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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等

2025-03-25 12:03:43

沧海桑田如岁月,白驹过隙也如岁月,北平东城胡同口,一棵梨花树,树叶儿绿了又黄,黄了又绿。

孩子们在胡同里放鞭炮迎新年,仿佛还是昨日的事,转眼间,清明的风拂过,吹绿了整条胡同。

胡同外却是明丽的颜色,不同于前年的湖蓝绢纺,不同于去年的杏黄缂丝,今年流行粉红色的乔其纱,太太小姐们自不必说,便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兴许也能做件短衫或是长裙,刚刚过了清明,迫不及待的穿起来,走在街上,像是团团粉蝶儿,娇俏可爱。

女人有心思打扮,男人有心思欣赏,是因为日子太平,其实并不真的太平,新党在南方闹革命,闹了几年,还真是革了薛长复的命,也有传言说他没死,带了亲信逃到国外,只是南方政权的瓦解是事实。

乘着南方一片混乱之际,北军迅速南下,收了大部分的地盘,从此一家天下,新党政权同时也建立起来,提倡民主共和,与北军政fu相抗衡,只因实力悬殊太大,冲突也只限于小打小闹,在北军腹地北平,自然是一片盛世太平。

相似于时装的年年革新,北平城也是年年革新,拆了许多旧式的老房子,建学校,建医院,建商行,也同上海那样,渐渐洋化了起来。

红砖墙,老牌楼,琉璃瓦,写着拆,却不开口。

悠长的汽笛声伴随着隆隆的轰响,候在站外的黄包车夫们知道,又有一列火车靠站了,于是纷纷挤向出站口,等着载客。

待到旅客们几乎散尽,出站口缓缓走出一名女子,白色棉布杉,外罩一件黑色长款马甲,马甲没有系上扣子,长长的浅灰绉丝围巾在脖颈松松缠了一圈,一端垂至胸下,一端垂至腰间,黑色紧身长裤,黑色长靴,除了右肩挎一只黑包,再无其他行李。

女子在车站外回身,仰头,似乎在看站牌上,北平两个大字,原以为载不到客的强子赶紧上前,小姐,要车么?强子知道这位小姐多半是要坐车的,这种从国外回来的小姐,大多怀念黄包车的滋味,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拉车时强子问道:小姐,您这是打哪来?天津。

强子觉得自己猜的没错了,是在天津港下的洋轮吧?从国外回来吧?嗯。

女子应了一声,不见惊讶的意思。

嘿嘿,虽然女子没问,强子还是想解释一番,看您这样子就知道从国外回来,您别看我人土,眼光可是毒着呢!街上那些个穿洋裙的小姐,没一个能穿出您这身洋气,简直了!比东大街那些洋鬼子还洋!女子似乎轻声笑了笑,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强子正耷拉着脑袋没劲,却听见女子的声音,这里原先不是有家钟表店么?强子扭头去看路边,来了精神,哎呦,您可是有阵子没回北平了吧?最少有三年!女子又应了一声,在暖暖的春日下微微眯起眸,以极轻的声音开口,仿佛自言自语,快五年了。

难怪!强子了然般点头,这一片房子三年前就拆了,听说原本是要盖百货公司的,可不知为什么一直没动工,上面那些事,谁知道呢!来到目的地,百花深处胡同南口,强子拿了钱,边拿毛巾擦汗边对走进胡同的女子喊道:小姐,您可别走到胡同那头了,出了胡同,可就是大帅府了!女子回头,胡同口有一棵梨花树,阳光透过枝叶,落在她脸上,像是落下了梨花雨,将她那眉目,照映的愈发细腻精致,女子浅浅的笑,道了声谢谢,转身离开,走向胡同里,百花深处。

春日午后,大约正值休息的时间,胡同里很安静。

越出墙的一枝春梅,阳光下的一面影壁,叶茎间的一只蜗牛,甚至残檐边的一丛杂草,都能成为镜头里的主角,代黎端着相机,透过镜头,捕捉胡同里最不起眼的美丽。

或许是近乡情怯,离他越近,越是不平静,想见他,又害怕见他。

不若当初那样的心急火燎,赶上最快一班轮船,恨不得插了翅膀飞到他身边。

而下了船,来到北平,特别是现在,复杂了心情,迟疑了脚步,分开这四年,她刻意回避有关他的一切消息,因此她不知道,胡同尽头,等待着她的,是不是他的等待。

头顶上飞过几只春回的燕子,在寻找旧巢,一只纸飞机徐徐落在她脚边,转角处跑出几个孩子,看着她手里的纸飞机,怯怯的不说话。

她微笑着将纸飞机递过去,几个孩子推推攘攘,最后一个个子最高的女孩子站出来,腼腆接过纸飞机,羞涩说了声,谢谢姐姐。

这样的称呼,却让她有一种岁月无奈的惘然,她的年纪,足以成为这个孩子的母亲。

孩子们无法体察她的心情,复又欢欢喜喜的跑远了,狭窄的胡同,总能留下童年纯真的快乐。

如果他们也能有孩子,如果他还愿意......不觉轻轻笑了出来,虽然也有担心,但她想,他会等她,就像她在等他一样......到底还是走出了胡同,来到一个岔路口,一边是肃静的街道,深深电网密布下的高墙,有荷枪实弹的哨岗把守,虽然解了诫严,行人依旧稀少,清冷僻静,另一边则通往大路,不时有汽车喇叭声以及人的喧嚣声传过来,万丈红尘。

远处,有一面墙壁上布满了爬山虎,风拂过,枝叶轻轻的摇曳,仿佛能听见沙沙声,她端起相机,寻找最适合的角度,不多久,镜头里忽然闯进个面孔,镜头晃了晃,面孔也跟着晃了晃。

这样猝不及防的相遇,她整个人忽然定在那里,周遭的一切都不存在了,连血液都凝住,只剩镜头里一张面孔,她思念了那样久的面孔,纵然多年未见,因为鲜活在记忆里,依旧如此熟悉,他浓密的眉,他高挺的鼻,他微笑时,唇角勾起的弧度......他侧了脸,正笑着与人说话。

他走动,另一张面孔从镜头前晃过。

瞳孔缩紧,心脏陡然漏跳一拍,她放下相机,看见街对面,一名女子与他并肩而行,女子着一件紫红色长风衣,瀑般长发散至腰间,映着身后的青藤,像是一朵盛开的牡丹,那面孔也是她熟悉的,薛飞瑶。

他们在说些什么,两人都在笑,看上去很开心,而她一颗心迅速沉了下去,跌入深渊,身体瞬间被掏空了一样,原本那些忐忑期待激动喜悦,顷刻化为乌有,只余酸涩涌上鼻根。

他身边的位置,他眼里的温柔,曾经她以为,独属于她的一切,如今,尽数给了别的女人。

她于他,已经不再重要。

她幻想过多少种重逢的画面,却原来是这一种。

多少个秋,多少个冬,多少个午夜梦回,独坐到天明。

给她力量的他的誓言,她执着守着的那一句,我等你,终于化成海面上的泡沫,在阳光下无所遁形,消逝不见,原来只是空。

眼前的一切,渐渐变成黑白,像是在看一场静默的无声电影,看他们在对街,拥抱。

他的喜剧,她的悲剧。

相机从手中滑落,跌在地上,响声将她惊醒,她缓缓蹲下身子,缓缓拿起相机,然后站起来,转身离开。

如此相见,不如不见。

她到底失去了他。

她独自走向喧嚣的路口,太阳已经偏西,从她身后打下来,她的面容逆在光中,而他背对着她的背影,抱着他的新颜。

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柳絮纷飞,像是雪,随着暖暖的春风,在空中舞动,轻柔的向她扑来,她的视线变得模糊,周遭越来越不清楚,她不怨他,是她让他不要等,她不能怨他,可心痛在所难免,为情伤。

承诺,在时间面前,终究是脆弱。

四年的光阴,可以改变很多,世事皆无常。

记忆的闸门打开,潮水一般涌来,她回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轮船的初遇,电车的拥抱,街角的亲吻,伤后的交心,暂别的痛楚,重逢的喜悦,分手的无奈,死亡的恐惧,西西里的甜蜜,婚姻的期待,家仇的绝望,再见的压抑,隔海的思念......经历了那么多,竟没有一刻,相似于现在的心情......过去不管有多难,至少还相爱......北平城不复旧时模样,只是路边仍有梨花树,再闻梨花香,却让人心感伤。

来来往往的行人,无人在意她的失意,街边有情侣,相携而行,甜蜜的模样触动了她......希望他们能够相携到老。

年轻时,总是痴情万千,一路走来才知道,白首同倦,实难得见。

回忆里,他在唤她的名,黎?黎?......一声声,那样远,那样的焦急期盼,可现实中,她再也听不到。

人面桃花,是谁在扮演。

独她孤芳自赏,残香。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鞭炮声从路边传来,大约是一家新开张的铺子,店门外有人在舞狮子,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她漠然穿过人群,却有声音在身后唤她,代小姐?代小姐?许久她才反应过来,回头,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在冲她微笑:代小姐?真是好多年没见!还记得我老赖吗?开汤圆店的。

代黎想了想,有些茫然的点头。

呵呵,这几年生意好,做出了点名声,店面开到北平来了,你看,这就是我的新店,进去吃一碗?我请客!代黎仰望赖汤圆三字门牌,望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

物是人非。

《梨花香》笑看世间,痴人万千。

白首同倦,实难得见。

人面桃花是谁在扮演。

事过境迁,故人难见。

旧日黄昏,映照新颜。

相思之苦谁又敢直言。

梨花香,却让人心感伤。

愁断肠,千杯酒解思量。

莫相望,旧时人新模样,思望乡。

为情伤,世间事皆无常。

笑沧桑,万行泪化寒窗。

勿彷徨,脱素裹着春装,忆流芳。

笑我太过痴狂,相思夜未烊。

独我孤芳自赏,残香《秀才胡同》清明的风 吹绿了你的胡同梨花雨 淋湿了书生的梦树叶儿落头顶上秋雁呢哝城门外 没贴你名字风雪之中咳嗽依偎在她胸口你要离开 这清贫如水巷口走出后 不再回头她立春 她立秋她人比黄花瘦 霜白了头先天下 后天下 黄金屋颜如玉 百代忧愁红砖墙 老牌楼 琉璃瓦已看透 却不开口沉默中 那情天 那泪海爱和恨 转眼成空它立春 它立秋 它荒芜它重修 海棠依旧先天下 后天下 黄金屋颜如玉 沽一杯酒红砖墙 老牌楼 琉璃瓦写着拆 却不开口它已走 那功名 那往事那胡同恍然如梦已成空她立春 她立秋她人比黄花瘦 霜白了头先天下 后天下 黄金屋颜如玉 百代忧愁红砖墙 老牌楼 琉璃瓦已看透 却不开口沉默中 那情天 那泪海爱和恨 转眼成空它立春 它立秋 它荒芜它重修 海棠依旧先天下 后天下 黄金屋颜如玉 沽一杯酒红砖墙 老牌楼 琉璃瓦写着拆 却不开口它已走 那功名 那往事那胡同恍然如梦已成空mv:h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f5k30gqdtBk/薛飞瑶闭了眼,感受这个期待了多年的拥抱,有心动也有心伤,他的怀抱坚实而温暖,给她一种相似于没顶沉溺的痛楚与快乐。

我爱你。

薛飞瑶轻声开口,她知道,自己挑了不适宜的时间,对不适宜的人,说了不适宜的话。

她要的并非结果,只是想告诉他。

他仍静静拥着她,一丝心跳的加速都没有,然后放手,脸上是多年不变的礼貌与疏离,在她看来,就像是戴了张面具,将世人隔绝于他的心房之外,只为那一个人,留下纤尘不染的净土。

她不知道是该为他的执着喝彩,还是该为他的痴傻痛惜。

他转身,脸色却在瞬间巨变,震惊的狂喜的不置信的,紧盯远处某一点,双眼里几乎要迸出火来,还没待她反应,他已经疯了一样的冲出去,黎?黎?......茫茫人海,萧佑城很快失去了目标,却不放弃寻找,一声声焦急的呼唤,路人纷纷张望,大约疑心这是个疯子。

很快有侍从官跟了上来,原本喧嚣的街道突然安静的诡异,路人的张望变的小心而惊诧,萧佑城渐渐恢复镇定,渐渐回归失望,脸上复又罩上了一层面具,仿佛刚才的失控,并不是他。

薛飞瑶走到他身边,开口道:可能是看错了。

你太想她了,后半句没有说。

冷漠的面具下,已经看不出悲喜。

此时的代黎,已转向了另一条路,她并不知道要去哪,漫无目的的走着,身边的行人逐渐稀少,路边的树木逐渐葱郁,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南郊,而她眼前的这一座小楼,白墙红顶,绿竹黄梅,竟是如此的熟悉。

她在门外,站了很久,她多想,进去再看一看。

小姐?妇人的声音明显因激动而颤抖,代黎眼前一花,手已被人握住,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少帅等了您这么多年,您总算是回来了!妇人的语无伦次,代黎脑中也是混乱一片。

您什么时候到的?少帅知道吗?默婶边开门边唠叨,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呢?您不是有钥匙吗?怎么会?是这样......钥匙没有换,屋里的一切摆设都没有换,她站在门口,看着万分熟悉的家,愣愣的迈不出步子。

默婶将菜篮子放进厨房,大声道:小姐,您看看,这屋里是不是什么都没变?少帅知道您不喜欢家里有外人,您走的这么些年,还只是我一个老婶子。

代黎有些恍然的走进屋,这一天所发生的事情,大起大落,大悲大喜,让她有一种梦中的恍然,分不青真假。

窗帘的花色,是她亲自挑的,现在已经洗的有些泛白;墙角的藤木花架,是他陪她在荷花市场买来的,花架上摆了盆她喜欢的吊兰;掀开丝绒罩,钢琴光亮如新,琴旁那几本曲谱,都是她常用的;茶几上有一件装饰品似乎不熟悉,走近去看,是她在西西里送他的黑甲木偶,不知道为什么,被罩在一只玻璃匣子里。

默婶端了茶出来,见她看着那只匣子,摇着头叹息道:小姐,我这做下人的,说句不该说的,您千万别生气......您这一走就是四年,一点音信都没有,也太狠心了......少帅那样忙,硬是学会了做饭,每天做上几个您爱吃的菜,等着您回家......一直等到菜凉了,再自己一个人吃掉......看着真是叫人...... 默婶的声音渐渐哽咽,顿了一会儿才道,每天晚上,少帅就坐在这沙发上等您,也不做什么,就是坐在这等......起先常拿着只木偶,后来木偶被摸的多了,蹭了皮,少帅就叫人做了个玻璃匣子,钉死了,每天就只能看着......过了十二点,少帅上楼去睡觉,客厅的灯是不让关的,说是家里得为您留盏灯,哪天您回来了,老远就能看到......默婶递了方帕子过来,代黎伸手一摸,才发现脸上全是泪,默婶陪着她静静的坐了一会儿,方才抹了泪道:小姐回来是大喜的事!瞧我!您先歇着,我这就做饭去,您这一回来,少帅肯定是没心思做饭了。

默婶去了厨房,代黎独自坐在客厅,南郊本就静,窗外,有微风撩动绿竹发出的轻微声响,愈发显得静,竹的影子印在地毯上,枝叶晃动,影子也跟着晃动,暖风融融扫过她的脸庞,泪痕叫风一吹,觉出几分凉意。

四周是这样的安静,她的心中却犹如波涛在翻滚,汹涌澎湃,许久无法平息。

她紧紧揪住沙发扶沿,像是揪住了自己的心,那些于时光中消失的岁月,仿佛并未流逝,那些艰难的过往,仿佛从未发生,只余下静好,只余下一个他,在等她。

她缓缓踏上楼梯,走进他们的房间,一切都没有变。

床头并摆两个枕头,靠里那个枕头上又叠了个抱枕,是她睡觉的习惯;床边摊一本硬皮英文书,书签夹在缝隙里,好似它的主人昨晚刚看完,随手搁在那里;妆镜台上,各色饰品,都放在她最顺手的位置,香水雪花膏,都是她惯用的牌子;衣帽间里,她的衣物,鞋袜,整齐的摆放,且散发出洗衣皂的清香,甚至还添置了新衣;盥洗台上,她的牙刷,牙缸,毛巾,干干净净的,全都与他的放在一起......这个家,仿佛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竟以这样的方式,怀念、等待......她依靠在浴室门廊上,心中说不出是喜是悲,是感动还是自责,脚下软绵绵的,连站立都不稳。

不知过了多久,楼梯上突然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那样的急促,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她心上,她低下头,竟是不能看。

脚步声在门外停歇,屋里又只剩下宁静,而她的心中,感受到暴风雨欲来的强大压力,暴风雨的源头,是门外的他。

不知又过了多久,他哑声开口,你回来了。

在看似平静的陈述下,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隐藏有怎样汹涌的情绪。

他的声音,犹如一道闪电划过心口般,她微微颤了颤,几乎能够感觉到,灼人的视线紧紧逼上来,要将她溶化。

地毯上落下沉闷的脚步声,是他向她走来,心突突跳的厉害,她攥紧了拳,竟是快要呼吸不能。

待他的气息完全将她笼罩,颈间一凉,他抽掉她的围巾,猝然咬下去。

大约他是带了恨意,狠狠的咬她,毫不怜惜,颈间传来极大的痛,她却将双臂环上他的脖颈,紧紧将他拥住。

五年,唯有今天,唯有现在,她的一颗心不再漂泊,落到了实处,回到了家。

颈间的疼,她却只感到满足与快乐。

他松了口,抬起头看她,双目通红,眼神复杂的叫她分不清,狂野如猎豹,闪过噬人的光芒,同时又委屈如小狗,向她倾诉他的哀伤。

四目相对,立即有闷雷在胸中炸开,狂风席卷过心房,他们拥吻,横扫过所有阻碍,紧紧纠缠在一起,彼此口中的味道,已经渴望了太久,唇舌如烈火,热切的燃烧,任由欲念将一切吞噬......他突然打横将她抱起,放在床上。

太阳已经落山,昏黄的微光浮动,他高大的身影覆在她身上,便什么都看不清,她半仰起头,继续与他热吻,他急切的撕扯她的衣物,她也迫切的想要脱掉他的束缚。

当赤裸的身躯贴合在一起,两人都发出轻颤,心中像被熨烫过一般舒展。

他啃咬她白皙的脖颈,吸吮她饱满的胸房,双掌游走于她光洁的肌肤,满是狂野的力道。

压抑了太久的欲望在心底熊熊燃烧,唇间所触及的一切,都令他血脉贲张,不能自已,而她不受控制的低吟则催化了他的欲念......手指探进去,她呻吟,弓起身子,攀住他的肩,他的身体健硕而强壮,她攀着他,便是找到了能让她安心的依靠。

指尖的湿润不够,可他已经忍不住,突然的侵入让她痛呼,紧绷了身体,攀他攀得更牢,啃咬他结实的胸膛,他们已有四年不曾亲密,身下异常的胀痛难受,却也是一种灼热的存在。

此刻,他们互相占有,她是属于他的,他也是属于她的,终于不再孤单。

他开始缓缓移动,一次深过一次的撞击,他们在激情中相视,幽暗的房间,眼睛却是明亮的,他们可以看见对方的眼神,看见眼神里满满的爱意。

她给他接纳与承应,给他温柔的包容,他给她疼痛并快感,给她力量的征服。

他们像两棵连理树,枝叶交织在一起,为彼此而生,生生缠绕,什么都不能叫他们分离。

漫长的夜,只有汗水的味道,只有喘息的声音,又一阵眩晕过后,她整个人瘫倒在床上,他半支起身体,于月光下,贪婪看着她的脸,便是左脸颊那一颗淡淡的褐色小痣,都是他深爱的......她抬起手臂,抚摸他的脸庞,佑城......他以唇封了她的口,在她耳边低喃,别说,今晚什么都别说......屋子里昏沉沉的,隐隐有香气,不知从哪里幽幽袭来,她恍惚了几秒,拥着她的温暖让她想起置身于何处,很久没睡得这样好,梦都没有一个。

窗帘没有拉严,留一条窄窄的缝,光从缝隙里透进来,恰巧落在窗台,一只刻花玻璃瓶的边缘,落下点点流动的金色,呼吸间,隐约能闻到阳光的气息,暖而香的味道。

身后,他的鼻息均匀喷洒在她颈间,温热的,略痒,她小心翼翼翻过身子,还好,没把他吵醒。

他的睡颜静于朦胧晨光下,依旧是她记忆中的模样,可又有些不同,昨天没能瞧仔细,四年的光阴,终究还是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他的眼角,已生有细细的纹理。

在她察觉前,手指已经抚上了他的脸庞,从眼角,抚过眉,沿着鼻,流连于唇......忽然叫他张口咬住,她防备不能,低声抽气,瞬间收回了手,将指尖浅浅含于唇间,嗔怪了看他,而他已经睁了眼,眸中一片清明,专注的看她,想是醒了很久。

难怪是属狗的,这么爱咬人。

她颦了眉,声音些许的哑,慵懒而性感,昨天被他咬过的伤处,似乎还在隐隐作痛,语气却没有一点责怪的意味,浓浓的撒娇,连她自己都惊讶。

他清明的眸果然化成水一般的温柔,低头亲吻她颈间紫红色的印痕,他的舌尖甫一触上肌肤,酥麻的感觉让她不自觉轻吟出声,于是他一整个早上的隐忍破功,吻从她颈间滑了下去......发湿了,粘粘贴在额际,却懒得动一下,他在浴室里放好水,将她抱进去,帮她清洗,她的皮肤还是那样的白嫩柔滑,老天爷果然是特别偏爱,半丝岁月的痕迹都不舍得在她身上留下。

将彼此都清理完,他用宽大的浴巾将她包好,复又抱回到床上,两人的身上都遗有沐浴后的芬芳,淡淡的薄荷清香,混着彼此独有的体味,叫人贪恋不已。

他温柔吻她的额头,然后定定看她,语气淡淡的,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既然回来了,就别想再走。

他在向她宣告,他不可能再放手。

她默默与他相视片刻,垂下眼眸,很轻的声音,佑城......我爸爸......醒了......话到临头,终究还是难以启齿,她将脸庞依偎进他的胸膛,闭了眼,听着他的心跳,明明是伤他的言语,却需要借由他的力量才能说出口,那场车祸,不是你父亲做的......可他因此而去了......半天没有动静,耳边是他沉闷的心跳,一下一下,也暗和着她的心跳,她终于忍不住,抬起头看他......他的眼神看似平静无波,她却在触及时惊痛,低下头,对不起......也知道这一句道歉,与所造成的伤害相比,多么的微乎其微,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当初那么决绝的离开,现在又因为这样的真相回来......太自私......可我必须回来,告诉你......他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父亲的死,爱人的远离,竟然只因为一场误会......上天是不是看不得他们太幸福,开这样拙劣的玩笑......她的歉然叫他心疼,开口打断她的话,那天的事情,是你的意思?他一直想问,只是不敢问。

她顿了顿,在他怀里摇了摇头。

松下一口气的同时,眸光一黯,脑中飞快闪过些什么,手下却是轻轻抚她的背,这件事,到此为止。

许久,埋首在他怀里的她轻声唤,佑城?嗯?她却不开口,不知道怎样开口。

他仍轻抚她的背,内疚?......嗯。

我们马上结婚。

她愣了一下,好。

在她心里,她早已是他的妻,那晚的誓约,她是认真的。

目光落向不知名的某处,他缓缓道:除了一统江山,父亲另一个心愿是子孙满堂,我们遂了他的愿,多生几个。

攀在他胸膛的纤指紧了紧,半晌才道:好。

眼角已湿,她仰头吻他的唇,谢谢你。

唇未离开,吻已被他劫去,大掌在她周身游移,他想要她。

她累极了,却主动将修长环上他的腰,不管他要什么,她都愿意尽量满足。

因为她爱他,因为她欠他。

整整一个礼拜,除了下楼去吃饭,他们不曾踏出过房间。

离别太久,此时的两人,真真如一对交颈鸳鸯,如胶似漆,一刻也分不开。

做爱,聊天,相拥而眠,或者只是静静相望......于光阴中错过的幸福,他们要一样一样,找回来。

第四天的时候,天津港将她的行李送了过来,她喜滋滋的去开箱子,拿出一只黑丝绒盒子递给他,他原本有些不高兴,因为他们的亲吻被打断了,打开盒子,黑丝绸衬着精致的银色袖扣,心里一激动,问了个傻问题,送我的?她笑道,刚去美国那一年,给你买的生日礼物。

她的笑颜掩盖了些许不易察觉的凄惘,她想起那一天,下着那样大的雨,她从医院里出来,跑了好多地方,终于挑到心仪的礼物,却不能送出去,然后买了蛋糕,坐在店里,自己一个人吃掉,在心里对他说,生日快乐。

轻轻摇头,好在都过去了。

又拿出一件衬衫递给他,陪妈妈逛街时看到的,觉得挺适合你。

然后是一只打火机,你吸烟的样子其实蛮帅的,不过还是不要吸。

一块手表,第二年的情人节礼物。

......原来这些年,思念并非只折磨他一个人,她的爱,或许并不比他少多少......心中一时间百味陈杂,他心疼,生气,懊恼,更多是欢喜与慰藉......她兀自半跪在地毯上,一件一件认真从箱子里拿礼物,粉红唇瓣张合,告诉他每件礼物的由来。

他却已经听不见,只想抱她,吻她,狠狠爱她。

腰间一紧,暴风雨般狂热的吻落在颈后,她侧了身子想躲开,别闹。

软绵绵的声音,没有任何抵抗力,他稍稍用力便将她压倒于地毯上,丝绸睡衣,系带一扯便滑落......米白色的羊毛地毯,浸了汗水,颜色越发重了些,他一手拥了她,很自觉的去箱子里拿礼物,这是什么?她懒懒应着,第二年的生日礼物。

这是什么?第三年的情人节礼物......他在角落里发现半截疑是针织品的物事,这是......她睁大了眼,小脸刷的一下通红,一把夺过去藏在身后,装,装错了。

他笑,一点点从她手中顺过来,环在颈间,一圈都不够,挺好的,怎么不织完。

她神色更窘,围巾上明显有好几处脱线,他一定也看到了,半垂了头,第一次做......做得不好......她害羞的样子,像个孩子,可爱极了。

他搁下围巾,俯身亲吻,吻着吻着,忍不住又失控......连续几场欢爱让她筋疲力尽,软软伏在他身上,短发儿柔柔顺顺垂在额前,乖巧的像只小猫咪,他抚她的发,低哑了声音唤她,黎。

喉咙里含含糊糊的,她仿佛是应了一声。

既然一直想着我,为什么不回来?过去四年的天各一方,他到底是意难平。

她没有回答。

如果伯父不醒,或者没有这场误会,你准备躲一辈子?他咬字渐重,特别是最后,一辈子三个字,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而她鼻息渐沉,甚至发出轻微的鼾声,她表示,自己睡着了。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笑得无奈又宠溺,真以为能躲一辈子?......我给你的时间是五年,五年后你若是再不回来,不管你逃到哪,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要把抓你回家,锁也要锁在我身边,哪都不许去!眼皮只撩起一半,黑眸像是浸了水,幽幽看着他。

他好容易才绷住脸,没什么威胁性的哼了一声,以后要乖乖的,哪都不许去!她轻轻撇了撇唇角,懒得理他的模样,在他怀里不停的蹭,寻找舒服的位置,他却突然翻身将她压下,紧紧搂着她,埋首在她脖颈间,闷闷开口:不许再丢下我一个人,知不知道?像是有块蜜烧在心口,软软就化了,有点甜,还有点酸,她拥着他,细细的亲吻,向他保证,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

哗啦一下拉开窗帘,屋里刹时亮堂了起来,天是半阴的,阳光不算强烈,乍一见,眼睛还是觉出几分涩意,窗外是花园,芭蕉叶清脆欲滴,从楼上望下去,真像是一把把油绿的扇子。

高高的白色院墙外,远远有几部车子停在路边。

她回身,看见他抓了只枕头遮在眼上,大约是嫌阳光刺眼,她好笑着走过去,将枕头夺了下来,醒了就起床,孙先生已经在外面等了。

他皱眉,似乎有些不乐意,眼都不睁,任他们等去。

她更是好笑,难得见他有起床气的时候,半跪在床上,拿手里的枕头轻轻打他,是谁说今天要出门的?怎么好意思又让人等?却被他夺了枕头扔掉,一个翻身将她抱在怀里,不耐烦的嘀咕,我可没让他们来家里等。

他这样不愿意出门,其实是不想离开她,他们厮守了整整一个星期,官署里的文件怕是已经堆成了山,孙辅来家里请了他三次,虽说并非事事要他拿主意,再不出门却是万万不能,她哄他,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他终于肯睁眼,眼神却在瞬间深邃,她今天穿了件敞领的薄绸睡衣,刚才叫他一抱一扯,衣领滑了下去,露出大半个香肩,她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不好,若是任他闹,孙辅大概又得等上半天,于是先发制人,早一步从他怀里逃了出去,我去放洗澡水,你别懒了快起床!等他一身清爽从浴室里出来,她已经帮他挑好了衣服,出门时她还不忘叮嘱一句,早点回家。

他则揽过她亲了一下,两人心中都是无限甜蜜。

默婶在后院洗衣服,整个小楼里就她一个人,清清净净的,一时想不起来做什么,腰酸背疼的厉害,也不想做什么,于是回房里补觉,一直睡到午后。

下楼吃饭的时候,看见餐桌边放了张米白色帖子,她以为是送给萧佑城的,正想放到一边,默婶却说,这是上午一个年轻人送过来的,指名送给她。

上午还是半阴的天气,下午却完全放晴,天空碧蓝碧蓝的,偶尔飘过几丝云,无端端就叫人心情爽朗,只是风有些大。

代黎穿了件黑白条纹相间的圆领毛衫,白色长裤,颈上系一条黑丝巾,墨镜遮了大半边的脸。

乾山靶场位于北平外郊的北军驻地,平日里军队在这里训练演习,便是空下来的时候,进场也得持有通行证,盘查甚严,断不是普通百姓消遣的地方。

薛飞瑶约她在这里见面,委实别致。

代黎开了辆黑色林肯,是萧佑城的座驾之一,哨岗认识这车子,自然不敢阻拦,直接放了行。

靶场很空旷,停好车,一眼就看见围栏边一名女子,银红的绸杉,珠灰的长裤,羊皮小靴收了裤脚,长发绾于脑后,于蓝天白云的映衬下,英姿飒爽,又不失窈窕动人。

代黎走向薛飞瑶的同时,薛飞瑶也在打量她,她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叫墨镜遮了大半,余下的肌肤,在阳光下,依旧白得发光。

待她走到跟前,薛飞瑶笑道,这么久没见,代小姐还是这样的年轻漂亮。

代黎摘下墨镜,微微一笑,薛小姐也是。

薛飞瑶移开目光,四五百米之外,立有一排枪靶,早听说代小姐枪法了得,我也是自小便摸枪,难得今天天气不错,有没有兴趣玩一把?代黎顺着她目光看向枪靶,仍是微笑,好。

很快有人将两把rifle枪放上托架,薛飞瑶接过木槌,不紧不慢将子弹敲进枪管,这种枪装弹麻烦,枪身又沉,可用起来更得劲些,不比小shou枪,总觉得像玩具,代小姐觉得呢?代黎点点头,从油布包里拿出子弹,装弹手法甚是老道,薛飞瑶并不想占她什么便宜,见她熟悉,也是高兴,笑道:我们便按靶场的规矩来,十发,谁中的红心多,谁赢。

话刚说完,只听膨的一声响,子弹已经飞了出去。

看靶的过来报,说是正中红心,薛飞瑶笑了笑,满是自信的神采,看一眼代黎,复又瞄准......靶场里零星有几位客人,能来这里的,自然非等闲之辈,自然也认识薛飞瑶与代黎,女人在靶场一较高下,实属罕见,几人心道:到底是少帅的未婚妻,与常人不同。

薛飞瑶很快射完十发,十发八中,便是军人,这样的成绩也是少见,薛飞瑶自己也满意,对代黎笑了笑,代黎也是一笑,拿出墨镜戴上,低头去看准星,薛飞瑶心中讶异,射击最讲究精准,她戴了墨镜,定然不能看清楚,念头未转完,代黎一发子弹已经射了出去。

几乎没什么停顿,比薛飞瑶更快结束,十发十中。

听完报靶,薛飞瑶愣了一下,随即真心笑出来,代小姐真是好枪法,我输的心服口服。

代黎摘了墨镜,与射击时的利落帅气相反,笑容竟是有几分腼腆,不过是出来玩,薛小姐不必太当真。

输了就是输了,我做东,请代小姐喝下午茶。

在一家西餐厅落座,靠窗的位置,代黎颈间的丝巾偏巧松了,那样轻软的料子,叫风一吹,竟是要飞出去,代黎动作却是极快,扬手就抓住,重新系好,就这么几秒钟的工夫,薛飞瑶看见,代黎雪白的脖颈上,星星点点,落有殷红吻痕。

薛飞瑶一手端起茶杯,一手扶住杯身,问代黎,代小姐还记得这里么?代黎点点头,她第一次来北平找萧佑城时,遇着薛飞瑶,她们便是在这家西餐厅里吃饭。

那天是我与代小姐第一次正式的交集,今天是最后一次,所以仍旧选在这里。

薛飞瑶将茶杯在手中转了一圈,我要走了。

听佑城提起过,薛小姐预备何时动身?薛飞瑶笑了笑,放下茶杯,原本定在前天出发,可听说你回来了,便想见你一见,总觉得我们之间,有些话没能说清楚。

代黎低头啜一口咖啡,看向窗外,柳絮仍是漫天飞扬,有许多积在一起,像是团团的云,随着风飘动,轻盈又柔软。

当初......你恨过我吗?代黎先是轻轻皱了眉,似乎真在思考,然后浅浅的笑开,看向薛飞瑶,也许有过吧,过去那么久,已经记不清了。

薛飞瑶也笑,笑得释然,时间确实可以改变很多东西......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执着也是傻气,坦白说,那个时候,我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爱他,更多的其实是想争口气,赢你一回。

垂下眸,神色黯了黯,声音也轻柔下来,反倒是近几年,才真正爱上。

拿银匙缓缓搅动咖啡,代黎没有说话,以她的身份立场,实在不适宜说什么。

你不在的这些年,他在等你,我在等他,我没想过他能等这样久,毕竟从前他也曾风流......可是这四年,别说是交女朋友,他甚至不肯亲近女人,只有一回,公开过一个叫做沈纤的女朋友,那时候你还没走吧?你一走,他便同沈纤分了手。

薛飞瑶襟前别了一只红宝石胸针,叫透过窗的太阳一照,璀璨生光,使那丽容显得模糊,最后我决定不等,我已经没有青春可以耗下去,我也希望能找一个全心全意爱我的男人,就像他爱你一样。

代黎抬起头,温暖的笑意,会的。

薛飞瑶也笑,微微仰起脸,恢复了一贯的自信神采,我知道会的,我也只在面对你时,才会输。

代黎脸上笑意更浓,却是摇了摇头,又听薛飞瑶道:小时候读三国,每读到周瑜临死前长叹‘既生瑜,何生亮’,便觉得好笑,后来遇见了你,方才真正能体会周公瑾的心情。

代黎神色有些尴尬,偏头挠了挠发,薛小姐这样生活,怕是太累了。

薛飞瑶道: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两人对视几秒,突然一齐放声大笑,引得邻座客人纷纷张望,两人也不在乎,笑够了才渐渐停歇,薛飞瑶拿餐巾拭了拭眼角,很久没能这样肆无忌惮了......你们什么时候结婚?下个礼拜。

这么急?......也是,你们等了太久。

看向窗外,立即笑意浮上眉梢,有人已经等不及了。

代黎往外一看,马路对面停了辆黑色轿车,萧佑城半倚于车身,闲看路边几个孩子玩耍。

薛飞瑶招呼侍应生结账,谢谢你今天来赴约。

起身后又道:我会在这个礼拜内出国,你们的婚礼就不参加了,先道声恭喜,我还做不到那样心宽,能开开心心参加爱人的婚礼......就在这里说再见吧。

代黎随着她站起来,再见,也祝福你。

薛飞瑶灿烂一笑,谢谢。

从西餐厅里出来,金色阳光迎面洒在脸上,暖融融的舒服,萧佑城快步走过来,牵着她的手过马路,上车后只是问她,听说你下午在乾山靶场十发十中,莫不是他们知道你我的关系,故意放水吧?代黎戴上墨镜,略偏了头看他,下次比比看?萧佑城笑着吻她的唇,好,比比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