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国后,萧佑城先是陪着代黎回了趟上海,备上几样贵重又得体的礼物去代府拜访。
常霏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兜兜转转绕了个大圈子,这一对小儿女终于还是走到了一起,常霏现在的心情,欢喜又感伤,也有重重忧虑,人前却只是表现出高兴的模样。
代黎觉出了母亲的心思,遂决定在上海住上一阵子,陪陪母亲,也处理一些事情。
萧佑城必须尽快赶回北平,代黎的意思让他先走,萧佑城却坚持两人一起,不免就争执,到后来变成争吵,他们第一次吵嘴,第一次怒目相对,代黎性子倔,一旦决定了什么事便不听劝,萧佑城怒极,可拿她没法子,便只有狠狠吻上去......大约是心中都存着余火与不舍,两人的动作比平时激烈许多,衣服都扯坏了,一切结束后,代黎全身几乎要脱力,窝在萧佑城怀里,呼吸都嫌累。
萧佑城的双掌则在她周身游移,轻轻揉捏她身体的每一处,舒服得让她想睡觉......肩部突然落下温热一吻,湿漉漉的,是他的舌尖在轻舔。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没有睁眼。
还疼吗?他的声音很轻柔,她莫名,睡眼朦胧去看肩膀,那里有一处小小的粉红色印记,是那次中枪后,留下的伤痕。
早没感觉了,她清醒了几分,也去他身上摸索,肩部腹部都有疤痕,指尖又爬上他的背,沿着光滑的脊梁,一点一点往上游走,在肩胛骨那里,果然摸到一块凹凸不平,她抬起眸,眼中闪着盈盈柔光,也问他,还疼么?他笑,轻吻她的脸颊,却是道:以后我们有了女儿,皮肤要像你这么好,疤痕都不会留。
她果然转移了注意力,如果是男孩呢?他又笑,有几分邪气,儿子要像我,为心爱的女人挡枪,留下疤,让她永远都记得。
她一时间不知是羞是恼,脸都涨红了,墨玉般的眸子瞪着他,突然送上自己的红唇,从他的唇,一直吻下去......血脉逆行,他激动到不能自已,低吼一声将她压至身下,在抵上她柔软的那一刻,她的纤指却抵上他的胸膛,眉头轻蹙,软软开口:我累了。
声音又嗲又糯,眼神却像是受了什么委屈,就那样幽幽看他。
他狠狠眯了眸,她是故意的!她故意折磨他!他的呼吸一声重过一声,在她柔软处不停的来回摩挲,真真是饮鸩止渴,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一把将她揉进怀里,恨不得揉碎了,镶进身体里去,她则将脸庞藏进他的胸膛,偷偷坏笑。
后来,到底还是一番云雨。
半个月后的某个凌晨,一列火车悄然驶入北平。
刚下过雨,天空碧蓝如洗,路边的杨树叶子经由雨水的冲刷,那油油绿意,仿佛随时要滴出来,积水顺着车盖沿缓缓滑下,在玻璃窗上,爬出蜿蜒的水痕。
包厢外有人敲门,代黎说了声请进,是护送她来北平的一位上海副统制,低了头,不敢瞧她,恭敬道:代小姐,马上就要进站了。
代黎客气道谢,副统制关上门,又退了出去,这次来北平,萧佑城要给她拨专列,她不肯,最后两人各让一步,由他遣了人送她过来,其实她并非寻常娇弱女子,也不是第一次单身出远门,可他想宠她,她自然也欢喜。
到了站,他亲自来接,早等了许久,她还没步下车蹬,他抢上前,拦腰将她抱进怀里,她大窘,红着脸在他耳边急道:都看着呢!他厉声喝:谁在看!啪、嗒两声,皮靴触地的声响,干净利索的动作,两列哨岗整齐的转过身去,目不斜视。
代黎已经没了脾气,索性就由他去。
一起坐进车里,萧佑城一手圈着她的腰肢,一手与她十指交握,附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句话,代黎脸上那刚刚退下去的红潮,忽的又晕开,瞥一眼前座,也不知道开车的孙辅听见没,别开脸不去理会萧佑城,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男人......真是......什么事都敢做,什么话都敢说......又一个清晨,萧佑城睁开眼,窗帘是玫红色的,只拉上了一层,阳光透过那微薄的帘,将屋里的一切,笼上淡淡的玫红,恍若暗香浮动。
怀抱里是空的,他微讶,她贪睡,从来起的比他晚。
衣帽间里传来细小的声响,他穿上睡衣走过去......她穿一件黑色丝绸睡袍,腰间带子只松松系着,领口微敞,露出漂亮精致的锁骨,睡袍下摆只到膝,小腿白皙,赤着脚,踏在羊毛地毯上,原本他以为衣帽间的地毯是白色的,如今衬了她的玉足才发现,原来是米白色。
大约腰间的带子真是系的太松了,睡袍从由她左边的肩膀,缓缓滑了下去,他喉头一紧,他知道,她睡袍里面,什么都没穿......她伸手去拉袍子,瞥见了门外的他,显然是刚起,慵懒的神色未褪,微微眯了眸,睡眼惺忪,她起的一向比他晚,甚少见到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发有些凌乱,下巴上新生了短短的胡渣,青梗梗的,黑丝绸睡衣只系了下面两粒扣子,领口大敞,露出大片结实紧致的胸膛......不若平时那般齐整,懒洋洋的,有几分孩子气......也很性感......她心头一动,凑到他身前,吻一下他的唇......后悔也晚了,衣帽间里,他硬是拥着她胡闹了一回。
从浴室里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她头发也来不及晾干,直接又奔回了衣帽间,他便拿了干毛巾,跟在她身后给她晾头发。
她不喜欢用吹风机,湿发都用毛巾晾,从前是自己动手,现在是他。
她穿衣的习惯他是知道的,出门只随手一件,因为今天要去大帅府,这样认真的挑衣服,他又是高兴又是感动,细细给她晾头发,也告诉她母亲的喜好,可惜她的衣柜里找不到一件旗袍,洋装也没有,最后,穿了白色长裤,白色衬衣,外罩一件嫩黄针织套衫,很是秀丽乖巧,像是清晨里,窗台下那一朵初绽的小雏菊。
他将她端详了半晌,忽道:当初送你的翡翠带来了么?她随即明白过来,他说的是在船上送她的那一块,几乎算得上定情信物,自然是随身带着,很快在妆镜台下面的抽屉里找出来,他帮她戴上,挂在罩衫外,莹莹翠绿衬着嫩黄衣衫,确也好看。
大帅府她不是第一次来,心情却是截然不同,下车后,她深深吸一口气,他留意到了,扭头看她,她吐了吐小舌头,浅笑,有点紧张。
她坦白的样子让他又爱又怜,也不顾周围有人,低头在她额前落下吻,一切有我。
门外看起来宏伟庄严的大帅府,果然是一片深宅大院,所有的房屋陈设,均透有浓浓的前朝气息。
萧佑城执了代黎的手,走了许久,方才踏进一重院落,穿过甬道,正房堂屋外侯有两名少女,一色的灰布衣蓝缎小坎肩,曲膝唤了声少帅,竟似旧时规矩。
走进正室,早有一名丫鬟打起东面厢房的门帘子,恭声道:夫人,少帅来了。
代黎跟着萧佑城走进厢房,只见靠窗卧榻之上,端坐一名雍容妇人,看那模样,恍若还不到四旬年纪,发盘起,以一根八宝刻丝银簪束成髻,穿一件灰绿提花团寿缎袍,斜襟与衣袖裙摆皆绣有青花灵芝纹,那衣裳,旗袍非旗袍,旗装非旗装,大约是改良的款式。
代黎想起昨夜,萧佑城对她讲起自己的母亲......他的外祖父是前朝亲王,母亲又是正室嫡出,一出生便受有封号,颇受皇宠。
他的父亲出身戎马,如今能握有北方二十一省,当年很是得了这位夫人的帮助,因此格外敬重。
想到要拜见这样一位未来婆婆,代黎不免就有些紧张,如今见了面,反倒是镇定下来,大方唤了声伯母,一旁的老妇人上前,接过她手中的礼物。
其实萧佑城受伤时,代黎曾在医院里见过萧夫人,只是当时那样的情况,彼此都不曾留意对方。
萧夫人不动声色,将代黎上下打量了一番,在看到她胸前那块翡翠时,面色略有松动。
萧佑城拥着代黎,在东边一溜铺紫毡红木椅上坐了,在母亲面前也丝毫不掩亲昵。
丫鬟奉上茶果点心,代黎道了声谢,那少女竟是一惊,手下微颤,很快敛了情绪,垂头退出门去。
萧夫人轻轻咳了一声,老妇人忙递上茶碗,萧夫人将茶碗端在手里,不紧不慢拿瓷盖去拨弄茶叶,萧佑城笑道:母亲,黎知道您爱喝乌龙茶,特意送了您顶级的铁观音。
萧夫人将茶碗搁上榻边的雕花小几,方才道:代小姐费心了。
代黎始终含着笑,伯母客气了,叫我代黎就可以了。
语气很是诚挚恭敬。
萧夫人不说话,萧佑城又道:母亲,我们想尽快结婚。
萧夫人笑了笑,对萧佑城道:去书房瞧瞧你父亲。
萧佑城微一挑眉,未动。
萧夫人又笑:我想与代小姐单独聊聊。
却是看向代黎。
代黎悄悄拍了拍萧佑城的手,萧佑城轻轻紧了紧代黎的肩,边起身边开口,似玩笑道:您可不能为难她!萧佑城刚刚步出厢房,萧夫人即敛了笑意,盯看代黎胸前那块翡翠,开口:代小姐,我能看看你的项链吗?代黎早觉出异样,依言将翡翠取下,萧夫人拿在手里,端看了许久,仿佛自言自语,这块泻雨翠,是当年敬瑞皇后的心爱之物,后由我母族所得,一直传承下来......佑城从美国回来后,说是将它弄丢了......原来一早就送给了代小姐......代黎只知道这块翡翠价值不菲,却不想竟是传家之宝,也明白了萧佑城要她戴上翡翠的原因。
思量间,翡翠已经还至她手中,代黎只握在掌心,冰凉沁脾。
萧夫人又将茶碗端起,轻啜一口,缓缓道:佑城的伤能好得这样快,多亏了代小姐的照顾。
代黎心中有些惴惴,温言道:伯母太客气了。
佑城对代小姐的心思......我知道是劝不动的......代小姐,实话说,我并不希望你嫁进我萧家,论才德品貌,你与佑城倒也般配,可想必代小姐知道,萧家不是普通人家,这里里外外南南北北,多少人看着......别的不说,单是代小姐的出身......下九流的亲家,会让萧家很难堪。
随着萧夫人一番话,代黎的心渐沉,她极认真看着萧夫人,极严肃的语气,伯母,我的父母,从来都堂堂正正做人,没有什么可让人难堪的地方,我为他们骄傲。
萧夫人叫她那样一双黑眸定定瞧着,竟生出几分不自然,勉强笑了笑,代小姐,或许我把话说重了......便是由你自己来看,你担得起萧家少夫人么?佑城迟早是要统了这江山的,做他的妻子,绝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
代黎略一沉思,很快答道:我愿意去试。
有些问题,她早已经想到,可既然选择了与他在一起,就是选择了与他一同面对,很多事情她不懂不会,为了他,她愿意去学,愿意去试。
萧夫人大约想不到她会这样回答,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手臂微移,身旁的老妇人立即接过了茶碗,沉默许久,萧夫人长长一叹,罢了......秦嬷嬷。
老妇人应声,萧夫人看向代黎,秦嬷嬷是跟着我从王府里头出来的,你先跟她学点规矩。
代黎心中微讶,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不规矩的地方,对着萧夫人,也只是点头称是,态度恭敬。
萧夫人见她这模样,脸色又缓了些,好好一个姑娘家,剪短发穿裤子,成什么体统?我是看不惯的。
代黎也未驳,只是听训。
虽然只是短暂的相处,代黎这聪明乖巧的模样,不卑不亢又谦恭有礼的态度,萧夫人不可能一点不喜欢,便是先前对她报有的成见,也是淡了几分,对秦嬷嬷道:我记得库房里,还有几匹从前江宁织造府进贡的云锦,你去挑颜色素净些的,送到锦绣坊。
转而对代黎道:明天就让他们给你量身形,先做几件旗袍。
正说话间,厢房外的丫鬟又打起了门帘子,夫人,少帅来了。
萧佑城进屋,先是看一眼代黎,随即对萧夫人笑道:母亲,你们都聊了些什么?萧夫人一笑,竟是没有理会萧佑城,仍是对代黎道:时候也不早了,中午就留在这里,吃顿便饭。
说是便饭,其实并不简单,一方面,这表示萧夫人对代黎的认可,另一方面,也是将代黎正式介绍给萧家人。
萧佑城很高兴,母亲的态度比他预想的还要热情几分,代黎心中虽有些虑,大抵也是高兴的。
同样高兴的还有萧佑晴,萧夫人介绍时,她并没有说出早已认识代黎,面上装作初次相见的腼腆,趁着无人留意,偷偷对代黎眨了眨眼。
表小姐苏绛忧原本称病推席,开饭前却又来了,萧夫人似乎有所顾忌,并未给二人做介绍,只是,彼此心里又岂会不知?苏绛忧气质孱弱,长褂襦裙包裹着单薄的身体,倒像是从古画里头走出来的仕女,一双水雾迷蒙眼,似怨似哀的看向代黎。
代黎发现她总是看着自己,对她善意微笑,阳光一样明媚,仿佛刺了苏绛忧的眼,再不敢抬头。
豪华的饭厅,除了落座的主人们,更多的是服侍于一旁的仆役,传菜,添茶,倒酒,或什么都不做,只是站立。
却很静,除了器物相触的轻微声响,没有人说话,只是刚开席时,萧权突然问代黎:你父亲是代默祥?代黎回答后,萧权便再没说什么。
代黎从前在家里,或现在与萧佑城一起,吃饭时也不常说话,只是气氛完全不同,这里,只有压抑,她不习惯吃饭时被人服侍与观察着,在一双双眼睛的注视下,吃一顿团圆饭,更像是在表演,很累。
好容易将一餐饭吃完,萧大帅去军中,苏绛忧回房间,萧佑晴要上学,代黎原也想告辞,萧夫人却先发了话,在小客厅里摆茶。
饭厅外的小客厅,简约精致,有一套西洋沙发,萧夫人坐于主位,代黎坐进南边靠门的单人沙发里,最后进屋的萧佑城干脆坐上沙发扶沿,拥着她。
这样随性又自然的举动,两人均未觉出不妥,却让萧夫人不满,哪里有女子坐正位,却让男人坐扶手的道理?更何况是萧佑城这样的身份?生活中最微小的细节,却能轻易瞧出两人平常的相处。
萧夫人并没将不满说出口,只是越发觉出让代黎学规矩的迫切性,对代黎道:我已经让秦嬷嬷去收拾了,一会儿就跟你们回去。
代黎轻轻皱眉,她在思考如何委婉拒绝,萧佑城很惊讶,问母亲:秦嬷嬷跟我们回去做什么?教教代黎,学点规矩,还有你,萧夫人富有深意的看他一眼,也学学。
萧夫人有些倦,谈话并没有维持多久,刚刚回到寝居,却发现秦嬷嬷还在那里,怎么没走?秦嬷嬷低头告罪,少爷不让老奴跟着。
萧夫人刚要发作,却瞧见去而复返的萧佑城,冷冷一哼,母亲的话,你如今是一句也不愿听了?萧佑城陪着笑:母亲教训的对了,儿子自然是要听的。
萧夫人面色更冷,那你的意思,便是母亲错了?萧佑城上了榻,坐在萧夫人身边,母亲,黎不需要学什么规矩,她现在这样,就最好。
萧夫人怒极反笑,厉声道:我看你是昏了头了!在你眼里,她什么都是好的!萧佑城微怔,想了想,母亲的话确实有道理,他的黎,还真挑不出让他不喜欢的地方,便是她对他生气,他也觉得好。
萧夫人看着儿子那瞬间温柔下来的神情,心里的滋味倒真是说不清,拍了拍萧佑城的手,你要娶她,依了你,你要跟她住在外面,也依了你,如今不过是让她学点规矩,又有什么要紧?母亲做这些,还不都是为了萧家的颜面,为了你!萧佑城认真看向萧夫人,母亲,那件事之后,您应该也知道,她于我而言,比性命还重要,我不能叫她受一点委屈。
萧夫人神色又凛,那件事?你还敢提那件事!为了个女人,连命都不要了!你是对得起你父亲?对得起我?还是对得起这份江山基业?萧夫人越说越激动,竟是微微咳起来,萧佑城忙为母亲抚背,待她平静了一些,道:母亲,我记得您曾经说过,最大的希望,是儿孙的幸福......现在,我很幸福。
这样一番话过后,萧夫人有片刻的失神,许久才悠悠一叹,摆了摆手,艰难的仿佛失了力气,去吧......我累了。
萧佑城轻轻抱一下母亲,离开了房间。
再多的荣耀与责任,她首先,还是一名母亲。
他们很快订了婚,代黎的意思,不希望太铺张,经过一番争执与妥协,最后决定在萧家城南的别院里,举行一场晚宴。
代黎晚宴上的穿着自然又成为争论的焦点,萧佑城这次站在了母亲那一方,希望代黎能穿旗袍,便是从上海赶来的常霏也劝她,代黎的选择,不过是在满室的红色旗袍中,挑哪件。
萧佑城的兴致比她还高,一直在旁边充当顾问,黎,这件蜀绣做的不错,黎,这件料子很舒服,黎,这件你穿起来一定很好看......正在她头疼之际,他又俯在她耳边悄声道:其实,你什么都不穿的样子,最好看。
被未婚妻无情的踹了出去。
订婚那天,他在楼下,焦急等待他的旗袍美人,听到她下楼的声音,激动去看,却只看见黑色......她在旗袍外,套了一件黑色风衣,捂得严严实实,看来,便是他这位未婚夫,也没有特权。
直到来到别院,休息室里,她才舍得脱掉外套,如一团火,一道光,立即就灼了萧佑城的眼......该怎么形容眼前的她......一切言语都已经不配......她其实选了件简单又保守的款式,可是,那般的妩媚风情......最后,他只想到了两个字——祸水。
他想用风衣将她重新包起来,谁都不让看......客人们陆续到来,萧夫人遣人在休息室外敲了几次的门,无人应,仆役也不敢擅自去扰。
此刻,代黎深深陷进沙发里,被萧佑城吻得快要喘不过气,手脚都被他钳住,动弹不得,最后,她几乎是动了怒,他才恋恋不舍放开她,幸亏这件旗袍的料子不怕皱,她的短发理一理就行,而且又化的淡妆,很快就补好......否则,还真是没法收场......宾客并不多,晚宴简单而隆重,订婚公告一早就发了出去,现在,怕是连国外都知道了北军少帅订婚的消息,他恨不得向全世界大声宣告,他的黎,终于是他的了。
因为不是结婚,上海那边,只来了常霏,陈小引,以及长伴代默祥身边的阿二,阿二是看着代黎长大的,如今特意赶过来参加她的订婚宴,代黎很感动,因为想到爸爸,又有些感伤,如果爸爸能在她结婚前醒过来,该多好。
萧夫人待常霏很是客气有礼,多少消除了代黎原先的顾虑,因为之前那样一番话,她以为,萧夫人会很难相处,可至少现在看来,还算融洽。
订婚这天中午,她与常霏已被邀请至大帅府,与萧佑城的父母一起吃了顿饭,现在,她管萧夫人叫母亲,萧佑城管常霏叫妈妈......很羞涩,也很甜蜜,从此,她跟他,就真是一家人了......即将是。
这晚,萧佑城醉了,当他在回家的路上不断强调自己没醉时,她就知道他醉了,也难怪,虽然他酒量好,但几乎所有敬向她的酒,都让他挡了。
幸好没醉糊涂,还能自己走路,她将他扶进浴室,放水让他洗澡,他却从身后抱住她,不停的说话,少夫人,您真是太美了,少夫人,您是我所见过的,最优雅的女性,少夫人,我今天才知道,倾国倾城,原来确有其人......他在重复今天晚宴上,客人们称赞她的话,她好气又好笑,都醉成这样了,还不忘吃醋......放完水,她帮他脱衣服,在剩下最后一道遮掩时,到底还是害羞,就这样扶他进浴缸,他坐下,她刚想走,一把被他拉回,跌坐进浴缸,他的怀抱里。
她还穿着旗袍,全都打湿了,挣扎着要起身,却被他牢牢环在怀里,动不得一下。
他几乎赤裸着全身,她那一件旗袍,实在也薄得很,沾上水,紧紧贴在身上,如今又紧紧贴在他怀里......他的呼吸灼热又粗重,果然是等不及了,腿间一热,他的手,已经从她旗袍的叉口,探了进去。
他的嘴里有酒香,吻得她也有了几分醉意,她的旗袍浸上水,不容易脱,而他的手指又失了准性,襟上那盘扣,怎样也解不开,她刚想按住他,自己动手,不料他竟是着急,一把将襟口撕开。
阻止已经来不及,新做的旗袍,就这样坏了,而且是订婚时穿的,有纪念的意义,她不满,不觉说了出来,他一边继续撕她的旗袍,一边含混道:不过是件衣服......我们还有彼此......第二日萧佑城醒来时,觉得口中渴极,代黎还在熟睡,他小心翼翼抽出自己的手臂,刚准备下床,看见床头柜上保有的一杯温水。
不过是清水,他喝起来,却像蜜那样甜,一丝一丝,渗进心里。
喝完水,再睡不着,可又不愿起,于是只看她。
代黎在朦胧中睁眼,睁眼便看见他,半撑着身子看自己,眼神关注到痴傻,唇边还有笑,眼角眉梢,全是爱恋温柔。
床很软,丝绒被子包在身上,像是陷在软绵绵的云朵里,懒得动一下,代黎半眯起眸,只看他。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均是不动亦不说话,连神情都未变,唯一的变化,便只有萧佑城的眼神,渐渐深邃......她清晨慵懒的模样,最让人受不了......行动先于思考,他的手,已经抚上她光裸的背,在她做出反应前,唇即被他劫去......一室春光......许久之后,她趴在他汗湿的怀里,以急促的呼吸平复心跳,她不知道别人是怎样的,可他们之间......似乎太频繁了一些......她婉转将想法告诉他,却只引来他的闷笑,胸腔剧烈的起伏,他突然翻身压她至身下,与她四目相对,坏笑道:谁让你总勾引我。
代黎懒得理他,在他眼里,大约她做什么都是勾引。
他却很快敛起笑颜,神情严肃,黎,以后别穿旗袍了。
她看他一会儿,了然点头,拿纤指轻轻戳他的胸膛,你就是这么霸道。
他迅速握住她的手,抵在心口,皱眉道:我说真的,他们看你的眼神,我受不了。
低下头,离她更近,只在家里穿,我一个人看,嗯?~~~~~~~~~~~代黎不置可否,将唇凑到他耳边,说了句什么,萧佑城脸色顿变,慌忙解释:那都是过去的事!在认识你之前!然后才发现她并未生气,笑吟吟看他,他一个狠劲吻上去......(红妈望天~~~小萧这么没节制,我都看不下去了~~~~~~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