜若思不无惆怅的说。
人的感情真的是很微妙的东西,不是可以由理智来控制的,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有时候连当事人自己都糊里糊涂。
杜若思和吴大志的事情她曾听令狐淼说起过一二,吴大志为了能和杜若思在一起,也是付出良多。
可是爱情并不是谁付出就能得到回报,或者付出和回报根本成正比的,无论是杜若思和吴大志还是自己和卓非凡,心眉下意识的寻找着令狐淼,或许他才能给自己一点安慰。
令狐淼正和卓非凡站在一起,两个人有说有笑,心眉刚好和卓非凡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她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她并没料到卓非凡早就认识令狐淼,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是否曾经说过什么。
她正在胡思乱想,杜若思拉住她的手臂,欲言又止,终于道:心眉,对不起,我没告诉你,我妹妹若然也来了。
心眉闭了闭眼睛,这哪里是订婚仪式,这根本就是一台时间机器,过去的现在的掺杂在一起,让人乱了心思。
旧爱新欢(下)心眉闭了闭眼睛,这哪里是订婚仪式,这根本就是一台时间机器,过去的现在的掺杂在一起,让人乱了心思。
或者时间机器真的存在,她再睁开眼的时候,杜若思已经被传送到了某处,而卓非凡被传送到了她面前,他嘴边挂着一丝微笑,手中举了两只杯子,红酒还是果汁?心眉扭过头去不想看他,她以为自己已经可以面对他,可原来想比做要容易得多。
卓非凡径自坐了下来。
我一直想替刘恋谢谢你。
他主动把果汁递给心眉。
心眉只好接了过来,不必,我也是托了安之。
她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平淡。
安之?卓非凡顺着心眉的眼光望去,知道她指的是令狐淼,心里顿时没了底。
以他对心眉的了解,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
从前心眉总是称他阿敞,取自张敞画眉,每天阿敞长阿敞短的。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飞机的事……心眉打断他,刘恋是个好学生,这都是他自己争取来的。
她想站起身离开。
心眉……卓非凡捉住了她的袖子。
心眉一直不知道他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到底是只想表示自己的歉疚,弥补对自己的伤害,还是有什么其它的想法。
可是无论是弥补还是其他的什么,对她来说都不可能了。
卓非凡把她的心伤得破碎不堪,她好不容易一点一点仔细的粘上,可是粘好的心再怎样也是留着疤痕的,她怕别人伤到,外面加了铜墙铁壁,只是不让一个人进来,不让一个人看到她的伤痕。
这些,卓非凡如何能弥补?她眼中涌上一层薄雾,从卓非凡手中一点点抽出袖子,正要说些什么,身后一只手臂搂住了她,怎么聊了这么久?令狐淼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卓非凡笑道:我正在谢叶小姐。
哦?令狐淼低头看了看心眉,她正低头品尝手中的果汁。
刘恋是我外甥。
卓非凡解释道,他举了举手中的空杯子,我不打扰你们了。
看着卓非凡的背影,令狐淼问:你们很熟吗?心眉勉强笑笑,他是郑蓝蓝的男朋友。
令狐淼见过郑蓝蓝,知道她们关系不错。
她怕令狐淼追问,你刚才和谁聊?哦,一个朋友。
令狐淼笑道。
心眉刚才被卓非凡牵绊住,满脑子乱哄哄,这会儿才明白点儿,看了看令狐淼的眼神,若思的妹妹?令狐淼一愣,但立即猜到是杜若思告密,是啊,我看若思和你嘀嘀咕咕了好久,忍不住过来找你,却看见若然,便聊了两句。
心眉有气无力地笑了笑,她没资格要求令狐淼对杜若然避而远之,她自己刚才不也在和卓非凡聊天吗?不介绍我们认识? 既然这里这么热闹,她倒真的很想认识一下杜若然。
令狐淼笑揽了她,走到一个角落,若然,介绍你认识,叶心眉。
杜若然转过身笑道:你好,刚刚令狐还说起你。
心眉伸出手来,你是若思的妹妹吧。
她仔细打量了一下杜若然,她的五官和杜若思有几分相似,但身材更为小巧秀气。
大概是天性使然,杜若思爽朗大方,而杜若然更添了一种小女人味,妩媚娇柔,不难明白为什么令狐淼当初喜欢的是妹妹而不是姐姐。
杜若然和她握了握手,叫我若然就好。
持了酒杯的左手无名指上银色指环闪闪发亮。
你们想吃什么,我去拿。
令狐淼主动问道。
随便。
两个女人异口同声。
好,那我就拿些‘随便’来。
我听姐姐说起过你。
杜若然微笑道。
是吗?令狐也常常说起你。
心眉笑笑,她实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杜若然对她来说完全是个陌生人,何况她们之间还有种微妙的关系。
杜若然仍然微笑,知道心眉不过是随口说说,哪有男朋友经常在现任女朋友面前提自己以前的女朋友的。
令狐淼端了两只托盘转回来,‘随便’来了。
若然,你最喜欢吃的虾饺和小油菜,还有芒果汁。
杜若然说了声谢谢,接过之后却放在了桌子上,你们先吃,我去看看姐姐要不要帮忙。
令狐淼看了一眼门口,果然又聚集了很多人,道:我也一起过去吧。
杜若然摇头,如果忙不过来再叫你。
令狐淼把另一只递给心眉,你的‘随便’,都挑过了的。
心眉一向挑食,不吃葱姜蒜,每次吃菜的时候都会细细的把这些挑出来。
心眉坐在阴影里,谢谢你。
声音疲惫。
她从来没有觉得这么累,这里有太多她不想面对的东西。
令狐淼看不清她的脸色,怎么了?累了?心眉淡淡地问:你早就知道她会来,是不是?说起这件事,令狐淼确实有点心虚,杜若思请他来订婚宴会的时候,他已经知道杜若然会来,还叮嘱杜若思不要告诉心眉。
但是他这样做究竟出于什么样的想法,他自己也不太清楚。
一方面他想见到杜若然,想了解她的近况;而另一方面,他又担心心眉知道后会有什么想法。
所以在告诉和不告诉心眉之间他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什么也不说。
心眉见他不说话,已经知道答案,先吃东西吧。
心眉好歹吃了些东西,借口不舒服要早些走,令狐淼无奈,只好和吴杜二人道了歉,送心眉回家。
令狐淼一手扶了方向盘,一手握了心眉的手,怎么了?生我气了?心眉任他握着手,没有,就是累了。
她真的不是生气,她只是觉得累了,累得什么也不想听,不想说,不想做,甚至不想呼吸。
令狐淼开着车不敢仔细看她的表情,自言自语道:若然最近和婆婆闹了些不痛快,所以就来若思这里散散心。
我没告诉你,就是怕你多心。
心眉沉默,她连笑得力气都没有。
心眉到家之后,只叮嘱了令狐淼一句,回去之后打电话给我。
看她心情不好,令狐淼想上楼陪她坐会儿,却被她拒绝了,我累了,想早点休息。
回眸间,目光清冷。
心眉给自己倒了杯水,顺手拿了张CD放在音响里,一个略为沙哑的女声随着忧伤的音乐娓娓唱道:我的感情太放肆,容不下任何一粒砂石,一直到爱已消失,我仍然不愿认输;让我对自己诚实,心中有太多贪嗔痴……贪嗔痴,说得多好。
见到卓非凡,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她的心头,历历在目,越是不想回忆的事情越清楚。
她曾经认为,刘恋是那个打开记忆之门的人,却原来不是,所有的记忆都在她心里,她才是那个掌管记忆之门钥匙的那个人,只要她愿意,无论是谁,都可以成为她手中的钥匙。
她不知道令狐淼见到杜若然是什么感觉,高兴?甜蜜?怅然?总是不同的吧,要不然他不会还记得她最爱吃的菜,最爱喝的饮料,也不会隐瞒杜若然也在场的事情。
他们和自己与卓非凡不同,令狐淼和杜家姐妹一起长大,有那么多共同的回忆,和杜若然又是和平分手,这样的感情更不是说斩断就能斩断,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她今天才发现,她依然在这个圈子里徘徊,并没有跳出来。
心眉蜷在沙发上胡思乱想,令狐淼来了电话,我到了。
哦,你还挺快的。
这个速度是有些快,不过安全到家了就好。
心眉……令狐淼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我和若然……心眉不让他说下去,我知道,令狐,我明白。
她突然改口叫令狐而不是安之,令狐淼一愣,心里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她很久都没有叫自己令狐了。
令狐……心眉犹豫再三,我想……一个人冷静一下。
定风波(上)43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令狐淼一阵茫然,心眉刚才说了什么?要和他分开一段时间?这是什么意思?他不甘心的打回去,传来的却是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您稍候再拨。
令狐淼忍不住蹦出了三字经,再拨。
还是关机。
他徒劳的试了几次之后,打了个电话给梁子清,老梁,出来喝酒。
梁子清觉得他语气怪怪的,你知道我不喝酒的。
那你看着我喝。
令狐淼真是憋了一肚子不痛快。
令狐,如果这样,就要算诊金了,你是我的病人,自然知道收费标准,而且要加班费。
梁子清听出他心情不好,小开玩笑。
令狐淼却火了,你到底来不来?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来,咱们以后就没朋友可作。
梁子清十分诧异,令狐淼不是那么容易动气的人,看来自己真的要过去了,好,我陪你,不过不去酒吧,在你家就行。
到底出什么事了?他可不想半夜三更累死累活的抗个酒鬼回去,没准发起酒风来吐自己一身。
心眉要和我分手……梁子清一惊,匆匆换了衣服,开车直奔令狐淼家。
你说她是什么意思?令狐淼手里拿了一瓶啤酒,靠在沙发前的地毯上问梁子清。
梁子清皱着眉头想了想,我猜她大概是想冷静一下吧。
至于吗?我不就是没告诉她若然要来,不就是晚上和若然多说了几句嘛,至于说要分开吗?令狐淼想不通。
梁子清正色的看着他,你为什么不告诉她,大概是因为你心里有鬼吧。
而且,你一个晚上把女朋友晾在一边,和前女友聊得不亦乐乎,是谁谁生气。
我心里有鬼?我有什么鬼?令狐淼仰头喝了口啤酒,已经微有了醉意,我看你心里才有鬼!你说,你带她去看兰幽竹她老妈干什么?你要是不相信我,还来找我干什么?你要是不想谈,我也没必要在这儿熬夜。
梁子清站起来作势要走。
令狐淼一把拽住他,老梁,干什么,我不过开个玩笑。
梁子清冷冷道:幽竹的事情开不得玩笑。
对不起。
令狐淼点头哈腰的道歉,好吧,我承认我有私心,我承认我忽略了心眉。
可我好久没见若然了,我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幸福不幸福。
你不知道,她是家里的小女儿,从小被父母宠大,一点委屈都不能受。
他一口气喝光了酒,她叶心眉算什么,我好歹也算是黄金王老五,女孩子们排队都排不上,凭什么她给我脸色看!令狐淼,我真TMD的想揍你,你为了关心别的女孩子是不是受了委屈而让自己的女朋友受委屈。
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到底更在意哪一个。
梁子清也动了气,我告诉你,你要是看不上她,在你后面排队的人还多着呢。
你什么意思?!令狐淼仿佛突然清醒了,你想揍我?你有什么资格揍我?他一拳头冲梁子清挥过去。
梁子清冷不防吃了一记,你小子疯了!他还没反应过来,令狐淼的第二拳已经到了眼前,他本能的一躲,面前的酒瓶子呼啦啦倒了一堆,瓶子里的残酒流了出来,慢慢渗入了地毯,五颜六色。
令狐淼身体失去了重心,被瓶子一绊,跌在地上,头脑也清醒了些。
老梁,你说我该怎么办?令狐淼仰面躺在湿乎乎的地毯上问。
今天晚上好好睡觉,明天去找她好好谈。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大概这个城市的夜晚就是这样,看似繁华的外表下不知掩盖了多少颗孤独的心。
心眉晃了晃手里的杯子,她并不喜欢酒吧这种地方,一直觉得这里的人太杂,这里的灯光太昏暗,这里的音乐太刺耳,这里的空气不新鲜。
可是今天,她觉得这个地方也不错,她可以借着这昏暗的灯光嘈杂的人群和污浊的空气来掩饰自己,所以吕非说约她在这里,她就立刻同意了。
吕非的本意,是打听杜若思订婚的消息,一开始还装模作样的问心眉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没想到心眉已经知道了他和杜若思的事。
现在你也就能找我聊天,我算是唯一知道这件事,而且有时间的人。
呵呵,怎么今天令狐没有约你?心眉低着头,他忙。
你们怎么了?傻瓜都能看出来,心眉和令狐淼肯定有问题。
心眉笑笑,摇头,别说这些了,现在咱们俩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干脆今天就来个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吕非举了举杯,好!一杯酒下肚之后,吕非道:这样喝没意思,总要玩点什么。
心眉想了想,不如学周星驰,比比谁更惨,谁惨谁喝。
吕非点头称赞,不错,主意不错。
我先说!我年纪不小了,博士还没毕业,每个月就那么一千多块钱,要长相没长相,要身高没身高,要银子没银子,要家世没家世,你说我惨不惨?惨,很惨,你喝!心眉甘拜下风。
吕非一仰脖子,又一杯Martini下肚了。
我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没讨到老婆,你说惨不惨?心眉摇头,这个咱们彼此彼此,算不得惨。
那好,我喜欢的人昨天订婚了,和她订婚的人却不是我。
够不够惨?好吧,还是你惨。
心眉苦笑,她虽然心情不好,可是吕非的心情更差,两个心情差的人在一起比谁更惨,还有比这更惨的吗?午夜时分,还算清醒的心眉掏出吕非的电话打给了他的一个舍友,请他来接吕非,要不然她可没办法把这么个大活人弄回去。
心眉摇摇晃晃的自己回了家,埋头在包里翻出了钥匙,可是半天也没把钥匙插进锁孔,她干脆坐在地上,凑近了眼睛,只差没有给冰冷的锁一个热吻。
忽的一个人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她眯着眼睛看了看,令狐啊,你怎么来了?令狐淼从她手里夺过钥匙,皱着眉开了门,怎么醉成了这个样子?你去哪儿了?怎么不接我的电话?电话?你打电话了?心眉又在包里掏了半天找出手机,呵呵,没听见。
令狐淼把她放在沙发上,转身去烧水泡茶,却听心眉嘀咕道:你来找我干什么?有什么事?令狐淼拿了个枕头给她垫上,哄她喝了几口茶,你说呢?你昨天莫名其妙说要分开,我能不过来吗?我等了一天也不见你,打电话你又不接。
其实他一觉睡到中午,到心眉家时她已经出去一个人逛街,然后就直奔了酒吧。
分开?我说过吗?她皱着眉头又喝了几口茶,冲哥,我问你个问题。
你说。
令狐淼心想,她真是醉了,连名字都弄错。
冲哥,你说,如果小师妹没有被林平之杀死,而且回心转意了,你说你会选谁?盈盈还是小师妹?令狐淼一愣,其实这个问题他以前和心眉讨论过的,令狐冲对岳灵珊是一往情深,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改变,可是从道义上讲,如果他选了小师妹,就太对不起任盈盈。
心眉见他不答,笑道:幸好,我不是任盈盈,你也不用为难,我……忽然酒意上涌,她哇的一口吐了出来,幸好令狐淼早就拿了一只塑料盆放在沙发前,才没有弄得一片狼藉。
他扶着心眉喝了水漱口,然后用纸巾替她擦了擦嘴,却见泪水顺着她的两颊流了下来,不一会儿枕头上湿了一片。
定风波(下)(上回书说到(请想象成为单田芳说评书的声音和强调):令狐淼同学扶着心眉喝了水漱口,然后用纸巾替她擦了擦嘴,却见泪水顺着她的两颊流了下来,不一会儿枕头上湿了一片。
)令狐淼是第一次看到心眉流泪,他知道心眉是个有什么事都藏在心里的人,可是她今天晚上出去喝酒,这么伤心的问他究竟选谁,大概真的是失望到了极点。
令狐淼又悔又恨,心里绞做一团,忍不住红了眼眶。
心眉,来,去床上睡,这里容易着凉。
他抱着半醉半醒的心眉进了卧室,给她掖好被角,放心,我不选小师妹,不选任盈盈,我只选你。
他看着心眉沉沉睡去,又忍不住想去抚平她微蹙的额头,手伸在半空却停住了。
他早就知道,他应该做的并不是抚平她的眉头,而是去抚平她心里的伤痕。
可是他都做了什么?不但没有让她快乐,反而伤害了她。
她是那么的脆弱,那么的需要人保护,可是他竟然只知道享受她的关爱,却没有好好关心她。
梁子清说的没错,自己真的是该被揍一顿,好好的揍一顿。
令狐淼关了灯,轻手轻脚的退出了卧室,可是他不敢离开,怕心眉半夜又有什么不舒服,于是就和衣在客厅的沙发上躺了一晚。
心眉早上醒来,只觉头痛欲裂,暗悔自己昨晚不该喝那么多酒。
她还模模糊糊的记得自己在酒吧门口把吕非送走,具体自己是怎么晃到床上来的,却全都忘了。
虽然已经是日上三竿,可她还是赖在床上不肯起,但是肚子却不听话的开始抗议,才想起来昨天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
斗争了半天,她还是捧着头爬起来,扶着墙晕晕的出了卧室,不料听见厨房里有动静,心眉一下子警觉起来,难道有小偷?可是小偷能在厨房里偷到什么?她四下看了一眼,好像没有什么可以作为武器,顺手拿了只长颈细腰玻璃花瓶,悄悄地溜到厨房外正想偷看,里面的人刚好走到门口,心眉一哆嗦,手里的花瓶就掉在地上摔了粉碎。
令狐?你……你怎么在这儿?令狐淼顾不上回答,急忙拉开她,伤到没有?你先去沙发上坐下,我把碎玻璃收拾掉。
他找来簸箕和扫把,细细的把玻璃收到了垃圾筒,然后从厨房端出一碗粥和一碟小菜,你一定饿了,先喝点粥,免得胃里空空的难受。
谢谢你。
昨天……是我失态了。
看到令狐淼,她脑中又闪过了昨天晚上的几个片断,其实她并不记得昨晚都和令狐淼说了些什么,只是依稀还记得他照顾自己。
令狐淼拍拍她的手,先别说这些,赶紧趁热把粥喝了,我熬了一个早上了。
心眉喝了一口,皱眉道:怎么是甜的?哦,我加了蜂蜜,蜂蜜对酒后头痛很有好处。
令狐淼现学现卖,其实是前一天他宿醉后头痛,梁子清教他的办法。
谢谢。
这么几分钟的工夫,你已经说了两个谢谢了。
我是你男朋友,照顾你是应该的。
心眉垂了头,令狐,我说过……令狐淼截断她,我知道,不如这样,你一边喝粥,一边听我说。
心眉无奈,而且她实在是饿了。
你说要分开一段时间,我理解。
是我不好,让你伤心了。
我知道若然要来,却没告诉你,因为我怕你知道后不开心。
我和她分手已经几年了,而且她也结了婚,我们现在只是朋友,普通朋友。
心眉放下碗,嘴边泛起一丝苦涩的微笑,那有什么关系?你知道你昨天晚上问我什么?你问我如果我是令狐冲,会选小师妹还是会选任盈盈。
是吗?她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可不知道自己酒醉之后已经说了出来。
我可以回答你,我不是令狐冲,我是令狐淼,所以我对岳灵珊和任盈盈都没兴趣。
我唯一想选的人就是你。
我承认那天晚上忽略了你,我承认我很高兴见到她,可她就像一个久别重逢的老朋友,我没有其它的想法。
心眉摇头道:你不明白,令狐。
你见了她高兴,我理解,你和老朋友聊天,我也理解,谁能没有过去呢。
可是大概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看她的眼神……她叹了口气,我是一个女人,我明白那种眼神意味着什么。
我想你误会了。
若然是我的朋友,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就像我妹妹一样,她最近过得不愉快,我这个做哥哥的总是要安慰安慰她的。
心眉收拾了碗筷,那你好好安慰你妹妹吧,我不能那么不近人情,让人说哥哥有了女朋友就忘了妹妹。
她扭身进了厨房。
令狐淼追过去,从身后搂住她,心眉,别这样。
你不喜欢,我以后就不见她,不再和她联系,好不好?你不知道昨天晚上我看到你的样子有多心痛,我从来没有那么恨过我自己。
心眉叹了口气,你见她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想。
所以我说分开一段时间,好让你想想清楚。
令狐淼听她语气松动,笑道: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从今之后,我只爱你一个,只疼你一个,不再骗你,你不开心我就陪着你,你开心我也陪着你,心里只想着你,连梦里都只有你。
你要是不相信我呢,不如来个实习期,我先退回去做你的实习男朋友,等过了实习期再转正,你说好不好?心眉皱眉道:你哪里学来这么多肉麻的话,一百头大象都被你掀倒了。
令狐淼从她手中接过碗筷,实习期就从今天开始吧,今天家务活我全包,你再去休息一会儿。
他用手中的碗又盛了一碗粥,心眉道:我饱了,你不用再盛给我了。
令狐淼道:我还没吃早饭呢。
那你不拿只干净的碗?心眉回身从厨柜里递给他一只。
令狐淼接了又放回橱柜,不用了,我不嫌弃你用过,而且还能少刷一只碗。
心眉哭笑不得,这个人还真能省事。
追忆谩多情44刚刚入冬,一场大雪就飘飘扬扬的撒了下来,学校主道两旁的树也都换了银装,远远望去,真如岑参的诗形容的一样,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心眉哈了口气在手里,眉眼都含着笑,她喜欢下雪,喜欢踩在雪地上那种咯吱咯吱的声音,喜欢雪花飘落在鼻子上那种痒痒的感觉,喜欢看着六角形的雪片落在衣服上之后慢慢化去。
走到系楼门口,心眉跺了跺脚,把鞋上的雪都甩掉,和几个同事笑着打了招呼,便进了阅览室。
才打开门,郑蓝蓝就端着茶杯进来了,这雪下得真好,空气干净多了。
心眉正在整理架上的杂志,是啊,下雪就是好。
她回头看了郑蓝蓝,看你喝茶想起来,《红楼梦》里妙玉存了雪水泡茶,你说今年咱们也收点雪,等着明年泡茶喝怎么样?郑蓝蓝捂着茶杯,笑道:就你心思多。
人家那时候是什么环境,咱们现在是什么环境,这雪里不知道含了什么有毒有害的化学物质呢。
心眉想想不错,不如你先弄点化验化验,如果好了,咱们再收也不迟啊。
郑蓝蓝无可奈何的笑,你这不是给我找活干嘛。
去吧去吧,反正也费不了多少功夫。
闲着也是闲着,玩儿呗。
心眉死皮赖脸的拉着她。
郑蓝蓝的那份报告证明她预料的没错,pH值偏低,明显的酸雪。
晚上吃饭的时候,心眉和令狐淼说起来,他只是笑。
心眉瘪了瘪嘴,这有什么好笑。
我笑你快成书呆子了,看个书这么认真。
现在超市里有卖阿尔卑斯山的雪水做的矿泉水,想泡茶买几瓶就行了。
心眉不服气,我要是不看书,就不会买书,要是不买书,你哪能遇到我。
再说,阿尔卑斯山的雪水怎么说是进口货,煮个咖啡还可以,泡茶肯定没了味道。
令狐淼不再和她争辩,你快点吃,等一下还有事情。
心眉抬头,什么事情?令狐淼递给她两张纸片,她接过来,是某天王的演唱会。
令狐淼看过心眉家里的CD,发现这个人的最多,知道她喜欢,刚好天王要开演唱会,便搞了两张VIP的票来,特意不告诉她,想要给她个惊喜。
没想到心眉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谢谢费心。
令狐淼顿觉有些扫兴,他特意腾出时间陪她看,她却不想自己想的那么高兴。
心眉笑道:我听过他的演唱会。
她说听,那是因为没有看过。
几年前某天王也曾经来开过演唱会,最便宜的学生票也要二百块。
心眉的一个男同学就买了这样的学生票,然后在自己的包里满满的装上食物和矿泉水,好像行军打仗一样去看了演唱会。
心眉虽然很想去,可却舍不得花那么多钱,所以就站在体育馆外面听,当然,少不了卓非凡。
她记得那个冬天似乎特别冷,演唱会还没开始之前也是下了一场雪,等到开唱的那天,雪却化了一半,小西北风嗖嗖的刮着,刺得她脸生疼。
她裹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从头到脚的把她包住,她还是觉得冷,不停的跺着脚,对手心吹着气,后来还是卓非凡把她的手藏到了自己羽绒服内。
她不是为了去听演唱会,是去打工,站在体育馆外面卖矿泉水和荧光棒。
那样的苦,就只为了去挣那几百块钱。
那样的傻,却只觉得欢快畅意。
她并不缺钱花,可是那个时候刚好卓非凡要过生日,她准备自己挣些钱给他买件好点的礼物。
心眉长长叹了口气,把座椅调成半卧,透过天窗看满天星斗。
令狐淼问:怎么,又腰痛?她摇摇头,很久没有看到天上有这么多星星了。
不记得是谁的歌里似乎有这么一句,满天星光是泪珠,究竟要流多少泪才能忘掉过去?令狐,你知不知道?自从杜若思的订婚宴之后,她再没称呼过他安之,她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没了信心。
什么?为什么他的演唱会都是在冬天呢?天王唱得很卖力,很多经典老歌,都曾经是心眉最爱的,就是如今,她也会时不时拿出来听。
有时候人喜欢听老歌,并不是因为老歌一定比新歌好听,只是为了听老歌时的那份心情。
天王的身材一向保持的不错,可他还是老了,依稀能看到眼角边的皱纹,脸上的肌肉也开始有点松弛。
她又何尝不是,虚度了这些年的光阴。
天王每说一句话,就有台下的小女生尖叫。
她觉得真的很难得,现在的小女生还会喜欢这样老的男人。
心眉反手握了令狐淼的手,舞台上金色的烟花扬扬洒洒的喷向天上,又纷纷沓沓地落了下来,她和令狐淼坐得近,发上脸上都沾了些。
令狐淼问:喜欢吗?心眉点点头,就是觉得自己老了。
她朝着远处的歌友会里那些小女生的方向努了努嘴,当年,我也和她们一样,现在却不行了。
令狐淼笑道:下次我们去看谭校长的演唱会,包你感觉年轻。
演唱会结束之后,令狐淼和心眉一直坐到大部人都走了,才慢慢站起来向外走,手牵着手。
天上又落起了雪花,飘飘荡荡的落在两个人的身上,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肩头都白了。
心眉的睫毛上也沾了几片,视线有些模糊。
冷不冷?令狐淼替她紧了紧颈上的围巾,把她拥在怀里。
心眉摇摇头,再冷的她都受过,这点雪不算什么。
回去的路上,心眉依然半卧着,透过天窗在层层乌云的间隙里辨别着点点星光。
每颗星发出的光都要经过很久才能到达地球,也就是说,她看到的星星已经不知道是过去什么时候的了。
无论是今天令狐淼陪她看的这场演唱会,还是当年卓非凡陪她听的那场演唱会,都已经成为了过去。
她不知道将来会是什么样,但这些她都不会忘记。
柳暗花明45心眉没料到,这么快就会又见到卓非凡,而且是和郑蓝蓝一起。
因为近了年底,令狐淼的各种活动多了起来,宴会酒会嘉年华,少不了要带女伴参加。
心眉历来不喜欢这些活动,大多都推了不去,只和令狐淼说,去最重要的几个。
令狐淼自己也不大喜欢这些,所以也不勉强她。
只能说郑蓝蓝太过引人注目,心眉和令狐淼一进大厅,就看见一个身着火烫红露背礼服的女郎立在一盏玻璃吊灯下,头发高高的盘了起来,鬓边还留着一缕卷曲的发丝,令狐淼笑道:那不是你的同事郑蓝蓝吗?心眉也忍不住多看了郑蓝蓝两眼,却没认出来,听令狐淼这么一说,又仔细看了几眼,可不是吗。
这倒是出乎她的意外,既然郑蓝蓝来了,那说明卓非凡也在。
过去打个招呼?令狐淼问。
好。
心眉点头,虽然她还是想避开卓非凡,可这个招呼是迟早要打的。
心眉!在这种酒会上,能碰到朋友郑蓝蓝当然是高兴的。
心眉笑着拉了她的手,想不到你也来了,真好。
令狐淼笑道:你们两个在一起,让我想起一句诗:半江瑟瑟半江红。
心眉今天穿了一件湖绿色的及地长裙,因为怕冷又披了件小披肩,头上的灯光泻下来,倒是显得波光粼粼,静水深深。
她和穿红的郑蓝蓝站在一起,一红一绿,不是大俗,反而显得雅致。
郑蓝蓝伸手给令狐淼,谢谢你夸奖,令狐。
令狐淼也伸出手来,不是啊,我说的是实话。
郑蓝蓝笑得妩媚,你们还不认识非凡吧,我替你们介绍。
她很早以前就想把卓非凡介绍给心眉认识,只是时间总也不对。
令狐淼微微一笑,揽了心眉的腰随着郑蓝蓝。
卓非凡正和别人聊天,扭头看见心眉和令狐淼,一脸诧异,他原以为心眉不会出席这种场合的。
这就是我常和你提起的叶心眉。
郑蓝蓝挽了卓非凡的手臂给他介绍。
令狐淼不待卓非凡张口,我们见过面了。
是啊,我们常一起打高尔夫的。
卓非凡一句话含糊过去,他说的我们自然指他和令狐淼,可是听在郑蓝蓝耳朵里,仿佛是指心眉他们三个人。
心眉笑笑,她不知道卓非凡究竟怎么打算,不过很显然,他并没有告诉郑蓝蓝在杜若思订婚宴的事情。
令狐淼笑道:我们还要去打圈招呼,回头再聊。
一圈招呼打下来,心眉觉得脸都笑得僵了,忍不住道:这酒会真无聊,每个人都带个面具假笑,竟然不觉得累。
你看我,这笑容都是用钉书机钉在脸上的。
心眉笑着摸了摸他的脸,钉在哪里了?怎么摸不到钉书钉?现在美容技术这么厉害吗?令狐淼捉了她的手放在胸前,钉在这里啦,你当然摸不到。
又低声在她耳边道:我把你藏在了这里,只要有你在,我就不觉得累。
心眉听他说的肉麻,红着脸道:这么冷的天还说这样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想冻死人不偿命啊。
好了,我还有点事情要谈,你自己坐会儿好不好?令狐淼知道她累了,可是又有些担心。
放心,我去和蓝蓝八卦,你去忙你的。
郑蓝蓝也正在无聊中,卓非凡也忙得顾不上她,恰巧心眉过来,两个人寻了个角落的沙发坐下,一点一点地啜着手里的红酒,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不过是说说那位男士最英俊潇洒,哪位女士穿的最漂亮。
说来说去,话题就转到了彼此的男朋友上。
怎么样?你觉得卓非凡怎么样?郑蓝蓝就像刚刚炫耀完自己最好看的一件衣服之后,等着别人的夸奖。
心眉不置可否,只是问:他对你好吗?平心而论,卓非凡对郑蓝蓝是不错的,够体贴,够细心,可是她总觉得在自己和卓非凡之间似乎隔了点什么。
大概是因为自己爱的比较多,而卓非凡是属于被动的那一方。
郑蓝蓝笑道:自然不及令狐对你好。
蓝蓝,心眉握住她的手,意味深长地道:这种事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你看着我好,我看着你好。
郑蓝蓝诧异的看着她,令狐对你不好么?心眉无奈的笑,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对我很好。
我是说,你不用老羡慕别人,你觉得好就好,这是没办法比较的。
她这次同时见到卓非凡和郑蓝蓝,心里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郑蓝蓝真相,郑蓝蓝一直被蒙在鼓里,毕竟很不公平,而令狐淼,她猜令狐淼早就有些疑心的。
蓝蓝,有件事……心眉下了决心,刚刚说了几个字,忽然有人招呼自己。
心眉,你怎么在这儿?心眉抬头看了看,李伯伯,没想到你也在。
她笑着站起身来。
你这丫头,怎么也不去伯伯家玩?好久没见你爸爸妈妈了,他们好吗?你今天跟谁来的?怎么来了也不和伯伯打招呼?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心眉不知道应该先回答哪个,她只好抱歉的对郑蓝蓝笑笑,我再去拿杯酒。
她挽了李伯伯的手臂,我爸爸妈妈都好,不过还是很忙。
这里的人我都不大认得,也不知道伯伯要来,所以就躲起来偷懒了。
她做了个鬼脸。
你这丫头,听你妈妈说你还没结婚,有男朋友吗?没有伯伯介绍几个青年才俊给你认识。
心眉想,是不是人上了年纪就喜欢给别人牵红线,只好道:我和男朋友一起来的,伯伯,我介绍你们认识?心眉的目光在人群里扫来扫去,心里抱怨男士着装千篇一律,人人西装领带,想找人都这么难。
倒是令狐淼眼尖,看见她眼睛转来转去,估计是在找自己,就扬了扬手。
令狐,我爸爸的老同学李伯伯。
令狐淼有些诧异,他知道心眉的这位李伯伯有些来历,自己也只是和他见过几面,没想到心眉倒和他相熟。
令狐啊,想不到心眉的男朋友是你,回头有空,你们俩一定要来家里玩。
令狐淼忙道:一定一定。
寒暄之后,令狐淼悄悄道:想不到你还认识这样的人。
心眉对父亲的这位老同学略知一二,这是两回事。
我爷爷有个同学据说以前还是中央政治局委员呢,可他还不是老老实实的教书匠?吓我一跳,还以为是中央政治局常委,要不然我就指望你飞黄腾达了。
令狐淼故作夸张,刚才和郑蓝蓝都聊什么了?没什么,不过说说今晚谁最靓。
令狐淼并不追问,自然是我女朋友,可惜今晚没有最佳着装女士评选,要不然我稳赢。
他看了看心眉,言下之意是,女朋友是我自己挑的,衣服也是我自己挑的,舍我其谁。
心眉笑骂,你脸皮还真厚。
这只能说明你眼光不好。
令狐淼扶她找了张椅子坐下,你穿高跟鞋不习惯,累不累?等一会儿会抽奖,抽完了奖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抽奖?心眉从来没什么好运气,最好的一次是抽到了一块香皂,所以她从来不买什么彩票。
她看了看刚才进门时收到的号码,94号。
93号!第一份奖抽出来的时候,心眉和令狐淼无奈的对望了一眼,so close!28号!这次差的远了些,总算还有点心理平衡,两个人还没平衡过来,下一个又出来了。
96号!虽然得奖不重要,得什么奖也不重要,可是总是和幸运擦肩而过的滋味不好受。
9个号码报过,心眉拉了令狐淼要走,反正最后一个也不会是她的。
现在宣布最后一个中奖者,颁奖的人在主席台的箱子里掏了半天,摸出一片纸,94号!心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也中奖了?确切的说,她和令狐淼中奖了?令狐淼大步走上去领了奖品,一个小小的ipod nano,心眉笑逐言开,她也有走运的时候。
回家的路上,心眉一直在摆弄这个小东西,像个孩子一样开了又关关了又开,令狐淼忍不住问:这么值得高兴?心眉点点头。
令狐淼宠溺的看了她一眼,第一次见她的眼睛这样亮。
车停在心眉家楼下的时候,她却又把东西放了回去。
这么喜欢,为什么不拿着?其实我有个一模一样的,这个还是你留着吧,刚好和我的配成一对儿。
心眉轻轻把车门推开了一条缝,冷风吹进来,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谢谢你带给我幸运。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令狐淼脸上吻了一下,蹦蹦跳跳的上楼去了,独留下他一个人慢慢体会这个吻的味道。
阳生春又来46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中国也开始流行过圣诞节,商场里的橱窗摆得琳琅满目,街道上的霓虹灯也闪个不停,到处都打着大标语:圣诞特卖!其实国外的这些所谓的节日流传到中国之后,早就失了本来面目,转而成为商家促销的一种手段。
心眉本来是从不理会这些乱七八糟的洋节日的,可是既然有便宜东西可买,她也毫不含糊的买了好些礼物,叫上了令狐淼去看望敏之吴纪夫妇,顺便蹭一顿冬至的饺子。
还是吴纪系着围裙扎着手开了门,敏之穿着上次心眉送她的那件孕妇装,半卧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着电视,看到心眉他们进来,才懒懒的扶着腰站起来。
吴纪悄悄道:她最近情绪不太稳定,你们见谅。
心眉看他说得小心翼翼,不禁发笑,放心,现在孕妇最大,我们明白。
你怎么又买这么多东西?敏之看到令狐淼手里的袋子,忍不住抱怨。
可是抱怨归抱怨,她还是迫不及待的开始翻看究竟有些什么东西。
心眉扶了她坐下,一样样拿出来给她看,这些是给你补身子用的,这些是给未来宝宝的,这个紫砂电饭煲是令狐送给你的,好让你们家教主给你煲汤,比平常的锅方便些。
敏之笑着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令狐淼,谢谢你,令狐。
令狐淼笑道:哪里哪里,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说。
怎么样?去医院检查,医生怎么说?男孩儿女孩儿?心眉看了一眼敏之微微隆起的小腹,问道。
敏之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一张黑白照片,看,这就是我们上次给宝宝照得B超照片。
心眉接过来和令狐淼一起看,两个人只看见一片黑乎乎的东西,哪里有宝宝的影子?敏之得意洋洋的笑道:什么也看不出来吧。
她伸手指了指黑色当中那个不太黑的部分,这个就是宝宝,不过性别看不出来。
经过敏之指点之后,两人才总算看出点眉目。
令狐淼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看我还是去帮教主做饭吧,他一个人忙不过来。
看着令狐淼进了厨房,心眉低声道:敏之,我见到卓非凡了。
什么?!赵敏之提高了声音。
小声点!果然吴纪从厨房探出头来,怎么了?没事!赵敏之挥了挥手,把吴纪赶了回去。
吴纪又拿起菜刀继续切菜,笑着摇摇头,这两个女人,不知道又八卦什么呢。
令狐淼一边剥蒜,一边仿佛漫不经心的道:大概在说卓非凡。
吴纪一不留神,差点切到手,他对心眉的事情不是十分清楚,但是也知道心眉的前男友叫卓非凡。
你知道卓非凡?令狐淼把一瓣瓣莹润的蒜放进一只小碗里,我们见过几次。
哦?竟然见过面,也不知道这个叶心眉竟然是怎么想的,新旧男朋友见面,那会是什么样子?我们公事上也打过几次交道,感觉卓非凡这个人也还算不错,怎么当初会……令狐淼和卓非凡也只有公事上打过交道,就连去打高尔夫也是为了公事。
他从赵敏之那里得到的消息并不多,只是知道心眉是因为前男友另有新欢而分手,具体是谁,怎么分的手,他还是不知道,所以想从吴纪这里打探打探。
没想到吴纪却不愿意多话,只说:从前敏之说过这么一句话,有些人呢做朋友是非常好的,可是做男朋友就不那么好了。
令狐淼呵呵笑道:这话不错,心眉经常夸你是五好丈夫,看来我还得多向你学习才能升级。
心眉和令狐淼从敏之家里蹭完饺子出来的时候,天刚刚开始擦黑。
心眉笑嘻嘻的摸了摸令狐淼的耳朵,还没冻掉,看来吃饺子就是管用。
令狐淼笑,我吃了那么多饺子,没准儿等一会儿会长出很多耳朵来,比六耳猕猴还多很多。
心眉想到一头都是耳朵的感觉,觉得太过恶心,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怎么?冷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肯定喜欢。
令狐淼带她去的是上次请敏之和咖啡的小书店,店主又重新添了些东西,但并没有圣诞节的字样,窗边摆着几盆仙人掌,青绿可爱,不似这冬天的萧条。
心眉笑道:这里不错,以后我们有空常来这里好不好?两人捡了窗边位置坐下,心眉点了杯热可可,令狐淼还是一成不变的咖啡。
心眉,我有件东西送你。
令狐淼从怀里掏出一个红绒盒子放在桌上。
心眉一看那红色,心先咚咚的跳了起来,及至看清那盒子扁扁的,并不似平常装戒指的方块盒,才略略放了心。
她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是一尊用红绳系了的小小玉佛,她固然不懂玉,可也知道一定价格不菲。
令狐……心眉面露难色。
这是请人开过光的,算是我送你的新年礼物,保你平安的。
令狐淼从盒子里取出玉佛,其实只有中国人才讲究玉,放在国外不过是一块好看的石头。
可是……心眉并没准备新年礼物给令狐淼。
令狐淼站起来绕道心眉身后,帮她戴上。
心眉知道这礼物她不能不收,也就顺了他。
元旦的时候我要回家去看看我父母,大概不会在这里。
令狐淼拉着她的手,心眉,你和我一起去好不好?令狐淼虽然长年在这里,可是父母却在另外一个城市,他几次说要把父母接来,可是老人始终不肯,舍不得家里的街坊邻居,而且怕来了这里谁都不认识反而孤单。
令狐淼只好在家里雇了保姆,自己有空就回去看看。
心眉没料到,令狐淼想带她去见家长,这对她而言也太快了些,他们认识不过半年多,在一起也只有三个多月,现在就去见家长未免过早。
令狐淼看她脸色,已经猜到她所想,我知道有点太快,你如果不想去,我也不勉强,我只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
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都过了很多个元旦了,你有什么不放心?其实不放心的应该是她才对,令狐淼回去一定会见到杜若然。
令狐淼知道她不肯去,只好道:好吧,到时候记得给我打电话发短信,手机不许关机。
心眉笑道:离你回家还有好几天呢,这些话你走之前说也不迟,现在说了,过两天反而忘了。
两个人正说笑间,书店老板过来说要打烊了,令狐淼买了单,拉着心眉往外走,你要是忘了我就狠狠惩罚你。
心眉被他塞进了车里,嬉皮赖脸地道:怎么惩罚?你舍得惩罚我?令狐淼拥了她,温软的唇落在她唇上,唇舌交缠。
直到心眉觉得自己要喘不过气来,令狐淼才放开她,就这样惩罚!回首梦已远47元旦的假期虽然说只有一天,可是连上周末,也足足可以休息三天,心眉拿了小本子,写下自己的计划:一、睡觉,而且要睡懒觉。
二、好好把家整理一下,洗衣服。
三、打电话给吕非。
四、 锻炼身体。
心眉如愿的睡了懒觉,极其不情愿的收拾了家,又把攒了很久的衣服都洗了,打电话给吕非却没人接听。
心眉疑惑,杜若思和令狐淼都回家了,他会去哪里呢?可能和舍友出去吃喝玩乐了没有听见,不过这也好,本来自己叫他也就是吃喝玩乐,不让他胡思乱想。
计划通常都赶不上变化。
如果生活都能像计划的那样进行,会少了许多烦恼,也会缺了许多乐趣。
她拿了令狐淼送她的健身卡去俱乐部游泳,这个俱乐部人不算太多,尤其在这么冷的冬天,游泳的人更少。
不过最近她总是腰疼,去看医生,医生说这是典型的办公室疾病,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多运动,所以建议她游泳。
她对游泳并不太在行,只会划两下,能游个十几米,所以通常就在浅池里乱扑腾。
一个多小时之后,心眉就没了力气,从泳池里出来被空气一浸,感觉有些凉,急忙冲了澡换了衣服,拿起手机时看见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令狐淼的,嘴边不禁泛起一抹笑容。
她笑眯眯的打回去,令狐淼劈头就问,怎么不接电话?我去游泳了,总不能带着手机吧。
哦,令狐淼这才放下心来,水凉不凉?还好,就是外面冷。
我的头发还是湿的,大概出去就要变冰棒了。
心眉摸了摸头发,虽然更衣室里有吹风机,可她的头发太厚,吹不透,只能是半干。
有没有戴帽子?没有,不用那么夸张。
心眉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怎么好像你一直在问我问题,现在该我问你了。
叔叔阿姨身体还好?嗯,还不错,今天我们在外面吃的饭,然后陪老爷子和老太太逛了逛街。
你是该多陪陪他们,她听到电话那端有人叫令狐淼,阿姨叫你吗?令狐淼急急应了母亲一声,是啊,叫我去和她一起买菜,我晚上再打给你。
你小心感冒。
心眉挂了电话,透过落地玻璃窗看了看外面,好像飘起了小雪粒儿,不由得皱了皱眉,正在犹豫是打车回去还是坐公车,一个声音在她身后道:我送你。
心眉不用转身也知道是谁,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她身子僵了一下,卓非凡已经转到她面前,没想到这么巧,在这里碰到你。
心眉抿了嘴不说话。
你这样出去会感冒的,你住哪里,我送你。
卓非凡看了看她的头发道。
谢谢,不用了。
她想绕过卓非凡。
心眉!卓非凡却捉住了她的手臂,你就这么恨我?心眉停住脚步,请你放开。
卓非凡看了她的脸色,不得不放开,我们能不能好好谈谈?你和我还有什么可谈的?我知道当年是我对不起你,是我错了。
可我们不会连朋友都不能作,一起喝杯茶吧。
心眉叹了口气,她确实不想再和卓非凡有任何交集,可是前有刘恋,后又郑蓝蓝,不得不感叹这个世界太小,好吧。
如果不和卓非凡说清楚,大概他会一直阴魂不散的缠着自己。
卓非凡听她答应,真是喜出望外。
他带着心眉在飘着雪的天气里兜兜转转,最终停在了一间小咖啡馆前,这个地方她是认得的,上大学的时候她和卓非凡也算这里的常客。
心眉忍不住唏嘘,想不到这里还开着。
她和卓非凡分手了那么久,很多过去常去的地方早就不知所踪了。
进去吧。
卓非凡开了门。
心眉站在门口扫了一眼,这里名字虽然没变,可是装修却变了很多,实在没有半点从前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易主了。
两个人随便点了喝的,卓非凡开口问道:你最近还好吗?心眉点点头,很好。
那天酒会的时候,我听见你叫他令狐。
酒会那晚他没办法和心眉单独相处,可是却听到她叫令狐,而不是安之。
是吗?心眉没料到他这样细心,在外面,总不能乱叫人。
她自然不能告诉卓非凡真正原因。
他对你好吗?卓非凡不相信这个理由。
很好。
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一直觉得愧对你,我……心眉转过头去,看窗外纷飞的小雪粒打在玻璃上,淡淡道:都过去了,还提这些干什么。
心眉,给我个补偿你的机会好不好?卓非凡试图去握她放在桌上的手。
心眉不着痕迹的躲开,你要是真的想补偿,不如好好的对蓝蓝,她待你那么好,不要等到以后再后悔,想补偿也补偿不了。
卓非凡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你不明白,就是因为她对我那么好,每次都会让我想起你。
不知道为什么人总是喜欢比较,郑蓝蓝对他怎样他自然知道,可是比较来比较去,他还是觉得心眉最好,大概因为心眉是他心里一个解不开的结。
心眉同情的看着他,叹了口气,非凡,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无论如何都回不去了。
他的目光悲哀而无奈,是吗?卓非凡刚从法国回来的时候,并不知道心眉的情况,所以别人给他介绍女朋友,他也就答应了。
和郑蓝蓝交往没多久,才知道这几年心眉竟然一直没有男朋友,他不免动了破镜重圆的心思,毕竟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不想他还来不及把心思付诸行动,心眉却和令狐淼走在了一起,但他始终还留有一丝希望,希望心眉对他并未忘情。
可是今天,他才知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他是真的失去她了。
你就打算这样一直瞒着蓝蓝?那还能怎么样?你有没有想过,这对她不太公平。
而且,心眉顿了顿,你跟她说,总比她自己发现或者别人告诉她好。
卓非凡笑笑,随口答应,我知道了。
心眉不愿再多耽搁,一口饮尽了手中咖啡,我得走了,再不走天就黑了。
卓非凡道:我送你。
谢谢,不必了。
虽然她觉得已经把话都说清楚了,可还是保持一定距离比较好。
她站起身,侧目间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离他们不远处赫然坐着梁子清。
既然见了,就不得不打个招呼,她扭头对卓非凡道:你先走吧,我遇到个朋友,过去聊两句。
卓非凡向梁子清的方向望了望,知道心眉是为了避开他,只好无奈的道了再见。
梁子清的位置无疑可以将刚才的事尽收眼底,但他只是笑笑,你朋友?是啊。
想不到在这里会碰到你。
心眉站在一旁,并没有坐下的意思,她以为梁子清这样的人大概是不会来酒吧咖啡馆这种地方的。
梁子清总是能看透她的想法,我偶尔也来坐坐。
阿姨还好吗?很好,我今天刚去看过她。
梁子清明白她指的是兰幽竹的母亲。
心眉装作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窗外,卓非凡的车已经不在原地,我得走了,需要帮忙的时候打电话给我。
一起吧,梁子清拿了旁边座位上的大衣,我送你。
心眉笑着谢了他,没有拒绝。
梁子清推开门,凛冽的寒风呼地一下子吹了进来,心眉的长发飞扬,发梢扫在他的脸上,飘散着一种淡淡的洗发香波的味道。
小别依依48令狐淼才刚刚随着人流挤出出站口,就看见心眉笑意盈盈的迎了上来,他双手都提着东西,心眉本来要接过来,他却扔在了地上搂住了她。
想我没有?令狐淼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想啊,想你带的那些好吃的。
心眉永远是口不应心,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要不人家说,小别胜新婚。
谁跟你新婚了?赶紧老实交待!心眉装得气鼓鼓的瞪大了眼睛。
令狐淼拿起地上的东西,其实没什么,不过是些家乡特产还有我妈包的饺子。
心眉像只老鼠一样淅淅索索的翻看着,好啊,我们今天晚上吃煎饺好啦。
她突然想起什么,看了看令狐淼的身后,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若思他们呢?令狐淼脸色一变,他们晚一点回来。
他看心眉还欲追问,先去你家吃饭再说。
令狐淼坐了几个小时的火车,虽然不算太累,心眉让他在沙发上休息一下,他却不肯,还是跟着心眉进了厨房,看她煎饺子。
心眉抱怨,你在这里干什么?一身油烟味,还不快出去。
令狐淼从身后抱住她,这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他吻了吻心眉的脖子,你这几天都干什么了?心眉拿了一尺长的筷子,睡觉,收拾家,洗衣服,游泳,买菜,看电视,还有和某人打电话。
你难道没发现我家干净整齐了许多吗?令狐淼摇摇头,没看见。
忽然锅里的油崩出几点,心眉被烫了一下,手不由自主地一缩,一尺长的大筷子差点就戳在了令狐淼的脸上。
令狐淼松开她,还是我来吧。
他接过筷子,动作熟练的把锅里的饺子翻了个个。
心眉要给他系上围裙,他不耐烦,反正这身衣服也该洗了,就免了吧。
你呢?都干什么了?令狐淼都审了她半天了,她也要当一回法官。
我啊,我陪老爷子老太太逛逛街买买菜做做饭。
没去见见老朋友?其实她想知道他有没有见杜若然。
令狐淼知道她这点心思,忍不住逗她,见了,还一起吃喝玩乐呢。
心眉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看他脸色,倒像在开玩笑。
令狐淼正色道:杜家和我家是楼上楼下,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不过我可没有单独和若然见面。
心眉见他看透了自己的那点小心眼,反倒有些惭愧,她是单独见过卓非凡的。
你呢?没有和朋友聚聚?说话间令狐淼已经把饺子盛出了锅,笑着问她。
心眉解了围裙,不知道该不该和他说见过卓非凡的事情,看令狐淼笑的狡颉,倒是好像知道什么似的,也难怪,梁子清大概也早就和他说了。
她拿了醋碟和筷子,支支吾吾,见了个老朋友……是吗?我认识吗?令狐淼扬了扬眉。
是卓非凡。
心眉决定还是老实交待,既然令狐淼都已经知道,自己再藏着掖着倒显得心虚。
果然,令狐淼一点都不吃惊,等着心眉自己慢慢讲。
心眉道:梁子清都跟你说了,你还问我干什么?老梁?令狐淼吃了一惊,看起来倒不像装出来的,跟他有什么关系?不是他告诉你,我和卓非凡见面的吗?心眉也糊涂了,如果梁子清没告诉令狐淼,那她岂不是不打自招?令狐淼笑了笑,不是,就算他知道,他也不会告诉我的。
他顿了顿,仿佛要强调似的,老梁不是那种多嘴的人。
那你怎么知道……心眉虽然猜到令狐淼看出些端倪,可还是不太明白。
我不知道,是你自己说的。
令狐淼坦白道。
他从杜若思的订婚宴开始怀疑心眉和卓非凡是旧相识,但这只是很小的一个怀疑,毕竟卓非凡和心眉不同校,而卓非凡又从法国回来没多久。
可是那天的酒会,他发现卓非凡故意在郑蓝蓝面前掩饰自己在订婚宴上见过心眉,他才真正觉得有些不一般,也就留心观察卓非凡的动静,终于在吴纪那里得到了验证。
如果是两个月以前,他还会担心心眉会不会投向卓非凡的怀抱,可是现在他有足够的信心,相信心眉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元旦的时候他想带心眉回家,一方面是想把她介绍给自己父母,另一方面,他也怕卓非凡会来找她的麻烦。
你……心眉第一次发现,令狐淼原来这么狡猾。
令狐淼夹了一个饺子喂给她,我知道,其实你早就认识卓非凡了,不过没关系,你男朋友我宰相肚里能撑船,就不计较了。
不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其实心眉能独自面对卓非凡,他反而更高兴。
至于其中的细节,他如果想知道,大可以向别人打听。
心眉的嘴塞得满满的,含混不清的说:你就会欺负我。
她嗔怪的神情看的令狐淼心里直痒痒。
吃过饭心眉泡了茶,问道:怎么若思和吴大志没和你一起回来?令狐淼皱眉,她……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杜若思告诉他,她爱上了另外一个人,而且这个人是心眉的朋友吕非。
你最近见过吕非吗?心眉一惊,显然令狐淼知道了,虽然当初杜若思告诉她的时候,并没邀请她保密,可是她还是觉得把这件事压下去比较好,毕竟杜若思已经和吴大志订婚。
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令狐淼有些恼火,这么大的事,心眉竟然没告诉他一个字,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不告诉我?心眉和他说了自己的想法。
可是,吴大志是我的朋友。
虽然他和吴大志也未必有多深的友情,可是这么多年的同学加朋友关系,他自然而然的会支持吴大志,你知不知道他为了若思放弃了多少东西?吕非也是我的朋友啊,何况这种事,不是说谁放弃的多谁就稳操胜券的。
心眉说的没错,在爱情上,付出和回报很多时候都不成正比,令狐淼叹了口气,他很庆幸自己的付出得到了回报。
心眉靠在他的肩上,若思也是你的朋友,她觉得幸福才最重要,我们谁都不能替她选择。
令狐淼把心眉搂得更紧了些,不比较不知道,原来他们是如此的幸运和幸福。
思亲48进了一月份,天气一天冷似一天,早上窗户的玻璃外都结了冰凌花,从前小时候住平房,心眉总是喜欢站在窗子外面,用手指甲一点一点地刮着着窗上的冰花,觉得好玩极了。
现在长大了,却只能站在屋里看着冰花一点一点化掉。
又一个学期就要结束了,心眉除了监考判卷子之外,每天就在家收拾行李,过几天去父母那里准备过年。
令狐淼问:究竟你父母在哪里工作?心眉和他交往这么久,基本没说过自己的父母在哪里,只是说他们是公务员,可税务局的的小税务员是公务员,国家主席也是公务员。
心眉考虑了一下,告诉他,在英国。
英国!令狐淼真是吃了一惊。
你别那么夸张,他们就是在英国大使馆工作,可不是什么大使,只是普通的工作人员。
心眉平常很少和别人说这些,主要就是怕人家有这种反应。
那他们见过英国女王吗?心眉笑而不答,她就知道会是这样,几乎每个人的第一个问题都是关于英国女王的。
如果得到肯定的答复,就会接着问,见过戴安娜王妃吗?见过查尔斯王储吗?见过英俊的威廉王子吗?她实在是答厌了这些问题,所以后来干脆就闭口不谈,每次只说父母是普通公务员,人家也就不会多追问。
那我怎么办?心眉一去英国,大概要过了元宵节才回来,而且心眉的生日和情人节都在正月里,等她回来,黄花菜都结冰了。
你回家陪叔叔阿姨,然后回来工作。
当初她看中大学这份工作,就是为了这两个长假。
令狐淼站在一边看她低着头收拾行李箱,乌黑的长发披了下来遮住了半边脸。
心眉一年也只有寒暑假有时间去看看父母,他虽然舍不得,可也不能自私到妨碍人家的天伦之乐,而他自己也是一样要回家陪伴父母的。
春节长假过后,一定会有很多事情要忙,他又不可能腾出时间来去英国。
令狐淼心下虽然不快,可是也没办法,那等你回来再补过生日和情人节吧。
心眉抬头笑着拍了拍他的脸,我们可以视频,才三个多星期,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有时候男人就像个大孩子,总要让人哄才行。
心眉的父母虽然几乎一直待在国外,可骨子里却是很传统的人,还有些老派。
心眉并没告诉他们自己有了新男朋友,可他们还是不知从什么渠道知道了这件事,两位老人是喜忧参半。
女儿能从第一次失恋的阴影里走出来,他们当然高兴,可是对于女儿的这个新男朋友令狐淼他们却不太满意,说起家世来倒还正经,只是商人重利轻离别,这样的人难免让人不放心。
他们也认识不少有来历的人,可是并没想着去高攀谁,依着他们的意思,心眉最好能找一个学校的老师,工作稳定容易信任,普普通通不张扬的人就好。
可是他们也不敢轻易说什么,万一说错了什么,反而害了心眉,所以女儿没有男朋友的时候他们发愁,等到女儿有了男朋友之后又发愁,有时候老两口感慨,还真是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
心眉知道父母的担心,也为令狐淼辩护过,可是看来没什么大效应,她不想因为令狐淼弄得父母不痛快,也就尽量不和他们讨论,每天下午躲进自己的房间和令狐淼视频。
心眉的母亲有时候会敲门进来,在她面前放下一碟水果,或者一杯水。
每次令狐淼都会不由自主地站起来,他养成了如果有长辈来就站起来问好的习惯,虽然隔着欧亚大陆,几次下来,心眉的母亲觉得令狐淼很懂得礼节,而且看起来也不是那么浮躁,心里多少对他产生了点好感。
心眉笑话她道:妈,你还以为现在的人都跟暴发户似的,满手金戒指,脖子上挂条金灿灿的项链,腰上再缠个鼓鼓的腰包?现在讲究知本家,知道什么是知本家吗?心眉的母亲用手指戳了一下她的头,你妈虽然老了,可也没这么落伍吧。
心眉笑嘻嘻的搂着母亲撒娇,像个小姑娘一样。
不管多大的人,在父母面前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
心眉的母亲拍拍她,你们接着聊,我去看电视了。
令狐淼等心眉的母亲走了,赞道:阿姨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大美人。
他之前也看过心眉一家三口的合影,不过真人更好看些。
那当然,要不然怎么能生出我这样的美女。
心眉自嘲,其实她和母亲并不太像,她像父亲多些。
没想到令狐淼还真实事求是,你和阿姨长的不太像,你更像你爸。
心眉对着摄像头翻白眼,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我想你。
令狐淼现在深刻体会到度日如年的滋味。
我也想你。
心眉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显示屏上令狐淼的脸。
明天我就回家了,没办法和你视频了。
令狐淼的父母不懂电脑,所以家里也没有网。
替我向叔叔阿姨问好。
一定。
令狐淼开始打哈欠,英国刚刚是下午,北京时间已经是午夜了。
心眉催他睡觉之后关了电脑,走到客厅,看到母亲正端了一盘橙子吃,就抢了一片,令狐让我问你和爸爸好。
心眉的母亲点了点头,你们到底怎么认识的?她女儿不过是个普通的大学教师,说什么和商界的人也搭不上边。
心眉咬了一口橙子,我和吕非去书市买书,碰到他的。
她曾经和母亲说起过吕非。
想不到他这样的人还肯看书。
心眉的母亲点点头,其实她更喜欢吕非那样的男孩子,可惜女儿不喜欢。
心眉一脸的不快,他怎么样了,难道做生意的人就都是文盲?心眉的母亲笑道:哟,这么样就不高兴了?我是夸他,现在的人哪有几个肯耐下性子认真读书的。
反正你们对他就是有偏见。
心眉噘起了嘴耍赖。
心眉的母亲并不着恼,女儿一年到头也没有多少机会在她身边撒娇,就算是再赖她也是高兴的,你想想,他那么一个有钱人,想买什么买不起,干吗非跑到书市去买书。
这句话可把心眉问住了,母亲说的没错,令狐淼也不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他想买书大可不必跑到那么人多地地方去,如果说是陪朋友去,好像那天也只看见他一个人。
她想了半天答不上来,一赌气跑回自己的房间玩游戏去了。
参与商49过年的时候天底下最高应的大概就是小孩子们,这个时候他们有新衣服穿,有好吃的吃,有压岁钱收,还可以肆无忌惮的放鞭炮,可是他们长大了之后也会有种种烦恼,才能明白这年真的如传说中的怪兽一样,不是那么好过的。
英国的午夜已经是中国的清晨,心眉开始拨一个个电话拜年,同学朋友同事领导,一个都不能少,嘴里重复着相同的话,过年好,过年好。
一串电话打下来,心眉觉得自己快成了语音信箱里的留言,看看表已经是半夜两点,于是打电话给令狐淼,接通之后只听那边声音嘈杂,还有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做背景音乐,喊了几句发现信号极差,大概全世界的华人都在这时候往中国打电话,电信系统有点吃不消了。
心眉只好挂断,然后发了个短信给令狐淼,约好晚上再打。
英国的冬天有些像中国的南方,寒冷中透着潮湿,阴冷阴冷的,呼吸间总有一层白白的雾气在空气里蔓延。
早上迷迷糊糊爬起来之后,心眉就去洗脸刷牙,正满嘴白沫的时候,母亲拿了电话进来洗手间,敏之的电话。
心眉只好接了,你怎么想起打电话给我了?赵敏之在电话那头笑道:我给叔叔阿姨拜年。
心眉抹了一下嘴边的牙膏沫,先挂了吧,你打过来太贵,等我刷完牙打给你。
赵敏之打电话,当然不仅仅是为了拜年,而是前几天听说了一个重要消息,忍了几天终于忍不住想告诉心眉。
心眉又对着镜子照了半天,女为悦自己容,虽然令狐淼不在她身边,她也不能太寒碜。
我本来要等会儿才打给你的,怕你这个懒家伙还在睡觉。
敏之现在有了小孩,她可不敢轻易惊动。
咱们俩也不知道谁懒,这么晚才起。
心眉道:你不知道有时差这个东西存在吗?她不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转而问她宝宝的情况。
说起宝宝,赵敏之开始滔滔不绝,大概即将做母亲的人都是幸福而骄傲的。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她终于想起自己忘了正事,你知道吗?卓非凡订婚了。
我知道。
心眉笑笑,可是电话那头的赵敏之却看不到。
那天她和郑蓝蓝一起监考,一眼瞥见郑蓝蓝手上刺目的光芒。
郑蓝蓝有点得意又略带羞涩地秀了秀手上的钻戒,他向我求婚了。
她手上亮闪闪,不知是几克拉的钻石。
心眉只能说:恭喜啊。
如果是别人,她大概会继续问是如何求婚的,是否真的如所有女人幻想一样,单膝跪地,手捧一大束红的似要滴出血的玫瑰。
可是她不能,不是因为她曾经对那个男人有过幻想,而是因为她对卓非凡求婚的真心实在是怀疑。
从郑蓝蓝的神色来看,显然卓非凡并没听从心眉的建议,告诉郑蓝蓝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否则她也未必会接受求婚。
大概卓非凡是想从此就和心眉做陌生人,来个相逢相见不相识,既然如此,她也不能说什么,毕竟疏不间亲,她说的话郑蓝蓝未必相信,纵然有所怀疑,也会怀疑她是不是为了前男朋友而离间他们的关系。
喂喂,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呀?赵敏之在电话里说了半天是怎么得到这个消息的,心眉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听着呢。
你说他结婚请不请你?应该会吧。
心眉倒是很有把握。
请你干什么?炫耀自己多幸福?那你去不去?心眉笑了,敏之真是嫉恶如仇。
心眉并没有把自己和卓非凡见面的事情告诉敏之,主要是觉得她有了身孕,应该少操心,现在看来她闲得瞎操心。
就算他不想请我,郑蓝蓝也要请的。
他们请我我自然要去,郑蓝蓝是我的朋友兼同事,不去太不给面子。
你还真大方,要是我……赵敏之仍然愤愤不平。
别说他们了,说说你想带什么东西?心眉不想继续,干脆换个话题。
赵敏之想了想,上次你带的化妆品都还没怎么用,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自从她怀孕之后,所有化妆品一概停用,就是用护肤品也小心谨慎。
心眉想了想,那你想起什么再说吧。
放下电话之后心眉去厨房吃早餐,其实应该是早午餐才对,她一边啃着刚从toaster里跳出的面包,一边想着自己这几年的生活,如果没有令狐淼的出现,她是不是还躲在自己造的蜗牛壳里添伤口呢?她能有勇气单独去见卓非凡吗?她还能这样坦然面对卓非凡即将结婚的事实吗?大概她只会自怜自艾怨天尤人,躲在家里流眼泪。
她吃掉最后一口面包,觉得应该表扬一下自己,有了这样大的进步。
至于那个帮助她进步的人,自然也不能漏掉。
心眉一边喝着牛奶,一边拨号,嘀嘀嘀的键盘声像在唱歌。
喂,令狐淼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安之…… 本来她心里准备了千言万语,不知怎么到了嘴边却化成了短短两个字。
令狐淼听她声音有些哽咽,竟没留意到她变了称呼,只是着急的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心里却焦躁起来,自己不在她身边,根本无法帮她。
没事,我很好,只是想你了。
令狐淼一颗心放下来,恍惚间才意识到她刚才叫自己安之,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他小心翼翼的问,你刚才叫我什么?心眉忍不住微笑,原来这个人也有犯傻的时候,我叫你令狐啊?令狐淼听她语气调侃,更加确定不是自己耳朵出了毛病,我明明听你叫我安之的。
想到她终于肯重新称自己安之,高兴得嘴都合不上了,刚才他以为心眉出了什么事,恨不得变成孙悟空翻个筋斗云过去,现在乐得无可无不可,更像只坐不住的猴子,喜得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发痒。
心眉也不否认,开始叮嘱他注意身体,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鸡毛蒜皮的小事,直到令狐淼家里又来了客人才挂掉。
那天晚上令狐淼的嘴一直咧着,连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不得不用手帮忙,否则两片嘴唇就要上下永隔如参商了。
鬓丝几缕茶烟里50英国除了唐人街,其他地方并没有渲染上中国新年的气氛,根本没办法和国内的红火热闹比较,心眉和父母打了个招呼,一个人去街上采购带回去的礼物。
出来之前她已经列好了清单,例如给敏之的孕婴用品,给令狐淼的BBC Exclusive 的DVD……唯独在梁子清那栏是个空白,上次她借着梁子清摆脱了卓非凡,所以想买个小礼物送他,可是,唉,每次要送他礼物的时候都很头痛。
当然,她自已也想买些东西,例如她计划已久了的BBC版《Pride and Prejudice》10年纪念版。
心眉在街上乱逛,她一向喜欢一个人逛街,因为少了其他人的牵绊,更多了些自由。
一不小心,她撞在了一个金发美女的肩上,急忙和人家说sorry,金发美女倒是很和气,只说It’s all right.心眉笑笑便想侧身而去,只是刚迈开步子便被人叫住,心想自己已经道歉了,还想怎么样?回头看见金发美女的身边还站了个亚洲男人,刘恋!刘恋看起来瘦了些,也成熟了很多,看来国外的生活还是很锻炼人的。
没想到会在英国见到你。
刘恋很感慨地样子,他仿佛觉得和心眉已经几个世纪没有见面了。
是啊。
心眉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她知道刘恋在离伦敦不太远的一个城市巴斯(Bath),也就想着他平常自然不会坐火车到伦敦来,即便来了,伦敦这样大人这样多,哪里就能轻易碰上呢。
大概这就是英国人所说的fate。
刘恋看了看表,刚好是英国喝下午茶的时间,一起去喝杯茶?不待心眉同意,他已经转身对身旁的金发女郎用英语解释了。
My name is Jennifer,金发女郎很大方的自我介绍。
I’m May.心眉从前每次介绍自己的中文名字的时候,老外们基本都发不好自己名字里的xin这个音,久而久之要么就衍变成为一个很奇怪的名字,要么他们就直接省事叫她May,所以之后她也就只说自己叫May了。
她忍不住多看了Jennifer几眼,美女总是吸引人眼球的,无论男人还是女人。
Jennifer自然而然的挽着刘恋的手臂,心眉看在眼里,有些淡淡的失落,但更多的是欣喜。
Nice to meet you.Likewise.心眉趁机笑着冲刘恋眨了眨眼,表示恭喜。
三个人就近找了地方喝下午茶,Jennifer为他们推荐了锡兰茶,英国的茶具都相当精美,大多彩绘了英国的花卉植物,虽然华丽却不花哨。
刘恋不肯入乡随俗,即不加糖也不加奶,端起来就喝,来英国过年?心眉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大概是觉得茶太烫,刘恋又把茶杯放在了托盘里,我得谢谢你,要不是你,大概我还来不了英国做这个交换博士。
语气半开玩笑半认真。
心眉有些发窘,为了刘恋出国的事,她确实通过父亲疏通过关系,可是她并不想让刘恋知道这件事,她不是想急急赶走刘恋,只是想为他做点事。
刘恋也是偶然才知道这件事,刚知道的时候觉得自己很没面子,因为不是凭实力竞争来的,也怀疑心眉是不是故意要把自己支走,好和那个叫令狐什么的继续发展。
那时候他还认为,心眉和很多女人一样,并没有什么区别,是个拜金主义者,他一个穷学生,自然没办法竞争,可是后来仔细想想,帮了自己而且还不愿意让他知道,他又觉得,心眉并不像他所想的那样,这中间的曲折是非反而让他更困惑。
你是凭实力,我并没有做什么。
心眉加了块糖在茶里,用茶匙在茶杯中缓缓搅动,红褐色的茶汤转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上面浮着些微的泡沫,她端起来轻轻啜了一口,你看,英国的红茶味道香浓,不失为一种好茶,可是我还是更喜欢中国绿茶的那种清香,用英国人自己的话说,it’s not my cup of tea.Jennifer显然不太明白两个人在用中文说什么,可这最后一句她还是听懂了,显然面前的这个中国女孩会说英语,可是两个人偏偏要用汉语交谈,她有些后悔没有学习汉语。
心眉说的如此明白,刘恋并不愚钝,只是微微笑了笑,也饮了一口手里的茶。
可是心眉不是没有接受过他的,他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她突然变卦,还要用那样的方法去伤害他,她完全可以坦诚相告,他一定不会苦苦纠缠,至少他认为自己可以挥慧剑斩情丝。
心眉继续道:其实你有空可以去看看话剧,英国有那么有名的莎士比亚,《哈姆雷特》有句名言,Women, thy name is frailty.刘恋虽然对戏剧不感兴趣,可是《哈姆雷特》这样的名剧也多少是知道点的,哈姆雷特曾经用这句话指责母亲的变节,而《基督山伯爵》中的伯爵也曾引用过这句话来形容他改嫁的未婚妻。
心眉提起这句话,是为了说她当初生病的时候希望能有人关心照顾,心理上比较软弱。
他何尝不是呢?在英国的这半年,当他孤独寂寞的时候,何尝不是希望能有人关心自己,否则他又怎么会接受Jennifer。
刘恋苦笑了一下,其实,何止是女人,人都有脆弱的时候,以后这句话也可以改成men, thy name is frailty.心眉莞尔,看来这个男孩子在这半年的异国他乡的生活中吃了不少苦头。
When are you coming home?该说的说了,总不能看着Jennifer在一边傻傻的坐着,心眉改用英语问。
大概6月份吧。
刘恋的合同也只签到六月份,到时候估计不走也得走了。
到时候带着Jennifer回去,给他们炫耀炫耀,现在外嫁女多,中国人民能拐个发达国家的金发美女可不多,你回去就成了民族英雄了,岳飞旁边都能站了。
心眉揶揄道。
刘恋不好意思地笑,他现在并不愿意想那么远,当初开始的时候就说服自己不去想将来。
心眉见他不说话,还以为是害羞,笑道:好了,我想Jennifer可能已经不耐烦了,我还要继续去买东西,等你回来的时候我请吃饭。
她说着要招呼侍应生付账。
刘恋阻止她道:今天我请你吧,说好了要谢你的。
刘恋说的诚恳,心眉也就不再坚持,她知道刘恋的奖学金不少,请她吃顿下午茶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披好了大衣,道了声Bye,推门而去。
缱绻难深诉(上)51心眉从英国回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和令狐淼如何诉相思之苦,而是倒时差。
她回来的时候学校已经开学,所以她每天要准时上班。
可她每天都是半夜的时候精力充沛,好像吃了兴奋剂一样,上班时间却迷迷糊糊,恨不得站着走路都能睡着。
还好她的法语课都被安排在了下午,要不然上课的时候一糊涂,不知道会说些什么别人听不懂的语出来。
心眉忍不住抱怨,说觉得自己老了,从前她倒时差也就是两三天的事,现在竟然倒了整整一个星期还没有倒过来,还好自己去的不是美国,要不然大概得用一个月时间倒时差。
当女人说自己老的时候,一定不能做肯定的回答,她们虽然自己觉得老了,可还是不愿意别人说自己老,尤其不愿意被自己心爱的人说。
令狐淼明白这个道理,而且他也不觉得心眉老了,她眼角眉梢一点皱纹都没有,眼睛也炯炯有神,你直接说我老了就行,不用拐弯抹角。
男人三十一枝花,女人三十豆腐渣,我都奔三的人了,眼看离豆腐渣的感觉越来越近。
心眉刚在父母那里过了二十七岁生日,觉得自己离三十大关越来越近,感慨也就越来越多。
有这么嫩的豆腐渣吗?让我尝尝。
令狐淼趁机伸了嘴到心眉面前,嘻皮笑脸的哪里是要吃豆腐渣,根本就是要吃豆腐。
心眉顺手拿了张纸巾糊在了他脸上,你这么喜欢,明天我去和市场上卖豆腐的师傅说一声,给你留一斤豆腐渣。
令狐淼最近只要有空,下了班就来心眉家吃饭,还美其名曰:一个羊也是赶,两个羊也是放。
他揭开嘴上的纸巾,笑道:现在连猪都有专门的饲料,不吃这些了,我这么一个大活人,你也得给弄点好吃的补补啊。
心眉听他说得暧昧,脸颊飞红,明天就给你买十全大补丸去。
令狐淼知道她历来害羞,轻轻在她脸颊上一吻,便不再逗她,只是问道:你这个周末有空吗?我好给你补过生日。
他自从从机场接心眉回来,一直忙于自己的公事,而心眉也一直受时差的困扰,休息不好,所以补过生日的事情就拖了下来。
其实补过生日与否心眉倒不是很在意,就像她自己说的,年纪长了也就没有过生日的乐趣了,而且她生日那天令狐淼也打了国际长途,还用信用卡在amazon上给她订了礼物送到家。
只是她不愿意拂了令狐淼的好意,而且想看看他究竟搞什么花样。
她点了点头,好啊,不过不要太早。
放心,肯定不会妨碍你睡美容觉的。
令狐突然站起来,我有东西放在车里忘了拿了,你等一下。
他三步并两步的下了楼,不一会儿拿了一袋东西回来,这是我找人配的一种sleep tea,你喝喝看。
心眉接过来打开,她知道国外有这种喝了让人睡觉的茶,说是茶,其实是很多药用植物搭配起来,和普通的茶并不一样,她没想到倒时差会这么久,所以当初也没有从英国买了带回来。
想不到令狐淼这么细心,还特意找了药剂师配了这么些,大概够她喝到下次去英国了。
------------------------------送心眉什么生日礼物,却是费了令狐淼一番心思,一般人肯定是要送花的,可是心眉花粉过敏,不能送。
香水化妆品首饰衣物什么的又太没有创意,可能一般女孩子会喜欢,觉得价格不菲,可以满足一下小小的虚荣心,可是送心眉就显得太没有诚意了,她见多识广又不属于爱慕虚荣的类型,送这些东西给她大概她会大大地失望,而且上次令狐淼生日,她可是费了心思打了条温暖牌的围巾送他,虽然不怎么好看,甚至有人笑话手工粗糙,可他还是天天戴着。
所以说,送心眉礼物,不在花钱多少,而在用了多少心思。
令狐淼周六到的时候,心眉刚从床上爬起来,她不好意思再回去睡回笼觉,只是有些不满的道:这么早……令狐淼看她还穿着小熊睡衣,尤其是在肚子那里还有个大大的小熊头的口袋,忍不住笑,已经十一点了。
心眉瞪瞪眼,今天我说了算,我是寿星!她虽然嘴上这么说,可还是去洗漱了。
等她洗漱完换好衣服,令狐淼问:说吧,今天想去哪?咦,不是你给我过生日吗?怎么反而问起我来了?你不是刚刚说,今天你说了算吗?我当然要问你啦。
令狐淼脑子里还在想她穿小熊睡衣的样子。
心眉一下子倒在沙发上,那我们睡觉!说完之后发现这句话有很大的歧义,她偷看了一眼令狐淼,幸好他似乎并未察觉。
令狐淼把她拉起来,我们先去吃广式早茶,然后再说去哪里,反正今天我是舍命陪美女了。
心眉的肚子还真的有些饿了,想到广式早茶里的花样,口水都要留出来了。
她有一次和令狐淼说,希望天天早上都有广式早茶吃,可是两个人竟然没有一起去过。
我要吃一笼叉烧酥,一笼莲蓉包,一笼虾饺……心眉狮子大开口。
好,你吃多少都随你,只要别撑破了肚子就好。
令狐淼知道她肯定是眼大肚小,只是说说,根本吃不了那么多。
令狐淼载她去了很有名的一家饭店,这里的广式早茶很正宗,而且有外卖送,以后你要是想吃就叫个外卖,我在这里有记账。
心眉看着一桌子各式的广式点心,努力咽了咽口水,笑道:现在我可要大嚼了。
先夹了块脆皮龟苓糕放在嘴里。
令狐淼也不甘落后,夹了块又臭又香的榴莲酥吃,可惜我不会画画,要不然也可以画张母蝗虫大嚼图。
心眉不理会他的取笑,只顾大块朵颐,心想我是蝗虫我怕谁。
虽然如此,她的吃相还是很斯文的,主要是考虑到在外面还是要稍微注意一下形象。
吃饱喝足之后,两个人清点了一下蒸笼,竟然吃了整整十笼,而且大部分是被令狐淼吃了,心眉大概才不过是每样吃了一个就已经很饱了,她得意地笑,回头我送你一张公蝗虫大嚼图。
令狐淼的饭量一向比心眉大,今天高兴多吃了些也是正常,好,我等着。
现在你想去哪里?我想睡觉。
不知道为什么,人一吃饱了就发困,虽然她刚从床上爬起来没几个小时。
令狐淼微笑,那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睡觉。
虽然她去了之后可能会睡意全无。
缱绻难深诉(中)听他这么说,心眉恶俗的想,不会是什么surprise Party吧,她可不喜欢,而且每次要去哪的时候,令狐淼都说这句:我带你去个地方。
自己就乖乖跟着他去了,如果被他卖了也不知道。
令狐淼并没有准备什么Party,而是带她来了一个居民小区,这个小区里没有高层建筑,甚至连五层高的楼都没有,大多是些独立式二层小楼。
他停好了车,牵着心眉的手绕过几株刚刚发芽的树,踩着草地间的花岗岩,停在一幢楼前。
我家。
心眉和令狐淼交往了这么久,从来没有造访过他,主要是因为令狐淼的公寓太远,她没有车来回不是很方便。
你不是住公寓吗?什么时候买了这所房子? 她上上下下扫了几眼,这房子还不错。
以现在的房价,这样一所独立式的房子一定价格不菲。
令狐淼的这所房子买了几年了,但是一直没有认真装修,只是刷好了墙,铺了地板,家具也很简单。
他平常并不住在这里,而是住在离公司近的一套公寓里。
这里离公司比较远,而且他一个人住这样大的房子,总是感觉空落落的,在里面说句话都是回声,反而更孤单寂寞,所以除了父母或者朋友亲戚过来,他一般只定期过来看看。
他一面开了门请心眉进去,一面问:怎么样?喜欢吗?他见心眉好像很不在乎的看了几眼就失去了兴趣。
心眉道:大房子谁不喜欢?可是打扫起来很烦,楼上楼下的,估计一整天也打扫不完。
她突然转头眨了眨眼笑道:你打算送我当生日礼物?是啊。
令狐淼见她玩笑,也就顺水推舟。
嗯,那我得考虑考虑重新布置一下。
她指了指一面墙,这个做成玻璃的比较好,正好通向花园。
令狐淼吸了一口气,这面墙是承重墙,要是拆了大概整座房子就倒了。
他拉了心眉的手,你不是困了吗?看了我送你的礼物就带你去客房。
心眉随着他转到了一面门前,嘟嘟囔囔,什么礼物?还要跑这么远来拿?她知道令狐淼不会送她房子,正如令狐淼知道她是在开玩笑,否则她真的要沉下脸走了——有钱人人往往只会对那些见不得人的情妇这样大手笔。
令狐淼推开门,心眉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只见从房顶到地面的墙上排列了满满的书,她刚想进去仔细看看,却被令狐淼一把拉住,她回头非常不解的瞪了他一眼,又转为哀求的神色,让我进去看看好不好?令狐淼笑而不答,转身开了对面的门,看格局,这间屋子里摆的是些CD和DVD,心眉像草原上刚刚发现猎物的狼一样,贪婪的眼睛开始冒绿光,她左右看了看,这可真是鱼和熊掌啊,都这么诱人。
这两见房子里的东西,你随便挑,看中了什么就算是我送你的礼物,好不好?令狐淼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的神色。
有时候人是很贪心的,看到了那么多好东西那么多自己喜欢的东西就更加难以取舍,心眉自己家里的书和光盘也不少,很多还是她祖父留下的,可是和令狐淼家里的这些一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她嗔怪的看了令狐淼一眼,怪他给了自己这样大的诱惑,她喜欢的,她想要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可是她总不能把这里的东西都搬回自己家吧,到时候肯定自己无立足之地,都没法躺着睡觉了。
令狐淼笑着看她脸上神色变幻,你不是困了吗?我带你去客房。
他是明知道心眉早已没了睡意,可还偏偏要问。
心眉悻悻然,困过劲儿了。
说话的时候开始翻看CD,哇,这么老的黑胶唱片你也有?她曾经看到过有些二手点卖,可是自己没有唱机,买来也是白放着。
她挑了一张施特劳斯的圆舞曲走向房间一角的唱机,可是她从来没有摆弄过这样的东西,一时间倒不知道怎样放。
令狐淼从她手中接过唱片,吹了吹上面的灰尘,抬起唱针将唱片轻轻放好,又缓缓落下唱针,留声机的大小是通过唱针的粗细控制的,我们就在这间屋子里听,不用那么大声。
唱机的喇叭里悠悠飘散出优美的音乐,伴随着和空气静电接触时产生的噼啪声,仿佛一下子时光流转,回到了旧日的迷蒙。
令狐淼弯身一躬,伸出手来望着她,眼中藏着一丝笑意,小姐,可否赏脸跳个舞?心眉笑盈盈搭上他的手,两人便在这屋内飞转起来。
只是不多时只听令狐淼哎哟一声,原来是心眉不小心踩了他一下,只好停了下来。
他活动了一下脚趾,虽然有点痛,可是并无大碍,揶揄道:看来以后我们得一起去好好学学了。
他看了看墙上的表,你在这里慢慢看仔细挑,我还有点事情要做。
心眉答应了一声,丝毫不觉得令狐淼不陪自己有什么不对,她现在的心思早就跑了,待令狐出去之后,开始仔细的翻看起来。
令狐淼书房的书架全部是入墙式,从上到下排满了书,但并没有排序,所以要找起什么来很难,往往是一本史书旁边挨着一本外文书或者现代作品,心眉在图书馆工作,自然有着图书管理员的通病——最看不过书摆得乱七八糟,忍不住开始分类。
她把所有书草草分了四类:古籍,外文,工具书,现当代。
工具书大多是大部头,放在最下面,如果看书的时候有什么疑问方便查取;外文书较少,便委屈在一个靠门的小书架上;古籍和现当代数量相当,占了书架的大部分空间,需要她爬上爬下的搬书。
她拖来放在墙角的小小踏梯,站在上面先慢慢整理高处的书。
心眉从中抽出几本该令外归类的抱在怀里,不想重心没掌握好,一下子从踏梯上跌了下来,她本能的大叫了一声,手里的书全抛在了地上,人倒是稳稳的落了下来。
她正弯腰拾书,令狐淼已经听到叫声跑了过来,怎么了?心眉抬起身子,没事,刚才没站稳。
那个小踏梯很矮,令狐淼看了看她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奇怪,疑惑道:你都干什么了?心眉不好意思地笑,我看你这里太乱,帮你整理一下。
咦?你脸上白白的什么东西?什么?令狐淼用袖子蹭了蹭脸,有些哭笑不得,我叫你来挑礼物,你倒好,帮我整理书来了,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啊。
心眉看他脸上的白色没有擦干净,伸手替他揩去,好像是面粉,你在忙什么?她以为令狐淼在忙公事。
哦,没什么。
令狐淼躲躲闪闪,显然不想让她知道。
缱绻难深诉(下)他越是躲闪,心眉越是好奇,猜道:包饺子?做长寿面?令狐淼觉得反正瞒不住,有点不好意思的笑,我和杜若思学了做蛋糕。
反正等会儿蛋糕一进烤箱,那香味飘出来肯定泄密。
做蛋糕?心眉眼睛一亮,我要去看看。
她从前放假去父母那里的时候觉得好玩,也试过几次。
好,看就看,不过你得乖乖的坐着,不许动手帮忙。
杜若思虽然不怎么会做中国饭,可是烤个什么东西还是不在话下,用她的话说,做蛋糕最简单,反正菜谱上都写得好好的,什么东西放多少克,照着做就行了,化学实验都比这个难。
令狐淼每次都是跑到杜若思家蹭各种西式点心吃,这次竟然为了心眉开始拜师,杜若思大大嘲笑了他一番,然后非常爽快热情的指导他,心里却美滋滋的想,自己教会了这个徒弟之后也可以只吃不干了。
令狐淼倒是个好徒弟,懂得勤学苦练,一有空就练习最难的部分——装饰,那些好看的奶油花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挤成的,那些漂亮的字也不是一天就能练成的,他从过年回家就开始练,练了一个多月,虽然不可能像蛋糕师傅做的那么好看,不过也有了那么点意思。
心眉搬了张椅子坐在一旁,看令狐淼把搅拌好的面糊放进烤箱,笑道:我也会烤些小东西,不过做蛋糕就比较麻烦。
令狐淼擦了擦手,环住她的腰,以后我们周末过来这里,你就烤给我吃。
好啊,可以叫上朋友一起聚聚。
心眉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
蛋糕出炉之后需要冷却一段时间才能开始抹奶油,厨房里四溢的香气已经让心眉开始咽口水了。
令狐淼在一旁搅拌奶油,她凑了过去,我一直弄不明白,为什么奶油一搅,就从液体变成固体了。
令狐淼本来就对这道工序不是很有把握,听心眉一问,心里有点紧张,手略微歪了歪,便有星星点点的奶油溅了出来。
心眉哎哟一声,她头上脸上衣服上沾了不少,扭头看令狐淼,和她也不差到哪去。
两人忍不住指着对方笑了起来,还是心眉抽了纸巾细细的给令狐淼擦了,又擦自己身上脸上。
等到蛋糕彻底冷却下来,日头已经有点西沉的样子,令狐淼小心翼翼的慢慢给蛋糕涂抹着奶油,心眉叫嚷着也要试试,他说什么也不肯。
蛋糕是一门艺术,今天我就是艺术家,你可不能毁了我的作品,下次你想怎么玩都可以,今天不行。
其实他这段话都是从杜若思那里学的。
心眉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只好撇撇嘴,谁稀罕和你学,要学也要去找若思。
令狐淼嘿嘿一笑,至少这半年内你没机会了,她马上就要被派去出国做学术交流,你还是得拜我为师。
他一副得意的样子。
心眉飞快的挖了一手指奶油放在嘴里,瞪了瞪眼睛表示示威。
令狐淼无奈,只好把她推出了厨房,大小姐,你好好休息,小的一会儿就上菜。
说罢还拿了搭在肩头的毛巾,学着电视里的店小二掸了掸。
心眉挖去的那块奶油是小事,但是挤奶油花可不能让她看着,他心里紧张。
心眉只好歪在沙发里看电视,她本就是嗜睡的人,又收拾了那么久的书,不一会儿就去会了周公。
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几乎完全暗了下来,她伸了个懒腰,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张羊绒毯子,不用说,肯定是令狐淼看她睡着了给她盖上的。
心眉晃晃悠悠站起来,看见厨房里还亮着灯,开门进去,一股热乎乎香喷喷的空气迎面扑来,她的肚子顿时叫唤起来。
睡醒了?令狐淼看她推门进来,神色却还是怔忡,他很佩服心眉睡觉的水平。
心眉点点头,你又做什么呢?她倒不知道令狐淼还会做菜。
令狐淼指了指墙上的钟,你看看表,该吃晚饭了。
心眉挽起袖子,要我帮什么忙?要你帮忙吃光。
他已经做好了菜,只剩一条清蒸鱼在锅里。
厨房是半开放式的,和餐厅隔了一道半透明的推拉门,心眉被授命坐在餐桌旁等着上菜,手里用筷子敲着桌子,小二,怎么本姑娘的菜还不上?来了!令狐淼吆喝一声,端着托盘跑了两趟餐厅,一个芥末鸭掌,一个香菇菜心,一个杭椒牛柳,一个清蒸鲈鱼,客官,您的菜齐了。
一凉一素一荤一鲜,个个都是心眉爱吃的菜。
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手艺。
心眉尝了一口牛柳,又嫩又滑。
令狐淼在她家蹭饭的时候,几乎没怎么炒过菜,她还以为他根本不会。
过年的时候在家,都是我掌勺。
保姆自己回家过年了,他当然不能让老爷子老太太再忙里忙外。
心眉夹了一块牛柳喂到令狐淼嘴里,原来你以前都是偷懒。
她并不是认真在抱怨令狐淼常常只吃不干,她的工作比较轻松,而且每次吃饭,令狐淼都回主动洗碗,虽然他并不喜欢,屡次说要买个洗碗机,可惜心眉家的厨房地方太小放不下。
四菜一蛋糕,要想都吃完还是非常有难度的,饭后两个人都歪在沙发上看电视,每人面前都是一杯浓浓的普洱茶。
心眉靠在令狐淼身上,摆弄着他的手指,我又困了……这次令狐淼是彻底服了她,要不我们出去走走?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
我才不想活那么久,而且外面那么冷。
你忘了上次电视上说,这话不科学,吃完饭应该躺十分钟。
她开始挤令狐淼,想把他挤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自己好躺下。
令狐淼也不甘示弱,两个人在沙发上纠缠起来,都想单独占领这巴掌大的地方,玩笑中两个人的身体扭在了一起,令狐淼的气息气促起来,热乎乎的直喷在心眉脸上。
心眉察觉到他身体上的变化,不禁大羞,却没了力气推开他,任令狐淼越搂越紧,吻越落越重,最后附在她耳边低声道:其实我们不用出去散步,换种运动也可以……周日的阳光十分充足,透过窗子晒进来,让人觉得每个毛孔都暖洋洋的。
令狐淼拉开窗帘,心眉本在半梦半醒之间,被直射进来的阳光一照,闭着眼睛抗议,我要睡觉!令狐淼吻吻她的耳朵,宝贝,该起床吃饭了。
心眉仍旧闭着眼,我给你讲个笑话。
嗯?令狐淼没明白,她怎么突然想起说笑话来了。
有个花心大萝卜,女朋友太多记不住名字,干脆就管所有人叫宝贝,这样永远不会错。
她懒洋洋的翻了个身。
令狐淼轻轻拍了拍她的脸笑道:好了,我不叫还不行吗?不早了,起床吃饭吧,我叫了广式早茶的外卖。
衣服。
心眉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
在洗衣机里呢,令狐淼开了衣柜,递给她一件自己的羊绒衬衫。
心眉钻到被子里淅淅索索的穿衣服,只露了头在外面,一双眼睛转来转去。
令狐淼笑道:起来穿多简单,反正我都看过了。
心眉脸一红,连头也缩进了被子里,好半天才钻出来,我去个洗手间。
说罢从被子里跳了出来,光着脚跑了进去。
衬衫明显大了许多,几乎到了心眉的膝盖,令狐淼咽了口口水,要不是现在肚子不争气,他倒想再来份餐前甜点。
心眉从洗手间出来,看到令狐淼已经在床上放了个带支架的托盘,她笑嘻嘻的又钻回被子里,好久没有在床上吃早餐了。
她用手拈起一只菠菜虾饺,美滋滋的放在嘴里,这味道就是鲜。
相妒复相疑(上)52自从令狐淼给心眉补过生日之后,便和她商量,想搬去和她一起住,心眉说什么也不同意,觉得两个人如果天天见面反而容易生腻,而且她家那么小的地方,两个人住太挤些。
令狐淼虽然没有再提,忙的时候或是回公寓住或是就在办公室休息,闲的时候还是去学校接心眉回去,然后赖着不肯走。
这天是周五,通常周末的时候他们都会叫上几个朋友一起去令狐淼那里聚聚,但是他们安排今天补过情人节。
别人过情人节总要捧一大束花,多是火红欲滴的玫瑰,有些经济基础的会弄点什么蓝色妖姬,可是这些对心眉来说无异于催命鬼,所以还是作罢。
周五下午阅览室几乎没有什么人,学生们早就跑去花前月下你侬我侬了,只剩下心眉和郑蓝蓝两个人聊天。
郑蓝蓝自从过年后就搬到了卓非凡那里住,据说离令狐淼公寓在的那个小区还不算远。
两个人最近忙装修和婚礼的事情忙得不亦乐乎,郑蓝蓝因此也瘦了不少,而且面色憔悴,有时候心情还非常不好,不过这也难免,很多情侣都是最后在这个时候闹出很大的矛盾最后分手。
心眉正在劝解着郑蓝蓝,手机嗡嗡震动起来,令狐淼说自己到了。
你上来吧,马上就下班了。
郑蓝蓝知趣的告辞,她已经知道心眉和令狐淼要补过情人节,所以准备回自己的办公室收拾一下。
令狐淼推门进来,先是扫视了一下阅览室,确定只有他们两个之后,笑嘻嘻的从怀里掏出一支红玫瑰,情人节快乐。
心眉吓了一跳,她可是对这个东西敬而远之的,仔细看了一眼之后,发现似乎是假花,于是接过来笑道:不送也没什么,你还送朵假花。
这朵花不知是用什么做的,花边还有些蕾丝。
令狐淼笑而不语。
不料这玫瑰花可以展开,心眉还以为是扎得不好掉了下来,待展开一看,竟然是件红色的蕾丝内裤,她急忙收起来,红了脸抬头看令狐淼,你这人……真坏!语气似嗔似喜。
令狐淼最喜欢她这副娇羞的神色,不禁心中一荡。
心眉收拾好了东西和令狐淼一起出来,正好碰到郑蓝蓝,于是心眉邀她一起走,反正顺路,三人说说笑笑下了楼。
心眉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机忘在了桌上,我把手机忘在桌子上了,去取一下。
她回去取了手机,一路小跑的到了楼门口,看见令狐淼的车停在楼前的台阶下,前面的大灯亮着,晃得她几乎睁不开眼,只好抬起手略略挡着前额,下得几个台阶的时候,她仿佛看见车里的令狐淼和郑蓝蓝吻在一起,顿时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天旋地转,待要看个清楚,却一不留神脚下踩空顺着台阶滚了下去。
这幢楼的大门到地面还有十几个台阶,心眉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到了地面。
她茫然的看了一眼从车里跳出来的令狐淼,他的唇边还有一抹淡淡的玫瑰色……*******************************令狐淼在医院的急诊室外焦急的踱来踱去,滚楼梯可大可小,伤筋动骨还好,如果真的伤到了头或者断骨伤到了内脏,后果不堪设想。
他刚才抱着心眉的时候,分明看到她嘴边的一丝血迹,然后人就昏了过去。
令狐淼不敢再想,坐在郑蓝蓝身边的椅子上,双手深深的插进头发里,无力的在心中祷告。
郑蓝蓝也吓坏了,喃喃道:应该不会有事吧。
令狐淼猛地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瞪着她,咬牙切齿道:如果心眉有什么事,你下半辈子也别想好过!他脸上的肌肉不住抽动,像是在努力克制自己。
郑蓝蓝不敢再说话,低头把自己的手攥得发白,令狐淼给她的印象总是温和有礼又没有架子,可是今天他的目光冷冽而绝望,看她的时候还带着毫不掩饰的憎恶。
令狐淼又站起来踱步,如果郑蓝蓝不是女人,大概他的拳头早就挥过去了。
急诊室的门终于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手里拿着一本病历,例行的谁是患者家属?还没问出口,就被令狐淼抓住了胳膊。
怎么样?她怎么样?医生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没事,就是血压有点低。
真的没事?令狐淼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这个人是不是庸医一个,心眉会不会被误诊,她都内出血了还叫没事?没事她会昏倒?医生被他抓得生疼,皱着眉道: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我说没有就没有。
她就是皮外伤,摔下来的时候嘴角碰破了留了点血。
他扫了一眼令狐淼嘴角边的娇艳颜色,昏倒可能是受了刺激。
令狐淼讪讪的松了手,那她有没有摔伤脑袋?医生不耐烦地挥挥手,没有没有,你们要是不放心,就输点葡萄糖再走。
病人已经醒了,你们进去看吧。
谢谢!谢谢!令狐淼感激不尽,转头对郑蓝蓝道:等会儿你把事情说清楚!他听说心眉并无大碍,对郑蓝蓝的态度也就好了些。
心眉闭着眼睛躺在一张床上,身上盖了层薄薄的毯子,微蹙着额头,不知是睡着了还是不愿意看到他们。
令狐淼走过去轻轻叫了一声,心眉。
她的睫毛动了动,可还是不肯睁开眼睛。
心眉。
令狐淼又轻轻唤了她一声,想去握她的手,她却躲开了,没伤到身上是她幸运,可不代表没伤到心里。
傍晚的时候,他和郑蓝蓝一起下了楼,郑蓝蓝就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他虽然有点诧异,可是觉得郑蓝蓝大概为了聊天方便,等一会儿心眉下来她自然会坐到后面去。
只是这一念之差就被郑蓝蓝钻了空子,看到心眉从大门出来后,她就说令狐淼头发上有根线头,令狐淼微侧身子凑近后视镜看,她也凑了过来,电光火石一般四唇相碰,待他推开她时,心眉已经摔了下来。
令狐淼知道,今天的事如果郑蓝蓝不承认,他就是有一万张嘴也未必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他拉过郑蓝蓝,你说!今天不说清楚别想回家!郑蓝蓝只是冷笑,却不肯说一个字。
三个人正僵持期间,一个小护士拿着葡萄糖瓶子走了进来,准备给心眉打点滴,令狐淼觉得她手里的针不是捅在心眉的手背上,而是扎在自己的心里,偏偏小护士不肯罢休,扎了半天还没有扎好,他忍不住道:你怎么回事?会不会扎啊?小护士白白眼,她血管比针头还细,你以为那么容易啊。
心眉一直忍着痛不出声,可是眉头却皱的紧了,小护士终于扎好了针,气哼哼的走了。
令狐淼想要解释,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于是瞪着郑蓝蓝,盼望她能实话实说。
郑蓝蓝心里虽然怕,但是却不肯示弱,也不敢和令狐淼对视,低着头装作没看见。
心眉幽幽叹了口气,不早了,你送她回去吧。
她什么时候睁开眼睛的,两个人竟然都没注意。
见她终于开口说话,令狐淼的心放下一大半,或者她并没看见郑蓝蓝和自己,只是不小心摔了下来。
这个时候他的注意力都在心眉身上,自然不会去送郑蓝蓝,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你觉得怎么样?心眉勉强笑笑,给我张纸巾。
令狐淼唇边的颜色是那样的刺目。
他急忙从衣兜里掏出纸巾,抽出一张来,你要擦哪里?心眉接过来,细细的将他唇边的唇膏擦了去,令沪淼看到纸巾上的颜色,全身的血一下子都涌到了脸上,你听我说……心眉摇摇头,刚才看到他和郑蓝蓝的神色,她已经猜出了个大概,也隐约猜出为什么郑蓝蓝会这样做,如果两个人当中谁说了这件事的起因,郑蓝蓝都会大大的丢面子,毕竟一个女孩子强吻别人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可是无论是谁,看到自己的男朋友被另外的人吻过,心里都会不高兴,都会有那么一丁点怀疑,她也不例外,何况郑蓝蓝触碰到的,是她心里最最敏感的地方。
令狐淼握住她的手,原则上来说他虽然没做错什么,可还是觉得愧对心眉。
郑蓝蓝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走了,病房里静得可以听见每滴液体滴下来的声音,这大概是两个人有史以来过的最糟的情人节。
相妒复相疑(下)心眉和令狐淼自然不可能再去继续过什么情人节,她只是说了声:我要回家。
令狐淼送她到门口,她回头说了声谢谢,并没有请他进去的意思,他伸手拦住了门,脸上都是恳求的神色,我睡沙发。
他还是不放心心眉。
心眉看了看他放在门框上的手,无奈的开了灯。
晚上还没吃饭,你想吃什么? 令狐淼脱了外套,问道。
柜子里有方便面,冰箱里也有鸡蛋。
心眉随手指了指,她没有一点胃口。
令狐淼以最快的速度煮好了面,端在心眉面前,心眉一皱眉,手里的筷子和弯弯曲曲的面绕来绕去,就是不肯放在嘴里。
面吸了汤里的水分,渐渐的胀起来,越发难看,让人没有食欲。
令狐淼才勉强吃了两口,见她不肯动,叹了口气,放下筷子正要劝她,她站起来道:我困了。
转身去卧室抱了枕头被子毯子出来放在沙发上,客厅可能有点凉,你加条毯子吧。
令狐淼哪里还吃得下饭,刚才咽下去的那两口面都堵在了嗓子眼里。
他望了望心眉,喉头动了动,可还是没说出一个字。
原则上来说,错不在他,他没有必要道歉,即使他想要道歉,心眉一幅了然于胸的样子,让他连承认错误的话都无从说起。
他不知道别的女孩子遇到这种情况会是什么反应,生气?伤心?难过?总是要怪他不知道保持距离的吧,可她现在什么都不说,只是仿佛一下子和他拉开了距离,让他琢磨不透,她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真的认为自己和郑蓝蓝有什么暧昧关系?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胡思乱想,不过这之后他真的要注意和很多人保持距离了。
心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能说她对今天的事一点不在乎,一点不生气,可是她对郑蓝蓝还是比较有把握的,但是她现在不愿意去想郑蓝蓝和卓非凡的事,她也没有精力去顾及,她所担心的仍然是令狐淼,这对于他来说是一次诱惑,这一次他能抵制住,以后呢?事实上令狐淼的五官算不上十分英俊,可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再加上他身上有种优秀男人的气质和可观的身家财产,有多少人在盯着他,她不是不知道。
或许现在他对自己仍然是真心实意的,可是谁又能保证将来不会审美疲劳?或者在成千上百次的诱惑中,只要有一次没能坚持住,那么她该如何自处呢?她不会像有些人那样,可以对这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作没看见,可是她怀疑自己,还能不能再次承受这样的打击。
宋婕曾经说她想得太多,太长远,一辈子的事都想到了,而且总是往坏的方向想。
在令狐淼和她的关系里,她始终是被动的一方。
被动,是因为她怕付出太多收不回,可是即使是被动的,她一样付出了感情,而且比自己想像的要多,人一旦爱了,就开始患得患失,而她,还未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患得患失。
她开始后悔,后悔选择了令狐淼,她应该选择一个能给她更多安全感的人,例如吕非。
想到吕非,她嘴角扬了扬,嘲笑自己乱抓救命稻草,现在这根稻草都不是她的,从来不是。
心眉坐起来又躺下,躺下又坐起来,怀了这样重的心思,还怎么能睡得着。
她把窗帘拉开一条缝,清冷的月光透过缝隙泻了进来,夜凉如水。
她轻手轻脚的开了卧房的门,看见黑暗中沙发上的人似乎睡得正香,于是来到厨房热牛奶。
她不敢开灯,怕灯光透过厨房的玻璃照进客厅,只是借了冰箱的一点光线摸出了锅,开了火。
大概是牛奶的热气吹了上来,从她眼里望去,红色的火光越发朦胧起来。
牛奶都溢出来了。
一只手关掉了煤气灶的阀门,厨房里一片黑暗。
心眉哦了一声,吵醒你了?没有。
黑暗中令狐淼抱住了她,我睡不着。
放开我,我得倒牛奶,你也喝点。
心眉想挣开他的怀抱。
你知道的,喝牛奶也不管用。
令狐淼反而抱得更紧,你这样,我害怕。
心眉被他搂得几乎喘不上气来,只是用力想掰开他的手臂,你放开我,你放开我!她又捶又打,甚至还狠狠的咬了令狐淼一口,痛得他在黑暗中吸气,可他就是不肯放开。
她挣扎的话语渐渐低了下去,身体也不再绷得僵硬,令狐淼感到她的肩膀在抽动,知道她在哭泣,却不肯出声。
良久,她终于说道:我害怕……我知道,我知道。
他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绝望的恐惧,可他更害怕她战胜不了心里的恐惧而离开自己。
离开他,他会伤心,可是她可能从此就永远生活在这种恐惧之中,永不得翻身。
令狐淼拦腰抱起她走回卧室,轻轻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然后也侧身半卧在床上,轻轻拍着她的背,睡吧,睡吧,我不会走的。
心眉抽抽噎噎的哭着,终于哭得太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当早上的第一道阳光照在她脸上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还枕着令狐淼的胳膊。
令狐淼周一就去了外地出差,临行前,心眉递给他一块巧克力,这原本是情人节的礼物,她计划加上些牛奶来自制些果脯干果巧克力吃的,可是事情的发展出了轨道,只好原封不动的送给令狐淼。
令狐淼在机舱里掰了一小块放在嘴里,真苦啊,百分之九十的巧克力,这情人节的礼物本来可以香甜可口,现在却苦涩难咽。
心眉觉得,令狐淼出差是好事,她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这些不愉快,可是她没料到,郑蓝蓝并没有给她机会。
孤心丝共棼(上)53自从心眉从英国回来之后,就再没去找过宋婕,但是经过这件事之后,她还是又约了时间。
这天刚刚和宋婕聊完,迎面碰上梁子清,心眉笑着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
梁子清微笑着,好久不见。
上次送你的礼物还喜欢吗?心眉从英国回来送了一套BBC的DVD给他,是关于儿童心理的,令狐淼说她乱送东西,因为梁子清是搞婚姻咨询的,根本沾不上边。
非常喜欢。
梁子清点点头。
心眉不知道他究竟是真的喜欢还是敷衍自己,不过这都无所谓,她又寒暄了两句,问了问兰幽竹的母亲,然后便匆匆的走了。
梁子清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叹了口气。
突然面前出现了一杯咖啡,回头看时,宋婕正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我没告诉你她来。
梁子清接了咖啡抿了一口,她是你的病人,你不该告诉我,这是我们这行的规矩。
规矩?宋婕冷笑了一声,如果她不是我的病人而是你的,你能不能守住规矩?梁子清不语。
宋婕转身回了自己房间,只留下一句,当初就该让她找你。
不知是谓叹还是怨尤。
心眉并没有告诉令狐淼自己又去了心理诊所,所以也就没有车接车送,她自己又坐公车回了学校,第二天还有她的法语课,她得回去拿上教案准备准备。
不过想起这帮学生她就不禁摇头,虽说是二外一周一节学不到太多东西,可他们大多数人也就是瞎混,只怕等研究生毕业之后连字母都忘得一干二净。
和往常一样,她不在的时候,系里会找人暂时替她,从前都是郑蓝蓝,可是现在她说什么也不肯过来帮忙,所以只好找了个学生。
一见心眉回来,学生就站起来和她打招呼,叶老师回来啦。
心眉笑着点点头,谢谢你啊,你解放了。
学生高高兴兴地收拾了东西,跑回自己的实验室侃大山去了。
心眉查点了一下杂志,看到有一本杂志郑蓝蓝该今天还,叹了口气,她几次想找郑蓝蓝谈谈,都被郑蓝蓝来了个横眉冷对,这学校里这么多人看着,都知道她们两个人闹了矛盾,表面上不说什么,背地里唧唧咕咕,不知道又会传出些什么话来。
果然,快下班的时候郑蓝蓝过来了,把手里的杂志往桌上一摔,扭头就想走,心眉叫住了她,蓝蓝,我们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心眉找她几次,她的回答都是这句话。
你不肯谈,难道让我找卓非凡?心眉激她一句。
一听到卓非凡的名字,郑蓝蓝顿时光火,噔噔噔的走了回来,你尽管去找他,他正等着你呢!郑蓝蓝自从搬到卓非凡家之后,一心一意的想着装修房子,然后和卓非凡结婚,所以再苦再累她都没有怨言,即便是两个人因为装修和婚礼的事情争吵都没有让她对卓非凡有意见。
问题出在情人节那天,卓非凡在公司里上班,郑蓝蓝打电话让他早点回家,他大概是忙得昏了头,连情人节也忘得一干二净。
郑蓝蓝听到他电话里有人问:头儿,你今天送什么花给女朋友?卓非凡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敲着键盘心不在焉的答道:她花粉过敏。
郑蓝蓝心里咯噔一下,自己并没有什么花粉过敏症,他说的是谁?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卓非凡似乎已经回过味来,你喜欢什么花?她顿时狐疑起来,可又不好再问,只是心里划了个问号,留着慢慢解答。
当天晚上她收到了最贵的玫瑰,吃了一顿最富有情调的烛光晚餐,可是心里总觉得惶惶,卓非凡这样的人,在外面和其她人纠缠不清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她一直被爱情蒙住了眼睛,竟然想都没想过。
女人一旦开始疑心,就像黑暗中的猫一样,睁大了双眼寻找蛛丝马迹,郑蓝蓝开始留心卓非凡身上的香水味,衣领上是否有口红的残痕,时常打电话检查他的动向,竟然一无所获。
就在她觉得自己太敏感准备放弃的时候,她发现了卓非凡的旧相簿。
刚开始的时候,她一边看一边笑,因为旧相簿里记载了卓非凡的成长过程,那些是她从未了解的,可是直到她看见卓非凡身旁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孩子竟然就是自己的同事兼朋友叶心眉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傻,傻得可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她不想也不能做卓非凡的唯一,只希望自己能收尾,卓非凡和叶心眉的过去令她好奇,可并不想追究,但是卓非凡的那句她花粉过敏让她意识到,他们之间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
一边是自己打算共渡终生的未婚夫,一边是自己工作中为数不多的朋友,两个人竟然能够守口如瓶,只字不提。
更可恨的是叶心眉,自己还经常和她聊起自己和卓非凡的事情,她总是像局外人一样,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自己被她卖了大概还在给她数钱。
郑蓝蓝猜想叶心眉微笑的表情一定包藏祸心,等着看她的笑话,她也知道学校里大部分的人等着看她叶心眉的笑话——谁也没有把她和令狐淼的交往看得多认真,她不过是有钱人情人中的一员,无论这些是出于嫉妒还是心理不平衡,就连郑蓝蓝自己都不认为他们之间会有什么结果。
如果那天叶心眉不是假惺惺的劝解着她,如果不是向她炫耀自己和令狐淼的甜蜜,如果那天他们不邀她一起坐顺风车,她绝不会一时冲动做出那样的事,一时间妒恨冲昏了她的头脑,她就是要让叶心眉看看,他们之间也不是无懈可击的。
事后的结果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料,叶心眉跌下来的时候她吓得魂飞魄散,她憎恶叶心眉,可是却不想害死她,同时她也看清了另外一件事,令狐淼远比众人想得要认真。
她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心眉,目光中满是痛恨与厌恶。
心眉咬了咬嘴唇,我不知道卓非凡怎么和你说的,其实我和他……你和他怎么样,现在才告诉我,不觉得有点晚吗?以郑蓝蓝现在的心情,完全听不进去任何话,反而误会更深,她深吸了口气,那天叶心眉不过看了自己吻了她的男朋友就几乎崩溃,那么自己未婚夫对另一个人念念不忘又是怎样的痛苦滋味。
孤心丝共棼(下)周五照例是心眉的法语课,她无精打采的上了课,讲台下数双灼灼的眼光望着她,她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慌乱,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下课后她收拾了教案笔记,等着大部分学生涌了出去,才慢慢的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竟下起了毛毛细雨,带着一股暖融融的春意,原来不知不觉中春天已经轻轻迈出了她的脚步。
心眉抑郁的心中仿佛也被这如丝般的春雨细细滋润着,有了一丝喜意,她看了看雨不大,正要来个漫步雨中,忽然听一个声音道:不可能吧,叶老师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她一惊,这是在说自己吗?声音很年轻但并不熟悉,大概是某个学生,她这个时候正站在大门外一旁的屋檐下,她们大概看不到自己,才会这样肆无忌惮的谈论学校里的老师。
另一个声音道:没听说过嘛,画人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原来也还以为叶老师挺好的呢,可是你看现在,她和郑老师简直势同水火,这事肯定假不了。
这倒是,看来她和别人也没什么区别,都是拜金主义,先傍个大款,等大款把她甩了,再回头去找前男友。
有人叹了口气,唉,郑老师真可怜,好像她都要结婚了。
心眉不用猜也知道,大概学校里有了关于自己和郑蓝蓝的传言,可是传成这样,却是她始料未及的。
她又是委屈又是气,身子不禁抖了起来,手里的书和讲义哗啦啦掉了一地,只好弯下腰去捡,便探了半个身子在门口。
里面的学生见自己闲言碎语里的主人公突然出现,互相吐了吐舌头,急忙忙又转了回去。
拾起地上湿漉漉的书,心眉魂不守舍的回了阅览室,通常只要她去上课,总有个学生替她在阅览室工作,一见她回来,立刻站了起来,哟,叶老师,外面下雨了?心眉毫无气力的点了点头,不知道这射来的两道目光之中是否也含着质疑和鄙薄。
她看了看表,已经是中午关门时间,她收拾查点了一下东西,然后拨通了令狐淼的电话,他仍在外地出差未归,电话嘟嘟响了几声却没有人接。
她想了想,把自己反锁在阅览室里,开了游戏疯狂的点着鼠标——她还要在这里待上一下午,迎接各种各样的目光。
黄昏时分,心眉锁上了阅览室的门,刚刚亮起的路灯的昏黄灯光下,仍依稀可见细雨的痕迹,她裹了一下身上的大衣,白天的时候还有种春天的感觉,晚上却仍透着丝丝的凉意。
一个下午,她已经大概弄清了谣言的内容,卓非凡本来是她的男朋友,但是她遇到令狐淼后见利忘义,抛弃了卓非凡,想爬上枝头当凤凰,不想世事难料,令狐淼也不过是玩玩,玩够了之后就另有新欢,她又回头去找已经成为郑蓝蓝未婚夫的卓非凡,想要重修旧好,令卓非凡陷入左右为难的境界。
她不知道最初郑蓝蓝的版本如何,可是经过这么多人的嘴里,多少会变些味,她现在就是一个人人唾弃的弃妇,想要求得别人的可怜都不行。
自从那天晚上的事情之后,她和令狐淼之间似乎达成了一种默契,他不再来学校接她,而消失的令狐淼恰恰成为这个流言的佐证。
心眉苦笑了一下,是非黑白黑白是非,任他们颠倒,她真是百口莫辩,总不能拉着每个人诉说事情的始末。
她提着包在细雨里溜溜达达,正在一筹莫展之际,一辆车悄悄的靠过来停在了她身边,车窗摇了下来,里面探出一个熟悉的面孔。
真巧啊。
是梁子清。
心眉堆上笑,你怎么在这里?她四下看了看,自己刚走出学校不远。
过来办点事情,梁子清推开了车门,上车吧,雨下大了。
心眉只顾胡思乱想,没留意雨已经渐渐紧了起来,她道了声谢钻进了车里。
梁子清递给她一盒面巾纸,笑道:刚办完事,看到你在雨里溜达,这么有闲情逸致?心眉擦了擦脸上的水,没有,出来的时候没带伞,看雨也不大。
你啊,大概是想令狐想得出了神,走路低着头,我都差点没人出来你。
梁子清拍了拍方向盘。
说话间,车已经驶入了心眉住的小区,停在了单元门口,心眉跳下来,谢谢你啊,老梁。
梁子清抬头看了看,你住四楼吧。
只有四楼的房间是黑的。
心眉微笑算是默认。
快回家擦擦头,换件衣服吧,小心感冒。
心眉答应了一声,快步上了楼。
梁子清把座椅调了调,望着四楼的一片漆黑。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关于心眉的谣言不知道通过哪些七大姑八大姨的嘴,竟然传到了梁子清的耳朵里,便匆匆的跑到了她学校门口守株待兔。
他虽然是个心理医生,可却不能理智的对自己的这种心情做出准确的分析。
最早见到心眉报纸上的照片,他不过一笑,打了个电话给令狐淼取笑他,后来有一次他和令狐淼两个人一起喝咖啡,喝完咖啡后令狐淼一把拉住他,看,就是她!顺着令狐淼手的方向望去,他第一次见到心眉的人,虽然后来令狐淼重色轻友,和他分道扬镳直奔了心眉,他也匆匆离开,可是心眉的影子却再也挥之不去。
倒不是因为她有多美,而是因为她的神情有几分像兰竹。
如果只看五官,心眉和兰竹也只有一二分的相似,可是加上这几分的神情,难免就又多了几成,他不自觉地就把心眉当作了兰竹的影子,也就按照自己的经验和一个心理医生洞悉的观察力为令狐淼出谋划策。
可是日子久了,连他自己也几乎分不清,究竟心眉和兰竹谁更像谁的影子。
宋婕察觉了他的心思,也曾明里暗里的劝过几次——他没有能拯救兰竹,单是也没有任务和能力去拯救每一个人。
梁子清却不能自已,元旦时他偶然在运动俱乐部遇到心眉,本想上去打给招呼,却见她被一个陌生男人纠缠,最后还一起上车走了,他犹豫了一下就开车跟了过去,躲在酒吧的一角观察动静。
这次又是脑子一热就跑了过来,他心里暗暗的骂自己是个白痴。
等了这么久,梁子清忽然意识到,四楼好像没有一点亮灯的意思,他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
只是一瞬间,各种最坏的可能他已经都想到了,他以最快的速度爬上了四楼,面对着三扇门还是决定先打个电话,免去挨个问的麻烦,可是心眉的手机已经关机。
梁子清只好挨家挨户的敲门,敲了几扇都不是,只剩下最后一家,他抬起拳头用力的砸在门上,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梁子清心里一下子没了底,只是告诉自己:心眉不是兰竹,不是。
大概又过了十分钟,屋子里似乎有了一点动静,梁子清听到脚步声,心放下了一半。
谁呀?是心眉的声音,还很有些不快。
哦,是我,梁子清。
心眉似乎没料到他会上来,愣了一下,对不起,你等一下。
梁子清又等了五分钟,门终于开了。
心眉头上包着大毛巾,穿着家居服,显然刚刚洗玩澡,她带着几分诧异笑道:有事?哦,我……梁子清见她的装扮,反倒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来,一时大脑短路,我……我想问问你有什么好片儿。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心眉虽然诧异他去而复返,可是也没有多想,你说上次我从英国带回来的?梁子清急忙顺着台阶圆谎,是啊,有些国内没有。
我早就想问了,今天正好路过,就想顺便借几张看看,省得还特意跑一趟。
你自己挑吧。
心眉指给他放光盘的柜子,有些是国内没有出版过的,有些是国内有删节的。
她又指了指其中一格,这些都是英国电影。
梁子清醉翁之意不在酒,便随便拿了几张。
心眉笑道:你挑的这几张不错,不过——你回头一定得还我。
对借她这些宝贝的人她可是六亲不认的。
梁子清道了谢,逃一般的回到自己车上,长长出了口气,狠狠地拍了一下方向盘,心却咚咚跳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