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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时机

2025-03-31 06:07:27

秦穆严问道:那七妹,我们起事的时机是什么时候?宋龄娥站起身,指着广州说道:英人盘踞香港,野心未息,我料定他们十年之后将卷土重来,英人与我们还将有场硬战。

再过几年,清廷倒是不足为虑,就怕我们和清廷激斗正酣之时,英人来成火打劫。

秦穆严皱眉说道:可是广州那么远,不会影响我们的吧。

杨威智摸着下巴,沉声说道:英人有海军。

宋龄娥点头说道:是的,英人可以在我们的海岸线的任何一点登陆,到时候我们就难办了。

宋东宇看着地图,中国漫长的海岸线都会被攻击,不禁问道:那怎么办?宋龄娥说道:最好的办法是我们也有自己的海军,但我们现在无法控制一个沿海港口,没办法进行海军的计划。

按我们现在的计划,最快能在七年之后起事,但要横扫全国,最快需要五年时间,统一之后还要重新建设国家,发展海军需要不下五到十年的时间,等我们有了海军,只怕英人已经把旗帜插在我们头上了。

乔致庸也是皱着眉头说道:这倒是,英人在陆地上到不可怕,只是这四处港口却不能都设防,防不胜防呐。

宋龄娥最后指着天津大沽口和北京说道:我们隐忍十年,到时候,英人威逼清廷不成,一定会攻打这里,而后直入京城,我们要做的就是在这里等英人和清廷打起来的时候,把英人给围住,吸引英人源源不断的派援兵前来,直到他们支持不住,和我们谈判。

这一仗最少要打出二十年的和平时间,我们才能统一全国。

秦穆严皱着眉头说道:那我们岂不是还要等多上三年?宋龄娥摇头说道:不,我们用这三年时间,趁着清廷无暇西顾,渗透新疆、陕西、甘肃几地的百姓,与山西连成一片,我们不起事则已,一起事就要做到四省皆反。

乔致庸皱着眉头说道:那要瞒过地方官可是很困难的。

宋龄娥冷笑道:没必要瞒过他们,等拜上帝会一起事,清廷无暇顾及西北,这些地方官,能收买的收买,不能收买的收集他们的罪证要挟,或分化之,实在不行的,栽赃陷害,把他们下狱。

清廷自毁长城的事还做的少吗?总之,这几省务必要控制在我们手中。

秦穆严迟疑的说道:林公主政陕甘,他这一关可不好过。

宋龄娥说道:林公年事已高,已经力不从心,我想他过几年就会告老归田的。

秦穆严点头说道:林公身体倒是真的大不如从前。

但这新疆之地,我们乔家商号修水利、发米粮,倒是得到民众的支持,可说要造反,只怕有些困难,而且新疆等地多有部族,汉人较少,时常有民间纠纷,不好控制。

宋龄娥说道:关于这点,我们天下会的宗旨,倒是可以减少他们的疑虑。

大哥,你们要注意几点,进入新疆的会众,任何人都要牢记。

一、要尊重部族的风俗习惯,俗话说得好,入乡随俗嘛。

二、要尊重部族的宗教信仰。

三、宣传各部族只见应平等相处。

做好这三件事之后,发动民众开荒地、修道路、种粮食,部族们生活困苦,要是谁能给他们好日子过,又能尊重他们,事情就好办多了。

秦穆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乔致庸却说道:可是始终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始终有些不妥。

宋龄娥笑道:我要这些地方在我们起事的时候,不在我们背后捅刀子就行,将来统一了全国之后,就应该没多大问题了。

方忠善说道:但要谨防我们前方战事一旦失利,他们会做墙头草。

宋龄娥点头说道:所以,大哥,你们进入这些地区的会众还要发动当地的汉人加入天下会,而且要秘密运送武器过去,你们平时就是开荒的人,一旦有事就要成为军队。

到时候要是有胆敢反对我们的,坚决除去!秦穆严点头说道:难怪我说怎么入疆的人里面有一半是老五那里训练出来的。

何天赐看着地图问道:蒙古怎么办?杨威智沉吟道:放一放。

说罢看向宋龄娥。

宋龄娥笑道:三哥,你总是这样,话说了,还要我解释的。

这蒙古王公,多为清廷的禁脔,双方姻盟百年,关系非同一般,极难渗入。

但我们也不是没有事情可做,我们要挤垮其它商号,独揽蒙古的贸易,到时候一旦起事,就切断他们的贸易。

乔致庸眉头更加皱的深了,说道:这个恐怕更加困难。

宋龄娥说道:只控制四种物资,茶、盐、铁、粮。

而且乔二哥,我们不能真的挤垮其它商号,这会引起朝廷的注意的,现在大盛魁占了蒙古贸易的六成,我们先要入资大盛魁,最终控制住大盛魁,然后继续打着大盛魁的旗号和蒙古贸易,其余的四成,散在各家商号手中,小的商号可以直接收买,大的商号参照大盛魁的办理。

乔致庸说道:可按我们现在的财力是做不到的。

宋龄娥微微一笑说道:那十年之内呢?乔致庸点点头说道:这个倒是有些可能,我们尽力而为吧。

宋龄娥又接着说道:现在陕甘不是很太平,要配合林公平乱,需要大青山的人马配合,五哥,慈幼局的训练和教课事情,你交给三哥吧,你到大青山去,节制天下会的军队。

大家都按照我们今日定下的计划进行吧,详细的内容,我会写出来给三哥的。

众人一起领命。

众人说笑着,走出了密室,宋龄娥却被荣禄拉住:七妹,我有话和你说。

乔致庸耳尖听了笑道:荣老六加油啊,明年是喝宋老四的喜酒,后年会不会是喝你的呢?众人一起哄笑起来。

小姑娘有些薄怒,适才圆桌会议如此神圣的场合,这小子竟敢还想那些破事,不禁瞪了他一眼,却见荣禄很是诚恳的眼神,真的好像有话要说,当下说道:乔二哥,你们先走吧。

宋东宇也来凑趣笑道:老六,有戏哦,最难消受美人恩呐,哈哈。

宋龄娥不理会那厚颜无耻的家伙,拉着荣禄来到慈幼局的广场边上,这里却是一片花园,只是已经入冬,园中却是没有什么绿色了。

宋龄娥看着荣禄说道:说吧,要是些乱七八糟的就别说了。

荣禄笑道:看你急的,要先培养一下感情和气氛才好说的嘛。

宋龄娥俏脸一沉,果然又想口花花,当下微嗔道:不说我就走了。

荣禄迟疑的问道:拜上帝会的事,七妹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其中利弊,你不会看不出来的。

宋龄娥愣了一下,说道:我没有苦衷,只是不忍心江南百姓受苦。

荣禄摇头说道:我们大家都并不看好这拜上帝会起事,你怎么一口咬定他们会祸乱江南?宋龄娥低下头说道:如果我说道士师傅早已经算出这些,你会相信吗?荣禄微微一笑说道: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这一辈子,我只信你一个人的话。

宋龄娥身子微微一颤,仰起头说道:谢谢你六哥。

我们回去吧,回去晚了,我爹爹又要生气了。

说罢慢慢向宋府走去。

荣禄跟上来,边走边问道:还有刚才龚先生的死因,我也觉得很奇怪,回京我会打听一下的。

宋龄娥冷冷的说道:龚先生是我最尊敬的人,真要是载均做的,我不会放过他的。

荣禄说道:要真是这样,不用你出手,我帮你了结了他。

宋龄娥看着他说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荣禄笑了笑说道:你在我眼中,永远是菩萨般的圣洁,杀人这种事我做就行了,我不希望你脏了手,玷污了心境。

七妹,你记住,今后杀人这种事我会替你去做,骂名我替你去扛,我荣禄可没什么好怕的。

百年之后,要下阿鼻地狱也是我去就行了。

宋龄娥傻傻的看了他一会儿,嘀咕了句:傻瓜。

说罢快步走了,荣禄跟了上去,两人一路上各自想着心事,谁也没在说话。

回到宋府门口,其他人早就回到了宋府,乔致雪和潘芷荞却听说两人落在后面,不知道说什么悄悄话,女人好奇的天性使然,便站在门口张望。

这世上什么传的最快?谣言,潘芷荞才来了几天,却早已听闻了宋龄娥和荣禄的风流韵事,倒是着实留意了一下荣禄,只觉的还是个青涩的大男孩,长相倒还可以,比不上宋东宇,气度也还行,没有宋东宇有趣,家世不怎么样,满人的身份就没有宋东宇汉人的身份好,潘芷荞就是这样想的。

终于看到两人回来,却没有看到期待中的浪漫场景,乔致雪有些失望,但记起那晚闹洞房的仇来,还是上前吃吃笑着说道:小两口上那里说悄悄话去了?宋龄娥现在的气场已经到了化境,不咸不淡的说道:我们在说致雪姐的肚子什么时候会大起来。

乔致雪脸上羞得通红,笑骂道:好个小娥子,还是牙尖嘴利的。

她看了看荣禄笑道:荣禄,你先进去,我们有话要问小娥子,是女孩子的话题,你可听不得哦。

(PS:第二更送到,求收藏、推荐)番外篇一 洞房洞房花烛明,燕馀双轻舞。

落叶留风向玉台,夜寒秋思洞房开。

听着宋龄娥远去还不是传来的诗句,秦穆严狠命的摇了摇头,嘟囔着说道:真是个牙尖嘴利的小妖精,什么话都敢说。

谁要是娶了她可有得受的。

乔致雪红着脸,双手托着香腮接话道:是啊,什么猜谜语,洞房花烛夜,打六个水浒人物的名字,居然是高球、林冲、柴进、宋江、阮小二、吴用,真是想不通。

秦穆严傻傻一笑,这荤段子他倒是听明白了一些,看着乔致雪玲珑浮图的身子,不禁大大的咽了口口水,说道:娘子,想这些做什么?咱们办正事要紧。

乔致雪啊了一声,才想起闹房的人都走完了,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了,一颗芳心不禁乱跳,红着脸慌张的说道:你、你别过来。

秦穆严吃吃一笑说道:我们都是夫妻了,自然要过来睡在一块的了。

乔致雪临来之时,乔家的女眷倒是教了这洞房之事,但想到就要亲身去做这羞人之事,不禁又是紧张又有些期待,低着头说道:先把蜡烛灭了。

秦穆严哪里会听她的,上前一个公主抱,将她横抱在胸前,乔致雪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抱,吓了一跳,一双玉手本能的紧紧勾住秦穆严的脖子,眉目眼波流转,却有些惊慌之色,带着略略的诱惑之音说道:你、你要做什么?秦穆严狠狠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说道:做洞房该做的事情。

乔致雪被他一亲,浑身只觉的酸软,胸口一抹红绸遮住的白玉沟,随着胸口越来越细的娇喘,而不停的起伏着。

秦穆严软玉在怀,隔着衣服,只觉得手到之处都是温软一片,耳中听着乔致雪的娇喘之声,看着胸前的玉沟不停起伏,脑中一轰,大步抱着乔致雪走到了红艳艳的牙床前,将乔致雪轻轻放在上面,迫不及待的压了上去。

乔致雪未经人事,心如鹿撞,但看他双目通红的压了上来,鼻中尽是他粗重的男子气味,不禁心中慌乱,紧紧的闭上了眼睛,跟着只觉得一双大手顺着自己的腰间不停的上下游走,又是麻痒,又很舒服,一颗心跳的更加厉害,口中似乎有口气想要呼出,但却被她死死压住。

那双手从腰间一直向上,最后竟然一起按在了自己丰满的胸脯上,乔致雪口中那口气再也憋不住,从喉间发出,却换做一声娇吟,秦穆严听到这声娇吟,却像打了鸡血似的,一双手不停的搓揉了起来,瞬间酥麻感传遍了乔致雪的全身,她口中不停的娇吟着,双手不自觉的环上了秦穆严的脖子。

秦穆严轻轻解开罗衫,露出雪白的玉晶之体,看着身下的佳人始终禁闭双目,娇翘的红唇好似一颗熟透了的樱桃,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吐气如兰,心里想起那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诗句来,不禁重重的吻在了她的樱唇之上,轻轻口来贝齿,探寻到了香舌,津液如同玉液琼浆般认他索取。

他的双手上下游走着,在顺滑的**上抚摸片刻,最后终于到达了那神秘的所在,轻轻抚上,佳人微微皱起眉头,红得娇嫩欲滴的双颊一颤,一双眉目挣了开来,目光流转,眼波俏动,却是极具诱惑力。

秦穆严深吸口气,将自己的衣裳褪尽,轻轻咬住胸前的那点嫣红,乔致雪再也忍不住,娇吟之声更加急促。

看到他挺起那雄伟的器物,不禁娇呼一声,声音低得想蚊子一般的说道:木头,你、你轻点,我害怕。

秦穆严抬起头温柔的说道:我知道的。

跟着又封住了她的娇唇,下身跟着挺动,抵在那春水不住流出的洞口,喘着粗气说道:雪儿,你是我的。

跟着奋力一挺,乔致雪只觉得一阵撕裂般的痛楚,双手紧紧扣住他的肩头,眼角不禁流出泪水来,这一刻她终于成为他的女人了。

秦穆严看她甚是疼痛,疼惜之心让他停下动作,拥吻着她的娇唇,片刻之后,看她似乎秀眉渐渐展开,又轻轻开始动了起来。

乔致雪这时候痛楚消退,只觉得下面的酥麻之感愈来愈强烈,好像把自己推向云端一般,娇喘再也控制不住,大声呻吟了起来。

秦穆严不禁加快了节奏,跟着只觉得敏感之处一阵春水涌来,自己再也把持不住,如火山般爆发了出来,两人同时到了那云和山的顶端。

片刻之后,秦穆严还在亲吻着身下,还是娇羞不已的佳人,轻声说道:还疼吗?乔致雪娇嗲的说道:你坏死了,弄得人家疼死了。

可是你好象也很舒服的呀。

讨厌。

忽听屋外宋东宇的声音笑道:温泉滑水洗凝脂,正是初承恩泽时。

大哥、大嫂早生贵子。

乔致雪惊呼一声,说道:外面有人听房。

暗想这么羞人的事情却被人听了去,拉住被角遮住了脸。

秦穆严笑骂道:臭小子,敢在外面偷听?宋东宇大笑道:这是任务,没人听房很不吉利的,大哥你耳聪目明,只有我这蹑手蹑脚的才能躲过你的耳目呢。

好啦,任务完了,我回去了,大哥大嫂,你们继续,梅开二度哦,哈哈哈说罢笑着去了。

(看此篇的,请先阅读九十四章)第一百二十二章 乌衣江源( )清道光二十九年二月初,江南江苏江宁府,这江宁府古称金陵,襟江带河,依山傍水,钟山龙蟠,石头虎踞,山川秀美,古迹众多。

时值初春晚间,茫茫大江之上,一叶孤舟叶然漂荡在寒冷的江水之中,船上的船夫是个五十余岁的老汉,常年在这大江之上渡人为生,但常被官府恶霸盘剥,所赚银钱勉强够养家糊口而已。

老汉盘着长辫,身着单衣,在江风吹送下,冷得不禁缩了缩头,缓缓摇着船橹,看着船上坐着的少年,问道:小相公连夜过江却是有急事吗?那少年呆呆的抚摸着一只白色的龙凤玉佩,听到老汉的话语,笑了笑说道:睡不着就想连夜过江了。

老汉脸色难看起来,敢情你睡不着就来消遣我呀,当下说道:小相公,这晚上渡江可是危险的很呢,别人都不敢在晚上行船,只有老汉我才有这本事的,可这船资倒也不便宜的。

那少年点头说道:我知道,老人家,我给你双倍的船钱。

老汉转怒为喜说道:那就好了。

小相公,看你像是在惦记着什么人,老是摸着那块玉。

那少年回过头去,借着船上的灯笼看了看那老汉,说道:老人家眼力倒好,是啊这是我妹子的东西,是她过生日的时候我送给她的,后来又回到了我这里。

那老汉哈哈大笑道:小相公,莫不是你送人家姑娘定情信物,却被退了回来?那少年脾气到好,微微一笑说道:要是我敢送她定情信物,只怕被她一顿打呢。

那老汉惊讶的吐了吐舌头说道:哪家的姑娘有如此厉害?那少年笑道:她是山西人氏,到是没有你们江南水乡的女子温柔贤婉的。

那老汉手中摇着的橹毫不停歇,口中说道:倒也不尽然,小相公,实话和你,这金陵城里的第一才女,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呢。

那少年哦了一声,连忙转过身问道:老人家,那才女会武功吗?那老汉摇摇头说道:小相公,人家可是书香门第,不会那些打打杀杀的,她这才女名号呀,是说她的才学第一。

那少年很是欣喜,连忙问道:老人家,那才女在哪里可以找到她呢?那老汉见那少年如此猴急,笑道:小相公,前边才说惦记着你那妹子,这会儿听说有个才女,又想见见,想不到小相公小小年纪却是如此风流。

那少年嘿嘿一笑说道:我的妹子也是个才女,所以想见识一下这江南的才女的风采。

风流嘛,这人不风流枉少年,你说是,老人家。

那老汉嘿嘿笑道:这倒是,说起这年少风流,老汉我年轻时可也是号称这江上白浪的风流人士,这江上的渔家妹子,哪个见了我不都是一件倾心的。

那少年噗哧一笑说道:老人家,你现在也是风流不减当年呐。

两人互相吹捧,臭味相投,大有相见恨晚之势。

那少年胡吹了几句,问道:老人家,那金陵才女到底有何高明之处?还请老人家说道说道。

那老汉摇着船橹点点头说道:这金陵第一才女姓傅,闺名老汉可不知道了,只听人家都唤她傅才女,年方二八,精通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听说这人也长得貌若天仙,远近闻名。

那少年听了喃喃说道:想不到还有这般和她相似的女子。

跟着那少年又问道:老人家,那如何才能见到这金陵才女呢?那老汉哈哈大笑说道:我早料到你要问这个的,前些天有个什么杭州才子陈公子到了金陵,他为了想见到这傅才女,在这金陵城内的乌衣巷王谢故居设下了一个比试的擂台,出了三个难题,扬言要挑战这傅才女,希望这傅才女能前来比试。

这擂台已经摆了三天了,这傅才女都没有出现,明儿一早,小相公可到这乌衣巷的王谢故居去碰碰运气。

那少年点点头,看着江面上一轮初月倒映在水中,心想但愿这次能有些线索,可别再是水中倒影,镜中昙花了。

翌日,那少年一早穿行在热闹的夫子庙前,他无暇流连繁闹的街市,视行而过。

漫步在秦淮河上的文德桥,那少年凭栏远看秦淮河,却想不到引来旁边一个挑担汉子的告诫,说什么文德桥的栏杆―靠不住,到弄得少年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过了文德桥,少年没有在媚香逗留太久,他知道媚香是纪念李香君的小。

撇下媚香,往西南行出数十步,便看到乌衣巷的牌匾和树立的诗碑了。

这巷子是窄窄的,用青砖铺的路面,两边则是矮矮的民房。

一切似乎都很普通,普通得令许多不知情者都以为它只不过是一条典型的江南小巷而已。

一条静静的,有点怀旧情绪的巷子。

然而它并不普通,因为它不是别的小巷,它是乌衣巷。

三国的时候,江宁还叫做建业。

那时,建业远没有今日江宁这样大的地域,整个东吴的都城只是在鸡笼山,覆舟山一带展开。

秦淮河边的这条小巷里,已经有一队队的身穿黑衣的东吴士兵在居住,操练,谈笑了。

这里是东吴禁卫军中的乌衣营所在地,自然而然的,人们便把这条小巷称为乌衣巷。

进了巷口一转弯,就可以看见王谢古居四个金色大字在雪白的墙上很是显目,随之的一所朱门大府,又高挂王谢古居大匾的,则无疑是那传说中的王谢堂府了。

那少年不禁看着这大匾,想到了那首脍炙人口的《乌衣巷》,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那少年喃喃念道。

忽听背后一人说道:这首乌衣巷,却是刘禹锡的得意之作,却不知是乌衣巷因此诗而出名,还是此诗因乌衣巷而出名呢?那少年转过头去,只见三个乌衣汉子站在不远处,当先一人三十余岁的年纪,神情儒雅,但眉宇之间却是一股豪迈之气,举止悠闲,但行止之间却见一种侠义之感,容貌堂堂,一身乌衣,却和这乌衣巷相得益彰。

那少年听那乌衣汉子如此问来,不禁笑道:这乌衣巷成名已久,若无诗只是逊色几分,但诗若无乌衣巷,则是一文不值,何须评判呢?那汉子哈哈一笑点点头说道:看来小相公倒是读过书的,并非是附庸风雅的酸秀才。

那少年也是笑道:这位大哥故意考校,想来也不是泛泛之辈,比起这乌衣巷原来住过的东吴军兵,只怕还是高明上几分的。

那汉子看了看自己身穿的乌衣,笑道:小相公是在笑在下这身乌衣,今日出来的急了倒是没想到这茬,乌衣就乌衣,乌衣人配乌衣巷,有何不可?那少年微微一笑,抱拳说道:荣禄、京城人氏,游历到此,听闻杭州才子摆擂台文斗金陵才女,特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见到这传说中貌若天仙的金陵才女。

那汉子也是哈哈大笑说道:小兄弟快人快语,正和我胃口。

江忠源,楚人,我也不怕你笑话,我就是来看美人的。

荣禄点点头说道:闲话已多,还是先进去如何?江忠源也点头说道:是极,莫让美人久等。

两人相视一笑,又是臭味相投的一起携手而进。

进到堂内,只见堂上环形布置了桌椅,中间却单独放置了两张大桌,上面笔墨纸砚具是备齐,但只有一个年轻英俊公子独坐一边,对面的桌子却是空着的。

江忠源微微失望道:原来这金陵才女还是不敢到来,看来这陈公子的激将法倒是落空了。

荣禄却笑道:小弟到不这么想,这金陵才女敢顶着这金陵第一才女的名号,自是自负之人,但这女孩子嘛,多是要些矜持的,若是陈公子一摆出擂台,那才女就巴巴的前来,她颜面往哪里摆?我想她定是要端足了架子,让大家等个够,方才会出现的。

江忠源抚掌笑道:荣兄弟倒是很懂这女人的心思,不像我,只知道欣赏颜色,不知道揣摩女人心思了。

荣禄听了却黯然说道:我懂女孩儿的心思,但女孩儿不懂我的心思,那才要命呢。

江忠源斜睨了他一眼说道:荣兄弟,似乎话中有话,难道是你看上了哪家的女孩,而人家看不上你?荣禄叹口气说道:时也、命也。

江忠源哼了一声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被一区区女子左右?若换了是我,管她愿是不愿意的,先把了再说,到时候她自会乖乖的跟着你的。

荣禄被这话噎了一下,说道:江大哥还真是豪迈,不拘小节,可我看上的女孩儿,可不是随便就把得住的。

江忠源瞪大了眼睛,奇道:还有这等事?荣禄点头黯然说道:可她现在不知所踪,就算想把,也找不到了。

江忠源打了个哈哈,说道:荣兄弟,大丈夫何患无妻?这枝头的娇花可多得是,何必单恋一支?待会要是这金陵才女不来,哥哥我请你到万娇喝花酒去,那的姑娘可是个顶个的棒。

(PS:第一更送到,求收藏、推荐)第一百二十三章 金陵才女( )江忠源、荣禄两人的说话,在这鸦雀无声的堂上显得极是突兀,堂上不少都是饱学文士,但听两人竟然在那里大说这把妹子的事,不少卫道之士大摇其头,都是往两人身上看来,不少人更是骂了出来污言秽语,有辱斯文。

看着相貌堂堂,却是色中饿鬼。

江忠源毫不在意,拉过把椅子端坐下来,脸上都不红一下,倒像是在说别人一般,他的两个强壮的随从往他身后一站,冷冷的一言不发,看着那些喝骂的人,那些人看那两人神情凶恶,都吓得把话咽了回去。

荣禄倒也是厚脸皮惯了,也是拉把椅子坐下,说道:江大哥,想不到你气度如此之大。

江忠源笑道:我生平好赌好色,快意恩仇。

前些年这赌嘛,倒是在好友规劝下戒了。

可这女色是万万戒不得的,连这也戒了,倒不如出家做和尚得了。

荣禄点头笑道:还是江大哥悟得透彻。

说话间,一个小厮跑进来通报道:来了、来了,才女雅轿到了门口了。

众才子文人一听,都站起身来,挤到门口去看,混乱间不知谁踩了谁,谁踹了踹,一片叽歪之声。

江忠源冷笑道:看,这才是真正的色中饿鬼,包着皮的色棍。

荣禄点头忍住笑,说道:江大哥比喻的极是,这些口中念着非礼勿视,眼光却总往女人身上看,真是些假道学,真小人。

江忠源皱着眉头,看众人挤在门口,不禁大喝一声,说道:呔,你们这些棍子,一根根杵在门口,人家才女怎么进来?还不回座位坐下,如此失态,成何体统。

众人被这一声断喝吓了一跳,都怏怏的回到位子上坐下,不少人口子中不住的咒骂着江忠源,但看他身后两个随从身强力壮、神色冷酷,到不敢大声骂出来。

荣禄听他那句棍子杵在门口,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说道:江大哥,我真服了你了,骂人不带脏字的。

江忠源嘿嘿一笑说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只听门口小厮大声报道:金陵傅才女到。

江忠源嗤之以鼻的说道:一个黄毛丫头,好大的架子,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有多美。

只见门口进来几人,当先一名少女,身材婀娜,步法曼妙,一袭紫裳罗裙,但脸上却蒙了块轻纱,看不出相貌来,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绽放着骄傲的神色,但又带着凄迷的美艳,让人不敢久视。

后面几人都是这少女的随从,只见几人服侍着那少女直入堂上中央的桌前坐了下来。

荣禄看了那少女的身形和眼神,心中暗暗失望,不是自己要找的人,意兴阑珊之下,就想要走了,却忽然被江忠源拉住,只听他说道:荣兄弟,这女子看着身段大圆挺翘、凹凸有致,倒是不凡,只是遮了这面容,看不到让人心痒痒的。

荣禄哑然笑道:江大哥,观察入微,的确是下过苦功研究的。

江忠源瞪了他一眼说道:废话,我不研究女人,难道研究男人吗?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得想个招把她的面纱给揭了。

荣禄尚未答话,只听堂上那陈公子见那才女坐下,欠身施了一礼,说道:傅才女终于出现了,让我等了好几天了。

那傅才女回了一礼,开口声音淡雅,却是糯糯的江南女声说道:陈公子苦苦相逼,小女子若再不出面,倒是堕了金陵女子的才名。

那陈公子微微笑道:以文会友,何来逼迫一说,傅才女却是多心了。

那傅才女哼了一声说道:你明知我女儿家,不便抛头露面,却还广邀文人雅士,到处散播消息,却不是逼迫是什么?陈公子说道:这倒是在下所虑不周了,在下只是仰慕才女的才学,想一会而已,别无他意,还请傅才女见谅。

那傅才女愠道:是什么难题,还请快些示下。

陈公子笑道:久闻傅才女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极是了得,在下倒是不敢和才女比试这些。

那傅才女不悦道:原来陈公子倒是来消遣小女子来了。

陈公子说道:这倒是不敢,只是在下业师曾经问过在下三个难题,若是才女能答得上来,在下就甘拜下风,从此不敢再来金陵。

傅才女冷笑道:陈公子是有备而来的,那要是小女子答不上来呢?陈公子笑道:那就请傅才女让小生一睹芳容,了却小生心事,如何?那傅才女笑道:原来陈公子也是一介登徒浪子。

也罢,既然来了,就请公子出题。

陈公子微微一笑,指着桌上的笔墨纸砚说道:在下业师曾出过一道难题,他问我如何能用这黑墨写出白字来?不知才女可能解?那傅才女愣了一下,呆住了,不知黑墨如何能写出白字来。

荣禄和江忠源对望一眼,心中都在暗暗盘算,却都想不出头绪来。

那陈公子又接着笑道:傅才女莫急,可慢慢想,我这里还有两题,一并说与才女,我们以一炷香为限,时辰一到,若才女答不出,就算才女输了。

当下那陈公子清清嗓子,又接着说道:和尚与屠夫是一对好朋友,和尚每天天亮就要起床念经,屠夫每天天亮就要起床杀猪,后来他们商量好了,每天谁起得早,就叫另一个起床。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他们都死了,结果屠夫上了天界,而和尚却下了地狱。

这是为什么呢?这题更是古怪,傅才女皱起了眉头。

只听陈公子又说道:有十袋金币,每袋有金币十枚,每个金币一两重,但其中一袋金币成色不足,每个金币只有九钱重,如何能只称一次,就把这袋成色不足的金币找出来呢?陈公子将三道问题说完,笑吟吟的看着傅才女,却不再说话。

荣禄心中暗自想着三道问题,但始终没有头绪,他看了看江忠源,却见江忠源也是微微摇了摇头。

在场各人都在想,这三道题目还真是有些古怪,都暗自思索。

一时间堂上都是静悄悄的,没有声音。

过了片刻,那傅才女眼睛一亮,微微一笑,提起笔来在宣纸上写个大大的白字,站起身说道:这黑墨不是写出白字了吗?各位请看。

此言一出,大家都是一拍脑门,暗骂自己愚蠢,如此简单的问题,自己怎么就想不到呢?那陈公子鼓鼓掌说道:傅才女果然才思敏捷,这第一题倒是解对了,那不知第二题呢?那傅才女沉吟片刻笑道:这和尚每天叫屠夫早起乃是杀生,而屠夫每天叫和尚早起却是念经,一个劝人为善,一个劝人为恶,自然是和尚下地狱,屠夫上天界了。

陈公子,小女子说的对吗?那陈公子脸上微微变色,说道:傅才女连解两题,果然厉害,那不知道这第三题呢?那傅才女却不答话,默默盘算如何才能一次就称出重量不足的一袋,运气好倒是一次就能称出,但要是运气差,只怕要称上十次,而且此题必定不是考校运气,定有其它法门可解,当下苦苦思索起来。

江忠源低声说道:这傅才女倒是有些学识,可这最后一题怕是有些为难了。

荣禄点点头说道:若是我小妹在,这些题肯定难不倒她的。

江忠源低声问道:你小妹漂亮吗?荣禄白了他一眼说道:关你什么事?江忠源微微一笑,点头说道:原来是情妹子,朋友妻不可欺,我不问了。

眼看那香就快要烧完了,那傅才女还是没有想出办法,不断的看着那香,心中焦急,更加想不出来了。

这时,忽听大堂门口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将十袋金币从一到十编号,再从一号口袋内拿出一枚金币,二号口袋拿出两枚,以此类推,总共拿出的是五十五枚金币,将拿出的金币全部称一次。

假设全部金币都是足重,那重量应该是五十五两,若称出的重量是五十四两九钱,那就是第一袋金币成色不足,若是五十四两八钱,就是第二袋,以此类推。

如此不就能称出这成色不足的一袋了吗?众人一听,都觉得有理,纷纷侧头看去,却见大堂门口站了两个青衣俊俏的少年,只见那说话的俊俏少年,不过十五、六岁年纪,唇红齿白,微微一笑之下脸上淡淡的两个酒窝,他肤色甚白,眼波极是妖娆,到不像是男子,而像个美貌女子。

众人一看之下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世间还有此等绝色少年?若是穿起女装来只怕把金陵城里的女子都比下去了。

而另一少年年纪和他相访,肤色略黄,但也长得极是水灵,却是一副书童打扮。

荣禄一听这声音,浑身颤抖,急忙转头看去,只见那说话的俊俏少年,一袭青衣,虽是男装打扮,但她的容貌却不是自己寻找多时,整天魂牵梦绕的宋龄娥又是谁?第一百二十四章 物是人非( )一时之间,三年来的思念涌上心头,辛酸苦辣的艰辛寻找,觉得对宋龄娥的亏负,对她的怜惜,对她不辞而别的担忧,翻翻滚滚而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当下荣禄大叫一声,跑上前去,也不管有什么人在场,一把将宋龄娥搂入怀中,喜极而泣的大声说道:龄娥,我终于找到你了。

满堂的人都被荣禄的这个举动吓得呆了,有清一代,男风之事曾于康熙年间大为盛行,但满清出于对儒教控制民众的需要,对于不容于礼教的男风,开始严加禁止,乾隆皇帝继位之后,便即推行法令,严格控制男风,延续至今。

众人见荣禄当场搂抱一个貌美少年,自然都联想到这男风之上,不少卫道之士都是破口大骂起来。

那美貌少年被荣禄突如其来的抱住,吓了一跳,挣扎着大声叫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快放开我。

但那荣禄双臂如浇铸的一般,如何能推的动半分?那美貌少年身边的书童看到自己的主人被人紧紧抱住,也是吓了一跳,看到主人左右挣扎不脱,连忙上前扯住荣禄的手臂,又哭又打起来。

江忠源看了,击节赞赏,心中暗道,还是这荣老弟技高一筹,这男女通杀的事情,自己可是做不来的。

当下看到,众人之中那傅才女分开众人,走上前来,温言说道:两位公子可真是亲热,但这是大庭广众之下,可否收敛一些。

荣禄本来软玉在怀,再也不管身边发生了什么事,但听得怀中之人,那句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快放开我。

心中一阵剧痛,愕然放开怀抱中的人儿,但仍是紧紧抓住她的肩头,不理会那书童对自己的打骂,不理会那傅才女的教训,更不理会众人的起哄责骂,呆呆的看着那美貌少年大声说道:龄娥,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荣禄呀,你的六哥呀。

那少年看着荣禄脸上一沉,不断的挣扎着,想摆脱荣禄的魔爪,口中冷冷的说道:请你放开我,我真的不认识你,我也不叫什么龄娥的,你认错人了。

那书童急道:你快放开,我家小......公子是徽宁池广太道惠征大人的公子,你快放开,否则报官抓你。

江忠源听了徽宁池广太道惠征几个字,眉头皱了皱,上前拉住荣禄说道:荣老弟,先放开慢慢说话,他被你吓坏了。

荣禄看着眼前分明就是女扮男装的宋龄娥,但她眼神之中满是疑惑、鄙夷、愤怒的神色,却没有丝毫原来对自己那种淡淡的薄怒,而且她身上似乎一点内力也没有,她一身武功去了哪里?荣禄缓缓松开手,拿出怀中的那块龙凤玉佩问道:你看,这是你五岁生日那年,我送给你的,后来我在宋家大堂上找到的,你不记得了吗?我是荣禄,你不记得了吗?山西上秦村,你不记得了吗?那少年脱离了荣禄的魔爪,向后退了一步,看着荣禄拿出的玉佩,听着荣禄的问话,摇摇头还是冷冷的说道:我不认识你,我自小在京城长大的,也从没到过山西,你的那玉佩倒是很好看呢,可不是我的。

荣禄呆住了,只听那美貌书童也插口说道:你真的认错人啦,我家小......公子从小是在京城长大的,连门都很少出,怎么会认识你这种混蛋呢。

那少年看荣禄呆傻的样子,眼中红红的,沁了泪水,心中微微不忍,斥责自己的书童道:小山,他也是认错人罢了,你怎么能恶言相向呢?快向这位公子道歉。

那书童小山很是委屈的说道:公子,他刚才对你如此无礼,不教训他已经是好的了,怎么还要我向他道歉?那少年微微一笑说道:你看他都被你说得哭了,多可怜呀,你就给他道个歉。

荣禄没有听进去那书童小山的道歉,只是呆呆看着那少年,一言不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傅才女见荣禄眼光发直,也不再理会他,心中感激那美貌少年出言解开了那道难题,见他容貌俊秀,很是有好感,当下走到那少年身前盈盈一礼,说道:多谢公子解围,可否移步一叙?那少年见了那傅才女,才转怒为喜,笑着上前拉住傅才女的手说道:好啊,早就想和傅姐姐说说话了。

那傅才女脸上一红,心想这少年也是个轻薄之人,当下抽回手来,愠道:公子自重。

那少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哦了一声说道:对不住,傅姐姐,看到你太开心了,我们走,这里人太杂了,找个清静的地方,我们好好的聊一聊。

那傅才女脸上又是一红,却看他眼神之中却是一片真诚之色,没有半点**之心,心中敬佩他的才学,很想和他聊上一番,正踌躇要不要答应他,却见他耳垂上淡淡的耳洞,心中一笑,原来是个女的,心中不再踌躇,低声说道:但凭公子做主。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愣,这傅才女平日里对垂涎她美色的男子,都是不假辞色,更连正眼也不看上一眼的,不想今日却对这美貌少年另眼相待,不禁都暗想,原来这傅才女是喜欢貌似潘安的美貌男子,当下都暗恨自己怎么不也生得容貌俊美些。

而那陈公子一听有人破解了自己的难题,早就灰溜溜的从后门走了,成王败寇,倒也没人注意他的去向。

当下只见那美貌少年和傅才女带着各自的书童、丫鬟,联袂而去,众人一发声喊,都跟了上去,想一探究竟,生怕错过了这段香艳的韵事。

众人散的到快,片刻之间,王谢堂前已是空空如也,只剩下荣禄在哪里呆站着,江忠源却笑吟吟的在一旁看着他。

荣禄缓缓将玉佩收入怀中,这玉佩还是那块玉佩,但人却好像已经不是那人了,这真的就叫物是人非?怎么也想不通,这少年明明是宋龄娥女扮男装的,怎么会不认识自己?难道她有什么苦衷不成?江忠源见人都走光了,上前拉着荣禄说道:荣老弟,我们也走,这大丈夫何患无...这个...他也不知道如何说这男风之好,但他一拉之下,那荣禄却是纹丝不动,不禁一愣,暗想难道这荣兄弟还有武艺在身?江忠源虽不会武艺,但也长得孔武有力的,当下好胜心起,使尽全身力道一拉,但那荣禄却还是一动不动,不禁心下骇然,看他小小年纪,不想身有如此惊人的业艺。

荣禄想着心事,没有听到江忠源的问话,但觉手上一股力道传来,当下微微一笑,说道:江大哥,你不用拉了,我们走。

江忠源瞪着眼说道:你小子真是个怪人,一会哭一会笑的,走,我们喝酒去。

荣禄摇摇头说道:我要去找刚才那人去。

江忠源叹口气说道:荣老弟,老哥我劝你还是去找正经的姑娘,老哥帮你回到这正道上来,那玩意可不能入了道里去,偶尔调剂下就是了。

荣禄瞪大了眼睛说道:江大哥,你说的怎么那么奇怪,刚才那姑娘很像我小妹,但她好像不认识我似的,我要跟上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正道歪道的,不知你在说什么。

江忠源也是瞪大了眼睛说道:刚才那兔儿公子像你妹妹?他是个女的?跟着一拍大腿说道:哎哟,你看我这眼神,那兔儿公子嗲声嗲气的,没一点男子气概,可不就是个女的。

跟着又拍了荣禄肩头一下,说道:好你个荣禄,这等轻薄之法都想得到,一见面,假作认错人,先抱了再说,果然是妙计。

荣禄一头黑线,看着江忠源摇头不语,叹口气当先走了出去。

江忠源见他走了出去,带着两个随从跟了上去。

荣禄和江忠源出了乌衣巷,却见那群人一直追着那傅才女的雅轿而去,声势极壮,荣禄说道:江大哥,我们也跟上去。

江忠源微微一笑说道:且慢,雕虫小技,还骗不到我。

荣禄一愣问道:什么雕虫小技?江忠源说道:傅才女没在那轿子上,她们金蝉脱壳而去了。

荣禄又问道:江大哥,你怎么是知道的?江忠源笑道:不这样,傅才女和你那妹子能走的掉吗?你看我们后面,是不是有两顶寒轿朝另一边去了?荣禄回头看去,果然有两顶轿子朝反方向而去,江忠源说道:我们跟上去。

说罢四人跟着两顶寒轿而去。

片刻之后,轿子停在秦淮河畔,只见轿中果然是傅才女和那美貌少年下了轿子,却见那少年一下轿,就扶着一株垂柳轻声呕吐了起来。

傅才女在一边轻拍她的背脊,和她说着什么。

荣禄和江忠源藏在不远处的柳树后看着,荣禄见那少年呕吐,不禁浑身一颤,江忠源皱眉问道:怎么了?她呕吐是不是有了?荣禄脸上一绿,说道:乱说,我妹子做不得轿子,她一坐轿子就会晕轿的。

江忠源嘿嘿笑道:对不住,是我想岔了。

倒是荣老弟,你肯定没认错人吗?荣禄点头说道:长相、声音就连这习惯都是这般的相像,不是我妹子却是何人?江忠源说道:听她那书童适才说道,她是徽宁池广太道惠征的内眷,可是得罪不得的人。

荣禄冷笑道:惠征?小人一个,极是贪财,我从前就认识的。

江忠源哦了一声,看着荣禄问道:你认识他?荣禄点点头,跟着一句话让江忠源噎了半天:他不认识我罢了。

这时只见秦淮河上一艘画舫向岸边靠来,船工将桥板搭上岸来,傅才女和那少年一前一后上了那画舫,船工撤了桥板,画舫缓缓驶向秦淮河去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秦淮画舫( )江忠源看着远去的画舫,叹道:跟不上了。

没想到荣禄却笑道:跟得上,只是两位随从大哥要在岸上等候了。

江忠源奇道你还能带我飞上去不成?荣禄微微一笑说道:江大哥果然聪明。

当下折下几支柳枝,望着江水中投了过去,落在岸边和画舫之间的水中。

荣禄看看左右无人,深深提了口气,拉着江忠源轻飘飘的跃向水中。

江忠源心中大骇,他倒是见过武功高强之人飞檐走壁,却没亲身体验过,而且是在这茫茫的江水之上。

却见两人身形逐渐下落,江忠源心中一慌说道:荣兄弟,老哥我不会水。

荣禄笑道:没事的。

只见两人就要落入水中,荣禄不慌不忙的在将水上漂浮的柳枝上一点,复而向画舫飘去。

如此几个起落,两人轻飘飘的落到了画舫之上。

这画舫有两层,上层为四周空出,只有遮顶,而下层却是各间小隔间,这秦淮河上这般两层的画舫却是官家巨贾才能有的,但见这画舫雕檐玉栏、淡色挂彩,极是雅致。

荣禄和江忠源到了船上,两人忽然出现吓了几个船工一跳,一个神情粗豪的大胡子船工大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江忠源嘿嘿一笑说道:我们来找人的。

荣禄更不说话,直接上到画舫的上层,果然见到那少年和傅才女围着一张八仙桌子,品茶谈笑着,两人看到荣禄,都吃了一惊,傅才女温言说道:你怎么上来了?荣禄还没答话,江忠源和那大胡子船工拉拉扯扯的跟了上来。

那少年看了微微皱眉,心中很是不快,但也不愿争执起来不好看,当下向那大胡子船工说道:你先下去,我待会唤你,你再上来。

跟着那少年看着两人,皱眉说道:两位到底想怎么样,竟然追到这里,有事请说,若是无事,还请下船。

荣禄毫不客气的做到她身边,说道:在下也是京城人氏,是正白旗人,苏完瓜尔佳氏,荣禄,请教姑娘芳名。

那傅才女看着那少年说道:你果然是女的。

那少年被荣禄拆穿身份,似乎有些恼怒,淡淡的说道:你叫荣禄,我知道了,你已经说过了。

我的名字可不能告诉你,你可以走了。

江忠源哈哈一笑,也坐了下来说道: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哦,在下江忠源。

荣禄看着那少年说道:你到底怎么了?我找了你三年了,走遍了大江南北,塞外中原,你当真一点情分也不念了吗?那少年脸上微微一红,怒道:请公子自重,我真的不认识你,你几次三番的纠缠,你不怕我把你送官法办吗?江忠源不客气的自己倒了杯茶水,口中说道:不用报官啦,我就是官,有什么事本官替你们做主。

三人一呆,一起看着江忠源,江忠源哈哈大笑道:本官乃是秀水县知县,到江宁府公干的,今日微服游玩一番,有什么奇怪的吗?那傅才女哼了一声说道:芝麻绿豆小官,神气什么?若是朝廷能让我们女子参加科举,那轮的到你这般无赖的人做官?江忠源笑道:傅才女说得极是,适才见识过才女的学识,小聪明之上,我还真是有些比不上的,但这国家大事,岂是你们女子能染指的?那傅才女还是戴着面纱,看不出神色,但见她杏眼圆睁,说道:江大人此言差矣,从古至今,多少才女为国为民,付出良多。

大人可知唐朝的女皇帝武则天吗?江忠源哼了一声说道:牝鸡司晨、祸乱朝纲,何足道哉?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竟是赌气般的说辩起来,荣禄急忙大声说道:停!两人吓了一跳,看着荣禄,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却见荣禄看着那少年说道:既然江大人在此,请大人替我做主。

江忠源哦了一声问道:你有何事要本官替你做主的?荣禄嘿嘿看着那少年笑道:我要告她偷我一件极为宝贵的东西。

那少年瞪大了眼睛怒道:我什么时候偷你东西了?江忠源清咳一声说道:本官问话,一个一个道来,本官没问到你,你不许插嘴。

傅才女哼了一声说道:你自己说你是官,你就是官啦,你有什么证据吗?江忠源笑了笑说道:早料到你有这么一问,你们看。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纸文书,他遮住了文书的内容,只见落款却是秀水县知县的大印和江忠源的私印,跟着他又掏出自己的私印说道:我私印就在身边,这下你们信了。

那傅才女哼了一声说道:你们两一起来的,肯定是一伙的,两个人欺负一个弱质女子算什么本事?江忠源饶有兴致的看着她问道:不知傅才女有何指教?那傅才女说道:我做她的讼师,和你们打这场官司。

江忠源乐了,说道:也好,省得你们说本官不公允。

作为讼师,你且报上名来。

那傅才女心中连呼上当,只得恨恨的说道:民女傅氏善祥。

江忠源点点头,向荣禄挤挤眼睛,清咳一声说道:那荣禄,你有何冤情照实说来。

可这桌上没有惊堂木,被告、原告、讼师和当官的又坐在一起,很是奇怪,只怕古往今来从没有过如此奇怪的审案。

荣禄欠身抱拳说道:小人状告这宋氏龄娥,偷走我一样极为宝贵的东西。

江忠源问道:是何宝贵的东西?荣禄脸皮厚如城墙,说道:她偷走了我的心。

此言一出,二女一起看着荣禄,玉兰心中恨恨的,明明是这荣禄坏透了,看上自己,反而诬赖自己偷了他的心,真是无耻至极。

而傅善祥则有些钦佩这荣禄敢当众表白的勇气。

江忠源咳嗽两声说道:这个偷心也算是偷。

二女对望一眼,心中都道,果然是蛇鼠一窝。

江忠源跟着大喝道:宋氏龄娥,你且说来,可曾有偷过这荣禄的心?那傅善祥哼了一声说道:大人,你可弄清楚了,我们这里可没有姓宋名龄娥的人,你让何人答话?江忠源指着那少年说道:她不就是么?那少年淡淡的说道:大人,小女子乃是徽宁池广太道惠征之女,满洲镶蓝旗人氏,叶赫那拉氏,名杏贞,小名玉兰,并非荣禄口中所说的什么宋氏龄娥。

江忠源一拍桌子,喝道:荣禄,你有何话说?荣禄恨恨的说道:她为了逃避官司责罚,改名换姓,投入惠征大人家中。

小人有证据可以证明此女子就是宋氏龄娥。

江忠源哦了一声说道:是何证据?快快呈上来。

荣禄指着那玉兰的肩头说道:她的肩头小时候被猎户的火枪误伤,肩头有个伤疤。

那玉兰大急,站起身怒道:你胡说,我肩头没有什么伤疤。

江忠源愠道:本官问话,不许插嘴。

你且解开衣服让本官验看。

此话一出,三人又是一起看向他,荣禄清咳一声说道:大人,被告是女儿家,当众验看恐有不妥。

二女一听更是一起怒气冲冲的看着江忠源。

江忠源打个哈哈,笑道:是本官所虑不周,那有劳傅才女到舱内替本官验看如何?傅善祥恨恨的拉着那杏贞的手说道:我们走,这两人坏透了。

说着二女下舱去了。

江忠源看两女下了舱去,举起大拇指向荣禄说道:老哥服了你了,想出如此高明的办法,老哥我见机也快,合着你演这出戏,不但问出了两位美人的姓名,还有如此香艳的审案,真是不虚此行。

荣禄瞪了他一眼说道:江大哥,你真是当官的?江忠源回瞪了他一眼说道:如假包换。

你怎么这么好色,没一点当官的样子。

江忠源笑道:当官就不能好色?好色就不能当官?真是奇了怪了。

荣禄为之气结,说道:我是说看不出你像个当官的。

江忠源微微一笑说道:我没穿官服就是这个样子,穿了可就不一样了。

玉兰和傅善祥到了下层舱内,关好舱门,玉兰气鼓鼓的说道:那两个家伙实在是太坏了,得像个办法作弄他们报仇。

傅善祥点头说道:对,让他们知道我们女子不是好欺负的。

跟着她看着玉兰略略因为气愤而涨红的俏脸,吃吃笑道:想不到你真是个女子,我就想天下哪有长得这般美貌的公子哥。

玉兰微微一笑说道:傅姐姐你要是摘了面纱,只怕兰儿就变得丑了。

傅善祥嘻嘻笑道:你要是换上女装,只怕要迷倒多少男人呢。

玉兰眼睛一转,娇笑说道:要不姐姐你摘下面纱,我换上女装。

傅善祥皱眉说道:那岂不是便宜了那两个坏人?玉兰吃吃笑道:让他们看着眼馋就是不能碰,那才好呢。

傅善祥瞪大了眼说道:你也很坏呢。

跟着吃吃的笑了起来说道:不过正是要这样对付他们。

当下傅善祥脱掉了面纱,露出了一张清秀美貌的容颜,当真是清水出芙蓉般的韵致,让人看了不敢起那亵渎之心,配上那婀娜多姿的身段,当真是人间仙女一般。

那玉兰呆呆看着,叹道:傅姐姐,我要是男人,一定要娶了你的。

傅善祥脸上一红啐道:少贫嘴,你快换上女装。

那玉兰将头上的帽子一摘,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如瀑布般飞泻而下,印着那张秀脸,端的是说不出的娇秀抚媚,一双柳叶眉娇柔,一双眉目明艳,一点绛唇妖艳,身姿绰约,灵气逼人。

傅善祥吃吃笑道:兰儿妹子,你才是人间尤物呢,我不是男人都想亲亲你了。

玉兰脸上一红,低声说道:傅姐姐,我要换衣裳,你能出去一会儿吗?傅善祥笑道:别怕,我又不会吃了你,而且我要看看你身上到底有没有那荣禄说的伤痕呀。

(PS:谢谢各位大大的支持)第一百二十六章 玉痕无踪( )玉兰脸上微微一红,笑道:倒也是,姐姐也是女子,看就看了。

说罢转身从船舱内的行李箱中翻出了一套淡黄色的黄缎提花云肩女装,立领,右衽,开衩,白缎四合如意云托领,上绣百鸟朝凤;白缎袖上绣花蝶团鹤;下摆绣山石花鸟纹。

袍身黄色缎地上提花百蝠、鹤衔寿桃、葫芦纹,寓福寿万代之意,提花丰富精美,寓意吉祥,却是江南织造的精品。

看着玉兰慢慢的脱这男装衣服,傅善祥笑吟吟的说道:妹子,你告诉姐姐,那荣禄说得到底是不是真的?我看他言之凿凿,不像是在说谎呢。

玉兰听了这话,将外裳褪下,露出洁白晶莹的肩头,说道:姐姐你且看看,我这肩头可有什么疤痕没有?傅善祥看那玉莹无暇的肩头,白里透红,粉嫩娇艳,光滑得如缎子一般,却哪里有一丁点疤痕,就连颗痣也没有,不禁怒道:这个姓荣的小子,定是占着自己是旗人,想来欺负我们女儿家。

跟着她转念一想,问道:不对呀,妹子,你也是旗人,你阿玛还是当官的,他也敢欺负你呢,你怎么不让你阿玛把他给关起来呢?玉兰摇摇头说道:我阿玛这次是到金陵向新任两江总督陆建瀛大人述职的,我央求了他好久,他才带我到金陵游玩的,若是给阿玛惹事可是不好,所以只有先忍忍了。

不过那混蛋要是再敢欺负我,我就对他不客气了。

傅善祥点点头,顺眼看了下去,却见玉兰胸部缠了一圈白纱,不禁奇怪的问道:妹子,你裹着胸做什么?不痛吗?玉兰皱着眉头,苦着脸说道:穿男装,不把它们裹起来,别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傅善祥吃吃的笑道:难道很大不成?快解开来,反正要换回女装了,不用再裹了,裹着不好呢。

说着就来接她的白纱,玉兰轻轻颤抖着说道:姐姐,你别乱碰,我怕痒。

傅善祥笑吟吟的说道:好啦,看你这身子和脸蛋,只怕要迷倒多少男人呢。

玉兰却不屑的说道:我才不让男人看呢。

傅善祥将那白纱一圈又一圈的拆了开来,抿着嘴笑道:难道今后也不让你的相公看吗?玉兰睁大了眼睛,忽然问道:姐姐,你说我终身不嫁人,不行吗?傅善祥奇怪的看着她问道:你是女孩子,不嫁人,难道想做尼姑吗?那可真是暴殄天物了。

玉兰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想到男人亲近就不喜欢呢。

傅善祥呆了呆,像被什么蜇了一下,放开手问道:难道你喜欢女人?玉兰笑道:姐姐,你不用怕,我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不喜欢男人碰我罢了。

傅善祥尴尬的笑了笑说道:你吓了我一跳。

妹子,你听姐姐的,虽说我们女子不能总想着依靠男人,要有自己的骨气,但这女人一辈子,总也要嫁人生子的。

而且你生于旗人之家,不是要参加选秀的吗?玉兰点点头哀叹道:是啊,在家里,额娘整天就在教我什么宫中的礼仪,很烦呢,所以我才求阿玛带我出来的。

傅善祥将白纱解开,一对玉兔欢快的蹦了出来,玉兰脸上一红,连忙用手遮住。

傅善祥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妹子,你真是人间尤物,这胸脯真是好看,姐姐都忍不住想摸一摸呢。

说罢吃吃笑着就要伸手过去。

玉兰吓得退了一步,颤声说道:别,姐姐,摸着很痒很难受呢。

傅善祥笑道:姐姐逗你玩呢,来快穿起衣裳,天还冷呢。

玉兰穿了贴身小衣,换了女装,一头秀发用条淡紫色丝带往后一束,更显得清丽可人。

傅善祥笑了笑问道:妹子,你要不要补些胭脂?玉兰摇摇头说道:我最讨厌那些了,从来不用的。

放下手吃了一惊说道:你每天都是素颜,还能如此美艳动人?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玉兰笑道:姐姐取笑了。

傅善祥看了看画舫外,说道:你的书童和我的仆人,不知道回来了没有。

玉兰恨恨的说道:让他们继续带着那群登徒子游花园。

我们先把上那两个坏人打发了,在细细聊天。

傅善祥点头说道:那是,刚才和你一见如故,聊得好好的,却被那两个恶人扫了雅兴,我们先上去打发了他们。

两女整装完毕,莲步慢移,缓缓的出了船舱。

江忠源和荣禄等候了半天,也没见两女上来,江忠源皱眉说道:验看个伤痕,不用焚香沐浴。

荣禄笑道:江大哥,你还不了解女人吗?我猜想她定是去换回女装去了,这换个衣服可是要些时候的。

江忠源嘟囔道:真是麻烦,不过看在都是美人的份上就算了,等等也值得。

说话间,却见两女一起上来,江忠源和荣禄只看得张大了嘴,惊得呆了,两女都是貌美非凡,明艳动人,一个摘了面纱,一个换回女装,都是绝世佳人。

荣禄有些激动的说道:江大哥她们转了性啦?江忠源清咳一声,眼光不住的瞄着,口中却沉声说道:镇定点,别堕了咱们男儿的威风。

傅善祥和玉兰回到位子上坐定,看两个男人色迷迷的样子,很是来气,傅善祥愠道:江大人,现在你是在审案,莫丢了官家的颜面。

江忠源清咳一声,说道:傅才女,这伤痕验看的如何?傅善祥缓缓说道:肩头没有任何伤痕,大人。

纯属这荣禄诬告,还请大人治他的罪。

这次轮到荣禄跳了起来,大声说道:我不信,你说假话,我要自己看看。

说罢就要去扯玉兰的衣服。

玉兰杏眼圆睁,瞪着他怒喝道:你敢?荣禄呆了一呆,虽然适才见面的时候,荣禄抱住玉兰,觉得玉兰挣扎之间,似乎没有内力,她没有武功绝计不是自己的对手,但宋龄娥长久以来的余威犹在,这一声怒喝,竟然吓得荣禄不敢动手。

江忠源轻咳一声,怒道:放肆,本官还没说话,你插什么嘴?荣禄看着满脸怒意的玉兰,恍惚间觉得就是宋龄娥回来了,柔声说道:以前你也是这样喝骂我的,你不记得了吗?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记得了从前的事情。

刚才在王谢堂前,那道难题你说你怎么会解的?难道惠征大人教过你吗?还有你怎么也会晕轿?玉兰恨恨的说道:你这个不可理喻的大混蛋,我自幼饱读诗书,会解道难题又怎么了?我从小就晕轿又怎么啦?关你什么事?荣禄还是柔声说道:龄娥,你别闹了,你到底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你告诉我好吗?那天在宋家,你追着那赵真出来,你到底遇上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好吗?玉兰听了宋家和赵真几个字,头脑中只觉一阵眩晕和疼痛,颤声说道:我不知道,你别问了,我真的不是什么宋龄娥,我也不认识你。

傅姐姐,我要回船舱去。

傅善祥瞪了荣禄一眼,说道:你们真是坏人,人家都说不是了,偏偏问那么多,玉兰我扶你下去,两位请回。

说着便扶起玉兰走下船舱去。

荣禄看着玉兰婀娜的背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竟然一跃到了玉兰身后,大声说道:我不信,你的肩头伤痕,是我亲手给你包扎的,让我看看。

话音没落,他竟然真的一把将玉兰肩头的衣裳扯了下来,露出少女晶莹玉润的肩头,上面真的是光滑如白玉一般,没有一丝瑕疵,那道火枪造成的伤痕不知道去了哪里。

一霎那,江忠源呆住了,他没想到荣禄真的这么大胆,扯下了少女的衣服,沾着光大饱眼福起来。

傅善祥呆住了,她被荣禄的痴迷和大胆惊呆了,竟然忘了喝止他。

荣禄呆住了,他原本以为可以看到的伤痕,却没有出现在眼前,眼前的人难道真的不是宋龄娥吗?世间真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人吗?玉兰没有发呆,她愤怒的拉起衣服,跟着一巴掌狠狠的打在荣禄的脸上,冷冷的说道:你太过分了,你今天冒犯我多次了,编故事、装认错人,你越这样轻薄,我就会越讨厌你。

荣禄原本可以避过这一掌的,但他竟是不躲,被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脸上。

玉兰打了荣禄一掌,大声说道:来人,把他给我送官法办。

下面的惠征家的仆役听了这话,立时招呼了几个人,要上来拿荣禄。

江忠源站起身说道:玉兰姑娘,容本官说句话成吗?玉兰冷冷的说道:大人请讲。

江忠源说道:荣兄弟是冲动了些,但我看他真的不像是在编故事,也许他要找的人真的和玉兰姑娘长得很像,所以才有了这些误会的。

令尊在江宁府述职,本官也见到了他,这次述职似乎有些不顺,若这件事再闹到官府去,只怕令尊面上不好看,玉兰姑娘面上也不好看。

本官代荣兄弟给姑娘陪个不是,这事就此算了,可好?第一百二十七章 伊人何在( )听了江忠源的话,荣禄却惨然一笑说道:江大哥,是我认错人了,当有此报,你不用替我求情。

玉兰姑娘,冒犯之处,请姑娘原谅。

我荣禄就在这,姑娘要怎么处置都可以,荣禄绝不皱一皱眉头。

说罢看着玉兰,背起双手站在当场,没有那道伤痕,眼前的人不是宋龄娥,那伊人到底何在呢?想到这里,荣禄心中就堵得很是难受。

江忠源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玉兰微微皱眉,她倒是被江忠源的那番话打动了,她也怕给惠征带来麻烦,看着荣禄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就来气,低声问傅善祥道:傅姐姐,你说怎么办呢?傅善祥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她看荣禄拿得起、放得下的胸怀,苦苦痴缠的真情,有些不知所措,顺口说道:不如随便打一顿出出气就算了。

玉兰嗯了一声,向一众仆役说道:随便打一顿之后,把他给我扔下船去。

众仆役听了卷起袖子,一拥而上,就是拳打脚踢的,荣禄却只是定定的站着,一动不动的任凭众仆役殴打,还是一声不吭的看着玉兰,一顿拳脚打下来,荣禄反倒觉得舒坦了很多。

傅善祥看着荣禄被打的样子,心中不忍,说道:妹子,算了,让他下船算了。

玉兰看着荣禄的眼神之中,充满了哀伤、失落的神色,却没由来的心中一阵难过,头上又是一阵疼痛,连忙说道:住手,让他们俩下船去。

傅姐姐,我很不舒服,你扶我下去。

透过船舱的窗户,玉兰看到荣禄和江忠源上了岸,慢慢的躺下身去,想到荣禄哀叹的表情,心中又是没由来的一阵酸痛,不禁皱了皱眉头。

傅善祥看着她问道:你不舒服吗?要不要请大夫呢?玉兰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老毛病了,有时候就会头痛,休息会就好了。

傅善祥点点头说道:我看那荣禄,到真的不是在编故事,看他的样子,他对他的那个妹子用情很深,也难说你真的和他妹子长得很像呢。

玉兰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也许。

傅善祥说道:那江大人也是的,没一点做官的样子。

玉兰摇头说道:不,江大人倒是个爱憎分明的人,我看得出他是个好官。

傅善祥又问道:妹子,你的学识是和谁学的呢?玉兰低声说道:我不记得了,前几年,我生了场大病,醒来之后很多事不记得了,阿玛和额娘告诉我,我的师傅好像是太清夫人,也是他们一说,我就记起了,太清夫人的诗词我全都记得很清楚呢。

傅善祥惊喜的说道:你的师傅是大词人太清夫人?我很喜欢她的诗词呢,有机会真想见见她。

玉兰点点头说道:好啊,等回京城,你和我一起去见看看太青夫人。

傅善祥喜道:好啊。

但瞬间她的表情又黯淡下去,叹道:我爹爹一定不许我出远门的。

玉兰也叹口气说道:是啊,我阿玛也不许我出门呢。

傅善祥看着玉兰晃动的玉足问道:妹子,看你的脚虽然纤细精致但却是没有缠足,是吗?玉兰点点头说道:是啊,阿玛、额娘说我小时候很不喜欢缠足,他们心疼我,所以就没让我缠足呢。

傅善祥点头说道:我也是呢。

二女聊着天,忽听岸边一阵嘈杂之声,透过窗户看去,却是玉兰的书童和傅善祥的仆从回来了,傅善祥叹了口气说道:妹子,我也该回去了,我家在城东,改日你来找我。

玉兰也些不舍,但也只能点点头说道:好的,傅姐姐,改日玉兰到府上拜会。

就这样,傅善祥也回府去了,画舫停靠在河边,玉兰怔怔的在画舫顶层的凭栏边坐着,双手支颐,看着秦淮河岸边发呆,她不明白为什么见了荣禄之后,自己就没再开心过,心里老是沉甸甸的,很是难受。

这是只听身后自己的贴身丫鬟小珊开口问道:小姐,你是不是又头痛了?这小珊就是刚才女扮男装的小书童,扮作书童之后,玉兰就改叫她小山。

玉兰嗯了一声,说道:小珊,我见了那个荣禄之后,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很是难过,还像觉得他很熟悉似的,你说我从前是不是真的见过他?小珊摇摇头说道:奴婢不知道,小姐,你生了那场大病之后,奴婢才开始服侍你的,从前你的事奴婢都不知道呢。

小姐从前的事都是夫人告诉奴婢的。

玉兰笑了笑说道: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只有我们俩的时候,不用奴婢、奴婢的,我听着不舒服。

小珊吐了吐舌头说道:是的,小姐。

不过我想到,小姐和那荣禄都是旗人,又都是京城人氏,说不定有些亲戚关系,也难说从前见过呢。

玉兰摇头说道:不对,他口口声声说,我从前是叫宋龄娥的,是个汉女,而且他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小珊揪着两条小辫子说道:那奴婢就不知道了,可能小姐和他的情妹子长得很像。

小姐你别胡思乱想了,三年前生了大病,虽然失去了记忆,但你不会是什么宋龄娥,更不会是汉女身份的。

玉兰缓缓闭上眼睛,说道:三年前的那场大病真的很可怕,我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连阿玛、额娘都不认识了,好在额娘寸步不离的照顾我,又和我说了很多从前的事,我才知道了自己是谁。

现在想来真是做梦一般。

小珊说道:是啊,我听家里的蕙嬷嬷她们说,小姐你那年私下里跑出去玩,遇上大风雨,回来之后生了场大病,差点就那个了。

还好老爷请了不少大夫,足足医治了三个月,才好起来呢。

玉兰还是闭着眼睛,说道:是啊,阿玛和额娘说,保住性命就是了,记不记得从前的事都没要紧的,让我不要想从前的事,怕我想起来会旧病复发。

还真是这样,三年了我每每想回想从前的事,就头痛。

小珊劝道:小姐,你就别想了,身子要紧呢。

两女说着闲话,忽见岸边一匹快马飞驰而来,马上的人却是一个四十余岁,师爷模样的人,玉兰倒是一眼就认出他来,这人却是惠征的师爷苏定山苏师爷,他一早不是和阿玛一起去总督府述职的吗?怎么会单人匹马回到这里呢?玉兰心中隐隐觉得不妙。

果然,苏师爷连滚带爬的上到画舫,见到玉兰,哭丧着脸说道:小姐,大事不好了,老爷今日述职,新任两江总督陆建瀛大人说接到举报文书,说老爷贪赃枉法、收受贿赂,把老爷扣下了。

玉兰一愣,连忙问道:阿玛可被关押入牢?苏师爷说道:这倒没有,老爷只是被软禁了起来。

玉兰皱起眉头,说道:苏师爷,你先把见到陆大人的情景,一字不漏的说给我听。

苏师爷素知这玉兰小姐虽是女流之辈,但料事极准,又聪慧过人,很有其母富察氏的风范。

惠征平日里办事不够谨慎,常有错漏,都是小姐和夫人富察氏出言提醒补救。

现在夫人富察氏不在这里,苏师爷对玉兰的话都是言听计从的,当下一五一十的将陆建瀛和惠征的对话说了。

听完之后,玉兰叹口气说道:平日里我就告诉阿玛、额娘,不义之财不能取,朝堂之上的那些事不要参与。

这陆建瀛这次出任两江总督,是有备而来的。

苏师爷满头是汗,急问道:小姐,现在我们怎么办?玉兰缓缓说道:这陆大人却是六阿哥的人,倒是和阿玛背后的人大有冲突的。

陆建瀛这次是专门来对付阿玛的。

苏师爷,我写封信,你差人赶回芜湖交给我额娘,让她照着信上说的做,否则阿玛还真有危险。

说罢玉兰让人拿来纸笔,飞快的写了起来。

片刻之后,玉兰写好信函,交给苏师爷,说道:苏师爷,你马上差人送信回去。

然后我们要想办法去拜会一下陆大人。

苏师爷迟疑道:小姐,你一介女流,去拜会陆大人,他会见你吗?而且你见了他又能怎样呢?玉兰沉声说道:陆建瀛软禁阿玛,是想从他身上套知阿玛身后依附那人的其他官员,想以阿玛为突破口,扳倒一片人呐。

阿玛这次若不尽早放出来,我怕他被人逼问之下,反而露出破绽,到时候不容于两派就死定了。

我们要找个人作为引荐,约陆大人出来,能见到他,还有些希望,见不到他只怕就是绝望。

我想到个人,一定能帮助我们的,你知道秀水县知县江忠源大人在哪里落脚吗?苏师爷说道:这几日各地大小官吏都齐聚金陵拜见陆大人,大都住在官驿,我想他可能住在官驿,到那里应该能打听到。

玉兰点头道:好,你先打听江忠源的下落,我们去见他。

第一百二十八章 冰释前嫌( )话说荣禄和江忠源上了岸,两人往回走着,江忠源笑道:荣老弟,你还真是皮糙肉厚,一顿打敢把姑娘衣裳拉下来,真是够狠的。

荣禄绿着脸说道:没想到世上真有这么像的人,江大哥,你误会了,我是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我的妹子,情急之下才......江忠源打断他说道:这我知道,但是我奉劝你一句,若真的找不到就算了,要是走火入魔了,那可不好玩了。

荣禄一愣,追问道:江大哥,你教训的是,但她真的很像。

江忠源说道:那她身上也没你说的伤痕,怎么解释呢?荣禄一阵语塞,是啊玉兰肩头没有伤痕,也不会武功,是和宋龄娥有些不同的,若玉兰不是宋龄娥,那宋龄娥却又何在呢?江忠源嘿嘿笑道:有缘自会再相见的。

走,我请你喝酒。

两人和江忠源的随从会和之后,荣禄被江忠源硬是拉着到了江忠源暂住的金陵官驿。

江忠源命人弄了几个小菜一壶浊酒,和荣禄对饮起来,笑着说道:老哥我本来想要请你喝花酒的,只是明日还要向总督大人述职,若今日去了,被人瞧见了不便,只能先在这驿馆请你了。

明日结了公务,我们再去到时候就不怕了,哈哈。

荣禄笑道:这就很好了,江大哥,你快人快语,为人很是爽快呢。

江忠源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微微笑道:倒是你,荣禄,我也很吃惊,不想京城八旗子弟中,还有你这般人物。

令尊可是武将出身?荣禄点头说道:正是,我阿玛长寿,现为甘肃凉州镇总兵。

江忠源点点头说道:将门之后,难怪武艺如此了得。

你怎么不随着令尊谋个差事呢?荣禄说道:早年倒是在郑亲王府做过事,但小妹出事之后,我觉得亏欠她很多,要不是我的缘故,她也不会不知所踪,所以我发下重誓,不找到她,绝不放弃的。

江忠源嘿了一声说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真不知该说你长情呢,还是愚蠢。

荣禄说道:别说我了,倒是我看江大哥的随从,进退有度,法度严谨,一看就是长期训练出来的精兵,大哥一介文官,也知兵事吗?江忠源叹口气说道:他们是我训练出来的团丁,这些年各地民众造反之事愈多,都是各地富户豪绅欺压太重,致使各地百姓结社对抗朝廷。

前些年,雷再浩会党造反,为害乡里,我兴办了团丁,协助朝廷剿灭过这些反贼,倒是知些兵事。

前些时候听说两广什么拜上帝教很是兴盛,只怕又将是一场祸事。

这百姓为何会屡屡从贼造反呢?荣禄说道:大哥以为各地百姓造反是因为各地富户豪绅欺压所致?江忠源说道:难道不是吗?荣禄缓缓说道:朝廷才是根源所在。

江忠源瞪起眼说道:荣兄弟,所言何意?荣禄说道:朝廷奸臣辈出,有识之士如林则徐大人多造贬谪,各地官吏贪污成风,摊派的抚夷银子不断增加,百姓如何过活?无以为生,只有造反了。

江忠源听了大怒,拍案而起,指着荣禄喝道:你、你怎能口出如此大逆不道直言?荣禄看着他,将杯中酒水喝了,淡淡的说道:事实如此。

江忠源哼了一声说道:为人臣子者当为国尽忠,怎可以下犯上,妄议朝政?而且你还是官宦之后,怎能有如此想法?令尊没有教过你忠君爱国吗?你在我面前口出狂言,不怕我治你得罪吗?荣禄笑着说道:江大哥,你为汉人,我为旗人,这旗人犯法,你一个地方官可是无权治我的罪的,要由步军统领衙门或是慎刑司来治我的罪才行。

而且就算你把我送到步军统领衙门了,你说他们信你一个汉人的话,还是信我一个满人的话?江忠源瞪大了眼睛,指着荣禄,半天说不出话来,片刻之后,他颓然坐到椅子上,说道:你说得对,他们不会相信我的。

荣禄淡淡一笑说道:这就是我们旗人的特权,也是你说的朝廷法度。

江忠源盯着他问道:你是满人,为何还有对朝廷不满的想法?这不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吗?荣禄又喝了一大口酒说道:我们旗人若再不图变,墨守成规,京城中那些八旗米虫迟早把国家给吃空了,到时候天下百姓都起来造反,我们旗人只怕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江忠源点点头说道:你能有求变之想,八旗子弟中算是条汉子。

可你能做到吗?你又打算如何图变呢?荣禄微微一笑说道:当今皇上年事已高,只怕是变不动了,只盼将来有新君带领,或能图变。

江忠源又瞪了他一眼,说道:此处只有我们俩,说过就算了,倒是这不敬之言不可随便乱说的。

荣禄点了点头转了个话头问道:江大哥适才所言这两广的拜上帝教却是做什么的?江忠源恨恨的说道:这伙贼人,传布的全都是洋人的什么基督教义,祸乱我中华文明,他们不拜菩萨,不拜道君,不拜孔孟,如此下去却是要生生的把我中华一脉断绝,这些人皆可杀。

荣禄接着问道:那江大哥,你没有上报朝廷吗?江忠源叹口气说道:倒是两广有识之士已经奏报过了朝廷,去年桂平知县倒也抓捕了几个匪首,但桂平知县却不知何故,后来又放了,却回报朝廷说有洋人干预,恐影响朝廷抚夷之策,所以放了。

荣禄笑道:只怕是那桂平知县收了重贿才放人的。

江忠源神色一暗说道:我猜想也是,只是没有证据。

说到这,门外一人禀告道:大人,驿馆外有徽宁池广太道惠征之女求见大人。

荣禄一听,欣喜万分,暗想难道是玉兰找不到我,到江大哥这里打听我的行踪?江忠源很是疑惑,才被这女子撵下船来,她这么快却又来找自己,看了荣禄一眼,却见他喜上眉梢的样子,心下释然,原来是打了一顿还不解气,又来找这小子的晦气的,可他高兴个什么劲呢?当下江忠源说道:请她进来,再备付碗筷。

但看荣禄那样子,又生怕他又做出那出格的举动来,当下温言对荣禄说道:这是官驿,比不得那秦淮河上的画舫,待会规矩点。

荣禄笑了笑,举起杯子说道:我知道的,江大哥我敬你。

江忠源心中很是高兴能结识荣禄这等人物,也举起杯子说道:好,能结识荣兄弟你,不枉金陵一行。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干了一杯。

这时只见随从引着玉兰走了进来,两人看去,只见她身上的衣裳到还是那件淡黄色的黄缎提花云肩衣裳,外面却罩了一间黑貂狐皮的披风。

玉兰进到屋内,却见两人在对酌,看着江忠源盈盈一拜说道:见过江大人。

却看也不看荣禄一眼。

荣禄心中很是失望,看来玉兰还在生自己的气呢,所以不敢造次,也不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喝酒。

江忠源点了点头说道:玉兰小姐请坐,想不到刚才一别,这么快又见面了。

玉兰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微微欠身说道:适才玉兰在画舫上,对大人多有不敬,还请大人原谅。

江忠源笑道:我这人对着美人最是耳根子软了,刚才的事我早就不记得了。

玉兰小姐和我们喝一杯如何?说罢给玉兰面前的杯子斟上一杯酒。

玉兰也不矫情,端起杯子,说道:江大人,这杯是玉兰给你赔罪的,玉兰先干为敬。

说罢竟然一饮而尽。

江忠源赞道:好,玉兰姑娘爽快,对我的脾气。

说罢也是一口干了,但看荣禄怔怔的看着酒杯发呆,却不敢看玉兰一眼,放下酒杯,给荣禄和玉兰又斟上酒,笑道:玉兰小姐,我这荣兄弟今日也多有得罪,但念他也是寻人心切,认错了小姐,实属无心之失,你们俩也干了这杯,这场误会就此揭过如何?玉兰看了看荣禄,微微笑道:荣大哥在船上已经受了惩罚了,我早已不再怪他了。

说着举起酒杯说道:荣大哥,适才家仆出手不知轻重,还请原谅。

荣禄心中一喜,急忙举起酒杯说道:玉兰姑娘,我皮糙肉厚不妨事的,再打多少都没事。

玉兰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江忠源哈哈大笑道:真是个欠揍的。

两人在江忠源的相劝之下,各自喝干了酒水,冰释前嫌。

江忠源看玉兰连喝几杯酒,都是一饮而尽,问道:玉兰小姐,真是女中豪杰,但别喝醉了,我们俩可都不是正人君子。

玉兰微微一笑说道:我看得出来,江大人你虽然不是正人君子,但也不是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

玉兰今日前来却是有事求江大人的,事情没说玉兰是不会先醉了的。

江忠源哦了一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问道:令尊四品道台,却还有事用得到我的吗?玉兰听了这话,知道江忠源误会是惠征有事相求,但自己不好意思出面,派了女儿前来,当下玉兰纤手拂过脸狭,淡淡一笑说道:我想阿玛要是知道有江大人这等人物,自会亲来结交的。

只是他现在身陷囹圄,如何能来见江大人呢?江忠源吃了一惊,问道:我等两江其他同僚都无消息,令尊如何会身陷囹圄?他四品道员,又是旗人,无朝廷旨意何人会拿他?玉兰起身离桌,盈盈一拜说道:求江大人相助,救我阿玛。

江忠源连忙将她扶起,皱眉说道:是何人拿了惠征大人?玉兰姑娘请先说来,我好参详一番。

玉兰站起身来,缓缓坐了下去,轻声说道:是两江总督陆建瀛大人将我阿玛软禁了起来。

(PS:第一更送到,谢谢各位大大的支持)第一百二十九章 白衣紫帕( )江忠源眉头一锁,沉吟片刻说道:可知陆大人何故软禁惠征大人?玉兰轻声说道:我听和阿玛同去的苏师爷说,陆大人接到文书说阿玛贪赃枉法,收受贿赂。

江忠源沉思片刻说道:玉兰小姐,我人微言轻只怕帮不上什么忙的。

荣禄听了半天,见江忠源不肯帮忙,急忙说道:江大哥,可是有什么难处?有用的到我的只管说。

玉兰感激的看了荣禄一眼,缓缓说道:江大人,我知道你已经猜到了陆大人为何软禁我阿玛,我也知道江大人对此事是无能为力,但玉兰求大人的事,大人应该可以办到的。

江忠源哦了一声,说道:你既然知道这件事如此棘手,认为我还能帮上忙?你且说来。

玉兰缓缓说道:玉兰只需江大人能把陆大人约出来,让玉兰单独和陆大人见上一面即可。

江忠源看着玉兰说道:女子中你也算是个厉害人物,但你有把握说服陆大人吗?玉兰喝了杯酒微微一笑说道:没有。

江忠源奇道:那你还要见他?玉兰皱着眉头,说道:见到陆大人还有一线希望,但若是见不到他,可是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江忠源点点头说道:那好,我勉强一试,明日正好到我面见陆大人,我试试能否约他出来。

玉兰说道:一切有劳江大人了,其他的我来安排。

荣禄听两人说话,想到惠征从前在山西的时候,就是四阿哥一党,而这陆建瀛似乎是六阿哥那边的人,他隐隐也猜到了。

但凡这外放的官员,哪有不收受贿赂的,陆建瀛新官上任,真要拿这些贪官污吏,只怕两江上下就剩不下几个人了。

而他偏偏揪住惠征的这个污点做文章,想把惠征一举拿下,可能是受了六阿哥的指使,以惠征为突破口,希望能牵扯出幕后其他官员,打击两江的政敌。

但陆建瀛倒也不敢公然捉拿,而是软禁了起来,说明陆建瀛手中证据上不充分,定是想以此事作为借口,软禁惠征,逼问之下惠征或可能露出马脚。

玉兰和江忠源都猜到了这点,所以惠征此次乃是因为党争而身陷囹圄,凶险万分。

但看玉兰愁眉深锁,知道她也没有把握能说动陆建瀛,不禁心中一动,暗暗想着办法如何才能帮助到玉兰。

翌日,两江总督陆建瀛照常接见了两江各地的文武官吏,到了秀水县知县江忠源,已经是昏昏欲睡,强撑着听他将秀水县的政事说完,给了个考绩尚可,就想回内堂休息,不想那江忠源却说道:看制台大人精神萎顿,想来是连日操劳政事,为国为民,一番忠心可昭日月。

陆建瀛微微一笑,捏着胡须笑道:江知县此言有些过了。

江忠源躬身说道:制台大人,此乃卑职的肺腑之言,适才外面其他同僚都在议论,说大人日夜操劳,不分日夜,卑职很是敬仰。

陆建瀛听了心头一阵舒服,笑道:江知县,我记得你,当年你在京城可是急公好义出了名的,说什么京城里客死了人,曾国藩必会送挽联,而你就必会帮忙买棺材,哈哈江忠源谦逊道:都是京城中的朋友胡诌的,制台大人见笑了。

倒是素闻制台大人喜好音律,卑职前日遇到个琴师,弹得一手好曲子,今日见制台大人神情困顿,不若由卑职做东,请大人赏曲如何?陆建瀛却摇摇头说道:本官公务繁忙,该日在。

江忠源又劝道:这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弦绷得太紧,终是不好。

制台大人身系两江几百万百姓福祉,这身体若是一直困顿,却非百姓之福。

望制台大人念在百姓的份上,稍作休息,方为百姓着想。

陆建瀛看着江忠源笑道:好一张嘴,若是本官不和你去赏曲,却还是对不起两江百姓了,好个江忠源。

江忠源也是笑道:望大人赏光。

陆建瀛沉吟道:你且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江忠源心中奇怪,你要去就去,不去就拉倒,让我等着却是什么意思?当下也不敢明说,躬身道:是,制台大人。

陆建瀛进到内堂,似乎内堂有人,两人说了些什么之后,陆建瀛又回到正堂,只听陆建瀛说道:江知县,那我们更衣之后就去。

倒是本官有一个师侄在本官府上,也想同去。

江忠源躬身说道:制台大人吩咐即可,卑职在府外等候。

陆建瀛嗯了一声,进内堂更衣去了。

坐在轿中,江忠源不时回头看后面跟着的两顶轿子,紧跟着自己的他知道是陆建瀛的轿子,而最后一顶轿中的人却是很神秘,但看陆建瀛轿子周边护卫的都是总督府换了便服的衙差,这些衙差久不操练,绵软无力,精神极差,而最后一顶轿子周边护卫的却是些便服打扮的精壮汉子,但看这些人步履沉稳,神色倨傲,不像一般的家丁仆役,倒像是大内的御前侍卫。

江忠源心中隐隐猜到了轿中人的身份,但很是奇怪,他怎么会到了金陵?一行人簇拥着三顶轿子,来到了秦淮河边,玉兰的那艘画舫停在那里。

江忠源下了轿子,引着陆建瀛下了轿,指着那画舫说道:制台大人,这就是那琴师的画舫,请大人移步,咱们上船,一边游河,一边赏曲。

陆建瀛点了点头,赞道:好雅致的画舫。

说罢回过头,向最后一顶轿子中的人说道:六爷,您看这画舫还过得去吗?语气中对轿中之人甚是尊敬。

只听轿中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也好。

庆和,你带几个人先上船,其他人留在岸边。

轿边一个四十余岁满脸横肉的汉子应声道:?。

说罢呼喝着挑选了六个人先上船去了。

江忠源看那几人上船之后,里里外外的看了一遍,那庆和回身说道:爷,船上没有可疑之人。

轿中的人嗯了一声,才走了出来,江忠源放眼看去,只见这人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一身白衣,面容俊俏,丰朗神俊,举手投足之间一股雍容华贵之气尽显,神色之间却隐隐有种威势。

只听他说道:江大人,陆大人,你们是主角,我只是来凑热闹的,你们先上。

陆建瀛向江忠源点点头说道:江知县,咱们上去。

江忠源不敢怠慢,连忙引着陆建瀛和那白衣公子上了画舫。

上了画舫,陆建瀛让那白衣公子坐了主位,自己坐在旁边,江忠源坐了下首。

其余人等分散四周暗暗戒备。

各人坐下,早有画舫仆役奉上茶点,江忠源欠身说道:陆大人、这位公子请慢用,琴师马上就到。

那白衣公子笑道:这秦淮河果真是风景如画,倘若那琴师是个糟老头子,怕有些大煞风景了。

江忠源微微一笑说道:也不怕两位笑话,卑职平生极是喜好美艳之色,在京城之时已经是小有名气了。

这画舫琴师是一位绝色佳人,若是糟老头子,卑职早已落荒而逃了。

陆建瀛哈哈大笑道:江知县倒是直爽之人,你的名声在京城之时我也屡有耳闻,六爷,江知县倒是个老实人呢。

那白衣公子也笑了说道:如此最好,那我们就看看这佳人琴师的风采。

江忠源点点头,拍了拍手,过了一会儿,只见一位佳人,横抱着一具瑶琴,袅袅婷婷的走了上来,但见她一袭月白罗衫,一头秀发被一块紫色顶帕裹拂,称出一张清秀的脸来,端的是说不出的娇秀抚媚,身姿曼妙,艳光四射。

陆建瀛和那白衣公子看了,心中都是一惊,暗道世间还有这等绝色。

那白衣公子没见过如此头饰,但觉得那紫帕束着一头的秀发,更显得此女美艳不可方物。

只见那佳人在三人面前,轻盈的万福施了一礼,清脆雅致的声音开口说道:玉兰见过几位大人。

那白衣公子拍掌说道:玉兰姑娘免礼,果真是一代佳人。

玉兰嫣然一笑说道:公子过奖了,不知几位想听什么曲目?江忠源看了看陆建瀛,但陆建瀛却不说话,而是看那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笑道:姑娘有何拿手的曲目只管唱来即可。

玉兰微微欠身说道:那玉兰就献丑了。

当下只见她轻移莲步,到一张矮几前放下瑶琴,身边一名丫鬟上来点起淡淡的檀香,试着拨了几下琴弦,纤手按定琴弦,凝神片刻,一双柔荑开始飘动起来,一阵悠扬的琴声缓缓的散了开来,却好似一阵清风拂过,让人精神一振。

跟着此曲前奏完毕,只见玉兰轻启朱唇,清脆温婉的声音柔声唱道:鸳鸯双栖蝶双飞,满园春色惹人醉。

悄悄问哥哥,女儿美不美,女儿美不美。

说什么王权富贵,怕什么戒律清规。

只愿天长地久,与我意中人儿紧相随。

爱恋伊,爱恋伊,愿今生常相随。

愿今生常相随,常相随。

第一百三十章 欣兰之曲( )琴曲灵声渐渐传开,秦淮河畔的阳春嫩柳似乎也在迎合着这优美的旋律,随风扶摆着,两岸但凡听到这琴声歌声的人,都不禁驻足聆听了起来。

绵软的音律,荡过天际,让人如沐春风、如坐云端一般。

一曲终了,人人都听得是如痴如醉,那白衣公子愣住了,他既痴迷于玉兰的美貌颜色,又痴迷于她的琴曲歌声,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陆建瀛心中也很是震惊此女的容貌才艺,但见那白衣公子的神情,知道公子已经很是中意此女了,心中暗暗盘算如何把此女进献给那白衣公子。

江忠源也是首次听到玉兰的歌曲,暗叹道难怪那荣禄要如此痴缠,他那失踪的妹子也像玉兰一般的话,换做是自己别说是三年,就是五年、六年,也要找下去的。

这时候两岸听曲的人一起喝起彩来,纷纷打听这画舫的伶女是何人,但一问之下,却得知是被官府买下的官船,一些好曲之人不禁都很是失望。

那白衣公子也跟着鼓起掌来,说道:玉兰姑娘仙音梵曲,当真是让人听了欲罢不能。

这首曲子我倒是第一次听,不知曲唤何名?玉兰一呆,自己有感而发顺手弹唱了出来,却想不起这首曲子的名字,当下微微一笑说道:此曲未曾有名,还请公子赐名。

那白衣公子捏着下巴沉吟片刻,笑道:就叫?兰曲,如何?玉兰何等聪明,她看到这白衣公子做了首位,而陆建瀛却甘心屈居人下,他的身份定是不凡,而这曲子取名?兰,其中有了自己名字中的一个字,而另一个?字难道是他的名字么?难道他就是六阿哥奕??想不到想请陆建瀛的,却请来了个正主,原来陆建瀛敢出手对付惠征,原来是六阿哥亲自到了金陵。

但玉兰脸上不动声色,盈盈一笑说道:这名字取得好。

陆建瀛知道那白衣公子喜欢这玉兰,清咳一声,问道:江知县,这玉兰姑娘是这秦淮河上的伶人吗?江忠源摇摇头说道:这玉兰姑娘可不是伶人,卑职前日认识了玉兰姑娘,说起大人的事迹,玉兰姑娘听闻大人喜欢听曲,便托卑职邀大人一同赏曲。

姑娘的身份,卑职倒是不知。

陆建瀛哦了一声,看着玉兰问道:姑娘是何身份?为何会相邀老夫呢?玉兰看着陆建瀛,轻声说道:玉兰乃是叶赫那拉惠征之女。

陆建瀛吃了一惊,看了那白衣公子一眼,却见那白衣公子仍是笑吟吟的看着玉兰,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当下问道:原来是惠征大人之女,当真是国色天香。

令尊与老夫分属同僚,唤你一声侄女如何?玉兰点点头说道:那我就斗胆称呼大人一声世伯了。

陆建瀛笑道:敢情好,世侄女请老夫听曲,只怕还有别的事。

玉兰盈盈一拜说道:昨日阿玛到总督府述职未归,听同去的师爷说是阿玛收受贿赂,被大人扣下了。

陆建瀛淡淡一笑,喝了口茶说道:是有这么件事,老夫身为上官,收到文书举报下属,自然要留下令尊问个清楚了。

世侄女放心,令尊无恙,问明白之后,就会回来了。

玉兰暗骂一声老狐狸,俏脸微微一笑说道:陆大人为官正直公允,自然不会理会宵小的恶言重伤,侄女知道陆大人定会明察秋毫的。

陆建瀛淡淡的说道:这个自然。

玉兰转头看着那白衣公子说道:玉兰有个故事还想说给大家一听,不知公子可有兴趣?那白衣公子笑意更浓,说道:听完曲子,听故事,很好呀,玉兰姑娘请讲。

江忠源听了陆建瀛的话,知道这老狐狸滴水不漏,极难说动,但自己人微言轻,不好插口相帮,却见玉兰忽然要说什么故事,当下凝神听了起来。

玉兰娇唇轻启道:这个故事,我是听金陵的一个算命老瞎子说的,相传春秋时期,郑国国君年纪老迈,他有三个儿子,三个儿子都很优秀,老国君想把国君之位传给其中的有能者,一天,他把三个儿子叫到面前,告诉三个儿子,让他们出去游历一年,回来之后,把自己做过的最高尚的事告诉老国君。

玉兰微笑的看着那白衣公子继续说道:一年之后,他的三个儿子都回来了,第一个儿子说,他遇到一个陌生人,托他给那陌生人的朋友送一袋金子,他很诚实的把金子送到了那陌生人朋友的手上。

老国君听了却说,诚实是你该有的品德,算不上是高尚的事。

第二个儿子说,他在路上遇到一伙山贼拦路打劫一个村庄,他帮百姓把山贼赶跑了。

老国君还是说,救人之仁心,是你必须有的责任,算不上高尚的事。

玉兰纤手略略拂过娇俏的脸狭,微微一笑接着说道:第三个儿子,说他在路上遇到他的一个仇人,那个仇人千方百计想要害死他,可是他每次抓住仇人之后,都原谅了他,有一次,那儿子还以德报怨久了他的仇人一命。

后来有一次,他儿子遇到危险,却想不到是他的仇人救了他,他的仇人说,是仁爱化解了他的仇恨。

老国君听完后,把国君之位传给了第三个儿子,原因是能让仇人相救,三儿子才是高尚而且有大智慧的人。

说完这个故事,玉兰看着那白衣公子,却见那白衣公子脸色微微一沉,但随即又是笑容满面的问道:玉兰姑娘这个故事很有寓意呢。

玉兰也是嫣然一笑说道:是啊,其实这个故事还有一层意思,得饶人处且饶人,说不定日后遇到危险,相救的却是放过的仇人呢?陆建瀛沉声说道:世侄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玉兰盈盈一拜说道:玉兰一介女流,不识大体,言语间有得罪大人的地方,还请原谅。

适才玉兰也只是以古喻今而已。

陆建瀛重重的哼了一声,却听那白衣公子笑道:玉兰姑娘说得的确是发人深省,时候不早了,也该回了,你说是吗?陆大人。

陆建瀛点点头说道:是啊,本官也该回去办理公务了。

江忠源见两人要走,也站起身告辞,三人下了画舫,玉兰送至岸边,送三人上了轿子,看着一行人远去。

玉兰心下惴惴不安,不知道自己的话能否打动奕?,正彷徨之间,却见适才一行人中那满脸横肉的护卫庆和去而复返,跑到自己面前,恭恭敬敬的递上一张纸条说道:我家公子给姑娘的。

说罢转头飞快的去了。

玉兰展开那纸条,只见上面歪歪斜斜的写着:酉时媚香单独一见,令尊可无恙。

看完之后,玉兰一把将纸团捏得紧紧地,眼神中恼恨的看着远去的一行人,暗想奕?是想以惠征为要挟,逼自己单独前去,到时候自己孤身一人,还不任由他摆布?但惠征还在总督府,却是不能不去的。

彷徨无计之间,她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她也不明白怎么会想到他,但又觉得似乎只有他在这个时候能义无反顾的帮助自己。

当下玉兰唤过苏师爷,耳语了一番,苏师爷听完后飞快的去了。

回到总督府,陆建瀛批写了几份公文,想着今天的玉兰说的那个故事,心中仍是有些疑问,当下放下狼毫笔,转身走到总督府的内院,却见那白衣公子坐在院中的石桌椅边上,口中哼着今日听来的那首曲子,手中却在摆弄着一只西洋短枪。

陆建瀛上前躬身道:六阿哥安好。

那六阿哥,看了他一眼,手中没有停下,笑道:你也想来劝我?陆建瀛点点头说道:老臣不敢,只是此事的确有些操之过急了,如此一来必定有一大批官员生生的被逼到我们的对面去了。

就算勉强将他们威胁控制下来,将来只怕在关键时候会有所变故的。

肃顺就是个例子。

六阿哥举起火枪瞄了瞄,哼了一声说道:肃顺小人一个,我迟早要杀了他的,和我奕?做对的人,下场早已注定了。

倒是你说的,我也有这考虑。

这玉兰姑娘真是不简单,她早已猜到我是谁了。

陆建瀛点头说道:此女才智令人很是担忧。

她原本是想劝服老夫的,但她一看到公子在场,马上就变了言辞,句句都是冲着公子你而来。

传位的故事,说得很是透彻,皇上的心思最是难琢磨,但有一点总是错不了的,若公子虚怀若谷,行仁者之事,能让仇敌都倒戈相助,到时候就算四阿哥再有能耐,也奈何不了公子了。

奕?哼了一声,说道:那是故事里说的,当今之世,却是强者为尊。

仁者?哼哼,那是四哥软弱至极的表现,大清已经是四面危机,若是没有一个强有力的人出现,只怕是要万劫不复了。

陆建瀛叹了口气,不再相劝,只是问道:公子此次出京乃是四阿哥保举,皇上委派的差事,到福州重新请林则徐出山任两广总督,不知公子何时动身呢?奕?笑了笑说道:这趟差事我本不想来,林则徐年纪老迈,好像又是向着四哥的,四哥这趟保举完全是恶心人来着,我倒是要慢行些,也恶心恶心四哥。

此事不急,待金陵之事完了,我再上路。

陆建瀛又是叹了口气,问道:那惠征,公子打算如何处置呢?要他供出两江四阿哥一党其他官员的罪状,他到现在什么也不肯说。

奕?淡淡一笑说道:玉兰姑娘不是打算义救其父吗?我给她这个机会。

惠征之处,要让他把吃下去的全都吐出来。

我要让惠征人财两失。

哈哈哈。

大笑声中,奕?举枪一枪打在院中的假山石上,只打的那假山石碎石乱飞,缺了一角。

(PS:第一更送到,求收藏、推荐)第一百三十一章 媚香春色( )酉时,天色已然尽墨,媚香外,一顶暖轿缓缓落地,轿中之人快步走出轿子,走到一边轻轻呕吐了起来。

玉兰心中很是讨厌坐轿子,自己不管怎么预防,擦香油、吃宁神散,但坐这轿子,还是会晕轿。

玉兰吐了一会儿,心中烦恶稍退,用罗帕擦了擦小嘴,看着眼前的媚香,心中暗想,还真会挑地方,李香君的故居?还真把本姑娘当成李香君了?可你奕?决计不会是侯方域那样的好相与的,看着黑洞洞的门洞,总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玉兰紧了紧身上的月白罗裳,暗自嘲笑道,谁是羊,谁是虎,要交锋之后才知道呢。

当下轻移莲步,走进了媚香。

进到媚香,早有一人等候在门内,那人却是今日见过的满脸横肉的送信人庆和,玉兰跟着他来到二的雅间,只见这雅间内烛光掩映,将屋内照得透亮,清香寥寥,四面屏风却竟全是春色宫闱之图,只见屏风中间一张软塌,上面一张雪白的虎皮铺覆于上,难得的是这虎皮纯白毛色没有一点杂色。

那奕?一身便装,斜靠在软塌上,玩味的看着自己。

庆和没敢进屋,关上门就下去了。

玉兰看了看四周的屏风,面色不变,缓缓走到软塌旁,微微一拜,说道:见过公子。

奕?看着玉兰,笑道:玉兰姑娘,其实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是吗?玉兰也不再掩饰,淡淡一笑说道:六阿哥,你贵气逼人,自然不难猜到的。

奕?嘿嘿一笑说道:玉兰你聪慧过人,那你能猜到我今晚请姑娘到此却是为何?玉兰哼了一声,说道:六阿哥之心,路人皆知。

此处名唤媚香,雅间内又布置得如此暧昧,却是想玉兰侍寝吗?奕?说道:玉兰你算是一个奇女子了。

若是其他女子看了这四周的屏风,只怕早就是羞不可仰了,你却脸都不红一下,难道你已经不是完璧之身?玉兰咬了咬嘴唇,说道:玉兰未曾婚配,如何不是完璧之身?倒是这屏风上所画的,乃是人伦常道,天道使然,何来羞愧之感?倒是心中有歪念之人,才会有羞愧之感。

奕?鼓掌说道:好利的嘴,你猜得没错,是想让你侍寝,却不知玉兰姑娘意下如何?玉兰笑了笑说道:原来六阿哥可以不计较自己的名声,行这无媒苟合之事。

玉兰还想,六阿哥来自宫中,这皇家自有一种威仪,想不到却是这般不堪。

奕?微微一怒,说道:你要名份也可以,我的福晋之位悬空,自可满足于你的。

玉兰毫不示弱的说道:玉兰乃是旗人之女,但凡十三至十七岁的旗人之女,不可随意婚配,要行婚配之事,需待选秀之后,或是有皇上的恩旨,此乃祖制。

六阿哥要纳玉兰为福晋,只怕要到皇上之处讨得旨意才行。

奕?站起身,一把拉住玉兰的柔荑,沉声说道:我看中的东西,皇阿玛一定会给我的。

你是第一个令我动心的女子,你休想逃出我的手心。

玉兰也不挣扎,却瞪着秀目看着奕?一字一句的说道:就是因为你太霸道,皇上才会在立储之事上犹豫这么久,今日你不舍弃一些东西,将来你决计得不到你想要的。

奕?看她眼神犀利,话语毫不留情,心中很是恼怒,拉着她的手,一把将她推倒在软塌之上,沉声说道:我不用你来教训我,你今日要是不从我,你阿玛就休想平安无事。

玉兰斜靠在软塌上,没有一丝惊慌之色,却也是笑道:原来你的手段如此卑鄙,对付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弱质女流,也要用我阿玛来威胁,却是落了下乘。

奕?抓住玉兰的纤手,压在她的身上,看着身下的人儿没有丝毫挣扎之意,只是冷冷的看着自己,他喘息着问道:我做事从来不问手段是光明磊落还是卑鄙下流,只要事情能够办成就行。

你不打算反抗吗?玉兰哼了一声,冷冷的说道:不择手段,到头来却是什么也得不到的。

临来之时,我就猜到你会如此,挣扎反抗,徒增你的兽欲罢了,反而让你有种征服的快感,不是吗?奕?听了,心中的欲念消退了大半,颓然放开她,但仍是看着玉兰,不解的问道:你还是不是女人?一点羞耻之心也没有。

玉兰素手支颐,笑吟吟的看着奕?说道:这倒奇怪了,做坏事的人不感到羞耻,被侵犯的人反而要觉得羞耻,这是什么道理?奕?一阵无语,心中更是觉得这个女人当真是与众不同,言辞锋利,但说得都很有道理,奕?站起身,在屋内烦躁的走来走去。

玉兰坐起身来,看着他微微一笑说道:六阿哥,你心里到底再打什么主意?要人,我已经在你面前了,要钱,这会只怕陆大人已经在和我阿玛讨价还价了,你还想要什么?奕?反身捏住玉兰的下巴,怒道:我改主意了,我不光要你的人,还要你的心。

玉兰头一偏,挣脱了他的大手,说道:你想要我,全心全意的帮你取得储君之位?奕?瞪大了眼睛,说道:你真是的妖精,什么都瞒不过你。

玉兰微微一笑说道:你不怕我是祸国殃民的妖女?就像褒姒、妲己一般,将来坏了你的江山?奕?摇摇头说道:我看得出来,你不是那些妖女,只要得到你的心,你为得到你的心的人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会是为他好,不会害他的。

玉兰笑了,她笑得很大声,好像是听到一件极为好笑的事一般,奕?恼怒的问道:你笑什么?玉兰笑道:你认识我不过一个时辰,你就这么笃定我是这样的人吗?她不等奕?答话,接着说道:可惜,你永远也得不到我的心。

奕?赤红着眼,喝问道:为什么?我身为阿哥,身份尊荣,你跟了我,助我得到储君之位,将来你就是大清的皇后,如此优厚的条件,你难道不动心吗?玉兰又笑了,说道:你凭什么认为自己一定能当上皇帝呢?奕?冷笑道:我文治武略、机谋才智、样样比四哥强,储君之位为何不是我的?玉兰摇摇头说道:做皇上的,不一定要是个什么都会的人,他只要有识人之明,揽人之术,用人之法即可,何须事事亲为?奕?听了脸上很是不自然,看着玉兰不出声。

玉兰站起身,整整衣装,说道:还有,人心是世上最难得到的东西,你不先付出自己的真心,永远换不来别人的忠心。

观你的行事,你身边没有几个人是忠心为你办事的,我想这一点,四阿哥比你强多了。

说罢玉兰轻移脚步,口中说道:六阿哥,天色已晚,玉兰告辞了,我阿玛的事,希望你能明白,我今日话中的意思,你要的是别人真心的支持,而不是违心的合作,言尽于此,有缘再会了。

奕?忽然上前,一把抱住玉兰的娇躯,冷笑道:你就这么想走了吗?得不到你的心,我今晚也要先得到你的人。

玉兰还是没有挣扎,她淡淡的说道:那你就永远也得不到我的心。

奕?双目赤红,呼吸急促,低头不住的吻着少女的脸颊,口中说道:你这么美,让我把持不定,管不了那么多了,你是我的。

话音未落,屋顶瓦片忽然碎裂开来,一个黑衣人跟着掉落的瓦片落到屋内,那黑衣人出手迅猛,一把将奕?拉开扔到软塌之上,将玉兰横抱而起,丝毫不做停留,双脚一蹬,从屋顶的洞口飞身而去。

奕?大怒,从软塌下掏出一只短铳,朝着屋顶的洞口开了一枪,这会儿,庆和等人听到动静,冲进屋来,看着暴怒的奕?问道:六爷,你没事?奕?恨恨的说道:你们这些饭桶,以后护卫的时候,屋顶也给我守住了。

一众护卫看着屋顶的大洞,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玉兰被那黑衣人抱着,上了屋顶,跟着听到火枪声响,那人闷哼了一声,似乎被打中了,但他脚步毫不停歇,抱着自己飞檐走壁的向秦淮河的画舫而去。

一路上,玉兰不住的问道:你是不是受伤了?要不先停下休息一下?那黑衣人却不停下,口中说道:不用,先离开险境再说。

玉兰只觉得那黑衣人呼吸之间,喷出的气息都在自己的脸颊上,痒痒的,看着他一双凝重的眼睛,叹口气问道:你是因为喜欢我才来救我的,还是因为我长得像你的那个宋龄娥,你才来的?那黑衣人半响没有说话,脚步也不停歇,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真的很像她,我不愿意看到一个像她的人,被禽兽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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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喜欢Cosplay的朋友们可以去Cosplay王国相互交流下啊!第一百三十二章 绣床疗伤( )我不愿意看到一个像她的人,被禽兽侮辱。

这句话玉兰听了,心中又是苦涩、却又有些甜蜜,她很是迷茫,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这个黑衣人就是荣禄,收到奕?的字条之后,玉兰就让苏师爷给荣禄带了一条口讯,说奕?酉时邀小姐到媚香。

她知道荣禄一定会来救她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信任荣禄,他俩似乎认识也才不过两天而已。

思绪不断,片刻之后,两人已经回到了画舫。

荣禄没有惊扰别人,在玉兰的指引下进了玉兰单独的那间船舱内。

放下玉兰,荣禄撤下面巾,面色却不像受伤后的痛苦,而是有些尴尬的红润。

玉兰很是奇怪,问道:你伤到哪里了?我看看。

但见荣禄手捂着后面,玉兰就要转过去看看。

荣禄却急忙一侧身,口中说道:没事,男子汉大丈夫受点伤算不得什么。

玉兰微微有些生气,说道:你受伤了,要是没治好,留下什么遗伤,你想让我心里永远不好受是吗?荣禄摇头说道:这倒不是。

玉兰又说道:那你让我看看。

荣禄咬咬牙,恨恨的说道:那个混蛋打哪里不好,偏偏打中我的臀部。

玉兰又好笑又好气的说道:原来是这样,所以你不好意思是吗?荣禄难得的老脸一红,点了点头。

玉兰微微一笑,拿出一只药箱来,又拿了瓶烧酒,指着船舱内自己的秀床说道:去,趴着去。

荣禄尴尬的一笑说道:我还是自己去找大夫。

玉兰愠道: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的,但六阿哥还不知道你的身份,你受了枪伤,让别的大夫医治,被六阿哥查探到什么,不怕六阿哥对付你们家里人吗?荣禄看着玉兰微怒的样子,喃喃说道:你生气的样子,真的很像她。

玉兰更是有气,愠道:快点上去,少说废话。

荣禄嘻嘻一笑,暗想她一个大姑娘家都不怕,自己一个老爷们怕个啥?当下趴到床上,轻轻的解下腰带,鼻中却闻着秀床上淡淡的女儿清香,不禁一阵心猿意马。

玉兰看他沉醉的样子,知道他又在打歪念头,当下温言说道:你把裤子拉下来点。

荣禄涨红了脸,将裤子拉了下来,玉兰却见他的臀部被火枪铅子擦伤了一块,心中一舒,说道:还好只是擦伤了,铅子没有入体。

当下玉兰纤手挥动,用烧酒洗了伤口,上了金创药,用纱布包好。

玉兰做完了之后,将药品都收好了,却见荣禄还是趴在床上,没有起来,不禁问道:怎么,很疼吗?荣禄还是涨红了脸,说道:不是。

玉兰只道他贪恋床上的温香,不禁怒道:不疼了就快些起来。

荣禄拉上裤子,倒是起来了,却是弓着身子,斜斜的站到一边去。

玉兰看他姿势古怪,问道:你怎么这个样子?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荣禄一咬牙说道:你老问,我就告诉你了,我下面涨得难受,要是直起身子,在你面前很不雅的。

玉兰顺眼看去,果然见他裤裆处支起了一个小帐篷,不禁抿嘴笑道:我这里有没有什么春色之图的,你怎么会这样呢?荣禄嗫嚅道:你的手在我的臀部上,摸来摸去的,就这样喽。

玉兰一拍脑门,叹道:男人真是用下半身思考问题的动物。

荣禄瞪大了眼睛说道:玉兰,你脸皮也很厚呀,这点也很像龄娥呢。

玉兰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道:少拿我和她比。

你受了伤,要戒酒、戒女色的,去庙里住几天,清心寡欲些,少想些歪念头。

荣禄讪讪的笑了笑,换个话题道:你怎么不答应六阿哥做他的福晋呢?玉兰哼了一声说道:他心术不正,为人不择手段,不喜欢他。

荣禄呆呆的看着玉兰,忽然冲口而出问道:那你会不会喜欢我呢?玉兰咬了咬红唇,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是她的替代品。

两人心中都是一阵失落,都不再言语了。

清晨,玉兰蓦然醒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靠在椅子上竟然睡着了,只见荣禄已经走了,自己身上盖了一张绣被,却想是荣禄盖上的,只觉得心中一阵温暖。

沐浴更衣之后,用了些早点,苏师爷带回了惠征的消息,陆建瀛勒索惠征十日之内,秘密交纳五十万两银子的银钱,方能放他回来。

玉兰一听,心头一舒,六阿哥终于还是放过了阿玛,只是勒索些银钱了事,但跟着又暗暗摇头,只怕把家中的所有东西都当了,也凑不到这五十万两的巨款。

果然三日之后,富察氏自芜湖赶来,她接到玉兰的信,还好玉兰信中说道让凑集银子,准备疏通关节。

富察氏东拼西凑,筹集了三十余万两的银钱,但离着陆建瀛要求的五十万两还差了十余万两。

母女两一商量,将画舫变卖了,暂时住到客栈里,又像惠征同僚好友多方求借,才勉强凑齐了这五十万两的银子。

玉兰想不到,江忠源也送来了三千两银子。

这天晚上,富察氏将五十万两的现银汇票点齐装入一个匣子中,放到床板下,想着第二天一早,就是最后一日,交了这银钱,好把惠征放出来。

母女两说了会话就在一张床上睡了。

第二天醒来,玉兰只觉得头疼的厉害,但看富察氏睡得更是香甜,玉兰摇了几下都没有摇醒,连忙唤隔壁的小珊过来,打了盆水,洗了洗脸,才稍微清醒了些,看富察氏却还在沉睡,玉兰心中一突,暗道不妙,翻起床板一看,那放着现银汇票的匣子已经不见了。

玉兰急的冷汗直冒,连忙叫醒富察氏。

富察氏醒来,也是昏昏沉沉的,洗了洗脸才回复神志,看着那空空如也的床板下,不禁悲从中来,大声哭了起来:哪个天煞的小贼,迷晕了我们,偷了我们的救命钱呐,真是不让人活了。

玉兰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看着富察氏说道:额娘,你先别哭,我还有办法。

富察氏呆了一呆,转悲为喜问道:兰儿,你有什么办法?玉兰叹了口气,凭退左右,将那晚六阿哥的事说了。

富察氏又惊又喜,说道:六阿哥看上了你,那是好事呀。

但她转念一想摇头说道:是额娘想差了,这六阿哥尚未得储君之位,能不能当上皇帝,还未可知,现在嫁给他做福晋,还算不得稳妥。

玉兰皱着眉头看了看富察氏,愠道:额娘,他如此卑鄙无耻,手段下流,你还想我嫁给他?富察氏微微一笑说道:是额娘没细细思虑,那你说现在没了五十万两,怎么救你爹爹?玉兰叹了口气说道:我再去见见六阿哥,看看他能不能放过阿玛。

富察氏摇了摇头说道:他对你早有此念头,这次你去,只怕是羊入虎口了。

玉兰忽然一拍手,说道:我知道了,这五十万两,定是六阿哥派人盗走的,他料定我们没了这钱,我就会去找他的。

这个大恶人,真是可恶。

富察氏一呆,说道:那怎么办?女儿你还是别去了,大不了你阿玛被人解上京城,让大理寺会审好了,他吃几天苦头就会放出来了,总好过你受着委屈的。

玉兰听了这话,心头一凉,站起身说道:额娘,我现在就去找这个混蛋理论去,你等我。

玉兰换了男装,带着小珊一路直奔总督府,到了总督府门口,玉兰却慢慢停住了脚步,为了救回阿玛,真的只有牺牲自己的身子?玉兰有些气馁,自己总是不屑,男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但到头来,总还是要哀求于男人,这真的就是女人的命运吗?看着总督府高高的门房,玉兰银牙一咬,放开步子往前走去。

忽觉手臂一紧,却是被人拉住了,玉兰回头一看,却是江忠源。

当下江忠源将玉兰和小珊带到一边,左右看看无人,问道:你怎么在这里?玉兰说道:我要进去见六阿哥。

江忠源奇怪的问道:你还敢去见他?你真是不到**心不死吗?玉兰跺了跺脚,将五十万两被盗的事情说了。

江忠源听了之后,连连搓手,也不知道怎么办,口中说道:对不住,玉兰妹子,我还以为你想攀附权贵呢,话说得重了,我是为荣兄弟抱不平呢。

提起荣禄,江忠源眼前一亮,说道:不如去找荣兄弟商量、商量。

玉兰摇摇头说道:他能有什么办法?江忠源笑道:荣兄弟那是咬人的狗从来不叫唤,他的本事你还想不到呢,没准他真的有办法。

玉兰踌躇的说道:上次已经害得他受伤了,我不想欠他太多。

江忠源邪邪的笑道:你帮他疗伤,已经算是还了,不欠他什么的。

玉兰看江忠源笑得古怪,开始还没明白,转念一想,不禁一头黑线,这小子定是绣床疗伤的香艳之事,加油添醋的和江忠源说了,所以这江忠源才笑得如此古怪,心中很是气恼,问道:他在哪里?我找他算账去。

江忠源笑吟吟的说道:这就对了嘛。

(PS:第一更送到,求收藏、推荐,谢谢大大们的支持)PS:喜欢Cosplay的朋友们可以去Cosplay王国相互交流下啊!第一百三十三章 月下幽吻( )荣禄这几日都安心的在江忠源所下榻的官驿居所养伤,小小的擦伤倒还没有大碍,只是伤在那个地方,有些不便,这个时候,他撅着臀部躺在床上,静静的享受着周公的安抚。

忽听门吱的一声开了,荣禄侧耳一听,却是江忠源熟悉的外八字脚步,还有两个人的脚步声,荣禄想来是江忠源的随从,当下喃喃的说道:江大哥,我再睡会儿,你别整天吵着带我去什么烟雨、飘香馆的,我受伤了,不能近女色的。

江忠源怒喝道:胡说八道什么,快起来,玉兰姑娘来了。

荣禄一惊,翻身而起,用被子把自己的身体包了起来,看着门口却见玉兰和她的丫鬟小珊站在门口。

玉兰倒是面色如常,小珊却是羞红了脸,荣禄心中一凉,埋怨道:江大哥,你带女人到我房里怎么也不敲敲门,我还在睡觉呢。

江忠源哼了一声说道:我哪知道都日上三竿了,你还能睡得着。

玉兰看了看小珊,说道:你在外面等我。

小珊如蒙大赦的跑了出去。

玉兰看着荣禄板着脸说道:你和江大哥说了些什么?荣禄看她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甚是无辜的说道:什么也没说呀。

玉兰哼了一声说道:你受伤的事。

江忠源打哈哈的接口说道:那啥,荣禄只是告诉我救你的时候受伤了,没说别的。

玉兰看了江忠源一眼,心中明白了是江忠源激自己来找荣禄,当下轻轻叹口气看着荣禄说道:荣大哥,你还没睡醒吗?荣禄哀叹道:你是我命里的克星,总是在你面前出丑。

你等等我换件衣裳。

江忠源摇摇头,说道:玉兰妹子,让你见笑了。

玉兰淡淡的说道:单身男人,没人照顾都是这样的。

江忠源点点头说道:还是玉兰妹子善解人意呀。

说话间荣禄已经穿好衣服,一边穿着鞋子,一边问道:玉兰,你阿玛放出来了没有?江忠源招呼着玉兰坐下,跟着说道:玉兰妹子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事,她阿玛还没有放出来呢。

荣禄走到两人身边坐下,奇怪的问道:怎么回事?玉兰叹了口气,将事情经过说了,荣禄一拍桌子,怒道:这个混蛋,真是卑鄙,还再打你的主意。

这一拍,却把桌角给拍掉了。

江忠源瞪大了眼睛,手一伸说道:荣大侠,盛惠二钱银子。

荣禄看着桌子,打着哈哈说道:江大哥,先欠着、先欠着。

江忠源恨恨的说道:你在我这拍坏了三张桌子了,这是官驿,不是你家,弄坏了东西要赔的。

这的东西又他妈的贵得离谱,真不知是不是这些驿丞都吃了油水在里面。

荣禄陪笑道:江大哥,算我的,算我的,我回京就把钱还你。

江忠源哼了一声,说道:算你小子有良心。

他转头看玉兰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说道:这小子那天回来之后,喝醉了两次,每次都骂着混蛋、王八蛋的,就拍桌子,也不知道他在骂谁,我今天终于知道了。

玉兰笑道:你们俩还真是亲兄弟明算帐。

江忠源嘿嘿笑道:他把身上的钱都给了我,让我转交给你,死活不让我说出去,今天我可憋不住了,一个大男人,有话就说出来,非要藏着掖着,他现在比我还穷了。

玉兰神色很是复杂的看着荣禄问道:江大哥借给我们的三千两是你的?荣禄笑了笑说道:没有全都是我的,江大哥出了一千两。

江忠源看着玉兰说道:我们俩只凑得出这么多,没帮上什么忙。

玉兰站起身,深深拜下去说道:能交到两位做朋友,是玉兰的福气。

江忠源连忙扶起她说道:你快起来,是朋友就不用这样,我最喜欢帮朋友了。

倒是现在难办了,五十万两被人偷了,上哪里找去。

荣禄看着玉兰问道:今天是最后一天,要是没银子,你就打算去找那王八蛋?玉兰点点头说道:我已经想不出什么办法了。

额娘很担心阿玛,为人子女的,只有在这时候尽孝了。

荣禄嘿了一声,说道:江大哥,你在这里陪着玉兰,我去去就来。

说罢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江忠源叫也叫不住。

玉兰问道:荣大哥去哪里?江忠源摇摇头说道:这小子怪得很,他身上还有很多秘密呢。

玉兰奇怪的问道:什么秘密?江忠源笑道:昨晚说梦话,除了叫宋龄娥之外,还叫了你的名字。

玉兰终于脸上微微一红,啐了一口,暗骂江忠源没个正经。

荣禄来到夫子庙,站在一处票号门口,只见这票号上面金漆招牌,大书着汇通票号几个大字。

荣禄叹了口气,自己发过誓,不找到宋龄娥永远不回天下会,他知道这几年会中的人都在找他,但他死活不和他们接触,没想到今天还是要破这个例了。

荣禄整整衣裳,大步走了进去,只见票号的伙计在柜台后面,笑着问道:这位客官,有何关照?荣禄嘿嘿一笑,说道:我要借钱。

那伙计还是笑着问道:不知客观要借多少?荣禄大气也不喘的说道:五十万两。

那伙计怔了一怔,连忙说道:客官您稍等,您借贷的数额太大了,我去叫掌柜的出来。

荣禄叹了口气点点头。

片刻之后,那伙计出来,说道:客官,您请到偏厅,掌柜的在那里等您。

荣禄也不再说话,跟着那伙计进了票号的内院,来到偏厅,却见一个二十余岁的汉子在偏厅内喝着茶等候着,荣禄一看那人却是认识的,乃是龙影卫顾兴,这内院中空无一人,想是他安排好了的。

荣禄一见是他,转身就想走,顾兴却站起身说道:荣天王,你还想躲到什么时候?荣禄转过身说道:你认出我来了?顾兴笑道:你到金陵的第一天,我们就认出你来了。

荣禄嘿了一声说道:四哥好手段,调教的人都是如此了得。

顾兴摇摇头说道:荣天王不在的日子,我们可惨了,每个龙影的第一任务就是找你和宋家小姐。

荣天王和江忠源大闹王谢堂,在金陵可是出了名的,要是这都还发现不了天王的踪迹,我们龙影回家抱孩子得了。

荣禄回身坐下说道:不和你废话了,借五十万两来。

顾兴说道:没问题。

荣禄点点头说道:算你识相。

那把汇票拿来。

顾兴却笑着说道:若是天下会的荣天王,自有这个权限可在任意分号提取五十万两的银钱,但我想知道,现在你是天下会的荣天王,还是京城人氏荣禄?荣禄瞪着眼说道:你敢威胁我?顾兴还是笑道:会中的几位首脑放过话,只要发现你,绑也要把你绑回去的。

荣禄哼了一声说道:你有这个本事吗?顾兴笑了笑说道:我没有,那五十万两有。

荣禄恨恨的说道:你小子欠揍。

顾兴摇头说道:就算你揍我,我还是不会给你银子,除非荣天王答应回天下会去。

荣禄哼哼唧唧的不出声,顾兴又接着诚恳的说道:荣天王,你回来,大伙儿都很担心你的。

荣禄叹口气说道:我进了这门,就知道要回去的。

你把银子给我,我了结这里的事,就回去。

顾兴笑吟吟的将五十万两的汇票递了过去,荣禄接过看也不看收入怀中,问道:你不怕我又跑了?顾兴笑道:荣天王说过的事一定会去做的。

荣禄看着他,忽然问道:大哥悬赏多少银子奖励找回我的人?顾兴嘿嘿笑道:十万两。

荣禄站起身走到门口,回头说道:拿到了奖金分我一半。

噎的顾兴半天回不过神来。

荣禄快步回到官驿,进屋后将汇票递了过去。

江忠源和玉兰看了,都是大吃一惊,江忠源清咳一声问道:你去偷的,还是抢的?荣禄没好气的说道:路上捡的。

玉兰看着荣禄说道:你那里来的这么多钱?荣禄嘻嘻笑道:我把自己给卖了,作价五十万两。

玉兰悠悠的说道:你不说实话,我就不要你的银子。

荣禄急道:别,是正途来的,我找人借的。

你快拿银子去把你阿玛救出来,迟了恐怕有变。

江忠源也说道:玉兰妹子,你还是先去救人,这银子的事稍后再说不迟。

玉兰看了看两人,感激的点点头,转身要走,江忠源放心不下,派了两个随从护送而去。

傍晚,江忠源得到消息,惠征已经放了出来,荣禄松了口气,拉着江忠源喝起酒来。

喝得正酣之际,却见那苏师爷进来,带来了玉兰的口信,说让荣禄到秦淮河畔的绿柳林相会。

荣禄打着酒嗝,快步来到绿柳林,这时天色已然进入了黑幕之中,一轮明月在云端之间,若隐若现,只见月光下佳人一身素服,站在那里,荣禄走上前去,问道:你阿玛,已经放出来了。

玉兰点点头,一双妙目微微一簇,说道:你怎么喝酒了?你的伤还没好呢。

荣禄心中一暖,说道:没事了,我皮糙肉厚的已经好了。

玉兰看着他,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能一会儿功夫就弄到五十万两?荣禄迟疑的说道:真的是借的,你放心,我会搞定的。

玉兰幽幽的说道:明日我就要回芜湖了。

荣禄心中一阵酸楚,说道:我也要回趟京城去。

玉兰凝目看了他一会儿,问道:你会来看我吗?荣禄很是认真的点点头说道:会的,我办完事一定去看你。

玉兰看着荣禄一副真诚的样子,心中没由来的一阵酸痛,伸手轻轻抚着荣禄的脸狭,柔声说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就因为我长得像她吗?你要是太想念她了,现在就把我当作是她。

说完,也不等荣禄说话,闭上一双媚目,吐气如兰,缓缓的将娇唇凑了上去,在荣禄的唇上吻了起来。

荣禄怔怔的看着少女的动作,心中砰砰乱跳,柔软的双唇轻轻吻在自己的唇上,荣禄不禁身体一颤,轻轻的将玉兰抱入怀中,也闭上眼睛,慢慢的吻着少女的朱唇,轻轻的将自己的舌尖探入少女的口中,但觉得少女身子颤抖起来。

玉兰很奇怪自己这时候的感觉,第一次亲吻,虽然心里觉得怪怪的,但心中却是甜甜的,身子开始慢慢发烫,脸上红红的,身子不住的颤抖起来。

忽觉得荣禄将舌尖探了过来,心中没由来的一紧,内心里一阵恶心之感翻了起来,少女急忙推开荣禄,俏脸红红的,娇喘着说道:先还你点利息。

我走了,睡不着的话,就和江大哥去喝花酒。

说罢笑吟吟的转身就走。

荣禄不明白少女的变化为何如此之快,怔怔的看着玉兰的背影,忽然大声说道:下次见你,我要连本带利一起拿到手。

玉兰没有回头,只有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我等着你来。

(PS:第二更送到,求收藏、推荐。

)PS:喜欢Cosplay的朋友们可以去Cosplay王国相互交流下啊!第一百三十四章 誓言心愿( )同样的月光下,奕欣举着一只夜光杯,慢慢品着血红色的法兰西红葡萄酒,他玩味的看着陆建瀛喝了一口,却被酸得皱紧了眉毛,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说道:陆大人,喝不惯这洋酒吗?陆建瀛皱着眉头说道:酸得紧,还是我们大清的烈酒喝着爽利。

奕欣笑道:陆大人喝着喝着就会习惯了,别小看这些洋人,弄出来的东西可是一样比一样的好。

陆建瀛却摇摇头说道:那也不尽然,我大清上国的丝绸、瓷器、茶叶这些都是洋鬼子巴巴的万里来收购的。

奕欣哼了一声,换了个话题说道:惠征怎么还能凑出五十万两银子?我不是已经让人偷了去了吗?陆建瀛说道:老臣不知,但今日惠征夫人富察氏送来的确是汇通票号的现银汇票五十万两,老臣不得已只好放人了。

奕欣沉吟道:也罢,惠征之事,已然震慑了两江四哥的其他党徒,还弄到了一百万两银子,收获不小了。

明日我就动身前往福州见林则徐去了。

两江乃我大清财赋重地,陆大人可要好好经营。

陆建瀛点了点头说道:临来之时,赛尚阿赛中堂已经交待过了。

奕欣嗯了一声,看着杯中的红酒,怔怔的发愣,陆建瀛又闭着眼睛喝了一口,还是那股子酸味,勉强咽了下去,他看着奕欣问道:公子,那玉兰姑娘你打算怎么办呢?奕欣脸上一抽,说道:我回京之后就会向皇阿玛请旨,把她指给我。

陆建瀛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女子倒是有些才学,容貌绝佳,公子就是看上这些才非要纳了此女吗?奕欣冷冷的笑道:玉兰性格与其他女子大不一样,这匹胭脂烈马,只有我能骑。

你不觉得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得到了之后,那种成就之感才更加完美吗?陆建瀛张大了口半响说不出话来。

快到驿馆门口,荣禄兀自抚着自己的嘴唇偷笑着,却见江忠源带着两个随从走了出来。

江忠源见他一脸的花痴像,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得了什么好处了?笑得像朵花似的。

荣禄嘿嘿一笑,拉着江忠源前行几步,低声说道:玉兰主动亲了我了。

江忠源瞪大了眼睛说道:看你那点出息,我还道已经成事了呢。

荣禄哼了一声说道:玉兰才没你想的那么随便呢。

江忠源点点头说道:那是,看着你那丑恶的臀部,也只有她能下得去手。

荣禄脸上一绿,恨恨的说道:江大哥,今天你怎么老是臭我?江忠源也恨恨的说道:小子你重色轻友,丢下老哥一个人喝闷酒,自己去享受温柔,我不臭你臭谁?荣禄连忙陪笑道:我这不回来了吗?江大哥想去哪家花,小弟奉陪到底。

江忠源斜睨着他说道:怎么着,伤好啦?能去啦?荣禄嘿嘿笑道:玉兰说可以去的。

江忠源叹口气骂道:看你这样子,将来就是个被管的货,这女人那,可不能惯着,这男人上花,哪轮到她们同不同意的。

将来有你小子受的。

荣禄嘿嘿一笑,却不搭话,江忠源看着他忽然问道:要是你那个龄娥妹子回来了怎么办?荣禄呆了一呆,怔怔的没有说话,江忠源温言说道:你那个龄娥妹子我没见过,不知人品怎么样,但玉兰是个好姑娘,你要是只把她当作你龄娥妹子的化身的话,我警告你不要再去招惹她。

我们男人可以风流,但不能下流。

荣禄停住脚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待玉兰,他真的没有把她当作是玉兰,而是发自内心把她当作是宋龄娥了,因为她们实在是太像了,直到现在江忠源说起,他才想起玉兰和宋龄娥是两个人,将来要是宋龄娥回来了,自己该怎么办呢?江忠源看他红着脸不说话,接着说道:一个男人同时喜欢两个女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你能同等的给她们俩个两份真心,而不是把一个人身上的真心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那叫移情别恋、喜新厌旧,我最恨这种人的。

荣禄狠狠的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江大哥,我不会伤害玉兰的。

两人并肩走着,江忠源忽然说道:明日我就要回秀水县了。

荣禄点点头说道:我也要回京城一趟,江大哥,像你这样的人才,只能做个小小的知县吗?江忠源微微一笑说道:哦,小子你有什么好关照吗?荣禄说道:这倒没有,只是替你不值。

江忠源叹口气说道:能做一方知县,造福一方百姓已经很好了,先做好自己的本分,再要我回京受那些肮脏气,我可受不了的。

倒是你回京做什么?不找你的妹子了?荣禄摇摇头说道:要找的,想先回去,看看那边的兄弟,几年不见,还真是想念得很呢。

江忠源笑道:也是,兄弟要紧。

那我们今天就不醉不归了。

荣禄欣然点头,两人那晚喝得酩酊大醉。

过了几日,荣禄跟着顾兴一起回山西去。

顾兴形影不离的跟着,荣禄很是不自在,两人出了金陵城,雇了艘船沿运河直上京城。

一路上,和顾兴聊起天下会的事,荣禄从顾兴那里知道了天下会的一些境况。

秦穆严等人按着宋龄娥的构想,将大青山建成了一个秘密要塞,里面火药局、枪械局、被服厂、冶炼厂、制药局等一应俱全。

黄色火药和膛线被方忠善的科学实验室发明并能运用到实际之中,年初更是发明出了先进的线膛后装连发步枪,这种步枪零点二寸口径,配黄铜弹壳子弹,内装黄色火药,射程竟达到了一千步以上,弹仓容弹六发,可连发六弹,木制枪托,枪长五尺,可装配龙影的三菱刺刀,在天下会看来已经是当世绝对的利器。

因为这种步枪是由宋龄娥提出的设想,由各造枪工匠和方忠善多番研究之后才最终发明的,几个人一商量,决定定名为宋式连发步枪,淘汰了前年生产的后装单发步枪。

但受原料限制,每月产量只有一百余只。

天下会对这种步枪进行了严格的保密,顾兴现在算是龙影的二号人物,才能见到这种步枪。

而骑兵部队则装备了一种杠杆式的步枪,这种步枪在整个上膛过程中,枪机的动作实际上很少,只需要两个动作而已,只要枪支的供弹管里有足够的子弹,那它就能一直以保证快速供弹。

使用这种杠杆式原理的步枪便拥有了当时最快的射击速度。

(这也是宋龄娥参照后世着名的温彻斯特步枪改进设计的)这款步枪晚于宋式连发步枪发明,定名为宋式连发马枪,因为能装十三发子弹,骑兵们更喜欢叫它十三太保枪,由于部件设计精细,不宜大量生产,只能装备骑兵部队,。

设计出了可以列装的步枪之后,方忠善又开始研究起后装线膛火炮来,有了步枪的经验,这线膛火炮倒是容易了许多,应该不久之后就能发明出来。

而制药局是黄麒英前年跟随方忠善的实验室一起搬迁到了大青山,中华的各种古方收集了不少,制成了中成药,携带、服用方便,又成为一个赚钱的好路子。

而黄麒英更是加入了天下会,成为大青山武术总教练,教习天下会会众强身健体的武艺,远去香港的留洋生,全部到美国留洋去了,留学的人中,李正言和胡雪岩依靠乔家商号的资金,在美国注册了宋氏商贸公司,从事机械设备到中国的出口贸易,而国内的一些发明,大都由宋氏公司注册专利,并生产在美国销售,宋氏的各种香皂、还有发明不久的洗发水、味精等很受欢迎。

而巴斯德留在广州,听说发明了什么青霉素,以宋氏公司的名义申请了专利,明年投入生产之后,也一定是可以在国外赚大钱的。

乔家商号和宋氏公司两个越来越庞大的商业帝国,一东一西相互辉映,为天下会提供着源源不断的财力支持。

靠着乔家商号的财力,乔致庸和秦穆严在陕甘用三年时间完成了几处大型水利的兴修,大力开垦荒地,将塞上江南的构想逐步实现着,而众多的陕甘、山西无地的佃农,大都沦为了乔家商号的佃农。

百姓有田种,有饭吃,陕甘、山西、回疆等地的反清之声表面上暗淡了下去,但各地百姓大都被天下会渗透控制,成为悬在满清头上的一把利剑。

可笑的是清廷还因乔致庸出资兴修水利,赏了他一个三品布政使的官职,成为大清第一位红顶商人。

而天下会的正规军已经发展到三万多人的规模,按照宋龄娥定下的编制,编为一个军,三个步兵师,何天赐任军长兼任第一师师长,原护卫营营长赵甘南任第二师师长,原护卫营训导员陈步实任第三师师长。

各师轮流派出骑兵分队,潜入新疆、蒙古等地,与不时南下前来骚扰商道、抢夺牧民百姓的罗刹国什么哥萨克骑兵接仗几次,依靠过硬的训练和优良的马刀、和何天赐出色的指挥,就打得哥萨克骑兵败退而回,练兵的同时,保护了商道。

听了顾兴的讲述,荣禄心中一阵惭愧,自己三年来四处寻找宋龄娥的下落,没有理会过会中的事务,但几位哥哥却都在按照宋龄娥原来的构想在努力着,反而倒是自己,一点忙也没帮上。

荣禄记起当日天下会成立前,各人所说的心愿,是啊那时候自己也立下过重誓,能帮助宋龄娥实现她的心愿,就是几个兄弟的最大心愿了,直到现在她失踪三年了,大家还在为这个心愿奋斗着,自己却背离了这个誓言,如何不感到羞愧?荣禄站起身,看着运河两岸的景致,心中忽然想到了玉兰,她真的很像宋龄娥,不论是容貌、性格、才智、甚至好像也像宋龄娥一样博学。

和她在一起,荣禄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但那道伤痕,该死的伤痕,怎么会没有呢?要是真如江忠源所说,龄娥日后回来了,自己真的能分出两份真心吗?人都是自私和**的动物,荣禄是很想能左右逢源,享齐人之福,但荣禄却知道两个都是如此好强的女子,自己何德何能可以同时拥有她们呢?荣禄很是迷茫,他决定回到天下会后,和大家商议这件事。

行舟之上,荣禄想起那晚的一吻,不经摸了摸嘴唇,暗想要真的是龄娥的一吻该有多好。

(PS:第一更送到,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PS:喜欢Cosplay的朋友们可以去Cosplay王国相互交流下啊!第一百三十五章 鸿飞冥冥( )与此同时,安徽太平府芜湖县,安徽徽宁池广太道台府衙,后院之内,玉兰正看着《劝世良言》其中一卷,也不知怎么的,猛地打了几个喷嚏。

一边的小珊连忙把窗户关了起来,玉兰皱了皱眉头说道:是有谁在念叨我了。

小珊笑道:小姐,是不是那个什么荣公子呢?玉兰哼了一声说道:他只会念叨他的龄娥妹子。

小珊又笑道:小姐,你吃醋了。

玉兰白了她一眼,说道:那倒没有,他认识他的龄娥妹子在先,我们才认识多久,他们感情深厚是应该的,要是他见了别的美貌女子,就把他的妹子忘了,就是寡情薄信,那我才看不上呢。

小珊笑道:小姐,你承认喜欢他了。

玉兰微微一笑说道:有什么不敢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和他在一起觉得很安全,很放心,很舒服。

好像和他认识很久一般,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小珊摸着下巴说道: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宿世姻缘呢?玉兰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

又低头看着手中的书,玉兰平素很爱看书,而其它的女红刺绣却不是很喜欢,但说也奇怪,每次富察氏逼着玉兰学刺绣,玉兰拿起针线绣出来的东西,比请来的刺绣师傅都要好。

同样的事还发生在富察氏逼玉兰学茶艺、厨艺、琴棋书画上,玉兰记不起自己怎么学会这些的了,但只要一上手,她就全会。

久而久之,富察氏也不逼她学这些了,都会了还用学吗?改而叫她各种宫廷礼仪,说她走路风风火火的,举止之间没有大家闺秀的风范,需要下苦功夫学。

这让玉兰吃尽了苦头,几次悄悄的偷跑出去,回来之后都被富察氏重重的责罚,常常是膝盖跪得红肿,手心打得通红。

玉兰有时候觉得自己好像不是他们亲生的一般。

这《劝世良言》是由传教士梁发著于道光十二年,由英国传教士马礼逊修改校订在广州付印刊行,上海开埠之后,逐渐流传到了江宁等沿江城市,玉兰在江宁府见了就买了回来。

这时候,看到最后一页,却有篇马礼逊英文写的后记,玉兰看了看这英文,却是能看懂,当下轻轻的用英文念了起来,开始时还有些生涩,后面却是越念越顺,而且意思也能读懂。

一旁的小珊吓了一跳,说道:小姐,你在说什么鬼话呢?玉兰骂道:你说的才是鬼话呢,我是看着上面的洋文念的。

小珊奇道:小姐,你还会洋文?玉兰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呀,反正看着就觉得该这么念,也能读懂上面的意思。

小珊满眼都是小星星的称赞道:小姐,你好厉害,洋文都无师自通。

屋外,富察氏看了看,摇着头回到自己的卧房,却见惠征躺在床上,上前轻轻的想给惠征盖上被子,却想不到惠征却没有睡着,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到床边坐了下来。

富察氏看着面色憔悴的惠征,心中一阵疼痛,柔声说道:老爷,过去的事就别想了。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只要保住了这官位,这银子总还是会有的。

惠征叹了口气,说道:这刀切在肉上,可不一般的痛呀。

富察氏摇了摇头说道:这一刀早在陆建瀛出任两江总督就已经注定了,躲不掉的。

惠征又叹了口气说道:这次好在兰丫头在,要不是她,真是不知道怎么办了,她居然能一下子弄到五十万两,真是不可思议。

富察氏却摇摇头说道:这丫头,一天天的好起来,显露出来的本事也是一件比一件惊人,刚才经过她房间,居然听到她在念洋文。

惠征一愣,说道:洋文?她胡乱念的,她怎么会洋文呢?富察氏没有回答,接着说道:还有她弄到的那五十万两,听她说是向一个叫荣禄的朋友借的,我看了全是乔家商号的现银汇票,出票的日子都是同一天。

惠征笑道:那敢情好啊,有个有钱的朋友。

富察氏皱着眉头说道:可是这荣禄也算是我们的远方亲戚呀,老爷,你不记得啦,你二姑奶奶的妹子是苏完瓜尔佳塔斯哈的老婆呀。

惠征凝神一想,说道:这塔斯哈有两个儿子,一个叫长寿、一个叫长瑞,是吗?富察氏点点头说道:老爷好记性,这荣禄就是长寿的儿子。

惠征问道:那又如何?富察氏叹道:这荣禄能一下子借五十万两给玉兰,而且什么字据都没留下,他这么信任玉兰,说明从前就是认识玉兰的。

惠征明白过来了:你是怕咱们收养玉兰的事穿帮是吗?富察氏嘘了一声,回身关好门窗,又回到床边坐下,说道:玉兰现在不记得自己是谁,认了我们做阿玛、额娘,有她这么乖巧聪慧的女儿,是我们的福分,只盼将来选秀入宫,老爷一脉能光耀门楣,现在出了个荣禄,就怕他们俩见面多了,玉兰记起从前的事来。

惠征点头说道:所以夫人才要第二天就回芜湖来。

富察氏悠悠的说道:记得那天在长治县外的百花谷,救起她的时候,那身伤可是重的吓人。

惠征接口说道:是啊,为夫认出她是四阿哥画中的人,救起她原本想进献给四阿哥的,后来听说宋家被人灭门了,就更坚定了这个想法,请了多个大夫诊治,当时她的情况可是很危险那。

富察氏点头说道:是啊,特别是头上的伤,现在还有遗伤呢,一想以前的事就会头痛。

惠征说道:这也好,记不得是谁也好。

那时候她在府里足足躺了三个月才醒过来,也算命硬了。

醒过来却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夫人你聪明,当即就说你是她额娘,我是她阿玛。

富察氏说道:还好大女儿的旗籍玉牒还在,就认了她做女儿了。

后来为了保密,我们可是把当时参与此事的人都给灭口了。

所以,到了现在,绝不能让其他人破坏了我们的好事。

惠征点头说道:是啊,听夫人说六阿哥也见过她了,也很中意她。

这样的话,将来不管是四阿哥还是六阿哥做皇帝,我们的这个女儿只要一进宫,定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呐。

富察氏说道:老爷说的没错,所以,不能让她再见那荣禄了。

惠征问道:夫人有什么办法吗?富察氏笑道:玉荣、照祥不是在宁国府泾县老爷的业师处暂住学文吗?不如让玉兰过去,就说是替我们照看她的二妹、三弟,这样就算那荣禄找到这儿来,我们就说她外出游山玩水去了,他也就见不到玉兰了。

惠征点头说道:就这样办。

几日之后,玉兰知道了要去泾县的事,她心中微微感到不快,叮嘱惠征、富察氏,如果荣禄来了,让他到泾县找她。

惠征和富察氏倒是满口答应,但玉兰察觉他们似乎并不会告诉荣禄自己的下落。

临走前一天,玉兰写了封信让人送给江忠源,让他告知荣禄自己的去向。

这样玉兰心中稍安,收了满满一箱书籍,准备去泾县。

让玉兰唯一感到高兴的就是,去泾县,不用再学那讨厌的宫中礼仪了。

半个月后,江忠源收到了玉兰的书信,不禁皱起眉头,看来这惠征夫妇是想棒打鸳鸯,做哥哥的可不能不理这事,正在筹谋之际,忽有家书传至,却言家中老母亲病逝。

江忠源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几欲晕去。

片刻之后,他定了定神,唤过师爷,安排文书,向松江府衙禀告自己生母病逝,请求开缺回家乡丁忧。

然后将县衙大小事务交待巨细,收拾行装,准备第二天起行。

收拾之间,江忠源又见到了玉兰的书信,沉吟了片刻之后,他唤过一名亲随,写了封书信,连同玉兰的书信,一起连夜送往京城荣禄府上。

第二日,江忠源带着几名亲随,自回家乡湖南新宁奔丧去了。

二十余天之后,江忠源的亲随带着书信,来到了京城城东菊儿胡同荣禄府上,府上留守的戴鹏,看了书信署名,一封是玉兰,另一封是江忠源,两个人都不认识,当下告知江忠源亲随,荣禄并未回京,而是去了山西,待荣禄回来,自会交给他。

那亲随见信已送到,拍马就返回湖南去了。

戴鹏到没打开书信观看,心想这玉兰与江忠源都是没听过名字的人物,也不知道厉害,将书信放在荣禄三年没有进过的书房内,想等荣禄回府就告知他。

此事似乎冥冥之中注定了一般,也怪不得江忠源,也怪不得那送信的亲随,也怪不得戴鹏。

而荣禄这时远在山西大青山,更是不知此事了。

(PS:第二更送到,求收藏、推荐,谢谢)PS:喜欢Cosplay的朋友们可以去Cosplay王国相互交流下啊!第一百三十六章 文昌阁叙( )安徽宁国府泾县茂林村,玉兰和小珊坐在马车之上,小珊好奇的掀开帘子,看着外面说道:小姐,二小姐和三公子怎么不在泾县县城里读书,却要到这小村上来念书呢?玉兰微微一笑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你别小看这茂林村,这里可是历史悠久,人文荟萃,有江南名村之称,素有小小泾县城、大大茂林村之说呢。

小珊还是不解,又问道:茂林村是人最出名么?玉兰笑道:是啊,这茂林大姓吴氏,与旌德江、绩溪胡、宣州梅并列皖南四大姓,仅明清两代,茂林吴氏就出过十多个进士,一百多个举人,其他岁贡生员更是难以计数。

乾隆年间有五个吴氏子弟,同科中举,号五凤齐飞,嘉庆年间,又有五个吴氏子弟,又同科中举,号五星连珠,还有祖孙三代七人连中举人的。

玉荣和照祥的老师就是这七人之中的吴彭龄老先生呢。

小珊拍手说道:小姐你真厉害,这些你都知道。

玉兰微笑道:看书多了就知道了,阿玛的治下,有这么出名的地方,我当然要了解清楚的。

就因为这里好学之风极盛,所以阿玛才把玉荣和照祥送到这里念书的。

小珊瞥了瞥嘴说道:老爷偏心呢,怎么不把小姐你也送这里来念书呢?玉兰淡淡一笑说道:我自己看书还落个清静,若是让个老先生,整天让我背书什么的,我还真受不了呢。

马车缓缓的进到了茂林村内,只见这村子,占地数千亩,四周青山环绕,东溪古溪两水相抱,魁峰挹秀,风光秀丽,游人流连,村域平坦开阔,商贾云集,市场繁荣,建筑昌盛,鳞次栉比,有唐、宋、明、清风格各异的府第轩园、亭坊塔,四处林立,看的小珊惊讶的合不拢嘴。

玉兰也是轻轻叹道:果然名不虚传,确实比泾县县城还要繁茂。

马车行至一处大宅院外停了下来,小珊先下了车,挑着帘子,玉兰跟着下了车来,却见大宅院外,两个少年男女已经站在那里,女的年纪稍长,十二、三岁的样子,一双大大的眼睛水汪汪,长得很是清秀可爱,活脱脱的一个小富察氏,却是惠征和富察氏的二女儿玉荣。

男的十岁左右的年纪,长得也很像富察氏,颇有几分俊秀之气,是惠征和富察氏的儿子照祥。

两人出生后不久都在京城外祖父家中居住,很少跟着惠征、富察氏在山西、安徽居住,后来两人被惠征接到泾县茂林居住学艺,玉兰才见过两人几面。

玉兰看着玉荣和照祥,蓦然想到自己长得和额娘一点都不像啊。

念头一闪而过,就被玉荣打断了,她蹦蹦跳跳欢快的跑到玉兰身边,拉着玉兰的手说道:大姐,你终于来了,阿玛信上说你要来,我和照祥高兴得一夜没睡呢。

玉兰到很是喜欢玉荣和照祥,他们纯真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尔虞我诈,几次见面,玉兰都讲些故事和笑话给两人听,所以玉荣和照祥都很喜欢这个大姐。

当下,玉兰摸着玉荣的小脸,笑道:一夜没睡怪不得变成一只熊猫了。

玉荣娇嗲说道:大姐,你一见面就欺负我。

照祥抢上来说道:大姐,就是要欺负她,你不在,二姐老是欺负我呢。

玉兰微笑道:你是男孩子,是要让着二姐的,她是女孩子嘛。

照祥眨眨眼说道:那我是不是也要让着大姐你呢?你也是女孩子呀。

玉兰笑道:大姐是大人了,不用你让的。

玉荣瞪着眼睛看着仆役将马车上的一箱子书抬进院内,拍了拍额头说道:大姐,老师给我们看的书已经很多了,你又拿了这么多过来呀。

三弟,我们还是死了算了。

玉兰板起脸叱道:胡说,这些书是大姐自己看的,你们想看也看不懂呢。

玉荣松了口气,又欢笑道:大姐,你来得真是时候,今天老师带我们出去赏景呢,你也一起去。

玉兰奇道:吴老夫子还带你们去赏景?去哪里呢?照祥抢着说道:吴老夫子带我们去桃花潭村文昌阁呢。

说话间,忽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喊道:玉荣、照祥,你们准备好了吗?我们要走了。

循声望去,只见村道边上,一个七十岁的长衫宿儒,坐在一辆马车上,冲着这边喊着。

玉荣和照祥一起拉着玉兰跑到车前,高兴的说道:老师,我们准备好了。

那宿儒却不答话,看着玉兰。

玉兰服了个万福,说道:吴老夫子,我是玉荣和照祥的姐姐,玉兰。

吴老夫子捻着长须微微一笑说道:昨儿个,玉荣和照祥就说你要来了,我们要去桃花潭文昌阁,你也来。

玉兰点点头说道:恭敬不如从命。

玉荣和照祥高兴的拉着玉兰钻进了马车,吴老夫子却和车把式同坐在车外,车把式一抖缰绳,赶着马车缓缓行了起来。

行了不远,玉兰和玉荣、照祥说了会话,忽听车外吴老夫子问道:玉兰,你知道这桃花潭吗?玉兰心道却是来考我了,当下恭恭敬敬的说道:知道啊,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李太白这首诗倒是脍炙人口呢。

吴老夫子好像很是意外的哦了一声,接着问道:那这文昌阁呢?玉兰微微一笑,说道:这文昌阁建于乾隆三十五年,阁为三层八角台,画檐飞角,似塔非塔,造型别致,气宇轩昂,颇为壮观。

每层有题刻门额,底层谓:盛世文明,二层书:文光射斗,三层曰:共登云梯。

吴老夫子惊讶道:你去过文昌阁?玉兰说道:这倒没有,玉兰是在书上看的。

吴老夫子嗯了一声,说道:你看过很多书?玉兰说道:唯一爱好而已。

吴老夫子不置可否,过了半响却说了句:女子无才便是德,识文断字、知书达礼即可,书读多了没用。

就再也没有下文了。

玉兰听了这句,心中很是不快,但想吴老夫子是玉荣和照祥的老师,年纪又是如此大了,也不和他辩解,靠着车厢闭目养神起来。

大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到了桃花潭村,几人下了马车,玉兰看这桃花潭湖面如镜,倒影两岸山色,掩映成绿,稻花香禾之间,只见那三层八角的文昌阁与桃花潭交相辉映,真是一派如画的乡村景致。

吴老夫子大掉书袋,一路吟诗说文,让玉荣和照祥跟随左右,细细听他讲说。

玉兰淡淡的笑着,不紧不慢的跟着,也不听老夫子教了些什么,只看着乡村的景致。

却见吴老夫子带着玉荣和照祥停在文昌阁外的翠竹林中,讲述着什么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玉兰一笑而过,看着文昌阁内景致更好,当下自己慢慢踱入文昌阁院内。

到了院内,这里游人不多,只见里面石刻极多,又种了各色花卉,并有花坛水景,极有灵秀雅致之气。

玉兰赞了一回,漫步上了文昌阁三,凭栏而望,远处桃花潭水清远幽致,不禁念道:远山遥影文昌,梯阁怡神花间游。

碧水一洗凡空尽,落叶不沾半点愁。

却听身后一个稚嫩清纯的声音说道:好一个碧水一洗凡空尽,落叶不沾半点愁。

姐姐做的好诗呢。

玉兰回头看去,却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但看她粉脸秀丽,月牙儿的秀眉,一双流波妙目,虽不及自己容貌娇媚,却自有一番独特的气质暗藏其中,一身锦缎淡紫色轻衫,月白镂花边裤子,一双葱绿绣花鞋,却更显得她的高贵大方。

玉兰微微一笑说道:小妹妹也懂得诗词么?那少女笑靥绽开,更加让人看了喜欢,她是胜在她那中特有的气质之上,相比之下,却不落玉兰的下风,只听她笑道:略知一二,不及姐姐大才。

不过姐姐若将空字换个尘字,只怕更有意境。

玉兰看她气质上佳,心中很是喜欢,听她一说,喃喃念道:碧水一洗凡尘尽,落叶不沾半点愁。

跟着笑道:还是妹妹改的好,倒是姐姐班门弄斧了。

那少女微微颔首,说道:听姐姐的诗,似乎解开了个心结呐。

玉兰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少女似乎给人一种令人慰心的感觉,而且她善解人意很是亲切,说道:是啊,妹妹听出来了,姐姐有些想通了,不是自己的东西,强要想得到,却是徒增烦恼罢了,顺其自然才是真谛。

那少女却似乎有种共鸣,喃喃说道:可是有些东西不是自己想要的,却偏偏要强加给自己呢?玉兰噗哧一笑说道:妹妹才多大点?如此多愁善感,好像个小大人似的。

那少女微微皱眉,淡淡的看了玉兰一眼说道:姐姐不知个中滋味,自然笑得出来,临到头来,还是屈服而已。

玉兰呆了一呆,问道:妹妹有何心烦的事呢?那少女低头弄着衣襟,黯然说道:我阿玛要我嫁人了。

玉兰问道:妹妹也是旗人?那少女点点头,反问道:听姐姐口气,你似乎也是旗人。

玉兰点点头说道:叶赫那拉杏贞,小名玉兰,镶蓝旗。

我阿玛是徽宁池广太道惠征。

那少女微微颔首,轻声说道:镶黄旗,钮祜禄瑞贞。

广西右江道穆扬阿是我阿玛。

(PS:第一更送到,求收藏、推荐)PS:喜欢Cosplay的朋友们可以去Cosplay王国相互交流下啊!第一百三十七章 重回天下( )正说话的时候,只听下有人唤道:小姐,你在哪里?我们该回去了,老爷催促起程了。

那少女瑞贞轻轻叹口气说道:姐姐,我要走了,只怕今后再也不能见面了。

玉兰微感奇怪,说道:妹妹,只是嫁人而已,不用说得如此决绝。

瑞贞笑道:一入侯门深似海,有缘再见了,姐姐。

说罢飘然下而去。

玉兰看着下,一架雅致豪华的马车停在下,四周仆人却有十余人之多,瑞贞上了车,一众仆人前呼后拥的去了。

随是匆匆一聚,但玉兰很是同情这少女的遭遇,才十三、四岁的年纪就要嫁人了,感慨的同时,又有些暗自庆幸,还好自己尚没有婚配,否则真不知道怎么过和男人亲近这一关,想到那晚冲动之下和荣禄的一吻,想起来都还浑身发烫,还有些抗拒的感觉,对着自己有好感的男人都还这样,要是别的男人,她只怕控制不住要吐出来了。

想到荣禄,玉兰微微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找自己,但就像她对瑞贞说的,顺其自然,强求不来的。

与此同时,塞北包头大青山外围草原之上,荣禄和顾兴两人各骑了一匹骏马,飞驰在苍茫的原野之上。

荣禄不住的加着鞭子,胯下青骢马不住吃痛,向前加速飞驰,忽然他只觉背后一寒,大大的打了个喷嚏,不禁揉了揉鼻子,大声说道:说我好的从我旁边过,说我不好的从我胯下过。

顾兴听了这话,不禁一头黑线,说道:荣天王,你也不小了,还这么幼稚。

荣禄瞪了他一眼说道:有人背后念叨你,一定要说这话的,否则就吃亏了。

顾兴叹口气说道:你慢点,要是伤了,我可不好交代。

荣禄哼了一声说道:会伤我的马还没生出来呢。

当下又加了几鞭,长驱而进,一番风驰电掣的策马狂奔,荣禄只觉得心中的郁闷之感大减,暂时放下了玉兰和龄娥的感情纠葛,忍不住高声唱了起来: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挥动鞭儿响四方,赞歌更嘹亮,要是有人来问我,这是什么地方,我就骄傲地告诉他,这是我的故乡。

一曲悠扬嘹亮的歌声,和着荣禄充沛的内力,响彻四野,充满了辽阔之感,顾兴勉强跟上,说道:荣天王,很好听的歌,你做的?荣禄听了目光一滞,寥落的说道:是宋家小姐教我唱的。

顾兴看他神色变化,正想劝解几句,却见远处十余骑散开飞驰而来,荣禄也看到了,狠狠一勒马缰,减下速度,定眼望去,却见都是迷彩服饰的天下会骑兵,顾兴也看到了,喜道:荣天王,是自己人,看来是来接我们的。

十余骑靠的近了,荣禄一眼看到当先的几人,却是秦穆严、宋东宇、何天赐和杨威智,几年没见一众兄弟,心中很是念想,当下荣禄大笑着策马迎了上去。

荣禄策马和秦穆严等人汇合后,看着几人容貌变得更加成熟了,能再见到众兄弟,很是激动,大声说道:几位哥哥,我回来了。

秦穆严二话不说,并马上前,狠狠的锤了荣禄胸口一记,跟着说道:臭小子,终于舍得回来了。

杨威智也上前来,狠狠的锤了一记,哼哼的说道:鸟倦归巢。

宋东宇还是上来一记重锤,骂道:小子躲哪里去了?我的喜酒都敢不来喝,今晚一定要把你喝趴下了。

何天赐也凑了过来,荣禄大骇说道:别,五哥,你再锤,我可要吐血了。

何天赐嘿嘿笑道:你皮糙肉厚的,锤锤更健壮。

说罢也锤了一记,跟着紧紧的抱住他,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依据很质朴的话,道出了几人之间深厚的兄弟感情。

说完之后,五人并骑缓缓往大青山行去,顾兴带着一众骑兵,四散开来护卫着,也不听几人说话。

荣禄看看几人,问道:二哥和乔二哥呢?秦穆严笑道:你二哥现在完全迷上了那些科学玩意了,已经几天没出过他那实验室的门了。

我舅老爷嘛,人家现在是官了,该有些架子的,他在要塞里安排给你的接风酒呢。

荣禄听他说的玩笑,但知道两人没来接他,其实是各有事情,而秦穆严几个也都是百忙之中来迎接自己的,心头哽咽,说道:大哥你们跑这么远来接我,可是我……宋东宇打断他的话,笑道:老六,少婆婆妈妈的,自家兄弟,计较个啥。

荣禄看着宋东宇问道:四哥,你成婚了,新娘子没变,还是那个青帮大小姐吗?宋东宇没好气的笑骂道:臭小子,敢臭我,我倒是想换一个呢,但先得有命在呢。

何天赐笑道:四嫂可是个厉害人物,把四哥吃得死死的,他们洞房那晚我们去听房,想不到两人还打了一架呢。

宋东宇斜睨着何天赐说道:老五,你四嫂对你可没有不好呀,给你做新衣服,你还隔几天就到我那里蹭饭,现在却来臭你四哥、四嫂?何天赐嘿嘿笑道:四哥,你也没少拿我们哥几个作掩护,出去寻花问柳的,好几次四嫂逼得急了,我都没出卖你呢。

宋东宇嘟囔道:算你狠。

荣禄笑吟吟的看着几人,又问道:四嫂现在知道你的身份了?宋东宇点点头,接着说道:我现在还是青帮的副帮主了呢,去年我帮着我爷爷夺了青帮帮主之位,我是他孙女婿,就成了副帮主了。

荣禄喜道:那我们又得了一大臂助了。

跟着他看着何天赐问道:五哥,听说我们和老毛子干了几仗?何天赐还未回答,秦穆严插口说道:先回去再,一时半会儿可是说不完呢。

咱们回去,一边喝酒一边说。

几人一起答应,催马向大青山驰去。

荣禄的接风酒没有安排多大的场面,只是在宋东宇家的院子里,露天摆开了一张大桌,下厨的是乔致雪和潘芷荞两女,两女如今已都为人妇,高高的梳起了发髻,穿着紧致的衣装,承托出两女趋向成熟而更加浮凸有致的身材,看得荣禄瞪大了眼睛。

荣禄冲着厨房里打了声招呼,乔致雪娇笑道:芷荞,你看,我们的痴情郎儿回来了。

潘芷荞也是咯咯直笑道:六弟,你别进来了,男子汉别进这厨房,你外面等等,一会就能吃了。

荣禄瞪大了眼睛,退了出来,看着秦穆严和宋东宇叹道:两位哥哥好福气呀。

秦穆严说道:哪有,只是我和致雪成婚都三年了,也不知道怎么的,还没个一男半女的,真是急死人了。

宋东宇叹口气,说道:大哥,我也是呢。

秦穆严骂道:你是个屁,你去年才成婚的,急什么?宋东宇知道未能有子嗣是秦穆严的一块心病,一说起来,他就要骂人,当下大气也不敢喘,说道:我去请我师傅过来。

荣禄奇怪的问道:你师傅是谁?宋东宇边走边回答道:黄麒英黄师傅。

荣禄见宋东宇出去了,拉着秦穆严坐下,说道:大哥,时候未到,到了自然会有的,不用心急。

秦穆严也不愿扫了荣禄的面子,闷闷的不说话,却见乔致庸拎着两大壶酒走进院内,大笑道:小六子,你回来了?荣禄见了乔致庸大喜,上前抱着乔致庸的双肩说道:乔二哥,你可清瘦了。

秦穆严看见乔致庸,连忙上去接过他手中的酒壶,乔致庸微微一笑,说道:你到长高了不少了,来先坐下,咱们慢慢说。

几个人围坐下来,一边喝酒,荣禄一边问起了分别之后各人的境况,众人喝着酒,说了起来。

原来乔家的贸易独断蒙古之后,和罗刹国的贸易也越加红火起来,时罗刹国有皇帝尼古拉斯一世在位,这位皇帝中规中矩,倒也罢了,但他的儿子尼古拉耶维奇,却是个厉害角色,他学识渊博,精通四国语言,年轻时又周游欧洲诸国,阅历甚丰。

去年,其父召回尼古拉耶维奇,开始培养他接任皇帝宝座的能力,开始让他担任一些军中要职。

没想到这尼古拉耶维奇接掌了罗刹国精锐的哥萨克骑兵之后,得知乔家商号远到蒙古的商队货物极多,利润丰厚,急于想建立功勋,便派遣哥萨克骑兵分为若干小队,乔装为草原盗匪,时常劫掠乔家商号在蒙古草原上的商队。

乔致庸和蒙古各部协商对策,开始蒙古诸部还出兵护卫,后来得知是罗刹国的骑兵假扮,生怕引发战争,便不再护卫了。

消息传回来,天下会开了圆桌会议,决定出兵保护商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假扮蒙古骑兵,四处兜剿哥萨克骑兵,大小接战八次,杀伤了数百哥萨克骑兵,自身损伤甚小伤亡百余人。

经过这些战斗,罗刹人倒是不敢再轻易南下了。

蒙古百姓也时常受到这些哥萨克骑兵的骚扰,却有一支骑兵不属于任何一个部落,帮助他们驱赶了可恨的哥萨克骑兵,似乎是长生天派下的骑兵一般,蒙古百姓都唤这支骑兵为天骑兵。

而天下会其他的事务倒是和顾兴所说的大致相同。

众人喝了一巡酒,宋东宇才拉着方忠善和黄麒英进来,方忠善和荣禄见面,自是一番嘘寒问暖场面感人,而黄麒英倒是听说过荣禄的大名,却是第一次见面,两人客气一番,都坐了下来。

乔致雪和潘芷荞把饭菜端了上来,鸡鸭鱼肉、瓜果蔬菜却是一应俱全,乔致庸笑道:小六,尝尝这塞上种出的瓜果蔬菜,可与江南有何不同。

众人围坐在一起,一起动筷,尝了一回,荣禄叹道:真的很是香甜,和江南种出的没有什么分别的。

乔致庸嗯了一声,说道:今日能吃到这些,也全赖龄娥这小丫头,对了你这几年可有找到她的消息?(PS:第二更送到,求收藏、推荐,谢谢。

)PS:喜欢Cosplay的朋友们可以去Cosplay王国相互交流下啊!第一百三十八章 奇货可居( )荣禄听到乔致庸猛的提到宋龄娥,心中一阵黯然,大大的喝了口酒说道:倒是找到了一个容貌、性格、才智和她很像的人,但却不是她。

秦穆严皱起眉头说道:什么像她又不是她的?你怎么不把她带回来呢?荣禄当下细细的将和玉兰相逢的事情说了一遍,只是省过了亲吻那一段。

听完之后,众人都是沉默不语,反而是黄麒英说道:我倒是听闻过有一个古方,调弄好了,能将身上的伤痕洗去,生出新的肌肤来。

荣禄浑身一震,问道:黄师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黄麒英微微一笑说道:仅凭一道伤痕就断定人的身份,有失偏颇。

宋东宇点点头说道:对啊,伤痕可以伪造,也可以去掉。

潘芷荞却问道:六弟,你当真看清楚了吗?我也见过龄娥的那道伤痕,还是很深的,黄师傅,那么深的伤痕能去得掉吗?黄麒英皱了皱眉,说道:我回去找找看,前次收集古方,我倒是看过一眼,但想这去疤没多大用,就搁下了。

乔致雪和潘芷荞竟然同时说道:这么好的方子,你把它搁下了?乔致庸哼了一声说道: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乔致雪急忙说道:二哥,你不知道,这去疤的方子要是能制成药,那才赚钱呢。

潘芷荞也说道:是啊,乔二哥,你想要是有了这药,天下那些身上有疤的女子,那个不想买去呢,而且有些男子只怕也想买去用呢。

乔致庸恍然大悟,说道:你们把这方子当作美容的方子来用呀?他想了想说道:这也成,劳烦黄师傅找一找,调制出药来,我们试一试,是否真的可以去疤。

荣禄立时接口说道:若真的可以去疤,我就马上回去找玉兰,问清楚。

秦穆严却摇摇头说道:慢来,听你刚才讲述,就算疤痕一事明了之后,但那玉兰姑娘似乎是不认识你,这又如何解释呢?荣禄本来一腔欢喜,现在一听这话,却又蔫了下去。

黄麒英看了看荣禄,开口又说道:还有一种可能,从前黄某行医之时,也遇过几例这样的病人,这病人或是高热时久之后,烧坏了脑子,会不记得从前的事情。

或是头脑受了重伤,也会不记得从前的事情。

还有些中风的人,侥幸医好之后,也会不记得从前的事。

医道上叫这种病症是失魂之症。

一只静静倾听的方忠善一拍大腿,说道:对了,我听巴斯德也说过这种怪病,他们叫这种病是失忆症。

宋东宇听了缓缓的说道:假设龄娥那天追杀赵真出去,追上赵真之后,一番剧斗,龄娥杀了赵真,但她的头受了重伤,被路过的惠征救下,但醒来后,龄娥不管是失魂还是失忆了,总之是不记得从前的事,那惠征就收她做了女儿。

秦穆严摇摇头说道:可是惠征救人之后,为什么要收龄娥做女儿呢?还要故意隐去她身上的伤痕,他到底是想做什么呢?宋东宇一拍大腿说道:难道他看龄娥美貌,想收为女儿,之后…之后…却哎呀了一声,被潘芷荞狠狠的掐了一下,潘芷荞骂道:没你那么变态的。

众人都是一头黑线,宋东宇兀自说道:有这可能啊,说不定惠征就是这么变态的,收养个女儿,玩乱……最后一个字没说出口,被潘芷荞一大块肉塞进嘴里,说不出话来。

众人一起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何天赐说道:会不会是惠征知道龄娥的身份,想利用她威胁天下会?秦穆严摇摇头说道:不会的,惠征连天下会的存在都不知道,不会是想威胁天下会的。

杨威智一直没有开口,忽然开口说道:奇货可居。

众人一愣,奇货可居的故事大家都知道,吕不韦当年就是靠着进献赵姬给异人,而异人做了秦王之后,才当上秦国的丞相的。

方忠善喃喃的说道:惠征想把龄娥收养为女儿,靠着龄娥的美貌、才学,把她进献给他的主子四阿哥?秦穆严说道:是了,就是这样,将来四阿哥当了皇帝,他就可以父凭女贵,得一世荣华。

方忠善点头说道:所以他要把龄娥肩头的伤痕隐去,否则身有伤痕,好像有瑕疵一般。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七拼八凑,将事情分析了个大概,荣禄听完站起身,赤红着眼睛骂道:惠征这个老狗,我现在就动身去把龄娥接回来。

黄麒英摇摇头说道:慢着,现在龄娥还是玉兰姑娘,她没有恢复记忆,怎么可能和你回来?而且刚才的种种都是我们的推测。

乔致庸点头说道:黄师傅说得对,我们先一步一步的证实一下才好呢。

秦穆严沉吟片刻说道:老四,你先出动龙影,盯着惠征,查一查玉兰的身份。

黄师傅有劳你先把这去疤的药弄来试上一试,看看是否真能去掉疤痕。

还要想想怎么能帮助龄娥恢复记忆的。

黄麒英点头说道:这去疤药好证实,而恢复记忆却是难了,这样我连夜翻看医术,看看书中可有其他医治的方法记载。

荣禄连忙说道:黄师傅,我帮你。

众人看了看荣禄,都是微微一笑,黄麒英点头说道:如此最好。

三个月之后,荣禄和黄麒英终于凑齐了去疤古方上的药品,调制之后,找了个志愿试药的天下会骑兵,他的手上被哥萨克骑兵的马刀砍伤了,留下了一条长长的扭曲的伤痕。

黄麒英将药涂抹在他的伤口之上,然后包好,每隔三个时辰换一次药,每次换药,黄麒英都看到荣禄紧张、期待的眼神在闪动着,心中暗叹这小子用情颇深呐。

到了第二天,却见那伤痕湿润非常,疤痕下隐隐见鲜红的新肉翻长出来,两人都是大喜,继续用药。

如此一直到了第七天上,那道疤痕自己脱落了去,肌肤上的新肉已经长了出来,再过几天相信就能完好如初了。

两人相视大笑了起来,一番辛苦终于有了回报了。

但那治疗失魂症的方法,两人每天晚上就翻阅医书、古方、或向当地名医求教,却始终没有头绪。

这天,传令兵到两人屋里告知两人,天下会召集圆桌会议,让两人参加。

荣禄和黄麒英一起来到大青山天下会的地下密室,只见天下会几个首脑都已经到齐了。

荣禄看了过去,参加圆桌会议的除了上秦六兄弟和乔致庸之外,这次还多了天下会军中的两个师长,赵甘南和陈步实。

算上黄麒英,这次圆桌会议一共十个人参加,却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秦穆严见人到齐,说道:广西拜上帝教的内应传来消息,洪秀全已经在集结教众,打算年底起事。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阵惊呼,宋东宇接着说道:拜上帝教现在有会众大概四万余人,分散各地,两广最多,他们的集结地在广西桂平金田村。

何天赐皱眉说道:那个内应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宋东宇微微一笑说道:记得那年龄娥让我去广西找名单上的那几个人吗?后来宋家出事耽搁了,等我回到广西,这几人都已经入了拜上帝教,死活不肯过来了,其中那个叫石达开的,的确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小小年纪村里就人称石相公了,武艺韬略极是精熟,真是可惜了。

不过我在金田村韦氏祠堂外遇到了一个人,一番交谈之下,他也是个人物,后来我花了半年时间,给他灌输天下会的理想抱负,又以利益诱之,他就加入了天下会。

我倒没有让他到山西来,而是留在了广西金田村,去年冯云山亲自找到他,劝说他入教,他倒是一口答应了,就这样成了我们在拜上帝教里的内应。

这名字的话,倒是个秘密,龙影的规矩,内应要保密的,现在还不能说。

方忠善接口说道: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杨威智说道:静观其变。

秦穆严点头说道:不错,现在拜上帝教一触即发,起事已经是在旋即之间,他们和清廷打起来,我们继续等待时机,这是总舵主几年前就订好了的。

荣禄说道:是啊,那我们今天商讨什么呢?杨威智沉声说道:如何控制他们。

荣禄吃了一惊,说道:他们拜上帝教有自己的教规、教义,如何控制呢?杨威智微微一笑,摇摇头说道:限制他们的发展。

荣禄恍然大悟,点头说道:对啊,我们定下的起事时机是在外夷再次和清廷兵戎相见之时,要是拜上帝教发展太快,清廷太早扛不住,我们只有被动起事,和拜上帝教争夺天下,所以要限制他们的发展。

秦穆严点头说道:我们推演过,清廷开始的时候必定会被打的落花流水,但清廷是个庞然大物,掌握了绝大部分的土地和人口,守住前几年的颓势,几年后战局必定向清廷一边倾斜的。

何天赐点头说道:所以说,我们限制他们的底线在这里。

说罢,他把手指向圆桌上铺开的巨大地图上,众人顺眼看去,他所指的却是华夏大地上那条最长的河流―长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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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喜欢Cosplay的朋友们可以去Cosplay王国相互交流下啊!第一百三十九章 人选之议( )何天赐沉声说道:我和三哥数次推演,得出的结果就是,初期清廷武备废弛,八旗绿营兵腐朽,不堪一击,定是大败之局面,所以需要想法子拖住拜上帝教,向北他们不能越过长江,否则清廷有可能就会失去抗衡的资本。

方忠善点头说道:我看过清廷和外夷签订的条约,望厦条约里面有一条很有意思,关于十二年后贸易及海面各款稍可变更的规定,五年之后,就是江宁条约十二年的时间,英夷可以援引最惠国条款,向清廷提出全面修改江宁条约的要求。

按清廷的惯例,可是不会轻易屈服,到时候英夷看出清廷深陷拜上帝教的困扰,又有这么好的战争借口,一定会发动战争的。

秦穆严点头说道:所以我们要派出更多的人手南下,在适当的时候直接加入关键战局,在初期助清廷稳住战局,不要败得太快,不要突破我们的底线。

等最大的威胁英夷动手,我们才能起事。

先打击英夷,逼迫其与我们签订和约,我们才能争取到收拾清廷、拜上帝教统一全国和发展出海军的时间。

何天赐补充道:同时,如果是拜上帝教力量太弱,我们就转而助拜上帝教。

乔致庸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个有点难度,人数少了起不了作用,人数多了,两边都会引起注意的。

荣禄忽然说道:我在江宁认识的江忠源,倒是个不大不小的秀水知县,到时候我可以带领数百人投他麾下,这样清廷就不会怀疑了。

宋东宇点头说道:不错很好的掩护,而拜上帝教这边有我们的内应,要加入战局更是简单得多了。

秦穆严点头说道:对了,荣禄你还要将龄娥给带回来,就算暂时不能恢复记忆,也要先接她回来,到时候南边兵荒马乱的,很不安全的。

荣禄重重的点头,宋东宇说道:老六,我让顾兴、薛永带五百精锐龙影卫随你南下。

荣禄说道:多谢四哥。

何天赐温言说道:你们南下未知的危险很多,又远离后方,万事不要勉强,注意保护自己。

黄麒英忽然开口说道:我也想同荣兄弟南下。

龄娥姑娘的伤势,我想亲自看看,而且我会带几个制药局的会医术的会众一起前去,有人受伤了,也有医药可用的。

秦穆严点头说道:如此最好,另外京城博敦传来消息,道光的身体越来越不成了,四六之争快要见分晓了,老四你要亲自去一趟京城,探听消息。

荣禄听到四六之争,想起六阿哥来,心中不禁又暗暗骂了几句混蛋、王八蛋来。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北京紫禁城永和宫中,奕?正和生母静贵妃说着话,没由来的身上一寒,打了个喷嚏。

这静贵妃一袭暗黄色袄子、挂裙,风姿卓越,虽年过四十,却容貌不衰。

自道光宠爱的孝全皇后钮祜禄氏去世之后,她生性温柔,便脱颖而出,得到帝宠,摄六宫之事,行皇后之实。

她膝下原有三子二女,但二子一女早夭,如今只剩奕?一子,另一女寿恩固伦公主,下嫁了一等诚嘉毅勇公景寿。

静贵妃见奕?打了个喷嚏,不禁微微皱眉,说道:让你多穿点,你偏要逞强,看,着凉了。

奕?微微一笑说道:额娘,你也太小看我了,我这不是着凉,定是有人在说儿子坏话呢。

静贵妃看儿子笑得温馨,不禁也笑了起来,在奕?看来她的笑容依然如此的端庄静美,奕?接着说道:额娘,儿子这次南下办差,在江宁看中了一个姑娘,想纳为福晋,想来和额娘合计合计。

静贵妃抚着奕?的额头,问道:是汉家的女儿?那可是做不了你福晋的。

奕?摇摇头说道:不是,她叫玉兰,老姓叶赫那拉氏,父亲是四品道台,只是十七岁未到,没有参加过选秀,婚配之事,要有皇阿玛恩旨才行呢。

静贵妃点点头,笑道:你看中的女子,定是不凡的,额娘改日和你皇阿玛说道、说道。

奕?点点头,欣然说道:这玉兰不是一般女子,才智不在儿子之下,将来一定会辅助儿子成就一番伟业的。

静贵妃皱着眉头说道:你还是要和你四哥争到底了?奕?说道:是啊,额娘,儿子做了那么多事,就是为了那上位的,你今日才知儿子心意吗?静贵妃叹口气说道:你身在这个位置,就算不想去争,只怕也是不行的。

可如果你要争这上位,这玉兰姑娘却是不能做你福晋的。

奕?奇道:这是为何?静贵妃缓缓说道:你若想争这上位,福晋人选很是重要,因为做你福晋的女子,将来是要成为大清皇后的,一般小门小户的姑娘如何能入得你皇阿玛的法眼?你皇阿玛一生最宠爱的是孝全皇后全妃姐姐,姐姐她是出生望族钮祜禄氏。

我曾听你皇阿玛一直念叨着广西右江道、三等承恩公穆扬阿之女钮祜禄瑞贞,端庄秀雅、福泽深厚,心中极是中意。

看得出此女必为皇后之选,所以你若想这上位,就万万不能娶那玉兰,只能娶那钮祜禄瑞贞。

奕?脸色一沉,说道:额娘提醒的好,儿子糊涂了,却差点自毁前程了。

静贵妃叹口气说道:过几日木兰秋?,你在你皇阿玛面前可要多多表现才是,你不在的这几个月,你四哥可是天天黏着你皇阿玛的。

奕?点点头说道:这个我省得的。

河北承德避暑山庄,奕?赶到之时,已经是秋狩开始前一天了,道光帝得知奕?赶到,宣他直入松鹤斋面见。

奕?到了松鹤斋,这松鹤斋在避暑山庄正殿东侧,建于清乾隆十四年,清圣宪皇太后和嫔妃居此。

当年青松蟠户外,白鹤舞庭前,乾隆帝取松鹤益寿延年之意题名。

此时奕?已经没有心思赏景,在屋外见到了侍驾的塞尚阿,低声问了句:皇阿玛如何?塞尚阿低声说道:皇上心情甚佳。

奕?点点头,只听门口太监大声说道:宣六阿哥奕?觐见。

奕?整了整衣裳,跟着进了屋内。

到了屋内,奕?行了叩拜之礼,说道:儿臣请皇阿玛圣安。

道光帝笑吟吟的说道:起来,小六,坐下说话。

边上一个太监抬过一张椅子,奕?坐了,却听道光帝说道:你这趟去江南可有何收获?奕?喂喂欠身说道:回皇阿玛的话,儿臣这趟南下,除了给林大人传旨之外,查得两江官吏受贿之气颇重,儿臣略略出手震慑了一番。

道光帝微微一笑说道:听闻你这一震,得了一百多万两银子?道光帝生性节俭,对于银钱之事扣得甚紧,这次听闻得了一百多万两,自是笑逐颜开。

奕?面色如常的点头说道:回皇阿玛的话,确是没得官吏不法之银一百余万两,前几日儿臣回京,已经尽数缴纳了户部。

道光帝满意的点点头说道:朕已经知道了,那为何不惩治这些官吏呢?奕?说道:回皇阿玛,两江官吏多有受贿之人,若逐一查处,牵连甚广,儿臣不敢贸然行事,只是小惩大诫,处置官吏还等皇阿玛旨意。

道光帝嗯了一声说道:你办的稳妥,陆建瀛新上任,就由他去敲打。

倒是林则徐怎么样?奕?说道:林大人身体不好,年老体弱,儿臣传旨之时是人搀扶着接的旨。

道光帝叹了口气说道:难为他了。

云南腾越匪徒作乱,讨平;广东英德匪徒作乱,讨平;福建闽县匪徒作乱,讨平;各地匪患连生,两广现在教匪又在蠢蠢欲动,朕也只想到他能平此匪祸呀。

可是他年纪已去,能否成行呢?奕?答道:林大人和儿臣说话的时候,曾经晕厥过,后来倒是抢了回来,林大人到没有推辞,只说病体稍好就起行。

道光又叹了口气说道:时局不稳,能臣渐老,朕很是怕愧对列祖列宗呀。

奕?,这小小的英吉利敢冒犯天颜,你觉得如何才能雪耻呢?奕?说道:英夷所持,无非船坚炮利、火气犀利,我大清泱泱大国,只需举才适用、兴办洋务、学习西学、工修器械、重整武备,雪耻并非难事。

道光帝欣然点头说道:可朕年事已高,这些事只怕要由你来完成了。

这句话一出口,奕?只觉得心中突突大跳,一时间只觉得唇干舌燥,心神激荡,但见道光目光犀利的看着自己,连忙拜服于地,口中说道:皇阿玛,报仇雪恨之事,儿臣一定竭尽所能,定重整大清的赫赫神威。

道光眼神中微微失望之色一闪即逝,笑着说道:你有此志向,朕心甚慰,朕老了,将来是你和老四、老七的天下,只盼你们兄弟几个,好好互相帮扶着,重振大清的声威,报仇雪耻,朕才有面目去见列祖列宗呀。

奕?磕头说道:儿臣一定不负皇阿玛所托。

道光点点头说道:明日木兰围猎,你下去好好准备,不要堕了皇家的威风。

奕?应了,缓缓退了出来,兀自为那句:可朕年事已高,这些事只怕要由你来完成了,兴奋不已。

看着奕?出去,道光轻声吩咐外面的敬事太监道:让四阿哥过来。

门外的太监领命而去。

片刻之后,奕?进来叩拜完毕,道光帝仍是命他坐下说话。

奕?此时已然是十八、九岁的年纪,面容长得想他的生母,极是俊秀,只是脸上略有些小时候出天花落下的麻子。

道光帝看着他问道:奕?,这江宁条约之耻,如何能雪,你可有想过?朕已经老了,这雪耻之事还是寄托在你们兄弟几个身上了。

奕?一听,大声哭了起来,跪在地上泣道:皇阿玛春秋鼎盛,正值壮年,儿臣愿永远在皇阿玛麾下办事,辅佐皇阿玛报仇雪恨,如此儿臣已经心满意足了。

皇阿玛怎么吩咐,儿臣就怎么办,从未想过这僭越之事。

道光帝看他哭泣,说得真切,心中一震温暖,柔声说道:好孩子,别哭了,朕知道你的心意。

劝说了一番,奕?止住哭声,道光帝又说道:你下去,明儿秋狩开始,你也好好准备。

奕?点头应了,缓缓退下。

道光帝看着奕?离去,微微颔首。

(PS:第二更送到,求收藏、推荐,周末快乐)第一百四十章 木兰秋?( )有清一代,清帝每年都会到到木兰围场巡视习武,行围狩猎,通过行围活动,不仅可以使八旗兵既习骑射,又习劳苦,用以保持八旗兵传统的骁勇善战和醇朴刻苦的本色,抵御骄奢颓废等恶习的侵蚀,做到安不忘危、常备不懈。

同时,清帝可以借每年的木兰行围,定期接见蒙古各部的王公贵族,以便进一步巩固和发展满蒙关系,加强对漠南、漠北、漠西蒙古三大部的控制,是为木兰秋?。

翌日,木兰围场人声马嘶,旌旗繁展,皇家仪仗摆开,外围千余名正黄旗皇帝亲兵,衣甲鲜明,佩刀执弓护卫四周,十余面仪?氅黄麾分置两侧,五星二十八宿旌旗林立四周,八旗大纛、羽林大纛、前凤大纛、五色销金龙纛依次分列,九龙而曲柄黄色的巨大华盖下,道光帝一身戎装,胯下雪白乌骓御马,身后跟随一众御前扈驾的阿哥、大臣、侍卫。

道光帝勒马,马鞭一挥,回头向一众人等大声说道:今日游猎,无需顾忌,朕只看猎物多寡,谁的猎物最多,朕就赐他巴图鲁的勇号,大家去。

众人一起应声,策马起行。

奕?在道光帝身后听了这话,心中很是兴奋,看了看身后自己的老师卓秉恬,只见他点了点头,奕?又看了看奕?,笑道:四哥,咱们走。

奕?微微一笑说道:六弟弓马娴熟,你可先行,四哥碍手碍脚的,怕误了你的猎获。

奕?说道:那好,四哥,小弟就僭越了。

说罢一崔胯下青骢骏马,呼喝着而去。

奕?看着奕?的背影微微笑了笑,身后杜受田慢慢催马上来,低声笑道:飞扬跋扈、霸气外露,非四阿哥对手,四阿哥须沉住气,依计而行。

奕?点了点头说道:我省得,老师,我也去了。

杜受田点了点头,奕?也催马而去。

到得晚间,各人纷纷狩猎而回,秋狩行营总管和硕郑亲王端华负责清点每人所获猎物,六阿哥奕?所获最多,记有麋鹿六只,黄獐四只,其余野兔等十余只。

端华将各人所获奏报到御前,黄色围挡的幔墙之下,玉阶黄布台前,道光帝听了各人所获的进献,捏着胡须,笑吟吟的听着,各位阿哥均有所获,最后却听到唯独四阿哥一无所获。

道光帝微微一鄂,看着单膝跪在身前的奕?温言问道:老四,今日秋狩,连你八弟、九弟年纪尚幼都有所猎获,却唯独你一无所获呢?奕?也是为感意外,四阿哥的武艺虽不及自己,但也不至于一只猎物也没有打到,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见奕?微微一笑,奏报道:儿臣回皇阿玛的话,儿臣见这满山生灵,一派欣荣,心想鸟兽亦有灵性,不忍杀生,怕有伤天和,只愿放生这些生灵,为皇阿玛祈福,为大清祈福,愿皇阿玛福寿康宁,大清国运昌隆。

众人一听,也跟着跪下,齐声高呼道:愿皇上福寿康宁,大清国运昌隆。

道光帝微微颔首,心中极是受用,暗想还是这老四贴心,就如同他额娘一般。

当下笑道:好,难得老四一片孝心,朕心甚慰。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老六今日最是神勇,今日所获最多,赏黄马褂,封巴图鲁勇号。

奕?心中微微一凉,上前叩谢了恩典,却暗暗恨恨的看了奕?一眼。

十几天之后,秋狩结束,道光帝御驾回京,不想路上偶染风寒,尽然病倒了。

回宫之后,太医多方延医,倒是略有些起色,将养了半月,道光帝又能起身理事。

养心殿东暖阁里,这天道光帝忽然感到心力交瘁,向一旁陪伴的静贵妃说道:静妃,你让人唤老四过来。

静贵妃心下奇怪,怎么忽然想起老四来,但不敢违拗,命人前去传唤。

过了片刻,奕?来到东暖阁,见礼完,道光帝招了招手,让奕?坐到自己身边,只听道光帝虚弱的轻声说道:找你来有事吩咐。

奕?握着道光帝的手微微垂泪,说道:儿臣听候皇阿玛训示。

道光帝舒了口气说道:你的福晋年初时候已经薨了,朕心里一直惦记着,重新给你找个福晋,趁着这会儿给你操办操办。

广西右江道穆扬阿知道吗?他虽然官职不大,但他家里那女儿,你额娘在世时带到宫中朕见过,名唤瑞贞,倒是少有的贤德,又是你额娘宗室里的女子,朕将她指给你,做你的福晋。

奕?心中微微一愣,没想到道光帝这个时候给自己安排起福晋来,脸上仍是悲伤之色,说道:儿臣谨遵皇阿玛之命。

静贵妃在一边听了这话,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呆在那里,她尚未有机会开口向道光帝求告,替自己儿子奕?求亲,不想道光帝已然将这穆扬阿的女儿指给了四阿哥。

道光帝又道:此女温婉贤淑,你要好好相待,日后她必不会令你失望的。

这话说得颇有些意味深长,奕?虽然还不太懂,但却隐隐的察觉了什么,当下点头答应,又一片孝心的劝慰道光保重身体,请了静贵妃安之后,道光帝就命他下去了。

奕?走后,道光帝看着静贵妃说道:这孩子可怜,小小的年纪,就没了额娘,你现在掌摄六宫,该多多关心他才是。

静贵妃愣愣的点了点头,她一生都生活在孝全皇后的阴影之下,到如今就连皇位也要自己儿子拱手相让,不禁悲伤起来,心中暗道,皇上啊皇上,你心中还是只有她呀。

道光帝看着静贵妃脸上戚然之色浮起,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抚着她的秀脸,柔声说道:你不要伤心,老六朕会安排好的。

宗室重臣桂良有一女,也是一般的美貌贤德,我把她指给老六做福晋,日后互相有个依靠。

静贵妃不敢违拗道光帝的话,只得叩拜谢恩。

奕?回住所,见到了焦急等待着的杜受田。

杜受田连忙上前问道:皇上召四阿哥何事?奕?皱着眉头说道:皇阿玛召我,却是给我指了个福晋。

杜受田急忙问道:是哪一家的女子?奕?答道:广西右江道穆扬阿的女儿,一个小小的三品道员,没什么特别的。

杜受田一愣,又问道:可是钮祜禄瑞贞?奕?点了点头不解的看着杜受田,杜受田却欣喜万分的说道:恭喜四爷、贺喜四爷,几年的筹谋终于得偿所愿了。

奕?问道:如何得偿所愿了?杜受田说道:这广西右江道穆扬阿的女儿钮祜禄瑞贞小时候进过宫,你额娘极是喜爱她,皇上也是对她赞不绝口,她那时年纪虽小,但气度不凡、温婉贤慧,极得圣心。

老夫恰巧在旁侍驾,却听皇上嘱咐穆扬阿,此女不得婚配,也不必参选绣女,到时候皇上自有安排。

那时候老夫就看出来,皇上这是在为日后的储君挑选皇后呀。

今日皇上将她指给了你,自是知道圣体萎和,恐有差池,提前将事情给安排了。

四爷,这宝座之位,舍你其谁?奕?呆了一呆,说道:这是真的吗?杜受田点点头说道:必然成事。

奕?大喜过望,拉着杜受田的手说道:老师,若是没有你,我奕?怎会有今天?老师多亏你出谋划策,我今日才能得偿所愿。

杜受田微微一笑,说道:是四爷的福分。

不过,现在还不能表露出来,还是该韬光隐晦。

将来老臣当全力以赴,助四阿哥登位。

奕?点头说道:是啊,还没有正式宣布,还不能得意忘形的。

当下他走到书房前挂着的一副小女孩画像前,喃喃的说道:小妹妹,你哥哥要当皇帝了,你也替我开心开心,没有你救我,那天我早就死了。

将来我当了皇帝一定要找到你,不管你是汉人、满人、回人,我都要报答你,娶你做妻子。

说得很是诚恳,依恋之情溢于言表。

杜受田心中微微不忍,这奕?自从上次被这画中小女孩救下之后,每每遇到开心或是伤心的事,都习惯的对着画像上的人说道、说道。

其实杜受田知道这小女孩的身份,但他始终没有告诉奕?,一开始是因为小女孩自己不同意,而后来是他知道了皇上中意的皇后人选是瑞贞,而且看到奕?竟如此对画中人迷恋,甚至生出了一种依赖之感,他就直接打消了让小女孩嫁给四阿哥的念头,原因无他,就怕四阿哥太过迷恋于她,错过了未来的皇后瑞贞,错过了皇帝的宝座。

而且一个君王太过迷恋一个女子,始终不是好事。

后来他得知收养小女孩的宋家被白莲教和天理教灭门,只道小女孩也一同遇难,心中踌躇,该不该告诉奕?画中人已经仙逝。

但每次看到奕?如此热切的和画中人说话的情景,他话到嘴边都忍了回去。

杜受田丝毫不知道,这件事是肃顺私下里利用赵真做的。

人能有个精神寄托始终是个好事,对于奕?从小没了额娘的孩子来说,若是告诉了他,只怕他的精神寄托瞬间崩塌的话,人也只怕会失去理智的。

顺其自然,杜受田看着小女孩的画像,心中喃喃的说道:你虽然红颜薄命,但天天有人和你说话,也是一种慰籍了,你在天有灵就多保佑四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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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千金散尽( )与此同时,玉兰悠然转醒过来,跟着就连打了几个大喷嚏,拍了拍自己的头,暗想是谁在背后很恶毒的说自己呢,否则自己怎么会打这么多的喷嚏呢?午睡片刻还是十分惬意的,玉兰慵懒的伸了个懒腰,低头看到自己高高隆起的前胸,破天荒的脸上一红,想起刚才做的那荒唐的梦来。

梦中她竟然梦到了荣禄,在梦中荣禄又像那晚一般,拥吻着自己,跟着他那双大手竟然抚摸上了自己的那傲人的双峰,那感觉如此的真切,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又拍了拍脑袋,自言自语的说道:玉兰啊玉兰,你怎么能做这么荒唐的梦呢?真像别人说的,这就是少女怀春吗?暗暗的骂了自己一回,却又想起荣禄走了已经好几个月了,一点音讯也没有,难道他找到了他的龄娥妹子,把自己给忘记了?想到这里,玉兰暗暗叹了口气,起身下床穿起衣服,看着镜中的人,喃喃吟道:碧空一洗凡尘尽,落叶不沾半点愁。

忘掉他,你这个傻丫头。

这时小珊推门进来,给玉兰送来了茶点。

玉兰略略洗漱一番,换了件月白的棉袄,问小珊道:玉荣和照祥呢?小珊说道:用过午饭就上吴老夫子的学堂去了。

玉兰轻轻的嗯了一声,坐下身来才拿起筷子夹了个春卷吃了,却听苏师爷在屋外叫唤道:小姐、小姐,你在吗?玉兰奇怪的看了小珊一眼问道:苏师爷怎么来了茂林了?小珊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可能才到的。

说罢小珊打开房门,让苏师爷进来。

却见苏师爷风尘仆仆的样子,喘着大气说道:小姐,你快回去,老爷病危了。

玉兰惊得筷子都掉了下去,站起身焦急的问道:我阿玛怎么了?苏师爷苦着脸说道:自打从江宁府回来之后,老爷一直对那些欠债耿耿于怀,前几日手脚不时的抽搐,昨儿个一早就昏厥了过去,大夫看了说是中风,直到下午也不见醒来,大夫说怕是回转不过来了,让家里人回去见见最后一面。

夫人让我赶过来接两位小姐和公子回去的。

玉兰心中一凉,凄然的坐到椅子上,脑中忽然又开始疼痛了起来,不禁痛苦之色流于脸庞。

小珊生怕她背过气去,连忙轻轻揉着她的背脊,说道:小姐,现在怎么办?玉兰定了定心神,咬着嘴唇说道:苏师爷你和小珊马上去学堂接玉荣和照祥,再雇辆大车带他们回去。

我先走一步赶回去。

苏师爷迟疑的说道:小姐,你一个女子,只怕不安全。

玉兰摇摇头说道:我会换了男装骑快马走的,我怕额娘身边没人,再出什么事。

苏师爷点头快步去了。

玉兰换了一身男装,草草收拾了些行李,到茂林的集市上买了一匹快马,骑上快马就往芜湖赶去。

到了芜湖的家中,天色已经全黑了,玉兰到了门口,敲开门房,将马匹交给门房小厮,问道:我阿玛在哪里?那小厮正疑惑有个绝色少年敲开门做什么,等听到那句我阿妈,这才认出来是大小姐,当下说道:老爷还没醒,在卧房里。

玉兰一听,就进屋去了。

门房不远处,一棵树后,一个青衣汉子看了看进屋去的玉兰,摇了摇头。

这时又来了一个青衣汉子问道:怎么样?什么人进去了?先那人答道:是个男人进去了,天色暗没看清相貌。

男的?唉,一个月了,这玉兰小姐怎么也不回来,难道真的像惠征府上人说的,到外面云游去了?不管了,上面吩咐我们俩盯好惠征,发现玉兰姑娘就回报,就盯着。

玉兰急急火火的冲进惠征的卧房,只见屋内几个丫鬟和嬷嬷守着富察氏,却见富察氏不停的哭着,惠征在床上躺着,几个大夫在给他施着针灸。

众人见她进来,吃了一惊,玉兰上前摘掉小帽,露出一头秀发,大家才认出她来。

玉兰抱住富察氏,柔声问道:额娘,你别哭了,玉兰回来了。

富察氏这时才认出玉兰来,心中更是悲伤,搂住玉兰大哭了起来,说道:玉兰、玉兰,你可回来了,你、你阿玛他,他怕是不成了。

玉兰拍着富察氏的背脊,说道:额娘,别怕,会有办法的,阿玛会好的。

当下劝慰了一番,她轻轻放开富察氏,走到那几个大夫身边问道:大夫,我阿玛怎么样了?一个年长的大夫皱眉说道:道台老爷风邪甚重,神志涣散,针刺穴道已然全无反应,只怕是过不了今晚了。

玉兰浑身一颤,坐到床边,摸了摸惠征的手掌,只觉得他的手掌僵直冰冷,紧紧的握着,双目禁闭,气若游丝,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当下胸中一阵凄然,低声哭泣起来,低声唤道:阿玛、阿玛,你睁眼看看,是玉兰回来了,玉兰回来了,你醒一醒。

唤了几声,却是终无回应,那大夫将一片鹅毛放于惠征鼻前,那鹅毛的毛须却是一动也不动了,大夫叹口气说道:夫人、小姐节哀,道台老爷去了。

富察氏一听,这觉得胸口一阵闷痛,一口气上不来昏了过去。

玉兰强忍悲痛,连忙过去抱住富察氏,几个丫鬟、嬷嬷又是捶背,又是掐人中的,过了片刻才悠悠转醒,却抢过去抱住惠征痛哭不已,玉兰也是哭着将富察氏劝开,只怕她看到惠征又忍不住悲痛哭晕过去,便带着富察氏离开卧房。

将富察氏扶到自己的屋内,玉兰不住的劝慰着,但富察氏始终是不说话,只是在那里哭着。

几个嬷嬷当中,年纪稍长的惠嬷嬷一边哭一边说道:小姐,现在要怎么办呢?夫人这样,这里只有你能拿主意了。

玉兰擦了擦眼泪,深深吸了口气说道:让人先到芜湖县衙告知杨知县,阿玛是四品道员,应当告知官府的。

然后你派人去买副上好的棺木,在把府上的红色的东西都拆了,换上白布......玉兰一件一件安排下去,倒也井井有条,下人们都各自按吩咐办去了。

玉兰寸步不离的守着富察氏,陪着她和她说话,一直坐到了天亮。

天亮之后,芜湖县衙杨知县带人来查验了惠征的死因,到无可疑,便给惠征上了香,安慰了富察氏一番,吩咐府衙的人给惠征摆设灵堂。

玉兰也没有换回女装,直接接过白衣孝带穿上,替惠征守孝。

到得午间,玉荣和照祥回来,又是一阵凄风惨雨,哭声震天。

屋外那两个盯梢的青衣人,打听到惠征去世,都是大吃一惊,私下里商量,怎么办?连惠征都死了,惠征的小女儿和小儿子都回来了,那玉兰姑娘也还没回来,他们说的怕是真的。

我也糊涂了,这样,先把惠征的死讯回报上去,再作打算。

几天之后,惠征收敛入棺,富察氏坚决要将棺木运回京城安葬,并举家回京,投靠自己的父亲。

玉兰便让苏师爷去租了艘船,准备走水路回京。

惠征病逝,一家人要回京的消息传开,平素里那些和惠征称兄道弟的同僚、朋友因为借过银子给惠征,生怕一家人回京之后借出去的银子打了水漂,纷纷上门要债。

玉兰看到这些人在惠征死后,上门欺负一家子的孤儿寡母,心中有气,索性就穿着男装,出面和这些债主周旋。

看着这些人丑恶的嘴脸,真是人走茶凉、世态炎凉。

玉兰咬牙将住所、首饰变卖一空,勉强还清了上次被六阿哥勒索时欠下的旧债。

已经没有钱财的玉兰,只能将一众仆役全都遣散,众仆役敬重玉兰一个女子,就算没有遣散费,倒也没有为难玉兰,都各自回乡去了。

这天债主前来收房子,玉兰只得带着富察氏和年幼的妹妹、弟弟住到了租好的船上,请人将惠征的棺木抬到了船上,所剩的银钱已经不多了。

那船主见要运棺材,就想不租了,玉兰费尽口舌,才说服了船主,开船北上,一家人扶灵回京。

盯梢的两个青衣人看到船开,又商量了起来,怎么办?是跟上去还是在这守着?这样,我跟着船,你继续守在这,只怕这玉兰姑娘会回来这里。

有消息及时报知上面。

人手不够呀,是不是让再派些人来?大批人手都散出去找玉兰姑娘了,我们算是轻松的了,只是守株待兔,不用四处奔波,你就知足。

嗯,那你小心点,别露了行迹。

知道了,你也是。

(PS:第二更,周末快乐,谢谢大大们的支持)第一百四十二章 回京之路( )舟船沿运河一路行驶上京,途中富察氏悲伤之情慢慢平复,这天,玉兰将手上剩余的几两银子交给富察氏,说道:额娘,我们剩下的银子不多了,我们母子四人一路上还要使用,只怕是要得节省着些。

富察氏叹了口气说道:兰儿,为难你了,让你一个女孩子扛起这些事情来。

现在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咱们母子只有回京投靠你外祖父去。

但是当年,你外祖父一直是反对额娘嫁给你阿玛的,这次势穷投奔,难保不会有些闲话,你性子好强,到时候千万要忍让些。

玉兰微微一笑说道:我知道的额娘,别人不来热咱们,我也不会和他们计较,要是欺负到我们头上了,我们叶赫那拉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富察氏看着玉兰柔声说道:你一直男装打扮,现在又说出这番话来,真是像个男子汉呢。

玉兰摇了摇嘴唇说道:我们几个都是女子,弟弟年纪还小,要是没有一个男人撑门抵户的,这回京之路怕是要被人欺负的。

富察氏伸手抚着玉兰的秀脸柔声泣道:难为你了玉兰。

正说话间,玉荣走进舱内,焦急的说道:额娘,照祥他忽然晕倒了,身上忽冷忽热的。

富察氏和玉兰都是吃了一惊,到照祥的舱内一看,照祥身上不住的颤抖,口中不住的叫冷,但身上却是火热的滚烫。

富察氏见爱子生了急病,慌了手脚,连忙说道:玉兰,你快去请大夫。

将身上的银子又交给了玉兰。

玉兰接了银子转身出了船舱,命船夫靠了岸,整整衣冠下了船。

上了岸一打听,原来已经到了江苏清河县,玉兰快步向清河县城走去,一路上,想着照祥发病的症状,玉兰心底不知为何,却想起一种病来,是疟疾,对就应该是疟疾。

一炷香之后,玉兰带着大夫回到了船上,那大夫倒是个良医,看了照祥之后说道:小公子得的是疟症,俗称打摆子,我开几贴药,先吃着,注意给小公子多加些被子,出了汗要马上擦了,不要再受寒了。

说罢写了个方子,交给玉兰。

玉兰付了诊金,跟着大夫上岸抓药,回来之后按照医嘱把药煎了,端给照祥喝了,片刻之后看着照祥倒是好了些。

母女三人都是松了口气,忽听玉荣腹中鸣叫,玉兰才想起都还没有吃饭,上岸买了些食材回来,煮了些饭食,又熬了一锅稀粥,招呼富察氏和玉荣先吃,自己端了稀粥先喂照祥。

玉荣倒也懂事,胡乱吃了几口,来换玉兰,说道:姐姐,你去吃点东西,我看着三弟就行了。

玉兰顺了顺额头散下来的秀发,说道:你正长着身子呢,不多吃点?玉荣红着眼说道:姐姐,我也是大人了,就想多帮帮你,你去吃饭,我来就行了。

玉兰点点头,轻轻拍了拍玉荣的肩头,出舱门的时候,正好遇上富察氏,她端了满满的一碗饭菜进来,说道:兰儿,你快吃,饭菜都要凉了。

玉兰心中一阵温暖,肚中也很是饥饿了,接过饭菜吃了起来。

吃完之后,姐妹俩一起到河边一起洗碗,玉兰看着河水忽然说道:玉荣,待会儿洗完了,我们还要把碗筷放到锅里烧煮一下。

玉荣奇道:我看这碗已经洗干净了,怎么还要烧煮呢?玉兰说道:上面有我们看不到的小虫,照祥怕就是用了这没烧煮过的碗,才得了疟症的。

玉荣知道姐姐读过很多书,知道的也多,当下点头说道:好的,姐姐。

跟着玉荣又说道:姐姐,给照祥看病,又花了不少钱,是不是我们剩下的银子不多了呢?玉兰微微一笑说道:姐姐会有办法的,你照看好额娘和照祥就行,银子的事有姐姐呢。

她虽然笑着说的,但心中知道身上只剩下十几文钱了,明天还要再给照祥抓几副药,一时半会儿上哪里想办法筹钱去?愁肠百结,没由来的又想到了荣禄,自己还欠他五十万两的巨债,却是怎么还呢?荣禄和黄麒英此时正策马疾驰。

从山西出来,荣禄和黄麒英先行,顾兴和薛永带五百龙影卫,分散南下,集结地点设在了杭州青帮的总部。

荣禄和黄麒英先到了京城,荣禄看到了玉兰和江忠源写给他的信,当下赶往泾县茂林,不想到了茂林找了几日,才得到消息,惠征病危,玉兰回了芜湖,便赶往芜湖来找玉兰。

黄麒英看着天色已黑,说道:荣兄弟,前面就是芜湖了,要不我们休息一晚,明天再去找玉兰。

荣禄摇头说道:惠征这混蛋,说不定是又在装病,骗的玉兰回去,让我扑个空,要连夜敢去才行。

黄麒英点点头问道:那我们到了直接抢人吗?荣禄哼哼的说道:我是惠征的大债主,他欠我五十万两,要他女儿来还债。

黄麒英微微一笑说道:我怎么看你就像王老虎抢亲似的。

荣禄大笑道:我就是去抢亲的。

来到芜湖县城,惠征的府邸,上前一问,想不到惠征已经过世,一家子人北上回京了,家宅也卖给了别人。

荣禄和黄麒英呆在当场作声不得。

荣禄回过神来,看了看四周,说道:黄师傅,龙影应该还有人在监视,我们找找看。

两人武功都是极高,四下搜寻片刻,发现一个青衣人在附近窥伺。

荣禄轻轻跃了过去,低声说道:天青下山。

这是天下会中的切口,里面包含了天下和青山两字,只有天下会众知晓其意。

那青衣人愣了愣,说道:清水断流。

未知阁下庙门几重?第几座菩萨?荣禄答道:二重庙门第四座。

那人吃了一惊,连忙行了一礼,天下会中一重庙门就是指的秦穆严和方忠善两个护法,二重庙门指的是杨威智、宋东宇、何天赐、荣禄四个天王。

那人想不到荣禄地位如此之高,行了一礼说道:金陵龙影卫陈善见过天王。

荣禄急急的问道:可有玉兰姑娘的消息?那陈善说道:惠征死了,也没见玉兰姑娘回来奔丧。

倒是这几日惠征的丧事都是一个年青的漂亮公子出面主持的,看他穿了丧服,却不知道是不是惠征的亲戚。

荣禄一听喜道:那就是玉兰,她穿了男装。

陈善一拍脑袋说道:原来如此。

荣禄又问道:那惠征的家里人上京走了几天了?陈善说道:三天了,我的另一个搭档赵乐已经跟上去了。

黄麒英皱眉说道:那怎么办?是去追惠征的家人?荣禄想也不想说道:去追惠征的家人,陈善你回去复命,这里不用守了。

说罢和黄麒英两人又上马望北而去。

第二天,玉兰醒来,在船上惠征的灵前上了三柱清香,祝祷了一遍。

唤醒玉荣,吩咐她照看好富察氏和照祥,自己上岸去给照祥抓药。

走出船舱,玉兰暗想自己身上的银子不够,如何给照祥抓药呢?正想办法的时候,忽听岸上一人唤道:请问这船上设灵的是道台老爷吗?玉兰很是奇怪,怎么有人知道这灵堂是惠征的,顺眼看去,却是一个仆役打扮的汉子,当下大声答道:是啊,这位大哥有何见教?那汉子很是欢喜,上到船来说道:小的是清河县知县吴棠吴大人的家丁,吴大人得知道台老爷仙逝,特命我送来三百两银子的祭仪,聊表心意,请公子收下。

说罢递过三百两银子的现银汇票。

玉兰奇道:这位大哥你没弄错。

那汉子神情憨厚,诚恳的说道:没错,是给道台老爷的祭仪,公子请收下。

玉兰谢过接了,没想到现在还有雪中送炭的人,很是意外,而且玉兰也不知道,惠征是不是认识这吴棠。

那汉子送完银子,转身下了船,沿河往回走,不想又看到一艘灵船,一问之下,却是湖南刘道台的灵船,不禁心中一阵迷糊,怎么有两个道台的灵船?拿捏不定,一路快步回府,禀报吴棠去了。

吴棠听了那汉子的禀报,说道:我要送的的是刘道台祭仪,你给我送哪里去了?那汉子一阵心慌说道:我问了说是道台老爷的灵船,就送出去了,没问名讳。

老爷既然送错了,我去给要回来。

吴棠摇摇头说道:既然送了,哪有收回之理?走,随我亲自再去一趟。

说完带着那汉子出了县衙,来到运河边。

吴棠先上了刘道台的灵船,致祭了一番,又送了三百两的祭仪,好言安慰了刘道台的公子一番,下得船来,又到了惠征的灵船前,大声说道:清河知县吴棠前来拜祭道台老爷。

玉兰出来将吴棠迎上船来说道:多谢吴老爷前来拜祭。

吴棠说道:早间公务繁忙,未能前来祭拜,多有失礼。

不知令尊在何处任道台?玉兰一惊,问道:吴老爷不认识我阿玛?吴棠说道:不认识。

那吴老爷还命人送来了祭仪。

不妨事,同朝为臣,又到了本官的治下,自当前来拜祭的。

吴棠也不说送错的事。

玉兰说道:我阿玛是安徽徽宁池广道。

吴棠哦了一声说道:原来是惠征大人,想不到惠征大人英年早逝,甚是可惜了。

当下到了惠征灵前,祭拜了一番,又安慰了富察氏和玉兰一番,拜辞下船去了。

玉兰看着吴棠的背影,向玉荣说道:妹妹,你也要记好这吴大人,他明明是送错了祭仪,却丝毫没有讨要回去的意思,他雪中送炭,可比别人锦上添花好得太多了,将来我们要是富贵了,可不能把人家给忘了。

玉荣重重的点了点头。

(PS:第一更送到,求收藏、推荐,谢谢)第一百四十三章 船前盟誓( )几天之后,照祥的疟疾症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

玉兰和富察氏商量,决定第二天就动身,继续上路回京。

当晚,玉兰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穿上衣裳,悄移妙步,来到船头,坐在船舷边上,却见一轮明月挂在天空,江水里也倒映这一轮明月。

玉兰看着江水里的明月,苦笑着喃喃说道:你和我真的很像这天上的月亮和水里的月亮,你是那么的缥缈,只闻其人,不见其形。

偏偏他又是那么的在意你,哪怕你只是这江水里的倒映,他也要去追寻你,而放过了天空里那个如此真实的我。

背后一个糯糯的声音问道:姐姐,你在说什么玄机?我怎么都听不懂?玉兰回头一看,却是玉荣,想不到她悄悄的来到自己身后,听到了自己的自言自语。

玉兰微微有些羞恼,说道:听不懂最好,蹑手蹑脚的像个小偷似的。

玉荣吐了吐舌头,说道:其实我知道的,姐姐在想心上人。

玉兰沉下脸说道:胡说,姐姐哪有什么心上人?玉荣坐到玉兰身边,说道:我都听下人们还有额娘说了,说有个叫荣禄的,借了五十万两银子给你救咱们阿玛,是吗?玉兰到不想隐瞒这件事,点点头说道:是啊,他是个好人。

玉荣眨眨眼睛问道:要是他现在来要债,姐姐我们怎么办呢?玉兰摇摇头说道:他不会的,他宁可不要那五十万两,也不想来见我。

玉荣瞪大了眼睛问道:为什么?那可是五十万两呐。

玉兰轻轻叹道:他去找他的龄娥妹子去了,不会再来见我的。

玉荣点点头,说道:原来刚才姐姐说的话,是这个意思,我懂了。

玉兰掐了掐她的小脸,愠道:这情情爱爱的上面你倒是挺聪明的,读书的时候怎么没这么聪明?玉荣苦着脸求饶道:姐姐,你放手。

玉兰嘻嘻一笑放开手来,玉荣摸了摸被掐红的脸颊说道:我也想好好的念书呀,但是吴老夫子很是偏心,弟弟有什么不会的,他都耐心的教,我不懂的问他,十有**是不会教的,他老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讨厌得紧。

姐你掐得好痛。

玉兰也摸了摸她的小脸说道:下次姐姐轻轻的掐。

以后你想学什么来找姐姐就是了,姐姐教你。

玉荣兴奋的嗯了一声,两姐妹坐在船头聊着天,忽听岸上一阵马蹄声传来,玉兰吃了一惊,夜半三更的还有人策马狂奔,难道是盗匪不成?借着月光,只见两骑快马飞驰到船边停下,一人说道:前面那艘船我们看过了不是,不知道是不是这艘。

另一人说道:黄师傅,你稍等,我上去看看。

这人一开口,玉兰浑身一震,惊喜万分,那声音却是荣禄的。

果然只见荣禄飞身上到船来,他也想不到,一上船就见到了穿着男装的玉兰。

月光下荣禄只见那张俏脸上写满了惊讶、悲伤、喜悦的神色,也不管旁边有没有人,一把将玉兰搂入怀中,柔声说道:我终于找到你了。

玉兰被他抱在怀里,一阵紧张,一阵欢喜,轻声说道:我不是在做梦。

玉荣瞪大了眼睛,看着两人,惊讶的说道:姐姐,你让这男人抱着你?玉兰这才想起,玉荣还在旁边,当下轻轻一挣,挣脱开来,脸上微微一红,说道:这就是刚才我们说起的荣禄。

玉荣打量了荣禄几眼,觉得倒也长的很是英俊,看他刚才飞身上船,想来功夫也不弱,当下点头说道:原来是大债主上门了,姐姐,你自己应付,我进去了。

说完嘻嘻一笑,做了个鬼脸进船舱去了。

玉兰知道她想让自己有机会和荣禄单独说说话,也不阻拦她,却听荣禄说道:玉兰,我找到龄娥了。

本来的一腔欢喜,不想听到这句话,玉兰如同一桶冰水从头浇到了脚,一阵透心之凉,脸上勉强还挂着笑容,说道:是吗?她在哪里?我也想见见她呢。

荣禄丝毫没有听出话中的苦涩,柔声说道:她就在我面前,你就是她。

玉兰愣住了,不明白他的话,问道:什么我就是她?当下荣禄拉着玉兰坐下,从头到尾,将宋龄娥的失踪、和几个结拜兄弟的分析原原本本的说了,荣禄没有说起天下会的事,要是再说天下会的事,只怕到天亮也说不完。

玉兰静静的听完,没有丝毫反应,好像在听故事一般。

荣禄说完之后,拉着玉兰的手说道:龄娥,你和我回去,我们慢慢想法子把你治好,让你记起从前的事情来。

玉兰轻轻的将手抽回,低声说道:我不相信你说的,我阿玛和额娘不会是那样的人。

荣禄心中一急,板过她柔弱的肩头,看着她充满疑问、焦虑、痛苦的脸庞,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黄麒英师傅也和我一起来了,你先让他给你看看病症如何?玉兰摇摇头,痛苦的说道:我头很痛,你别逼我。

跟着想挣开荣禄的双手。

荣禄不敢用强,放开手,说道:那你跟我走,好吗?玉兰抬起头,说道:我不会跟你走的。

荣禄呆呆的退了一步,茫然问道:为什么?玉兰看着船舱里惠征的灵堂说道:现在这船上只剩下孤儿寡母了,我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他们吗?荣禄急道:大不了多给他们点银子,让他们回京就是了。

玉兰还是摇摇头说道:银子我们也有,但现在他们需要的不是银子,他们需要的是亲人的照顾,你知道吗?荣禄气往上冲,怒道:那好,让他们还那五十万两来,否则就把你交还给我。

玉兰一听也是恼怒起来,站起身说道:银子是我向你借的,你要银子,冲我要。

荣禄也气昏了头,上前一步说道:那好,你还来,要是还不出来,就跟我走。

玉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忽然拉起荣禄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看着荣禄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要我的身子抵那五十万两,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给了你之后,人货两清,请你别再来烦我。

荣禄手上感受到少女胸前的柔软,但被少女的话语深深的刺痛了内心,他无力的垂下手,喃喃的说道:你宁可把自己当作货物出卖,也不愿意跟我走?玉兰知道自己的话说得重了,抚着荣禄的脸,眼中的泪水留了下来泣道: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现在你不能逼我跟你走,阿玛新丧,我做女儿的,怎么能和你私奔呢?就算你说得是真的,那阿玛就是救了我一命,我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也应该为他扶灵回京的,何况还有这一屋子的孤儿寡母要人照顾。

少女轻轻的勾住荣禄的脖子,柔声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对我好,你要我跟你走,也要等把阿玛的孝期守完的。

到时候,你喜欢当我是玉兰也好,喜欢当我是龄娥也罢,都随你心意。

我答应你,我的身子一定会给你的。

说完闭上湿润娇媚的双目,颤抖的樱唇印在了荣禄的嘴唇上。

荣禄豁然明白了少女的心意,她不计较自己能不能找回从前的记忆,也不计较荣禄心中到底喜欢的是谁,只要荣禄喜欢,她可以做他的龄娥妹子,也可以做他的玉兰。

少女的话是对的,现在她还是惠征的女儿,于情于理都不能在这个时候丢下一屋子的孤儿寡母,独自一人跟个男人走的,依着玉兰的性子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一瞬间荣禄只觉得自己能得到少女的真心,是如此的幸福。

此节一想通来,心中怒火消失的无影无踪,只觉得少女的双唇娇柔不可方物的吻住自己,怒火消退下去,欲火又升腾起来,双手揽住少女颤抖的娇躯,狠狠的吻着少女的嘴唇,舌头慢慢撬开少女的玉牙齿关,探寻到少女的香舌,细细的品尝了起来。

玉兰只觉得他的舌尖缠到自己的香舌上,心头那阵烦恶之感又开始袭上心头,她暗暗强行压抑着这种感觉,心中不停的对自己说,你可以的,他是荣禄,是你喜欢的人,你不能有这样的感觉,他是男人,你是女人,他亲你是天经地义的,玉兰,你可以的,你可以的。

一番压制之后,烦恶之感渐渐被逐渐升起的火热感取代,只觉得这吻甜甜的,他灼热的鼻息,温润的嘴唇,快要把自己给融化了,胸前的敏感之处,抵在他的胸口不断的摩擦着,一阵酥痒之感,冲击着玉兰的内心。

荣禄看着深吻着的少女,只觉得她慢慢的不再抗拒,反而身躯扭动的厉害,睁眼看去,只见她眼如媚丝,娇喘如兰,知道她已然动情,当下颤抖的手划过少女的纤腰,向少女丰满的胸前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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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灰暗心语( )荣禄的禄山之爪堪堪触及少女柔软的前胸,觉得怀中的人儿轻轻一颤,却没有任何的抗拒,正想进一步施展魔爪的威力,不想背后传来富察氏一声凄厉的尖叫。

玉兰听到富察氏的尖叫声,吓得连忙推开荣禄,头一次脸上红得像个熟透了的苹果,低着头不敢抬头。

荣禄也被吓了一跳,暗暗后悔怎么没把玉兰带下船去,找个僻静之处,才能好好说话。

(鄙视之,刚才是在好好说话吗?)富察氏在船舱里听到有人大声在船头说话,当下穿了衣服,来到船头,哪想到却见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被一个陌生男人搂在怀中肆意的亲吻着,就连胸前的要害位置也被那男人紧紧握着,而女儿却一点反抗的迹象也没有,不禁大声尖叫了起来,跟着快步冲了上去,将玉兰拉到自己身后,像老母鸡护着小鸡一般,把玉兰藏在身后,怒视着荣禄骂道:哪里来的采花贼?还不快走,否则我就要喊人啦。

饶是荣禄胆大心细,脸皮极厚,但像现在这样,夜半三更上人家船来,轻薄人家的女儿,而且被人家逮了个正着,心中也是惊慌不已,讪讪的说道:想必这位就是惠征大人的夫人,在下荣禄,这厢有礼了。

富察氏暗叹眼前这登徒浪子脸皮之厚,轻薄自己女儿被自己当场逮住,还能如此镇定的说话,想也不想说道:臭淫贼,夜半三更行此卑鄙下流之事,还敢报上姓名?当真是色胆包天。

我管你荣六、荣七,快点给我滚。

荣禄怏怏的移步准备下船,毕竟是自己有些理亏的,打算先下船,明天再来正式拜访。

富察氏见他缓缓走下船去,忽然想起他刚才所报的姓名,连忙问道:等一等,你刚才说自己叫什么?荣禄停住脚步说道:夫人,在下荣禄。

富察氏一拍脑门,这冤家还是找上门来了,老爷虽然不在了,但他的遗愿就是光耀门楣,自己还要把照祥带大,让他继承祖业,出人头地、光宗耀祖,一尝老爷没了的心愿。

所以玉兰这个同时被四阿哥和六阿哥看中的人,可是不能被他拐走的,叶赫那拉家还要靠她重振家风的。

当下温言说道:原来你就是荣禄,多谢你的五十万两,回到京城,我们叶赫家自会偿还的。

现在我家老爷新丧,请你不要来骚扰我们。

荣禄点点头说道:夫人放心,在下不是来要你们还钱的。

我到芜湖探访玉兰,不想听到贵府的巨变,心中担心夫人一家人的安危,所以赶来看望,只盼能略尽绵薄之力,扶助帮持一番。

富察氏冷笑道:好一张甜言蜜语的嘴,果然厉害,难怪能哄骗得不经事小女孩的心去。

多谢你的关心,你回去,我们都还好,不劳挂心。

荣禄打定主意要将玉兰平安送回京城才能放心,而且还要让黄麒英给玉兰看症诊脉才行,说什么也不会走的,当下说道:夫人,在下先告辞了,明日再来拜祭惠征老爷。

也不等富察氏回话,下船扬长而去。

富察氏气的浑身颤抖,寒着脸看着玉兰说道:跟我来。

说罢转身进了船舱。

玉兰看了看荣禄的背影,跺了跺脚,跟着富察氏进去。

来到舱内惠征的灵堂前,富察氏冷冷的看着玉兰说道:给我跪下。

玉兰知道额娘这次是动了真火了,也怪自己不争气,一时意乱情迷就和荣禄在船头肆无忌惮的亲热,被额娘发现了,当下咬牙跪了下去。

玉荣听到动静,来到灵堂前,问道:额娘,怎么啦?为什么罚姐姐跪下?富察氏怒道:你也跪下。

玉荣一呆,也只得跪在玉兰身边。

富察氏看着两个女儿,温言说道:玉兰,你是大姐,我只道你已经懂事了,能帮着额娘了,可想不到你今晚却做出如此丧德败行之事来。

玉兰身子一晃,说道:额娘,我没有......却被富察氏打断:你还要犟嘴?我都看见了。

跟着看着惠征的牌位,放声哭了起来,说道:老爷,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女儿,你尸骨未寒,她就在你的灵船上和男人亲热,老爷,我们怎么会有如此不知廉耻的女儿?玉荣瞪大了眼睛看着姐姐,玉兰捏紧了拳头,死死的咬着嘴唇,终于忍不住也哭了起来,说道:额娘,你别哭了,是玉兰不好,是玉兰把持不住,污了阿玛的灵船,你要怎么罚我都行。

说罢拜了下去。

富察氏收起哭声,转过头说道:你们俩给我听好,叶赫那拉家的女人,不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许做出丧德败行的事来。

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能左右你们的婚配,要是你们敢私下无媒苟合,我就永远不认她是我的女儿。

玉荣狠狠的点点头,而玉兰抬起头却咬着嘴唇,缓缓的点了点头。

富察氏看了两女一眼,接着说道:你们俩在你们阿玛的灵前给我立誓,照着额娘的话说,我叶赫那拉家的女子,今生立誓,但凡婚配,必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断不会无媒苟合,若有违此誓,父母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宁,子孙都不得善终。

听了如此毒誓,玉兰和玉荣都是浑身颤抖起来,富察氏厉声说道:快念。

玉兰和玉荣只得照着立了誓言。

看两个女儿立完誓,富察氏脸色稍稍放松,坐在灵前的椅子上,看着怔怔发呆的玉兰温言说道:兰儿,你还小,不知道世上这些男人的坏心思,他们只是垂涎你的美色,只想得到你的身子。

和男人交往可以,但绝不能让他们碰你的身子,知道吗?玉兰点点头,心中却想,荣禄绝对不是那种人的。

只听富察氏接着说道:今晚还好额娘发现的早,否则你要是被他坏了身子可怎么办?你的旗籍玉牒都在宗人府,到时候是要参加选绣的,要是让人知道待选绣女是个早就失了身子的女子,我们叶赫那拉家怎么抬得起头来?玉兰又点了点头,但心中又想,好像现在叶赫那拉家也没抬起头来。

富察氏接着说道:额娘知道,女孩子这个年纪极是容易喜欢上那些个帅气的公子哥,额娘答应你,不会阻拦你和荣禄见面,但你一定要参加选绣,只要你选不上绣女,你爱嫁谁都行。

所以选绣前,你和荣禄一定要守礼,万万不可被他坏了身子,知道吗?玉兰很是奇怪富察氏的态度,当下有些欣喜的点点头。

富察氏柔声说道:那荣禄也算是我们的远方亲戚,算起来他该叫我一声外姨娘,算是你们的远方表兄弟,你们以后就以姐弟相称。

玉兰开口问道:姐弟?富察氏点头说道:我记得那荣禄却是道光二十六年生的,你比他长一岁。

玉兰的玉牒上的生辰却是道光十五年十月初十的日子,富察氏知道了荣禄的存在后,倒是打听过荣禄的家世,知道了荣禄却是道光十六年的生辰。

玉兰低下头不再说话,富察氏温言说道:你今晚犯了错,就在你阿玛灵前跪守,好好想想。

玉荣,你回去休息去。

说罢带着玉荣回舱内休息去了。

玉兰怔怔的跪在那里,想着富察氏的话,似乎有些明白富察氏的用意,她先说阿玛新丧,是提醒自己还在守孝,再用阿玛的逝世打动自己,再逼自己和玉荣立誓,然后又给了个画饼,选绣不成才可以自己做主婚配,最后告诉自己和荣禄姐弟相称,暗示他们只能做姐弟,末了还告诉自己比荣禄年纪要大,变相的说两人不合适。

玉兰不明白富察氏为什么这么反感荣禄,她隐隐的觉得荣禄说的有些真切,难道自己真的不是他们亲生的?而是被他们救下的宋龄娥?玉兰一夜未眠,荣禄也是彻夜不眠,他在想着玉兰说的话,我知道你对我好,你要我跟你走,也要等把阿玛的孝期守完的。

到时候,你喜欢当我是玉兰也好,喜欢当我是龄娥也罢,都随你心意。

我答应你,我的身子一定会给你的。

荣禄听着这番话有些迷醉了,换做从前的龄娥根本不会和自己如此说的,她失去了记忆,反而喜欢上了自己,要是她恢复了记忆,还会如此对待自己吗?要是记起从前的事,她是不会像现在这样和自己亲热的。

人性的贪婪和自私开始在荣禄的内心深处膨胀起来,一个声音在那里呐喊着,别让她恢复记忆了,她现在如此爱你,不就是你想要的吗?要是她恢复了记忆,她会毫不犹豫的撇下你的。

只要她不恢复记忆,她就是你的,她亲口跟你说过的。

一瞬间,荣禄只觉得口干舌燥,心中的恶念怎么也压制不住,从床上坐起身来,使劲的摇了摇头,却陡然见到枕边那块龙凤玉佩,心中忽然一阵清明。

想起从前宋龄娥和自己相处的种种情形来,而且想到要是龄娥不恢复记忆,天下会怎么办?将来由谁来掌控这只庞然大物?想到这里,荣禄不禁大汗淋漓,暗骂自己卑鄙无耻,当下打定主意,他一定要帮助玉兰恢复记忆的。

(PS:第一更送到,起收藏、推荐,谢谢大大们的支持)第一百四十五章 诊心诊脉( )翌日一大早,荣禄和黄麒英换了身素服,策马向惠征的灵船赶去。

黄麒英很是奇怪昨夜的发生的事情,但荣禄没有说,他也就没有问,只是看着荣禄既兴奋又尴尬的表情,觉得甚是好笑。

荣禄看着黄麒英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有些很是不自在,说道:黄师傅,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黄麒英摇摇头说道:没有,我只是在想你昨夜的神情很是怪异。

荣禄厚着脸皮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昨晚窃玉偷香,不想被人逮个正着,仅此而已。

黄麒英点点头,说道:我只道宋老四的脸皮已经够厚的了,原来和你比起来,他还差了那份淡然。

仅此而已,哈哈说完他笑了起来。

荣禄也笑了起来,说道:黄师傅,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子?黄麒英微微一笑说道:有啊,就是我娘子。

荣禄惊奇的问道:那我在大青山怎么没有见到她?黄麒英说道:她在我们佛山老家,这趟南下,我想去趟佛山把她接回大青山去。

荣禄点点头说道:是该如此,那黄师傅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呢?黄麒英说道:我想先看看玉兰姑娘的失忆症,再南下。

荣禄感激的看着黄麒英说道:多谢黄师傅。

黄麒英笑道:客气什么,都是会中兄弟,你们的七妹就是我的妹子。

荣禄听他如此说,心中暗道原来他还不知道宋龄娥就是天下会的总舵主,又想到昨夜的恶念,开口问道:黄师傅,如果有个你很喜欢的女子,但她不喜欢你,后来她得了一种病,把她变得喜欢你了,你说该不该治好她的病呢?黄麒英一怔,他洞若观火,早猜到荣禄在说的是他自己,但他也不说破,当下假作不明白的说道:有病当然应该医治了,要是真的是喜欢的人,怎能为了自己私欲,置所爱之人于病痛之中呢?荣禄心中一急,又问道:要是治好了病,她不再喜欢你怎么办?黄麒英温言说道: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宁可他人负我,怎可我负他人?断不可行此卑鄙之事。

再说了,如此得来的爱意,并非出自她的真心,又有何意义?荣禄还是不死心,冲口而出说道:但我看得出来她是真心的。

黄麒英呵呵笑道:终于说出口了,你是在说你和玉兰姑娘。

荣禄垂头丧气的说道:是啊。

我想了一晚上了,还是没想明白。

黄麒英嗯了一声,说道:真心?她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何来的真心?像这样的真心,倒是宁可不要。

反过来说,如果她真的是出自真心的,那就算恢复了记忆,也不一定就会把这段真情忘记。

你又何须烦恼呢?荣禄长长的出了口气说道:我只是心有不甘而已,玉兰是一定要恢复记忆的。

黄麒英说道:想通了就好。

玉兰一家应该是要回京城的,我们护送他们回京如何?荣禄点头说道:我也是如此打算,一路上还请黄师傅替玉兰诊治。

黄麒英说道:这失魂症我也没把握能一定治好,但总要试上一试的。

那我们都去了京城,南下的龙影卫怎么办?荣禄说道:昨夜,我已经让跟着惠征灵船的龙影卫赵乐带消息回去了,拜上帝教还有一段时间才能集齐教众的,让顾兴和薛永先在杭州候命。

一有动静我们就快马南下。

黄麒英点头说道:只好如此了。

两人来到船边,报上名号,光明正大的来拜祭惠征,富察氏倒也不好阻拦,只得放两人上船。

两人致祭完,富察氏上前冷冷的说道:多谢两位一番心意,只是孤船简陋,招待不了两位,恕不远送了。

荣禄和黄麒英对望了一眼,想不到富察氏现在就下逐客令了,但见玉兰听了富察氏的话,秀眉微蹙,紧紧的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黄麒英看了看富察氏,又看了看玉兰和玉荣,最后看到了大病初愈的照祥,说道:夫人,在下通晓岐黄之术,但看令公子似乎生着病来,在下可否为公子诊疗一番?富察氏哼了一声,说道:不必了,照祥他已经好了。

黄麒英摇摇头说道:这疟症分为多种,极易复发,我观公子气色倒是服过药石了,但为防万一,还是让在下诊一趟脉,更放心些。

玉荣奇道:你好厉害,看了三弟一眼,就知道他患了疟症。

富察氏心中很是紧张照祥的,他是老爷的唯一骨血了,千万出不得差错的,当下迟疑的说道:那就请先生诊诊脉。

黄麒英替照祥把了把脉,说道:公子服用的药物,乃是医治正疟的小柴胡加减汤,若是正疟之疾,倒也对症,但公子所患的是瘴疟,需清热、保津、截疟,我再加知母、玄参、麦东、柴胡、常山几味药,然后替公子施几次针,想来可以痊愈。

富察氏点点头,正想答应,却瞥见荣禄一双贼眼,一直不怀好意的往玉兰身上看,心中恍然大悟,怒道:我还道你是好心,原来却是合着这采花淫贼一起打窃玉偷香的这鬼主意,你们走,不用你们好心,两个淫贼,快点走。

就这样,黄麒英和荣禄被赶下了船来,荣禄恨恨的说道:这婆娘真是精明,黄师傅你的妙计也被她看出来了。

黄麒英白了他一眼,说道:医者父母心,我没你那么卑鄙无耻,玉兰弟弟的疟症是真的会复发。

荣禄一呆,讪讪的说道:我倒忘了黄师傅仁义无双,从不说大话的。

黄麒英哼了一声说道:今天算是栽了,想我黄麒英一生光明磊落,想不到今日英名尽丧,倒是第一次被人骂是淫贼的。

荣禄尴尬的一笑说道:凡是都有第一次的嘛,黄师傅,别生气,哈哈黄麒英瞪了他一眼说道:这样的第一次,我宁可不要。

荣禄打个哈哈,问道:黄师傅,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黄麒英说道:在这里等着,我估摸着再过一会儿,照祥的疟症又要发病了。

果然,一个时辰之后,玉兰急匆匆的下得船来,见两人没走,又惊又喜,上前说道:原来你们没有走,那太好了,黄先生,请你去看看我三弟,他的疟症果然又发病了,好像比前几天还要厉害呢。

黄麒英点点头,回头看了看荣禄说道:你还是在下边等着,你再上去,只怕玉兰的娘又要发怒了。

荣禄皱起了眉头,很是不高兴,玉兰看了看他愠道:你就在着等着,谁让你刚才一双眼睛不老实的,活该。

说罢带着黄麒英上船去了。

荣禄垂头丧气,只能在岸边等着。

富察氏见只有黄麒英一人回来,心急为照祥看症,倒也不再生气。

黄麒英替照祥施了针炙,果然大有起色。

又开了张方子,吩咐玉兰去取药。

不想富察氏看着玉兰说道:外面有个跑腿的还在等着呢,你让他去就是了,给了药方,你给我乖乖的回来。

玉兰本拟的还可以和荣禄一起去抓药的,不想富察氏早有防备,当下轻轻叹了口气,转头正要走,忽听黄麒英说道:玉兰姑娘,你等等。

玉兰回过头,却听黄麒英对富察氏说道:我观夫人似乎也微有小恙,这几日不是不睡得不宁,时常手心冒汗,心头烦躁?富察氏一呆,点了点头,黄麒英说道:请让在下诊诊脉。

当下黄麒英又替富察氏诊了脉,说道:夫人心脉焦疲,略有小恙,在下开一道方子调养,否则久了,小恙也会成了大病的。

当下又开了张方子,交给玉兰,笑着说道:一起给外面的跑腿的。

玉兰接了方子,来到岸边,荣禄见少女下了船来,迎上去喜道:你是不是要去抓药?我陪你去。

玉兰摇摇头,低声说道:额娘早就算计好了,不让我去的。

荣大哥,劳烦你帮玉兰跑一趟。

荣禄一呆,咬牙切齿的说道:好个臭婆娘,果然狡诈。

玉兰怒道:你再骂我额娘,我永远不理你了。

荣禄马上赔笑道:不敢了,不敢了。

抓药是吗?我去。

说着去接玉兰手中的药方,却见玉兰晶莹玉润的纤手,不禁顺手拉住了少女的柔荑。

玉兰轻轻一挣,挣脱开来,低声说道:你还来?昨晚就差点把持不住,被你坏了身子了。

荣禄嘿嘿一笑说道:我还没那么急色的,只是亲亲摸摸,不会坏了身子的。

玉兰也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不会的。

你快去,我等你回来,还要煎药呢。

荣禄嗯了一声,骑上马飞也似的去了。

一个时辰之后,照祥喝了药睡下了。

富察氏也喝了黄麒英开的药汤,但喝了之后却觉得眼皮有些发沉,问黄麒英道:黄先生,我怎么觉得那么困呢?黄麒英说道:夫人心脉有虑,该当好好将息的,在下的药中就有这安睡宁神的药物,夫人困了自可去休息。

富察氏也没深究,自回舱内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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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百会神庭( )黄麒英见富察氏回船舱休息去了,转头向玉兰说道:玉兰姑娘,在下看你似乎也有隐疾,能让在下替你把把脉吗?玉荣在一边听了,很是吃惊,急忙问道:黄先生,我姐姐也有病吗?黄麒英摇摇头说道:玉兰姑娘的病在下也要把了脉才知道,现下还不敢妄下断语。

玉兰何等聪明,知道黄麒英为了替自己诊脉,故意支开了富察氏,又见玉荣在身边,不好细问,当下向玉荣说道:妹妹,你去看看额娘,我和黄先生在这里看着照祥就行了。

玉荣很是听姐姐的话,当下也不多问,转身去了。

玉兰见她去了,温言问黄麒英道:黄先生,你给我额娘开了什么药?黄麒英微微一笑说道:夫人心神忧虑,烦躁不安,我给她开的的确是安睡宁神的药物,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玉兰看黄麒英脸色如常,没有丝毫变化,心中略安,说道:是荣禄让你来给我看症的?黄麒英点点头说道:我和龄娥小姐数年前在广州有过一面之缘,她那时候虽然年齿尚幼,但她小小年纪就聪慧非凡,印象极深,她的容貌、神情、举止,在下倒是没有忘记。

现在看了你,简直就是和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荣禄他对龄娥用情极深,见了你之后自然想到是他那失忆的龄娥妹子了。

我们几个做哥哥的,听他说了你的事迹之后,猜测了一番,不知昨晚荣禄和你说了没有。

玉兰点点头说道:说了,但我不相信。

黄麒英微微一笑说道:世间之事,总有不如意。

我们临来之时,也想过你可能会不相信,但我们可以一步一步的来求实此事。

玉兰奇怪的问道:你如何证实?黄麒英拿出一盒药膏说道:这盒是一张古方上记载的去疤灵药,我已经试过,可以去除身上的疤痕。

我想你肩上的疤痕就是用了这药去掉的。

玉兰摇摇头说道:这不能证明什么,要是我原来就没有受过伤呢?黄麒英点头说道:有这可能。

所以荣禄才让我来给你诊脉,你是不是记不起从前的事情来?玉兰嗯了一声,说道:是啊,三年前我生过场大病,记不起从前的事情,多亏额娘寸步不离,和我说了很多事,我才知道自己是谁。

黄麒英微微颔首说道:夫人真是用心良苦。

那你现在想起从前的事情,身上可有和不适?玉兰说道:一想起从前的事情就头痛。

黄麒英眉头一皱,说道:我先给你把把脉?玉兰迟疑了一会儿,但还是将手伸了出来。

黄麒英把了一回脉,眉头皱得更是像个川子,片刻之后,他呼了口气说道:从前的事想不起来就不用强求,特别是头痛的时候,要特别小心,不要强迫自己去想。

我先开个方子,这方子你要长期服用,不可间断,一定要切记。

玉兰愣了一愣,知道他似乎是把脉看出了什么,但又不愿明讲,当下说道:黄先生,是不是我有什么不妥?你大可直言。

黄麒英沉吟了片刻,起身出舱将岸边的荣禄叫了进来。

玉兰知道黄麒英要把自己的病情和荣禄说,当下心中微微一紧,有些害怕起来。

她倒不是担心自己的生死,而是舍不下额娘、妹子和弟弟,还有那荣禄。

荣禄到了舱内,看着玉兰傻笑了几下,玉兰却没像刚才一般给他白眼,而是愁肠百结的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去,静静的等着听黄麒英说话。

黄麒英低声对荣禄和玉兰说道:我给玉兰诊过脉了,从脉象来看,玉兰的督脉受过重创,百会、神庭二穴之处阻滞不畅。

我猜想此乃是玉兰失忆的缘故。

荣禄一听喜道:黄师傅,那可有医治之法?黄麒英摇摇头说道:这等伤势能够救活下来,已是奇事了,我也没有办法治她痊愈。

玉兰伤在督脉的百会、神庭二穴,此两处乃人首大穴,稍有差池定会有性命之虞。

我也想了几种治法,但终是凶险万分,不敢轻易尝试。

荣禄满脸都是焦急之色,捏紧了拳头说道:黄师傅,你要怎么医,需要什么你只管说,要什么灵药,我去给你找。

玉兰听了荣禄的话,心中一暖,忽然觉得没那么害怕,和从前第一次见到荣禄时候的感觉一样,有他在自己就会很安心,总觉得有什么事他都会办好的。

黄麒英却说道:没那么简单,玉兰的伤势,需要有内家高手,运精纯内力,以银针惯穴震散两个穴道之处的阻滞,或可痊愈,但震散之后,其物去势无人可料想,若是散至其它地方,或许会危及性命也未可知,所以才是凶险万分的。

荣禄呆了一呆,为难的看着玉兰说道:黄师傅,还有其它办法医治吗?黄麒英沉吟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的医术尚算不得最高,我们四处寻访名医,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或许能找到其他更好的医治之法也说不定。

但现在,只有暂且稳住病势,不使其恶化,减轻玉兰头痛之苦。

玉兰静静的听着,忽然问道:黄先生,是不是打通两处穴道的阻滞,我就能想起从前的事了?黄麒英咦了一声,说道:这个我也不能肯定,但玉兰时常头痛的元凶就在此两处穴道的。

玉兰嗯了一声,说道:玉兰知道了。

跟着坚定的说道:黄先生,等我回京,将家里人安顿好之后,玉兰愿意一试先生之法。

荣禄大惊,说道:玉兰,这很危险的,黄师傅从不说大话,他说没有把握就是没有把握,你不能拿自己的命去尝试的。

玉兰平静的说道:不,若是连自己到底是谁都弄不清楚,就算能活到七老八十又怎样?我一定要弄清楚,不光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的。

荣禄情不自禁,上去拉住她的手说道:不要勉强,记不起来就算了,也没什打紧的,我不会在意的。

玉兰见他又来轻薄,而且黄麒英还在一边,当下将手抽回,说道:我在意,我从前的事情记不起来,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而且这关系到我的身世,我到底是不是叶赫那拉杏贞,我也想知道。

所以,一定要试一试的。

荣禄还要再说,却被黄麒英打断:这样,我们以三年时间为限,我们四处寻访名医,看看能否找到其他的治疗之法,三年后若是还找不到,我们就冒险一试如何?玉兰沉吟片刻,缓缓的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劳烦黄师傅了。

荣禄见她神情甚是坚定,知道她已经拿定了主意,当下不再劝说,看着玉兰说道:我一定会找到更好的医治之法,我不会让你冒险的。

玉兰轻松的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超脱生死的淡然,世间又能有几个人能够做到?黄麒英看着玉兰的笑容,暗叹世间真有此等奇女子。

而荣禄则是打定主意,要是当真找不到其他的医治之法,他宁可玉兰恨他一辈子,也不会让她去以命尝试的。

真的恢复不了记忆又如何?他会默默的守她一辈子的。

之后的几日里,天气愈加寒冷,荣禄和黄麒英也雇了艘船,跟着惠征的灵船,护送玉兰一家回京。

一路上,黄麒英到是时常上到惠征的灵船上,替几人看症。

照祥的疟症倒是好了起来,也没再复发,富察氏服用了黄麒英的药,也是精神好了很多。

富察氏看他的药物有效,对他倒是客气了起来,倒也不再对他防备。

玉兰也服用了几次黄麒英的药,头痛的顽疾倒是得到了缓解。

荣禄可就郁闷了,富察氏还是不让他上船来,就连玉兰和自己说说话也不许。

几次晚间,他偷偷的又摸上船去,想和玉兰好好说说话(再次鄙视,打的什么主意大家都知道),但都被玉兰严词拒绝了,她也怕再次意乱情迷,不管她是不是惠征的亲生女儿,在守孝其间却是不能如此的,所以玉兰狠心的不去理会荣禄。

黄麒英看在眼里,笑在肚中,也劝了荣禄几次,如此窃玉偷香之举,不是男子汉大丈夫光明磊落的行径。

被众人一说道,荣禄倒是收敛了很多,规矩起来,但凡玉兰一家有什么跑腿的活,都是他抢着去做。

和玉兰见面也是目不斜视,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他为人洒脱,能说会道的,一来二去,倒是把玉荣和照祥哄得服服帖帖的,就连富察氏慢慢的也开始对他改观,时常暗想,要是玉兰真没选上绣女,让荣禄来做自己的女婿,倒也是个极好的人选。

这天,船已经到了通州,富察氏让玉兰准备了一桌酒菜,宴请黄麒英和荣禄,算是答谢两人千里护送又延医施药的恩情。

荣禄惊喜非常,一番努力之下,终于得到富察氏的谅解了。

席间,富察氏看着荣禄说道:你也算是我们叶赫那拉家的远方表亲,玉兰的生辰却是大了你一岁,就让玉兰唤你一声弟弟如何?玉兰知道富察氏想让两人以姐弟相称,来打消荣禄对自己的情义,轻轻的咦了一声,却不说话。

荣禄却眨眨眼说道:我看玉兰只怕比我小,怕是应该是兄妹才是。

富察氏当下将玉兰旗籍玉牒上的生辰八字一说,荣禄当时就惊得合不拢嘴,人长得相似、性格相像、才智相近也就罢了,却想不到玉兰的生辰和龄娥的生辰却是一天不差的。

这玉兰玉牒早就在宗人府造册了,不可能伪造的,而且惠征和富察氏也不是神仙,哪能知道日后会有收养龄娥之举,世间真有如此玄妙之事吗?荣禄看着玉兰娇美的容颜,心中更是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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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风雪豪情( )晚饭后,玉兰和玉荣收拾完之后,照例到河边洗刷碗筷。

玉荣一双妙目一直盯着玉兰,口中吃吃的笑着,玉兰看她笑得古怪,微微怒道:傻丫头,傻笑个啥?玉荣终于忍不住,笑道:姐姐,想不到情哥哥变成了情弟弟,情何以堪呀情何以堪。

玉兰擦擦手,毫不客气的捏住了玉荣的小脸,不怒反笑道:取笑姐姐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玉荣吃不住痛,哀求道:姐姐,放手,痛痛,我不敢了。

玉兰嘻嘻一笑,放开手来,说道:几日不曾调教,反了你了。

玉荣捂着小脸恨恨的说道:我告诉荣大哥去,让他来收拾你。

玉兰微微一笑说道:尽管试试,看看是谁收拾谁。

玉荣想不到她的气场如此强大,败下阵来,洗了几个碗,忽然又停下问道:姐姐,要是你将来选秀进宫了,荣大哥怎么办?玉兰停下手中的活,怔怔的发了会儿呆,说道:不会的,我一定不让他们把我选进宫的。

玉荣摇摇头说道:这事儿只怕你做不了主。

玉兰说道:回去之后,好好参详一下选秀的规矩,要选上是千难万难的,但要选不上,应该不难。

玉荣瞪大了眼睛,原来还能这样,过了一会儿,小丫头又问道:姐姐,额娘那天发那么大的脾气,什么千万不能无媒苟合、坏了身子。

姐姐那天荣大哥真想坏了你的身子吗?玉兰给了她一个爆栗,笑骂道:小屁孩瞎问什么?玉荣苦着脸抚着脑门说道:就是好奇才问的。

姐姐,我也觉得女孩子是不能那么随便的。

玉兰脸一沉说道:你也教训起姐姐了?我倒觉得凭什么男的就能出去花天酒地的,我们女子就偏要在家里守着那份可笑的贞操?我喜欢谁就能把身子给谁,有什么不对了?玉荣嘴巴张得大大的,可以塞进一个鸡蛋去,她想不到玉兰会有这么一番惊世骇俗的话语,和她从小学到的、听到的,完全是不同的,怔怔的说道:姐姐,你说这话,不怕被人当成淫妇吗?玉兰微微一笑说道:与人为奴怎比两情相悦可比?若是宁要守着那贞节牌坊而要自己痛苦一辈子,那才是不值。

我只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又有什么不对?玉荣听了半响无言以对。

姐妹俩洗好碗,返回船上的时候,却见荣禄站在两人身后不远处,玉荣一呆,知道荣禄是在等玉兰,当下接过玉兰手中的碗筷,说了句:姐姐,我先走了。

就飞也似的走了。

玉兰看着荣禄愠道:你听到了什么?荣禄笑道:什么都听到了。

玉兰笑容绽放开来,说道:听了是不是很开心呢?荣禄点点头,玉兰却马上变脸了,说道:让你看得见吃不着,憋死你。

荣禄挠了挠头说道: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的。

玉兰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这就对了,乖弟弟。

荣禄脸上一绿,说道:你真是道光十五年十月初十的生辰?玉兰点点头说道:是啊,族谱上也是这么写的。

倒是你怎么看也不像比我小的呀。

荣禄叹道:原来一直是哥哥的想不到变成了弟弟,而且最奇怪的是,你和龄娥的生辰竟是同一天。

玉兰呆了一呆,说道:真有这种事?真是奇怪得很。

跟着又揶揄的笑道:原来你比你的龄娥妹子还小,还恬不知耻的喊人家妹子喊了那么多年。

今后叫我兰姐,知道了吗?荣禄脸上又是一绿,说道:不说这个了,明儿就到京城了,我会在京城住些日子,我可以来看你吗?玉兰摇摇头说道:我外祖父家可不比这运河之上,我倒是不计较我的名声,可是叶赫那拉家的名声倒是不能不顾,等我服丧期满了,你再来。

荣禄点点头说道:也好,这些日子,我就安心为你找名医,看看有没有法子治你的病。

玉兰低下头去喃喃的说道:你对我真好。

到了京城,富察氏带着玉兰、玉荣和照祥别过荣禄和黄麒英,自回城西四牌劈柴胡同的老宅居住。

临别之时,荣禄只悄悄的和玉兰说了句:兰姐,等我。

他还是叫了她兰姐,因为他知道自己确实是比她―宋龄娥小,他骗了宋龄娥七年,现在不想再骗玉兰了。

玉兰凝视他片刻,毫不犹豫的说道:我一定等你。

说完恋恋不舍的上了马车,渐渐远去。

荣禄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心中却升起一种莫可名状的失落,只觉得这一别倒像是诀别一般。

他现在才知道正真的痛苦不是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而是知道了真相却偏偏没有能力去改变,无力感和挫败感让荣禄有些黯然失魂了。

直到黄麒英拍了拍他的肩头,荣禄才回过神来,黄麒英说道:宋老四在京城,我们还是先和他汇合。

荣禄点点头,怔怔的和黄麒英向京城乔家商号的分号走去。

到了乔家商号京城分号,两人和宋东宇将玉兰情形都说了,宋东宇在不大的密室之内,皱着眉头来回走着,片刻后他停住身形,说道:黄师傅,玉兰的病症一定要十拿九稳才能动手医治,绝不能冒险。

这京城里奇人异士、名医名师极多,我们一一寻找看看,能否找到更加稳妥的法子。

黄麒英点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荣禄接口说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找。

自从这天起,三人走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寻访奇人异士、名医名师。

好在京城龙影消息灵通,京城内大小的奇人异士、名医名师大多都打听了个遍,三人只要一收消息,说某处有什么地方来的名医或是哪里又出了个奇人,就急匆匆的赶去求教。

一个月下来,人倒是拜访了不少,但大多都没有更好的医治之法。

三人心无旁骛,就连大年三十,也是草草的过了了事。

这天已然是到了道光三十年正月十四,彤云密布,北风肆虐的呼啸着,漫天的鹅毛大雪飘满天际。

京城陶然亭畔,荣禄一脚深一脚浅的踏雪而行,黄麒英缓步跟着荣禄的脚步前行着,最后是宋东宇,他掏出一个酒壶,大大的喝了口酒,重重的吐了口寒气,将手中的酒壶地上前去,大声说道:师傅,喝口酒避避寒气。

黄麒英接过酒壶,也是大大的喝了一口,笑道:你就是有好东西,这好像是三十年的杏花村酒呀。

宋东宇嘿嘿笑道:师傅你的舌头可真是厉害,连这年份也喝得出来。

黄麒英冲着身前的荣禄说道:小六,喝口酒,暖暖身子。

荣禄接过酒壶,也不说话,仰起头咕噜咕噜的将一大壶酒全都给喝了,喝完将酒壶丢还宋东宇,又继续向前走去。

宋东宇见状,欲哭无泪,到过酒壶一看,却是喝得一滴不剩,当下大声说道:老六,你当水喝呢,一滴都没剩下。

荣禄转过头,怒道:不就是壶酒吗?很稀罕吗?宋东宇也是怒目相视,喝道:不稀罕你还喝完了?臭小子,怎么和我说话呢?荣禄停下脚步,转过身怒喝道:就这么和你说话,怎么啦?不行么?宋东宇大怒,将酒壶往地上一扔骂道:臭小子,这几天你没事乱撒气,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今天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锅儿是铁打的。

黄麒英连忙劝道:好好的怎么吵起来了?你们都老大不小的了,怎么还这么孩子气?荣禄哼了一声,说道:黄师傅,你别管,这是我们兄弟的事。

跟着又想宋东宇怒道:宋老四,小时候你就欺负我,没少被你打,我也早看你不顺眼了,有种的再揍我。

宋东宇也对黄麒英说道:师傅,是这小子欠揍。

当下冷笑着对荣禄道:臭小子,小时候,你就仗着龄娥护着你,现在你就仗着学了一身古怪的内力,有种不用内力,看我不揍得你满地找牙。

荣禄喝道:不用就不用,宋老四,看拳。

说罢扑上去就是一拳打去,这拳风虽然还是呼呼有声,但却是平常的一拳,果真没有带丝毫内力。

宋东宇也是喝道:臭小子,不把你揍到了,我就不姓宋。

说罢也是上前一拳打出。

黄麒英站在一边,看两人兄弟相斗,竟一时间不知如何相劝,但见两人一开始时还依着拳路打来,但到了后面却是倒在雪地里扭打到了一起,揪辫子、抓下身这些下流招数竟然都用了起来,哪里有天下会两大天王的风范,却是连一般的市井泼皮打斗都不如,看得黄麒英连连摇头。

只听两人一边扭打,还一边相互怒骂着臭小子,你敢揪我的辫子,看我不整死你。

哎呦、宋老四,你这个混蛋,我家就我一个男丁,还没成婚,你敢下此毒手,看我这招。

臭小子,不是说好了不准打脸的吗?呸,谁和你说好了,小时候你就往我脸上招呼的。

臭小子,你给我玩阴的,看我怎么治你。

两人一边扭打着一边互相对骂着,过了片刻,两人都累了,分了开来,口鼻中浓浓的吐着雾气,瞪眼看着对方。

喘息片刻,两人却同时大笑了起来,一起站起身,又抱在一起。

宋东宇笑骂道:老六,想不到你还记得小时候那些下流招数。

荣禄呸了一声笑道:那些下流招数都是你教的。

黄麒英看着两人又骂又笑的,心中很是糊涂,荣禄放开宋东宇,眼中红着说道:四哥,谢谢你。

宋东宇微微一笑说道:憋在心里不舒服,倒不如打一架来得痛快,怎么样?舒服点了。

荣禄点点头说道:舒服多了。

黄麒英奇道:你们不是真打呀?宋东宇点点头笑道:师傅,荣禄再不发泄下,恐怕会疯了的,大声骂出来,再打一架,才会好些。

要是真打,我可不是他的对手。

荣禄也是笑道:哪里会真打呢,要是真打,四哥怀里可是藏了转轮手枪的,我可不是对手的。

两兄弟相视大笑起来,合着北风的怒号,却是兄弟真情藏于天地之间的豪气。

黄麒英眼中也是一热,大声说道:快些走,龙泉寺就在前面了,空灵禅师素闻有独到的医术,我们快些去拜访他。

荣禄和宋东宇一起点点头,拍了拍身上的白雪,又向前走去。

三人到了龙泉寺,不想门口的小沙弥却说空灵禅师被皇帝招入城内讲经说法去了。

荣禄一听,气往上冲,也不管道光是何人,破口大骂起来。

吓得小沙弥连忙关了庙门,不敢再理会这个连皇帝都骂的疯子。

(PS:第二更送到,求收藏、推荐,谢谢)第一百四十八章慎德苫次( )与此同时,京城西郊大清皇家御苑圆明园九州青晏西侧慎德堂内,道光帝浅浅的喝了一口浓浓的汤药,偶感一阵寒冷,重重的打了个喷嚏,却把刚喝的药都吐了出来,跟着咳嗽个不停。

慌得一边伺候的静贵妃和一众太医连忙拍背的,捶腿的,忙乱了一阵。

片刻后,道光帝咳嗽渐停,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勉强坐起身来,艰难的说道:静妃,传旨宣召宗人府宗令载铨,御前大臣载垣、端华、僧格林沁,军机大臣穆彰阿、赛尚阿、何汝霖、陈孚恩、季芝昌,总管内务府大臣文庆见驾。

静贵妃呆了一呆,道光帝自从秋狩回来之后,病情加重,时好时坏,好不容易熬过了年关,但病情却一天比一天更加恶化。

今日本看着似乎好转了些,喜得一众太医大呼天时未到,不想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雪,气温骤降,道光帝熬不住严寒,病情急转直下,连请数次脉,都是无从下药。

静贵妃暗暗垂泪,知道道光帝只怕是过不了这关了,但她仍是静静的守在道光帝的身边,衣不解带的服侍着。

这时候忽听道光帝宣召一众大臣,就连宗人府令、内务府大臣也没落下,就知道道光帝是要宣召重臣,宣布后事了。

当下一双美目一红,吩咐敬事太监速速宣召,那太监不敢怠慢,飞也似的办差去了。

道光帝看着静贵妃红红的双目,知道她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用意,咳嗽了几声,静贵妃连忙在他胸口抹了抹,替道光顺气,道光帝略略喘息片刻,柔声说道:静妃,你很好,现在看着你倒是想起了你才进宫时候的样子,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让人忘不了啊。

朕是不成啦,怕要先你而去了。

静贵妃泪水潸潸而下,说道:皇上,切莫说这等话,会好起来的。

道光帝微微一笑说道:朕现在只觉得什么力气也没有了,应是这油尽灯枯之时了。

朕去了之后,几个孩子,还要你看着的,老八、老九还小,却是要你多多看护呢。

静贵妃已然泣不成声,说道:臣妾知道的。

道光帝艰难的伸手替她拭去泪水,说道:你莫要怪朕偏心,其实朕是一般的疼你、爱你的。

你在朕身边陪了朕这么多日子,可曾想过孝全她却是孤伶伶的一个人在下面的。

静贵妃这才想起,虽然眼前的男人总在念叨着他的另一个妻子,但自己却是比那妻子幸运多了。

自己能陪着自己的丈夫一起生活了十几年,能看着自己的儿子慢慢长大,而她却是早早的独自一人在冰冷的墓室里躺着了。

道光说的没错,自己却是比全妃姐姐幸运多了。

只听道光继续说道:静儿,别哭了,你在朕的心目中其实和她一般的重要的。

静贵妃哪里止得住哭声,拉着道光帝的手却是说不出话来。

道光帝微微一笑说道:静妃,你再把老四、老六、老七他们哥几个给叫过来,让朕见见他们最后一面。

静贵妃抽泣着吩咐太监下去宣召几位阿哥去了。

一炷香之后,宣召的人等都已至齐,道光帝凝目看着跪了一屋子的阿哥和重臣们,吩咐道:载铨、文庆,你二人去把正大光明匾额后面的?匣取来。

载铨、文庆应声去了,一众文武重臣一起看向一旁跪着的四阿哥奕?和六阿哥奕?,心中都是知道,皇上今天是要当众宣布储君之位了。

穆章阿、塞尚阿、何汝霖、陈孚恩、季芝昌等人都是看着六阿哥奕?,几人中有六阿哥一党的,也有并未参与的,但重臣们都觉得这储君之位应当是才智上佳的六阿哥的。

奕?面色悲戚,只是看着道光帝,并不理会其他的人的目光都在看着奕?。

而奕?神色颇为惴惴不安,他已经知道了道光帝将穆扬阿之女钮祜禄瑞贞指给奕?做了福晋的事,隐隐觉得事情已经脱离了自己原本的设想,但事到如今,已经无法改变,只能听候道光的诏旨。

片刻之后,载铨和文庆将?匣取了来,道光帝吩咐当众开启宣示。

宗人府宗令载铨当众打开?匣,将里面的立储朱谕当众取出,朗声念了起来:着立皇四子奕?为皇太子,钦此。

奕?一听这几个字念了出来,身体仿佛是被抽空了一般,呆了半响,无力的跪伏下去。

一众文武大臣除了四阿哥一党的载垣、端华、僧格林沁之外,其余人等也都是大为惊讶,一起看着奕?,但见他脸上还是悲戚之色不改,似乎丝毫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恩宠所影响。

倒是有几位大臣心中对他的印象大大改观,宠辱不惊,到有几分帝君风范,却是不知奕?他早就已经知晓了这结果。

道光帝咳嗽了几声,缓缓说道:尔等大臣已知立储人选,诸位当同心赞辅,为国家民生为计,续大清正统。

重臣一起领命。

道光帝看了看神情呆滞的奕?,接着说道:另封皇六子奕?为亲王。

其母静贵妃为皇贵妃。

静贵妃含泪拉着奕?跪伏谢恩。

道光帝欣然一笑,喘着粗气说道:此间事已了,尔等跪安。

静贵妃和老四,你们留一下。

众大臣缓缓退下,穆章阿见兀自没有回过神来的奕?,悄悄的拉了拉他,奕?茫然的跟着众臣一起出去了。

道光帝凭退左右之后,看着奕?说道:这万钧的担子都给了你了,你可要好好挑着。

老六和你这几年做的事其实朕都知道的。

此话一出,奕?惊得面色一变,跪了下去。

道光帝摆摆手,示意他起来,接着说道:党争,历朝都不能免俗,朕不怪你们。

好在也没有闹出多大的事来,你也有了自己的一些扈臣,用好了就是。

只是今后你要善待你的几个兄弟,万万不可做出手足相残的事来,知道吗?奕?狠狠的点点头说道:儿臣一定不忘皇阿玛的谕旨。

道光帝点点头,又剧烈的咳嗽了几声,稍停之后又接着说道:你禀性仁厚,这番话嘱咐于你,朕也放心,若是换了老六,朕还真不放心。

静贵妃一听,心中凄凉起来,原来道光帝看出奕?才智手段狠辣,要是立了奕?,只怕道光的其他几个儿子将来都讨不了好去,原来这才是道光帝最终改立奕?的因由。

道光帝喘息着说道:朕留给你的那几个重臣,你自己看着办,朕放心。

只是一些个老臣跟了朕一辈子,到时候给他们留些颜面。

奕?最是痛恨穆章阿,知道道光帝是在说他,当下垂泪说道:谨遵皇阿玛的谕旨。

道光帝最后看着静贵妃说道:朕还放不下的人,就是静贵妃了,你今后要以母亲来看待于她,知道了吗?静贵妃生性温婉,奕?倒极是敬重,跪着点点头说道:儿臣一定谨记皇阿玛谕旨。

嘱咐完,道光帝只觉得浑身无力,缓缓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是日,道光帝驾崩于圆明园慎德堂。

奕?按照礼制,在圆明园慎德堂苫次。

苫次是古代人死后的三天内,孝子昼夜哀哭,在入殓之后的夜晚就可以铺稻草为席,摆砖块、土块为枕,围着棺柩和衣而卧,称苫次,俗称困棺材脚。

其余发丧设灵等诸事,均由宗人府宗令载铨,御前大臣载垣、端华、僧格林沁、总管内务府大臣文庆会同办理。

这晚,静贵妃将道光帝的遗言一字不漏的告诉了奕?,看着儿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心中很是担心,开口劝道:事已至此,自古成王败寇,已成定局,孩子,你此时可不能糊涂了。

奕?恨恨的说道:我不甘心,我才智非凡、能力超群,哪一样不比四哥强,为何不是我呢?静贵妃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宫中耳目众多,这番话只和额娘说说就是了,可不能和别人说起。

她叹口气,又接着说道:你皇阿玛说的没错,若是你做了上位,你那几个兄弟怕是真讨不了好去。

从前争储之事,你虽每每占得先机,但却忽略了人心呐。

奕?听了,蓦然的回想起那晚在媚香,玉兰和自己似乎也说过同样的话来,心中一阵讥嘲,难道自己还真是不及一个女子的见识?静贵妃接着说道:你四哥现在已经不是你四哥了,他已经是皇上了,你只能尽心尽力辅佐于他,万万不可有其他的念头。

奕?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局势已然明了,正是树倒猢狲散,原来依附孩儿的那些个大臣,这会儿只怕已经是忙着想法子自保了,孩儿就算有其他念头,孤掌难鸣,能做什么呢?孩儿不会糊涂的,为了额娘你,孩儿绝不会做傻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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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来土之争( )另一边,奕?一身孝服,正在道光帝灵前守孝,杜受田一身素服站在边上,缓缓的说着今日六阿哥一党中,有哪几个人又离六阿哥而去,改投奕?这边而来。

听完之后,奕?冷笑道:一群没骨气的家伙,早晚一个一个的收拾了。

杜受田说道:此事当缓,皇上初登大宝,需稳固地位,之后方可行事。

奕?点点头说道:朕知道。

对了老师,这年号可曾定下?杜受田说道:文华殿几个大学士商议之后,觉着这咸丰年号甚好。

奕?嗯了一声说道:就定咸丰,以明年为咸丰元年。

老六那边已经不成气候了,朕答应过大行皇帝,要善待几个兄弟,老师以为如何安置呢?杜受田说道:六阿哥已然兴不起什么风浪了,大行皇帝遗旨中倒是封了六阿哥亲王,皇上遵旨办理就是了,倒是亲王名号并未明示。

老臣斗胆,这六阿哥亲王封号当属一个恭字,其寓意在于时刻警醒六阿哥当恭顺无为。

奕?点点头说道:就封老六为恭亲王。

杜受田接着说道:其他几位阿哥,虽然大行皇帝并未提及,但皇上初登大宝,该当笼络人心才是。

奕?沉吟片刻说道:老七、老八、老九都是琳妃所出,老师你看如此可好?追封朕的母后为孝成全皇后,封静贵妃为孝慈皇贵太妃,琳妃为皇贵妃。

追封已故的大阿哥、二阿哥、三阿哥为郡王,六阿哥为恭亲王,七阿哥奕?为醇郡王,八阿哥奕?为锺郡王、九阿哥奕?为孚郡王。

杜受田点点头说道:皇上思虑甚佳,臣无异议。

他本以为这番话需要自己来提醒的,想不到奕?自己说了出来,而且没有丝毫的停顿,想来已经是早已筹划好了的。

只听奕?又接着说道:大行皇帝指婚的穆扬阿之女钮祜禄瑞贞,待持服礼成,封为贞嫔,入住钟粹宫,明年秀女大选之后,再行册封。

杜受田微微欠身领旨,只听奕?又接着说道:登位时日,老师可与钦天监商议而定,诸样利益典制按祖制办理即可,老师不必再报朕。

杜受田神情越来越不自然起来,奕?忽然问道:林则徐到了两广了吗?杜受田连忙答道:因病体困顿,尚未起行。

奕?沉吟道:着旨意催促,两广形势混乱,让林则徐赶过去。

杜受田应了,只听奕?看了看杜受田忽然又问道:这乔家商号是老师在与他们操持联络吗?杜受田一听,吓得跪了下去,说道:从前皇上尚未登位,出面行事颇有不便,因此诸事都是老臣代为操办的。

奕?微微一笑说道:老师不必多心,朕只是想乔家商号助朕登位,出力颇多,想在适当的时候见见这位三品布政使乔致庸,没别的意思。

杜受田跪着说道:老臣不敢,明儿就把乔家商号这些年与臣的来往书信、账册呈给皇上御览。

奕?微微一笑,点头说道:如此最好。

时辰不早了,老师你年纪大了,先跪安。

杜受田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缓缓退到门边,抬眼看了奕?的背影,只觉得这个背影忽然陌生了起来,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小孩子了,他已经是大清的新君,掌握着生死大权的皇帝了。

道光帝驾崩的第二日,消息传到乔家商号,宋东宇、黄麒英和荣禄得知四阿哥得以继承皇位,心中都是一松。

天下会和乔家商号按照宋龄娥的构想,一直在为四阿哥争储提供银钱支持,这次押宝押对了,看来倒也省下不少心。

荣禄深恨六阿哥,得知六阿哥没有能继承大位,心中反而暗暗欢喜。

宋东宇说道:我已经让人传消息回去了,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呢?荣禄说道:肃顺前些年动作颇大,意在争功,却是得罪了四阿哥的第一谋臣杜受田,后来被打压了几次,这几年倒是老实了不少。

现在应该和杜受田联系,探听四阿哥登位之后,对待乔家商号的态度,再做打算。

说罢看着黄麒英,只盼他能出些主意。

黄麒英却摇头说道:这些事我到不在行,你们商量就是了。

宋东宇点点头说道:老六的主意不错,我们是该去见见杜受田了。

荣禄说道:还要让杜受田引见几位宫中的太医,这北京城就只剩下宫中的太医没有拜访过了,希望能有好消息。

三人商量之后,一起来到杜受田府上拜访,想不到门房小厮说杜受田一直在宫中未回,三人一想也是,道光帝昨日才驾崩,宫中定是乱成一团,杜受田如何能在家中?三人只得回乔家商号等候消息。

几天之后,奕?登基继位,昭示天下,改年号咸丰,以明年为咸丰元年,定缟素百日,素服二十七月。

追封其母后为孝成全皇后,封静贵妃为孝慈皇贵太妃,琳妃为皇贵妃。

追封已故的大阿哥、二阿哥、三阿哥为郡王,六阿哥为恭亲王,七阿哥奕?为醇郡王,八阿哥奕?为锺郡王、九阿哥奕?为孚郡王。

朝堂之上,奕?跪着听了自己的封号,脸上一抽,但看四阿哥一党官员个个脸上暗有喜色,心中不禁暗恨。

但看穆章阿等人却是面如丧考,诚惶诚恐的样子,浑然没了从前道光朝时的风光。

百日之后,缟素去除,乔家商号内,宋东宇褪下素服,狠狠的摔在地上,大骂道:他娘的,总算出门不用再穿这劳什子的破衣服了,穿着憋屈得紧。

荣禄也脱下素服,说道:杜受田这老家伙,不知道是怎么了,连面也不见,只说什么时机未到,见他还要看日子的吗?黄麒英沉声说道:他是个聪明人,这话应该有其他意思。

宋东宇烦躁的说道:不管他了,把消息传回去,看三哥怎么。

荣禄点点头说道:三个月前,三哥就来了消息,说让龙影就地影藏,说时机未到,先不要南下,在杭州等消息。

难道和这杜受田所说的时机有什么关联?宋东宇摇头说道:三哥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杜受田会不见我们?先不南下的事我倒知道,拜上帝教的教众向金田集结,一路上已经和清军的地方团练干过几仗了,不过规模不大,只是死伤了几十人。

现在清军、拜上帝教教众都在向两广汇集,一路上那可是热闹得很,三哥让我们先不要去趟这趟浑水。

黄麒英问道:可知清军数量多少?宋东宇笑道:最大的一股只有浔州副将李殿元部,不过千余人,也只是在四处游荡,没有实际的目标。

他们好像连自己的对手是谁都不知道。

荣禄嘿了一声说道:是啊,昨日早朝,朝堂上可是热闹了,都在争议这两广局势。

有的说这场民聚之乱是广西客家人和原住之民的来土之争。

黄麒英问道:什么来土之争?宋东宇解释道:我到过广西,那边民风彪悍,时常发生械斗。

原因很简单,这来字,说的就是广西说客家话的客家人,是外来人的意思。

而这土字,指的是广西当地的原住之民,说的是当地的土家话。

自嘉庆年间,各地大量游民迁入广西,时常因土地之争,引发两家人之间的争斗,后来发展到为了争一口井、一块田,甚至一个媳妇,都会引得两个村子的人大规模械斗。

黄麒英叹道:我虽生在广东,却不知道邻省的事,真是井底之蛙。

宋东宇笑道:师傅,你也不用自责,这来土之争到有一半是官府纵容的,而且也不管的。

当地的壮、瑶两族百姓也是分为两边,一些人支持来人,一些人支持土人。

官府用心险恶,乐的看两边厮杀呢,这样一来百姓就无力反清了。

我在广西的时候曾听闻贵县有过上万人的大规模厮杀。

荣禄点头说道:所以朝堂之上,有人认为是来土之争,大量的百姓聚集,并非有反清之意。

而还有人认为却是两广的洪门天地会在纠党反清,应派兵镇压。

两派吵得不可开交。

黄麒英问道:那咸丰如何决定的?荣禄说道:这咸丰倒也有识人之明,他派了林则徐去广西。

黄麒英皱眉说道:林大人手段倒是非凡,只怕他到了广西,这拜上帝教就有些难受了。

荣禄摇摇头说道:那可未必。

林大人年事已高,去年道光就曾下诏让他去两广了,但都是因病,又上了请罪折子,要求开缺医治。

这事就一直拖到了现在,听闻林大人的身子还是不大好,我想这次也只是咸丰的一厢情愿罢了。

黄麒英点头说道:清廷未曾开战,已经先输了一半,到现在还不知道敌人是谁。

荣禄笑了笑说道:这倒未必,清廷地方督府倒是知道些情况,只是这些个官员知道这拜上帝教沾了点洋教的边,倒也不敢胡乱上报,要是上面知道自己治下出又出了个邪教和这么多的教匪,自己的乌纱只怕不保。

所以官场规矩,报喜不报忧,照旧不革新。

都按来土之争上报了事。

黄麒英问道:那这杜受田所说的时机到底是指什么呢?荣禄沉吟道:我们按四哥说的,先告知三哥,让他拿主意。

倒是杜受田虽不和我们见面,却安排了和宫中的太医会面,但愿这次能有治疗玉兰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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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乾坤柔云( )黄麒英看着荣禄问道:这些日子,你都没去见过玉兰吗?荣禄摇摇头说道:我倒是想去,只是那富察氏看得太紧,出则同车,入则同榻,没有机会。

而且我也想过,玉兰她始终是在服丧,还是不便的。

现在关键是尽快找到治疗的办法。

宋东宇说道:杜受田安排的太医好像一会就到了,我们一起见见他,在做计较。

一个时辰之后,一名宫中太医来到了乔家商号,这太医四十余岁年纪,却见他砗磲顶戴,胸口鹭鸶补服,乃是六品文官服饰,荣禄熟知官位,知道这人是太医院的院判,是个正六品的官衔,整个太医院也只有院使官职比他高了。

想不到这杜受田还挺仗义,一下子就请了个院判过来,荣禄只觉得希望又大了几分。

三人给这太医院院判行了一礼,说了姓名之后,那院判倒也不端架子,也回了一礼说道:本官乃是太医院院判孙白杨,受人所托前来看症,不知是谁需要看症?黄麒英说道:病人不在这里,但这病情在下可以详说一番。

当下将玉兰病状一一说了,就连自己的判断和原本打算的治疗之法也都说了。

起初这孙白杨似乎微微有些怒气,病人不在这,却让自己来看什么症,但后来听了黄麒英的描述,以及他说的原本想到的治疗之法,便收起了怒气,拱拱手说道:黄师傅原来也是医道高手,倒是本官看走了眼。

适才黄师傅所说的病症,本官倒是未曾遇到过。

容本官细细思量一番。

当下孙白杨闭目冥想起来。

三人都不敢说话,一时间堂上倒是很安静。

过了片刻,孙白杨睁开眼睛,喜道:我想起来了。

三人一起站起身,脸上都是喜色。

却听孙白杨续道:黄师傅,你的治疗之法已经是最为稳妥之法了,只是在施针之时,需要有内家高手以绵柔的内力,惯冲病人督脉的百会、神庭两穴,针下之后那高手的内力需应合针上的力道,不可多一分,也不可少一分。

因此同时需要两位内家高手出手才行。

黄麒英低头思索片刻,一拍大腿说道:正是如此,可是那人的内力要高强而且悠扬绵长才行,运力的力道需要妙到极细微之处才行,稍有偏差就是大祸。

孙白杨点头说道:这内家高手,现在已然不多了,极是难找。

荣禄上前一步说道:我的内力不弱,我可以吗?黄麒英摇摇头说道:你的内力收发尚不到火候,力道控制尚不能做到。

荣禄急道:那我就现学呀。

孙白杨微微一笑说道: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学会的,这要几十年的长时间习练才能做到。

我倒是想到个人,或许能够帮到你们。

三人一起问道:是何人?孙白杨捋了捋胡须说道:早年家父和武当派的掌门有旧,认识了武当派掌门的师弟,本来武当派掌门的内力和运力之法也可算个人选,但他已经谢世,现在只有他的师弟才能做到这事了,他好像叫王青云,外号乾坤柔云手,你们可到武当去找他出手相助。

黄麒英奇道:这王青云我倒是听说过,只是这十年来好像销声匿迹了一般,他会在武当吗?孙白杨摇摇头说道:不知道,但他出身武当,只有去武当才能打听到他的消息。

送走了孙白杨,黄麒英看着脸上满是兴奋之色的荣禄说道:你打算赶去武当去找乾坤柔云手?荣禄说道:是啊,孙院判都说了只有这王青云出手相助才能只好玉兰的。

宋东宇沉吟道:这样,师傅你回佛山去接师娘,我和荣禄去武当。

荣禄听了才记起黄麒英说过要去佛山接他娘子的,又看了看宋东宇,当下说道:黄师傅你去佛山接你娘子,四哥你留在京城,等候三哥消息才是,现在咸丰刚刚登位,朝廷对乔家商号的态度尚不明朗,需要有人在京城的。

我一个人去武当就行了。

黄麒英摇摇头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王青云乃武当高手,近十年来下落不明,怕你去武当只是白跑一趟,而且就算找到他,他肯出手相助吗?荣禄沉声说道:我答应过的事就一定要办到,我从没让龄娥失望过,也不会让玉兰失望的。

黄麒英和宋东宇看他说的坚决,都是暗暗佩服这小子心志之坚,世间罕有。

时值亥时,紫禁城乾清宫中,十几根巨大的蜡烛依然燃着,将整个宫殿照得通亮。

咸丰轻轻酌了一口清茶,随手拣看着杜受田呈上来的几年来和乔家商号互通的信函,都是些无关要紧的烦事,诸如杜受田将工部多少的银钱存入汇通票号,定利息几分,何时取用等等。

看了账册也是如此,最后所剩的余银倒是一文不少的存入了户部,算是归公了。

咸丰合上账册,正要吩咐身边的贴身太监张顺水将书信收起,不想一阵风吹来,吹乱了书信,慌得一边侍候的张顺水连忙到地上拾取。

咸丰看着张顺水慌里慌张的拾信,想到他一直跟随自己,如今也算是熬出头了,真是书中讲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现在宫中之人都唤他一声张公公,连顶子都是四品总管太监的顶戴了。

咸丰微微笑道:小顺子,快点捡着,少了一页,就打你板子。

唬得张顺水更加手忙脚乱的。

咸丰站起身离席,来到他身边,又笑道:悠着点,弄坏了,也打你板子。

话音刚落,他的眼光落到一封散开的信件上,只见这书信上字迹娟秀却又根骨惊奇,略带柔美却又不是隽雅,和乔致庸那一手行书很是不同,心中好奇心起,捡了起来。

唬得张顺水连忙跪下磕头道:万岁爷,奴才该死,怎么劳您自己动手呢?奴才该死。

咸丰喝道:噤声。

当下借着烛光看起了信来,上面是个叫宋龄娥的女孩写给杜受田的,信中她说了三层意思,第一就是她在和乔家合伙做生意,想以行商得钱实现她的理想。

第二就是她从京城朋友那里得知了四阿哥的境况,愿意提供银钱相助。

第三就让杜受田不要再派人监视她,否则杀无赦。

看那信纸黄旧,显然是已经有些年头了,咸丰看了有些迷茫起来,看这书信的内容,当日提议和杜受田合作,相助自己争储的,似乎不是乔致庸,而是这个叫宋龄娥的小女孩。

从信上看出来这女孩似乎早就知道自己和杜受田的关系,而且很恼怒杜受田对她的监视。

杜受田监视她做什么?小女孩为什么要相助自己?她认识自己吗?一连串的问号,让咸丰想不通,他沉声说道:小顺子,即刻宣杜受田见驾。

张顺水看咸丰拿着书信怔怔的发呆,不敢多问,连忙命人宣召去了。

皇帝要见人,哪管是什么时辰了,张顺水暗叹杜大人也是个劳碌命来的。

见咸丰脸上阴晴不定,张顺水想弄点高兴的事说给咸丰听听,便大着胆子说道:万岁爷,适才贞娘娘让人传话来,说弄了点宵夜,等着万岁爷呢。

果然,咸丰听了贞娘娘几个字,脸上一缓,哦了一声说道:贞儿又做了宵夜了?张顺水点头说道:是啊,娘娘说了,万岁爷去了吃了,才睡的踏实。

咸丰心头一暖,看了看时辰,说道:已经是亥时了?张顺水点点头说道:是啊,万岁爷。

咸丰转身暂时先把书信放下,又拿起一本奏折看了起来,说道:你去贞妃那里把小爷取来,朕在这里吃就是了,你捎话给她,让她早些睡了,不用等候了,朕明日再去看她。

张顺水应声去了。

咸丰又看了一本奏折,上面却是伊利将军奏报,罗刹国要求在塔尔巴哈台开口通商,咸丰回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这塔尔巴哈台在蒙古草原边界之上,暗想那荒芜之地能通商也好,当下朱批允之。

跟着又打开一道奏折,却是湖南巡抚奏报,李阮发作乱,官军围剿,累进不利,请求增派大军前往征剿。

而看各军机大臣前批的,都是些废话,只有僧格林沁一人写了调邻省之兵前往助剿。

咸丰越看越怒,一把将奏折仍在了地上。

却见一双花盆底的牡丹花鞋走到了奏折之前,鞋的主人轻轻弯下小蛮腰,将那奏折拾了起来,却见那人却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一身石青色常服褂子,镂花边淡紫色裤子,但看她云霞秀丽,柳眉雅致,一双流波妙目,自有一番独特的气质暗藏其中,轻步慢移,却更显得她的高贵大方。

咸丰见了那少女,连忙离了书案,上前,拉住少女的手,喜道:贞儿,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跟着向外面的守卫太监骂道:你们这些狗奴才,越来越没规矩,怎么不通报?那贞儿就是广西右江道穆扬阿之女,道光帝临终前指婚给咸丰的钮祜禄瑞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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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钟粹遥祭( )瑞贞微微一笑,说道:皇上,切莫怪罪他们,是我让他们不要通报的。

说罢让身后端着宵夜的宫女将宵夜乘了出来,瑞贞亲手端到咸丰的书案上,柔声说道:皇上要保重身体,这银耳莲子羹,臣妾炖的火候甚佳,请皇上尝尝。

咸丰看着瑞贞白玉般的嫩手,想到这白玉般嫩手如果在自己身上轻轻抚动的情景,看着少女娇柔的笑容,玲珑有致的身段,不经大大的咽了口馋咽,说道:贞儿,你的小手真白。

瑞贞还没有和眼前的男人有过鱼水之欢,很是不习惯他的轻薄言语,脸上一红,轻声说道:皇上,这是乾清宫,还有旁人在呢。

咸丰知她脸皮薄,最是喜欢调笑于她,但倒也不敢让她过于窘迫,碍于守孝之期,每天只能见见她,却是不能行事,当真是憋得辛苦,所以今晚宁可让人将宵夜送来,也不敢去见她,只怕把持不住,坏了规矩。

咸丰当下接过玉碗,尝了一口,说道:真是美味,得贞儿朕之大幸。

口中说着,忍不住一只魔爪竟在书案下,轻轻抚摸着瑞贞的大腿。

瑞贞轻轻颤抖着,头垂得更低,脸上娇红欲滴,让人看了都是心中一动。

咸丰正享受着口中的美食,手上享受着少女的温柔,却不想这时候门口的太监朗声说道:太子太傅吏部尚书杜受田觐见。

咸丰怏怏的放开在瑞贞**上的肆虐,看着杜受田叩拜在地上,口中说道:老臣拜见皇上。

咸丰说道:老师,快起来,不用这么多礼了。

杜受田站起身,说道:礼不可偏废。

瑞贞忽然想起什么,微微欠身说道:皇上和杜大人有政事要说,臣妾告退了。

咸丰微微一笑,却说道:贞儿不用回避,朕和杜大人说的不是政事,只是闲话家常,贞儿听听无妨。

瑞贞听咸丰如此说,只得停下脚步,侍候在咸丰身侧。

杜受田微微一愕,暗想深夜召唤,以为是有大事,想不到却是要闲话家常?咸丰吩咐给杜受田看座,笑吟吟的说道:老师长久以来多番辛苦,为朕筹谋大事,真是劳苦功高。

杜受田微微欠身说道:此乃老臣当尽的本份。

咸丰点点头,将手中的书信扬了扬,说道:今晚召老师前来,只是有一事想问问老师,这宋龄娥却是何人?杜受田一看暗暗叫苦,咸丰看到了宋龄娥写给自己的第一封信,也是唯一的一封,但年深日久,自己竟把这茬给忘了,暗暗叹口气,看来自己真是老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会给忘了。

当下决定不再欺骗咸丰,从前他是阿哥,不告诉他自有理由,而现在他是皇上了,若是再敢骗他,就是欺君大罪。

当下杜受田缓缓的说道:这宋龄娥乃是山西长治宋家的女儿,和乔致庸合作生意的。

咸丰一愣,问道:看她信中所说似乎早就认识朕了,她是怎么认识朕的?杜受田一咬牙,暗想反正小女孩已经不在人世,迟早应该让他知道的,开口说道:宋龄娥就是皇上日思夜想的画中人。

咸丰一呆,跟着嚯的一声站起身来,浑身颤抖,手指着杜受田怒道:你、你瞒得我好苦。

杜受田连忙跪下,说道:皇上,老臣也有苦衷的。

咸丰怒喝道:你有什么苦衷,你瞒骗了朕十年了,说,不说明白休想出这个门去。

杜受田看着暴怒的咸丰,心中微感失望,自己十年筹谋,辛苦万分,此时此刻在咸丰心中竟比不上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小女孩?当下他缓缓将当日和宋龄娥见面的事情说了,言明乃是小女孩自己不愿意进宫的,她武功高强,却是用强不得。

咸丰听完,心中怒气略消,说道:老师,是朕错怪了你,你别放在心上。

杜受田瞪大了眼睛,哪有皇帝给大臣认错的?当下叩拜下去说道:老臣欺瞒皇上,是老臣的不是。

咸丰叹口气说道:那她现在却是在哪里?她可安好?她嫁人了吗?杜受田缓缓的说道:三年前宋家遭逢大变,一家人被白莲教、天理教的匪徒给灭门了,小女孩好像也同时罹难。

咸丰被这个噩耗怔怔的坐回了椅子上,呆滞的看着杜受田,半响没有说话。

这一刻,他内心的十年依靠坍塌了,他原本的十年希冀被瞬间击得粉碎,他的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那晚小女孩的音容笑貌。

她救了自己,没有留下姓名,她让乔家商号在自己争储最为艰难的时候,提供了资助,她的一张画像陪伴自己走过了最困难的时光。

但想不到现在自己得到了天下,却已经和她天人永隔,甚至连再见一面的机会也没有了。

咸丰没有再怪责杜受田,他知道现在怪谁都没用了,他无力的挥了挥手,说道:你们都跪安,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原本隐隐猜到了书信上的宋龄娥就是救过自己的小女孩,他想亲自从杜受田口中证实一下,他没有想过避讳瑞贞,因为几个月相处下来,他知道瑞贞是个温婉贤慧的女子,她总是处处替自己着想,没有丝毫的保留,而自己也应该让她知道自己心中有个惦记的人,他想让瑞贞一起分享自己的喜悦。

但想不到问道的结果如此的令人心冷,所以他不想再说什么了。

瑞贞没有开口劝他,只是温柔的握了握他的手,缓缓的退了下去,他现在说需要静一静,那就真的是想一个人独处,多余的话只会徒增烦恼而已。

出了宫门口,却见杜受田略有些苍老佝偻的背影在乾清宫外的长廊上走着。

瑞贞快步走了上去,轻声唤道:杜大人,请留步。

杜受田心中一直在想今天告诉了咸丰这个真相,是不是太过残酷了,蓦然听到瑞贞的声音,停住脚步,回身拜了下去道:贞娘娘安好。

瑞贞略略欠身说道:杜大人不必多礼,我想问问你,那宋龄娥到底是什么人?皇上怎么如此看重她?杜受田面有难色的说道:贞娘娘,事关皇上他的……瑞贞柔声打断他的话说道:杜大人,我知道你心中的顾忌,皇上心中横着的这根刺,我为人妻子的,若是不能解开丈夫的心结,便是德行有愧。

杜大人但讲无妨。

杜受田看瑞贞脸上满是恳求之色,轻轻叹了口气,将宋龄娥和四阿哥如何相识,后来四阿哥如何对着画像倾诉心事,宋龄娥又如何在四阿哥最困难的时候让乔家商号资助等事一一说了。

瑞贞听了,也是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原来皇上还有这么一位红颜知己,世间原来最珍贵却是这得不到的和已失去的,难怪皇上如此失落了。

龄娥姐姐如此佳人,却早夭当真是可惜了、可惜了。

杜受田看瑞贞话语之间没有丝毫的醋意,反而在为皇上和宋龄娥惋惜,心中佩服她的宽容雅量,说道:贞娘娘,你能不能好好劝劝皇上?逝者已矣,应不需挂怀的,伤了圣体,绝非社稷之福。

瑞贞不答杜受田的话,却问道:杜大人,那幅画像在哪里?我想看看。

杜受田答道:皇上的那副画像只怕在他的寝宫之内,老夫这里倒是还存了一幅。

瑞贞微微颔首说道:还请杜大人借来一观。

杜受田点头道:遵娘娘懿旨。

第二天,紫禁城钟粹宫中,瑞贞看着挂起的画像,只见画中人虽然年齿尚幼,却是清秀抚媚,美艳不可方物,心中暗暗惋惜。

但细看起来,却总觉得画中人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想来想去却也想不起来,也就不想了。

她转身吩咐身边的宫女玉春道:去弄些香烛冥纸等祭祀之物来,我要祭拜下龄娥姐姐。

那宫女玉春吃了一惊,说道:主子,这不合乎宫中规矩,皇贵妃知道了会怪罪我们的。

瑞贞摇摇头说道:你自去安排,皇贵妃怪罪下来,有我顶着。

玉春知道她的这位小主虽然生性温婉,但从来也是说一不二的,又待下人们极好,当下不敢违拗她的话,转身办差去了。

过了片刻,瑞贞在钟粹宫祭奠起了宋龄娥来。

咸丰一夜都是噩梦连连,早朝也是全无兴致,下了早朝,吩咐太监今日不想见人,打算躲回寝宫中看那幅画像去,不想才走到半路,皇贵妃身边的小太监飞快来报,说是贞妃在钟粹宫私起祭仪,违反了宫规,请皇上过去定夺。

咸丰一愣,知道静皇贵妃不敢私自处置自己的妃子,要自己过去处理,心中惦记着瑞贞,连忙吩咐龙辇直奔钟粹宫而去。

进到钟粹宫中,只见瑞贞跪在静皇贵妃身前,钟粹宫的前堂院内果然摆开了祭仪的各等物品,而祭仪的坛上没有牌位,却只有一幅画像,却是宋龄娥的画像。

霎那间,咸丰明白了瑞贞的苦心,她替自己祭祀龄娥,想让自己能了却一桩心事,心地却是何等的良善。

当下咸丰上前,向静贵妃请了安之后说道:皇额娘,这件事是朕让……咸丰话还没说完,瑞贞竟大了胆子打断他的话,说道:皇额娘,这件事是瑞贞一人的主意,与旁人无关。

瑞贞进宫之后,忽闻宫外闺中姐妹逝世,心中伤感,才想略略遥祭一番,触犯了宫规,请皇额娘惩罚。

咸丰一愣,心中更是不安,她把这事全揽在自己身上,当下连忙说道:皇额娘,念在瑞贞入宫不久,这宫中规矩还不大熟悉,这次就看在朕的面子上,算了。

静皇贵妃也很是喜欢瑞贞的,但碍于宫中规矩不得不出面,心中本来就是不想处置瑞贞的,这时听了咸丰的话,说道:那就按皇上的意思办,本宫先回宫了。

当下先摆驾回宫去了。

咸丰见静皇贵妃驾辇走远,扶起瑞贞说道:傻丫头,你怎么能公然摆这祭仪呢?瑞贞微微一笑说道:瑞贞不这样,只怕皇上躲在寝宫不出来了呢。

皇上,给龄娥姐姐上炷香。

咸丰点点头,给龄娥的画像上了炷香,看着画像,不禁伸手紧紧的握住瑞贞的玉手,心中喃喃的说道:龄娥妹子,上天定是可怜我与你有缘无份,才让瑞贞来到我的身边宽慰我的。

有瑞贞在我身边,有你在我心中,夫复何求?瑞贞则看着画像,心中默默的说道:龄娥姐姐,你要继续保佑皇上他逢凶化吉,一世平安。

(PS:第二更,求收藏、推荐,谢谢)第一百五十二章 八旗选秀( )京城西四牌惠征家老宅内,玉兰正在书房内教着玉荣和照祥《中庸》,也不知今日怎么的了,总是喷嚏打个不停,暗想什么人在背后诅咒自己。

玉荣和照祥看着玉兰不住的打着喷嚏,都放下书,玉荣问道:姐姐,你没事?是不是受了寒气了?玉兰揉了揉鼻子,摇摇头说道:不是,这都夏天天气了,哪里还有寒气?定是有人在我背后说我的坏话。

玉荣顽皮的眨眨眼说道:是不是荣大哥想姐姐了?玉兰微微一笑说道:妹妹,不记得姐姐的话了?取笑姐姐是要付出代价的。

玉荣连忙蒙住小脸说道:姐姐,你不能再掐我的脸了,脸都被你掐得有些大了。

照祥却插口说道:姐姐,只管掐,二姐也经常掐我的呢。

玉荣恨恨的说道:讨打呀你,取笑二姐是要付出代价的,你等着。

哼哼。

玉兰微笑的看着姐弟俩互相伴着嘴,自从和荣禄分开之后,虽然心中很是想念,但却有玉荣和照祥一直陪伴着自己,相思的痛楚倒也冲淡了几分。

每天守孝之余,看看书,教导教导玉荣和照祥读书,日子倒也充实。

吴棠和荣禄送的几百两祭仪,早在惠征风光大葬的时候用完了,现在一家人靠着旗人的禄米供养,倒也勉强能够过活,日子虽然清苦,但却是乐也融融的。

富察氏每日还是强迫玉兰学那些个宫廷礼仪,玉兰虽然不胜其烦,但看富察氏两鬓略显的白发,殷切的目光,心中一软,勉强学了下去,只是学得极是缓慢。

玉荣和照祥绊了一回嘴,忽听老管家费果罗在屋外唤道:玉兰小姐,夫人让你到前厅去,有客人来了。

玉兰打开了书房的门,走出书房,她只道是荣禄来了,满怀欣喜的问道:费管家,什么人来了?费果罗说道:是该管咱们的旗内世管佐领恩祥大人来了。

玉兰微微失望,放缓了脚步,跟着费果罗身后慢慢来到了前厅。

到了前厅却见外祖父惠显却也在主位上端坐,和另一边坐着的一名四十余岁身穿武官官服的官员,只见他胸口的补服却是绣了了只猛虎,乃是正四品武官的服饰。

富察氏却在一边奉茶作陪。

玉兰缓缓来到来到三人面前,盈盈一拜,说道:玉兰给外公(满人称呼外祖父为郭罗玛法,十分拗口,这里为了阅读方便,直接改为大家看得懂的了)、额娘请安。

惠显厉眼一蹬,喝道:还不见过世管佐领恩祥大人?惠显惠显,在道光朝曾任皖省臬司,驻藏大臣,工部左侍郎,并兼任京营右翼总兵,后又出任归化城副都统,一生倒也显赫一时,为人极是严厉,平日里玉兰没少挨他的训斥。

玉兰眉头微微一皱,向那镶蓝旗佐领恩祥又是盈盈一拜,说道:玉兰见过恩祥大人。

恩祥笑道:玉兰小姐不必多礼。

惠爷,你这外孙女当真是天仙般的人物,来年选秀定然是脱颖而出,光耀门楣的了。

玉兰听了来年选秀几个字,身子一晃,心中极是惶恐,不想发生的事却偏偏来得这么快。

惠显重重的哼了一声,嗡声说道:这相貌倒是还过得去,只是这女儿家的礼仪就差得远了,这丫头死活穿不了这花盆底的旗鞋,真是给咱们富察氏丢脸。

一旁的富察氏听了这话低下了头去,不敢拂逆父亲的话语。

玉兰却不管,抬起头说道:外公,我是叶赫那拉氏,不是富察氏的人。

此言一出,吓了富察氏一跳。

而那恩祥却是品着茶,静静的看着不说话。

惠显勃然大怒,喝道:小畜生,我是你外公,你那不中用的阿玛去了,要是没有我们富察氏接济你们母子,你们能有这锦衣华食吗?拿银子的时候,怎么没听你说你是叶赫那拉氏,这会又说起了?玉兰反唇相讥说道:外公,阿玛下葬所用的开销都是阿玛身前同僚的送来的祭仪,现在我们家花用的都是八旗按规矩发给的禄米,何曾用过富察家的一文钱?富察氏一听,怕惠显生气,连忙制止喝道:兰儿,怎么和你外公说话的?还不跪下认错?惠显不怒反笑,看着富察氏说道:果然是你教出来的女儿,和你一般的脾气,护这家护到了极点。

惠显也不去反驳玉兰的话,转头向恩祥说道:佐领大人,你看我这外孙女还成吗?恩祥微微一笑,说道:成与不成是皇上说得算,我说的可不算的。

惠显点点头,将几张折好的银票推过桌去,定在恩祥面前,说道:适才佐领大人也见到了,我这外孙女相貌还过得去,只是这脾气只怕还需佐领大人指点一二。

恩祥不动声色将银票收入怀中,说道:参选之事,我自会按祖制办理,倒是惠爷余下的日子还要好好教教她慎言慎行,宫中可不比这家中,有道是祸从口出,这说错一句,只怕是杀身之祸的。

玉兰看着惠显公然行贿,不经瞪大了眼睛。

却听富察氏开口说道:兰儿来年参选之时,还望佐领大人多多弗照。

恩祥点点头说道:惠爷德高望重,我自会弗照,只是提醒一句,宫外的诸事有我,倒也不难办理,只是入了宫的后面几步,我是无能为力了。

惠爷只怕还要准备一些个见面礼,用在当用之人身上,这选秀之事才能办好的。

玉兰一直没弄懂这选秀之事,出口问道:选秀还有很多步骤吗?恩祥微微一笑,说道:玉兰小姐既然问起,我就说上一说。

这秀女三年一选,当今皇上新进登基,明年自当大选秀女,充实宫中的。

这选秀首先便是由参选的满洲八旗、蒙古八旗、汉军八旗各旗佐领、参领、族长层层核实年纪在十三至十七岁的八旗少女,造册上呈各旗都统。

不在旗籍的休想参选,而在旗籍的也休想逃避。

说着他摸了摸怀中的银两,接着说道:小姐这第一关倒是极好过的,小姐的旗籍玉牒都在宗人府候备着的,而且有本官亲自办理,自是不在话下。

玉兰嘴角一撇,暗道不能参加才好呢。

只听恩祥继续说道:现下皇上已经有明旨,明年秀女大选,户部已经安排各旗开始造册登记,此事我会替小姐办妥。

各旗选送的秀女,要用骡车提前送到紫禁城。

秀女们抵达紫禁城后,在入宫应选的前一天,坐在骡车上,由本旗的佐领、参领、领催等安排次序,称为排车,根据满、蒙、汉排列先后的次序。

小姐放心,这道关卡也在本官的掌控之内,自会为小姐排个好位置的。

玉兰暗暗哼了一声,心中说道:排在最后才好呢。

恩祥哪里知道她的心思,接着说道:应选的秀女们在神武门外走下骡车后,先由户部司官点齐,再由太监引入宫中。

到了宫中之后,会先在体元殿内,由宫内资深的宫女、嬷嬷们验看身子,有无残疾、伤痕、异味,包括是否完璧都要查验,若是有一样犯了,都会选不上的。

玉兰听了伤痕一项,看了看富察氏,却见她脸上隐隐有些得意之色,好像这几项自己女儿都能稳过一般。

恩祥又道:看了之后,由太医院院判亲自为秀女们把脉,身体健康者方能继续参选。

之后会有宫中如意馆太监画师为各位秀女绘制肖像,呈给皇上御览。

凡被皇上选中的,隔天至御花园或是静怡轩等处,供皇上或太后当面选阅,这选阅之时,有三四人一排,甚至一人一排的。

如有被看中者,就留下她的名牌,这叫做留牌子;没有选中的,就撂牌子。

恩祥说到这顿了顿说道:这时候下官要提醒玉兰小姐,宫中选秀,绝非以美取胜,多是考校才艺品行,若是容貌太过出众,反而会被宫中皇后等后妃认为是魅惑主上的胚子,而选不上的。

所以玉兰小姐那天千万不要打扮得太过妖艳才是。

玉兰微微一笑,心想果真是要想选不上太简单了,随便犯上几条就选不上了,那选不上的就能回家了吗?当下她又问道:大人,那这选不上的又会如何呢?恩祥说道:未被选中的秀女,自是撂牌子送出宫了,嫁人就可自行安排了。

玉兰心中暗喜,暗自盘算着在哪几关做些手脚,不动声色的落选,既不惹人怀疑,也不会扫了叶赫那拉家的颜面,就怪时运不济呗。

想到这里,不禁喜上眉梢,却是如海棠春笑一般妩媚动人。

恩祥看了竟是呆住了,片刻后才清咳一声,说道:玉兰小姐,这种表情在皇后或是御苑众选之时,是万万不能显露的,会被认作是魅惑之举而被撂牌子的。

玉兰收起笑容认真的点了点头。

恩祥又说了些细节之事,都是各关卡如何送银子,送多少等等,玉兰听了就了然无趣,只在一旁发愣。

又过了片刻,恩祥起身告辞,惠显、富察氏和玉兰将他送了出去。

(PS:第一更送到,求收藏、推荐,谢谢)第一百五十三章 汉水压龙( )送走了恩祥,惠显当先回到厅内坐下,喝了口茶,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递给富察氏说道:这的银子足够玉兰进到宫内选秀时打点之用了,你收好了。

富察氏接过,看着惠显,眼眶一红说道:阿玛,我......惠显挥了挥手,说道:休要做些小女孩神态来,我看着心烦。

倒是兰丫头敢说敢讲的,到有些像我,哈哈。

他看着玉兰又问道:兰丫头,平时教训你,怎么没见你像今日这样说话呢?玉兰看着富察氏手中的银票,说道:外公,你平日里骂的是兰儿一人,你是长辈教训晚辈自是有理的。

可今日是辱及了我们一家人,自然要和你分辨分辨的。

惠显点点头说道:还算你明白事理,虽然性子像个男孩子,但也有女孩子一般的心细如尘呐。

玉兰还是看着那些银票,说道:外公,其实不用你破费这些银子的,选得上选不上只怕不是这些阿堵物说的算呢。

惠显摇摇头说道:这是俗例,如何能免得?不送到显得叶赫那拉家好像一般包衣秀女一样窘迫,我可丢不起那人。

再说了,选秀家世也是极为看重的,我们富察家和你们叶赫那拉家三代都无人能做到二品以上官职,你这次选秀,是我们两家能否出头的大事,可是马虎不得的。

说完,惠显向富察氏说道:兰丫头你要好生调教,有什么还需要打点的,只管找我。

富察氏说道:是的,阿玛,我一定会教好她的。

惠显回去了,富察氏收好了银两,又开始让玉兰练习宫廷内的步法礼仪、言谈举止来,怎生一个闷字能说的,甚至一颦一笑都要反复练习,让玉兰苦不堪言。

一边练着,心中却是一边想着荣禄,他在哪里呢?他在做什么呢?此时千里之外,荣禄正在湖北汉江一叶小舟上随波逐流,看着茫茫的汉江水,想起和龄娥重逢的前一晚,自己也是乘舟在长江之上漂荡,那晚他幸运的从那老船夫的口中知道了金陵才女的名声,好奇之下他前去查探,才有了之后的和玉兰的重逢。

但这重逢却是如此的残酷,当真是悔不当初,让她独自一人去追那赵真,才有今日的遗恨。

荣禄转过头,看了看那三十余岁年纪粗布短褂的船夫汉子,问道:船家,武当山还有多远?那汉子裂嘴一笑说道:小客官,过了这小包山,到了西沟村下船,客官再走十几里地就到武当山了。

原本是到金花树村下船会近点,但最近东沟那片出了伙强人,啸聚山林,专劫过往的单身客商,只怕小客官就别往那边过了。

荣禄哼了一声,说道:什么强匪,我可不怕,船家你就到金花树村靠岸,我给你双倍的船钱。

那船夫很是奇怪,别的商旅游人听了有强匪,都是巴不得躲得远远的,可眼前这少年却付双倍船钱,偏偏要去寻那晦气,又劝道:小客官,可不能逞那强去,我们还是在西沟村靠岸。

荣禄摇头道:不,我一身火气没处撒呢,要是他们敢来惹我,正好给小爷出出这闷气。

船夫看他说得坚定,摇了摇头不再相劝,摇着船往金花树村而去。

到了岸边,荣禄付了船钱,上了岸边,却见那船家飞也似的摇着船走了,好像真怕这里有强匪出来。

荣禄走进村里,却见这村中十室九空,已经没有什么人烟了,好不容易找到一户人家,只有七老八十的老两口在家。

荣禄一问,才知道这金花树村原来也有百来十户的,自从闹了强匪,官军来了几次清剿,剿来剿去,强匪没剿灭,倒是这里的百来十户被官军和强匪来回搏杀,死伤无数,剩下的能走动的,都逃往其它村子去了,老两口实在跑不动,只能留在村中等死。

荣禄问明了去武当的道路,看着老两口实在可怜,将行囊中的干粮全给了老两口,又留下一锭银子,才挥袖而去。

一个时辰之后,荣禄来到了武当山下解剑池旁,向看守山门的两个武当派道人禀明了来意,其中一个道人回山禀报去了。

荣禄在山下等候了片刻,那道士返回解剑池边说道:这位施主,我们道家人不说大话,掌门让我告诉你,王师叔祖他已经十年没有回过武当了,我们也在找他,若施主打听到消息,还请施主告知,本派必有重谢。

荣禄听了茫然不知所措,自己上门来找人,主人家却让自己去找,找到还有重谢,这都是什么事呀。

荣禄垂头丧气的回到金花树村,那老两口的家门口,却见两个黑衣汉子手持血迹斑斑的钢刀从屋内出来,手中一抛一抛的玩着自己适才留给老两口的银子,想必是两个强匪杀了老两口,将银子抢了过来。

荣禄暴怒不已,长啸一声,一言不发,冲上去狠狠的一个侧踢将那抛银子玩的强匪一脚踢出了十余丈远,趴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另一个黑衣汉字吓了一大跳,哪里来的这么个高手,当下也是大喝一声一刀砍了过来。

荣禄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手上运劲,生生的将他的手骨捏得粉碎。

那黑衣汉字杀猪般的倒在地上嚎叫不止,荣禄也不理他,进屋一看,果然老两口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荣禄心中一痛,暗想自己如果不是给老两口银子,也许他们不会招来杀身之祸的,自责了一番,他反身出了屋子,他需要发泄这股子怨气。

那黑衣汉子见他出来,抬着重伤的手腕,跪在地上,鼻涕眼泪一起留着哀求道:小爷饶命、小爷饶命。

荣禄冷森森的问道:带我去你们的老窝去。

那黑衣汉子一听心中暗喜,你自己要去找死,山寨里一百多号兄弟还打不过你一个人吗?当下假装求饶,一边忍着剧痛走在前面带路。

荣禄冷冷的跟着那黑衣汉子,走了半个时辰,来到一处河湾岔道,这里林深山高水险,倒是一处强匪藏身的好去处。

那汉子快步走进寨子,守寨门的强匪倒是奇怪,问道:谢大嘴,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陈老刁呢?这小子又是谁?荣禄冷声说道:我是你爷爷。

说完出手如电,捏住那守门强匪的喉咙,运劲一捏,只听喀拉一声,那人吐出长长的舌头,喉骨被捏碎,气绝而亡。

那谢大嘴见了跑上前几步,一边喊到:点子进场了,风紧,弟兄们并肩子上呀。

其他几个守寨门的强匪见荣禄出手如此狠辣,当下大喝一声,各举兵器向荣禄杀来。

荣禄让过第一个举刀砍来的强匪,横肘重重的击在那人的太阳穴上,那人立时双眼吐出,口鼻出血,倒地而亡。

跟着荣禄一个正蹬踹在第二个强匪的小腹上,有一个抱膝顶在第三个强匪的胸口,两人都是缓缓的倒在地上,一个是脏腑被重创,一个是胸骨被顶碎,眼看两人都是活不成了。

那谢大嘴看他瞬间空手连杀了四人,这四人武艺可都是比自己了得的,当下吓得一边跑,一边大声喊叫起来。

只见寨子内唯一的一间大屋内立时重出几十名强匪,寨外埋伏的十几名强匪也是冲了出来,都手执兵器,将荣禄围在当中。

一个黑衣光头独眼的大汉跃众而出,大声喝道:在下压龙寨寨主孙大龙,我们和阁下无冤无仇,阁下为何杀我的人?荣禄冷哼道:我连你也要杀。

话音刚落,人影已经掠到那孙大龙身前,抬拳就打。

那孙大龙倒也有几分功夫,架开荣禄的拳风,却觉得荣禄拳上的内力大得异常,自己勉强架开了一拳,双手却被震得麻木,没有知觉,当下大骇,喝道:并肩子上。

荣禄冷笑道:晚了。

第二拳、第三拳如疾风暴雨般挥击而至,那孙大龙再也挡住,胸腹之间连续中拳,口吐鲜血,眼睛睁得大大的向后倒去。

荣禄三拳打死孙大龙,蹲在他的尸身边上,看着他睁得大大的眼睛,冷笑道:爷爷叫荣禄,到地府别报错了杀你人的名号,要找人报仇只管来找我。

其余强匪见他三拳两脚就杀了寨主,都是惊骇不已,双腿都在打颤,其余几个小头目,壮起胆子,说道:大伙不要怕他,他就一个人,咱们并肩子上。

当下就有大胆的十余名悍不畏死的强匪围了上去。

荣禄长啸一声,出手如电,下手绝不容情,穿梭在人群之中,无人能当得了他一拳一脚,好像猛虎入了羊群一般,只听得惨叫之声不绝,片刻之后,十余名强匪被他杀得一干二净。

余下的强匪吓得心胆俱裂,纷纷取下暗器、或是弓箭,一起向荣禄攒射而来。

只见荣禄提起身前两具强匪的尸身,在身前舞动起来,将暗器、羽箭纷纷挡下,跟着将手中尸身一扔,揉身而上,杀向放箭的强匪,一时间又是一阵腥风血雨,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片刻之后,荣禄提刀掷出,将最后一名想要逃走的强匪杀死。

看看身边一百多名强匪都已经尽诛。

他缓缓走到那大屋之前,却见那谢大嘴双目呆滞,抱着走廊的柱子,不住的瑟瑟发抖。

荣禄上前问道:你兄弟都死了,你也去死。

那谢大嘴马上跪下求饶道:小爷饶命呀,小爷饶命,我有个美女献给小爷,求小爷饶了我这条狗命。

第一百五十四章 驿路随行( )荣禄冷冷的说道:你们还强抢了民女,供你们淫乐吗?那谢大嘴吓得连忙说道:不敢、不敢,我们前几天绑了个富家千金,打算勒索而已,没敢碰她的。

荣禄冷哼一声道:带我去看看。

谢大嘴带着荣禄进了大屋,来到屋后一间小柴房,打开门,只见里面柴草垛上绑了一名少女,头上套着黑布,看不清容貌。

荣禄冷喝道:把她解开。

谢大嘴慌忙将那少女松了绑,揭开头套,荣禄吃了一惊,那少女却是在金陵城里相识的才女傅善祥。

他连忙上去扯开谢大嘴,将傅善祥口中的布团取出,却见傅善祥没有醒来,她口唇干裂,想是水米未进,虚弱的昏了过去。

荣禄将她抱起,冷声向谢大嘴说道:弄点吃的喝的来,你要是敢跑,我就把你碎尸万段。

谢大嘴吓了一大跳,连忙转身出去找吃的去了,荣禄抱着昏迷的傅善祥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大屋的厅堂之上,正中间倒是架起了篝火,上面架着只肥羊正烤着。

谢大嘴看着荣禄,小心的问道:小爷,您看这羊肉行吗?荣禄瞪了他一眼,说道:她晕了能吃得了肉吗?去找口锅,找些大米来,熬点粥去。

谢大嘴忍着手臂的疼痛,找了口锅找了点米粮,架在篝火上熬起了米粥。

荣禄取了点茶水先给傅善祥灌了下去。

傅善祥尝到水的味道,松开樱唇,大口大口的喝起水来。

荣禄看傅善祥渴成这样,怒道:你们多少天没给她食水了?谢大嘴低着头小心的答道:寨主想霸占这姑娘,姑娘死也不从,还踢伤了寨主的那话儿,寨主恼怒起来,就让人把她关起来,不给她食水,已经两天了。

荣禄一脚踹了过去,将谢大嘴蹬翻在地,喝骂道:你们这群畜生,都该死。

谢大嘴苦着脸求饶的说道:小爷,我只是被迫的,手上没杀过人的。

荣禄哼了一声,说道:那金花树村的两位老人家不是你杀的?谢大嘴哀声说道:是陈老刁逼我干的,我不想杀的。

荣禄冷声说道:废话少说,先做事,迟些再和你算账。

谢大嘴哀求道:小爷,我知道错了,我真的不想死。

跟着挑着锅里的稀粥,又哀求道:小爷,我可以帮你熬粥,可以给你打水,待会儿你要是想和这姑娘同房,我还可以给你铺床,求你别杀我呀。

荣禄看他猥琐的样子,哼了一声说道:我没你那么下流,去找个干净碗来盛粥。

谢大嘴连忙找了个碗和汤勺来,盛了一大碗粥来,荣禄接了过来,一勺一勺的慢慢喂傅善祥喝了。

过了片刻,傅善祥渐渐醒来,虚弱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荣禄,嘤咛一声,又昏睡了过去。

荣禄让谢大嘴找了副铺盖来,铺在篝火边,将傅善祥放了上去,替她盖好辈子。

转身向谢大嘴说道:把那只羊弄来吃点。

谢大嘴将羊肉切了下来,两人分着大吃了起来。

荣禄看他吃得满嘴油腻,说道:多吃点,吃饱了好上路。

吓得谢大嘴丢了羊肉,磕头如捣蒜的说道:小爷,你饶了我,我不吃了,没吃饱,你就不要杀我了,是吗?那我不吃了。

荣禄微微一笑说道:你想得可真是简单。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瓶黄麒英给的跌打药,扔了过去,说道:先擦在手上,骨头断了,你的手算是废了,这药只能止痛,治不好你的手,后半生再想作恶就看看这只手。

谢大嘴接了药,连忙谢道:多谢小爷不杀之恩。

荣禄又吃了口羊肉,说道:待会去把金花树村的老两口给我埋了,你披麻戴孝给他们守孝去。

要是你守孝敢少一天,我还是会来杀了你的。

谢大嘴连声答应。

荣禄看他猥琐的样子很是好笑,童心忽起,说道:你那名字上不得台面,什么大嘴的太过俗气,小爷给你重新起个名字,就叫达,达者乃通达之意,又有见识高远之意。

谢达可比谢大嘴好得多了。

谢大嘴连忙点头说道:谢小爷赐名,我今后就叫谢达了。

过了片刻,傅善祥悠然醒来,惊慌的先看了看身上的衣裳,却见还是穿的好好的,心中一松,转眼看到大吃着羊肉的荣禄,失声惊呼道:荣禄,你怎么会在这里?荣禄兀自吃着羊肉,说道:碰巧经过。

傅善祥缓缓坐起身来,看着他问道:是你救了我?谢达想拍荣禄的马屁,抢着说道:是啊,姑娘,小爷一看是你,就马上抱着你,生怕你再飞了一般,又是喂水,又是喂粥的,做相公的话,再也找不出这么细心的了。

荣禄皱眉说道:你胡扯什么,吃你的羊肉。

傅善祥听了那句抱着你,又是喂水、又是喂粥的,俏脸一红,低声说道:谢谢你救我。

荣禄问道:你怎么会被他们抓到这了?你不是在金陵吗?傅善祥说道:我爹爹逼我嫁一个官宦人家的子弟,那人不学无术、花天酒地的,我不想嫁,就跑了出来,想到襄阳府我婶婶家暂时躲避的。

没想到到了这里就被这伙强匪给抓了。

他们想向我婶婶勒索银子,所以一直关着我。

荣禄接口道:他们寨主还想霸占你,你就踢伤了他们寨主,还被饿了几天。

傅善祥脸上又是一红,点了点头。

荣禄又说道:你倒是吃了不少苦头。

傅善祥问道:你找到你的龄娥妹子了吗?荣禄听了龄娥妹子几个字,脸上神情一滞,说道: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找到了。

他看了看谢达,喝道:到一边吃去,敢听我们说话,把你耳朵拧下来。

谢达连忙捧着羊肉到门口吃去了。

荣禄当下缓缓将玉兰的事一一说了,傅善祥见他眼神之中满是温馨、痛苦的神色,心中暗想,这荣禄如此痴情,真是世间少有的了,当下说道:那你没找到那乾坤柔云手怎么办?荣禄沉声说道:就算找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这乾坤柔云手的,这不光是为了我,为了龄娥,还为了我们一众兄弟。

傅善祥点点头不再说话了,眼光却不住的看着荣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钦慕之色来。

三人就在强匪的大屋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荣禄让谢达将强匪搜刮的银钱找了出来,让他分发给四周的穷苦百姓,就放他走了。

这谢达倒是按着荣禄的话,将金花树村的老两口葬了,为老两口守孝。

之后将强匪的银子分发给了穷苦百姓,四周百姓倒是对他千恩万谢,推举他做了金花树村的村长。

之后谢达再没有作恶,虽然废了一只手,但却当了村长,还娶了房媳妇,一直活到了八十余岁,得了个善终。

荣禄吩咐完,起身就走,傅善祥紧紧的跟了出来,不想却见到大屋外一片尸体倒地,吓得惊叫了起来。

荣禄回头说道:怕什么?活人你都不怕,敢踢伤他们的寨主,这会儿他们都死了,你反而倒怕了?傅善祥嗫嚅的说道:我没见过这么多的死人。

她跟着瞪大了眼睛问道:这么多人都是你杀的?荣禄点点头说道:他们都该死,仅此而已。

说罢继续向前走去。

荣禄出了强匪山寨,却见傅善祥一直跟着自己,不禁问道:你跟着我做什么?你不回家去吗?傅善祥脸上一红,说道:我身上没银子了。

荣禄一拍脑袋说道:我倒是忘了。

说罢将怀中的几张银票递了过去说道:你快些回去,外面世道很乱,还是呆在家里安全些。

傅善祥没有接那银票,说道:我不想回去,回去了爹爹又要逼我嫁人了。

荣禄一愣,问道:你不回去,那你打算去哪里?傅善祥低下头,声若蚊蝇般红着脸说道:我跟着你,帮你找那乾坤柔云手。

好在荣禄内功高强,否则还真听不清楚她说的什么,听了之后他微微一笑说道:你这样跟着我,别人会说我拐带良家妇女的。

傅善祥低声说道:我被强匪抓到山寨里几天了,就算回去了,又会有人背后说我已经被人糟蹋过了的,这样还不如让你拐带了去呢,最少落个耳根清静。

荣禄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那王青云,一路风餐露宿的,你吃得了这苦头吗?傅善祥点头说道:吃得了的。

荣禄叹口气说道:你跟着我不会有好结果的。

傅善祥咬咬嘴唇说道:我一生下来就任人摆布,这次是我自己做的决定,不会后悔的。

荣禄见劝不动她,当下说道:随你喜欢。

说罢迈开脚步向前走去,傅善祥心中高兴,跟了上去。

汉水之上,荣禄又呆望这奔腾不息的汉江水,想着这王青云到底会在哪里?天下会和青帮的帮众都已经开始帮着打听,却始终没有消息,难道真要玉兰冒险一试?还是不管怎样,只要她好好活着就是了,有没有记忆也不重要了,荣禄原本处事果断,如今也是拿不定主意了。

(PS:第一更送到,第六卷结束,晚间开始第七卷《蟾宫折桂》)第一百五十五章 迎主之战( )清咸丰二年三月,广东省府广州。

虽然时值春季,但广州地处南疆,已然没有了寒冷之意,和煦的阳光抚慰着来往的每一个人。

广州城内依然是繁华热闹,那家天元茶依然是高朋满座,而其茶点依然是味道上佳、独具风味。

但茶内谈论的不再是英夷社学、奇闻杂事,而是高谈阔论着邻省广西闹起的教匪之乱。

只听一个中年汉子说道:各位,我听说这些个教匪可是攻下了永安州,不知会不会打到广州来。

另一个教书先生模样的人接口道:这群教匪,不侍菩萨,不尊孔孟,不拜道君,只拜洋人的上帝,端的是可恨之极,要是敢来广东,我第一个和他们拼了。

先那中年汉子冷笑道:人家有兵马四、五万,听说有天父天兄下凡辅助,治下有东、南、西、北、翼五王,哪一个不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刘先生你手无缚鸡之力,只怕是送羊入虎口呢。

那刘先生脸上一白,恨恨的说道:那我就用这支笔写臭他们。

一个商人模样的人问道:官军怎么还没剿平这些个教匪呢?我想到广西柳州进些木材,都不敢去了。

那中年汉子也是冷笑道:那些个官军,一个比一个怕死,听说那领头的赛尚阿大人又是文官出身,连吃败仗,哪里是教匪的对手。

那刘先生叹道:可惜林则徐大人在赴任途中逝世了,要是广西由林大人主持,只怕这教匪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

茶一个角落里,坐了两个少年男女,那少年狼吞虎咽的吃着茶点,却不时侧耳听着众人的说话,那少女看他吃相难看,微微皱眉说道:吃慢些,小心噎到了。

那少年就口茶将口中的烧卖咽了下去,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几个月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善祥姐姐,你没胃口吗?怎么只看不吃呢?那傅姑娘眉头又是一紧,说道: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善祥姐姐,叫我善祥妹子。

那少年嘿嘿笑道:我也说过了,要叫的话,我只会叫善祥姐姐,连玉兰都叫你姐姐的,我比她还小,怎么就叫不得我姐姐?傅善祥脸上微微一红说道:你不觉得妹子、妹子的更亲些吗?那少年说道:姐姐也一样亲呀。

傅善祥低下头红着脸说道:一年多了,我跟着你东奔西跑的,你又不是木头,难道还不知道我的心意?她轻声说了这句话,头更低了,脸上红的甚是娇艳,心中扑通扑通的乱跳,静静的听着那少年会怎么说,但过了一会儿却始终没听到少年说话,心中奇怪,抬起头看去,却见少年头转过去看着那群说话的茶客,根本没听自己再说什么。

傅善祥心中羞恼,怒道: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那少年头也不回,轻轻摇了摇手,示意她别出声,好像听到什么重要的关键。

傅善祥凝神侧耳听来,却听到适才那商人又问道:难道官军中就没有可以一战的兵卒了吗?那中年汉子笑道:赛尚阿大人手下倒是有四大总兵助阵。

那商人哦了一声问道:哪四大总兵?那中年汉子说道:郧阳总兵邵鹤龄、凉州总兵长寿,河北总兵董兴甲、天津总兵长瑞。

这四人到都是能征惯战之将,对上教匪倒也还没落过下风。

那少年听到这里转过头来向傅善祥说道:善祥姐姐,我们走,我要去打听些消息。

傅善祥奇道:这里不是打听到了吗?那少年摇摇头说道:这的消息不准。

说罢付了银子,站起身拿了包袱,就要走。

傅善祥也站起身,想不到头脑中一阵眩晕,几欲摔倒,那少年急忙扶住,问道:善祥姐姐,你怎么了?傅善祥说道:没什么,坐了十几天的船,老感觉还像是在海上漂着一般,有些不习惯呢。

那少年说道:那我扶着你走。

说罢扶着傅善祥走出了茶。

傅善祥软软的扶着少年的肩头,鼻中闻着他身上浓浓的男子气息,心中一阵乱跳,暗想要是有认识的人看到,真是羞死人了,但又舍不得推开他,也不知道他怎么想得,偷眼看他,却见少年神色如常,没有丝毫的欲念,不禁心中微微失望。

走了一会儿,傅善祥虚浮之感消退,便推开少年自己行走,少年浑然没注意她淡淡的薄怒,带着她来到广州城内乔家商号分号的店铺门口。

傅善祥看着乔家商号的金漆招牌,愣了一下,问道:你到这里打听消息吗?那少年点点头,说道:待会你别说话。

说罢带着傅善祥走进了店铺内。

店内伙计见到两人,笑着脸迎了上来,问道:二位客观想要点什么?我们这里有新到货的花露水,洒在身上,那可是香得紧,这位姑娘用了正合适。

那少年微微一笑说道:天青下山,让你们掌柜的出来说话。

听了天青下山四个字,那伙计笑容不改,点点头说道:清水断流,两位随我来。

那少年却回头看着傅善祥,说道:你等我一会儿,我和他们掌柜的说点事。

那伙计很是机灵,连忙说道:这位姑娘,我带你看看我们这的货品,有各色的胭脂水粉,还有刚才说的新到货的花露水,都是上佳的货色。

姑娘如此端庄大方,用了这些货品只怕更加的明艳动人呢。

那伙计口才不错,哄得傅善祥很是开心,就随那伙计看起了店中的货品来。

那少年则跟着另一名伙计进了内堂去了。

那少年进到内堂,跟着伙计进了一间密室,只见密室内一个二十余岁的汉子起身说道:阁下几重庙门第几座菩萨?少年答道:二重庙门第四座。

那汉子吃了一惊,说道:你是荣天王?那少年点点头说道:正是荣禄,不知兄长如何称呼?那汉子立即行了一个天下会的军礼,说道:广州分舵舵主郑岩。

荣禄回了一礼,说道:郑舵主,我们坐下。

郑岩点点头坐下身去,看着荣禄问道:会中消息说荣天王到南洋寻人去了,不知可有收获?荣禄黯然的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郑岩叹口气说道:各地分舵、各地的龙影卫、青帮帮众都在找那人,可也是杳无音信,荣天王这样找下去只怕不是办法。

荣禄凝声说道:我会一直找下去的。

郑岩听他口气坚决,也不再说话,只听荣禄顿了顿接着问道:今天我来是想问些消息的。

郑岩说道:荣天王请问,但凡我们知道的,一定告知。

荣禄问道:这拜上帝教已经起事了?却是怎么回事?我在南洋大半年可是一点消息也无,今日刚回到广州,在茶里就听到了这些消息。

郑岩哦了一声,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了。

道光三十年十一月二十四日,拜上帝教的杨秀清派出得力干将蒙得恩率数千人马猛攻在思旺墟驻扎的浔州副将李殿元部清军,旗开得胜,并杀掉了清军一个巡检。

这是拜上帝教第一次真正同清军明刀明抢的开战。

此役得胜,拜上帝会众人心思奋。

由于当时洪秀全和冯云山在思旺指挥平南拜上帝教,杨秀清派来的这只得胜队伍与平南教众会师,迎洪秀全从思旺回金田,所以,思旺墟之战拜上帝教又称为迎主之战。

郑岩笑了笑接着说道:这一战,也当真好笑,拜上帝教当时情况确实很危急,由于清军在思旺墟驻防,洪秀全被困于山人村内,倘若杨秀清不派人来救,说不定洪头领就成了韩山童,事不成就会被官府捉住杀头了。

荣禄点点头说道:这杨秀清倒真是个人物,出手果断,不拖泥带水的,他要是在慢些,洪秀全就危险了。

郑岩接着说道:事后我们探听到的消息,清军这边更是可笑,消息传回京城,清廷仍然以为是广西的天地会所为,不知道有拜上帝会的存在,更不知有洪秀全这个人。

清军李殿元部率军在思旺墟驻扎,也绝非是因为想抓住贼头洪秀全。

李殿元根本不知道有洪秀全这么个人物。

他在那里驻军,正因为当地是连控平南、桂平的通道隘口,必须在此地驻军,一切乃是出于行军布阵的常例而已。

荣禄摇摇头说道:原来是碰巧了,我还道是清军有了准备了。

郑岩接着说道:思旺墟之战后,清廷地方督抚确实着慌,贵州清江副将伊克坦布和松桃副将清长、浔州知府刘继祖、桂平知县李孟群等人纷纷汇聚,各带数千兵勇,分成两路向金田村进发。

恰在此时,博白县的教众、贵县龙山矿徒以及各地在来土之争失败的客家人纷纷奔至金田。

特别是洪教主的安然返归,使得拜上帝教教众信心大增。

未等清军攻近金田,教众们蜂拥四出,头领们个个披发持剑,口中念咒,狂舞红旗,奋死杀向清军。

清军哪里见过见过这么不要命的贼匪,个个脚软,争相奔跑往后退却。

清将伊克坦布提剑督阵,被自己手下溃退的士兵撞倒,拜上帝教教众冲上,乱刀结果了他的性命。

这一阵,清军损失数百人,加伊克坦布这样的副将一员,可谓是大败亏输。

荣禄点头说道:料想之中而已。

(PS:第二更,求收藏、推荐,谢谢)第一百五十六章 永安建制))所谓的贼一无所见,一炮不能伤。

我军更番迭打,一人不能走。

其一人不能走者,四面皆厚墙深壕,死即同死,生则俱生,盖即淮阴背水之遗意也。

我们天下会看来此种战法甚是好笑。

时至五月,太平军由于缺衣少食,冒死从东乡突围,直趋象州,周天爵的坐战法最终没能成功。

荣禄笑道:也难为向荣和周天爵了,如此战法也能想得出来。

郑岩笑了笑继续说道:清军闻太平军突围,周天爵此时回京复命,接替他的乌兰泰和向荣二军,闻讯即急行军赶至,准备围攻太平军。

独鳌岭一战,本来清军已占先机,但杨秀清派出七个敢死勇士,攀绝壁突入清军大营,高喊冲杀。

正在附近山岭激战的清军以为大营被破,顿时泄气,四处狂逃,摔死的的人无数,散溃大败。

此役之后,杨秀清在太平军中得到了绝对的军权。

之后太平军连夜从新墟奇兵突出,涉过五峒山后,东出平南。

向荣、乌兰泰闻讯,立刻率清军在官村扎营,准备再次钳制太平军。

是夜,清军没料到太平军会反扑劫营,萧朝贵带数百人连夜劫营,杀死不少清军,夺得所有粮草辎重。

向荣此次输得极惨,率残军奔回平南县城,称病不敢再出,胆寒不已。

官村之战得胜后,太平军秉锐,水陆共进,直杀永安州。

途中,太平军发展了许多新徒众,力量增强。

九月太平军悍将罗大纲率太平军前锋攻克永安。

乌兰泰清军随后赶到,逡巡不进,在城南屯兵观望;向荣更倒霉,他还没赶到永安,在距城二十里开外的古苏冲中了太平军萧朝贵部的埋伏,被抢走大批军资,兵士死伤不少。

向荣皱起眉头说道:杨秀清、冯云山、萧朝贵、罗大纲,这太平军能人不少啊。

郑岩点头说道:是啊,杨天王当日接到永安战报之后,也是说了这样的话。

荣禄喝了口茶说道:请接着说吧。

郑岩续道:赛尚阿出京后走走停停,走了两个多月才到桂林。

永安沦陷的消息传来,我们的赛中堂心中惊惶,忙把军营移往阳朔。

他倒不是贪赏风景,而是因为这里靠近山区,兵败后容易逃逸。

太平军对赛尚阿本人没有丝毫惧意和敬意,他们在永安城张贴赏格,向荣脑袋值千两白银,赛尚阿脑袋才值五钱银子,完全是拿赛中堂开涮。

此外,赛尚阿文官出身,对驾御武将之道根本不通。

乌兰泰百战猛将,桀骜不驯,向荣久历军事但依违称病,这位赛中堂均无可奈何。

清军将领手下兵士并非全是软蛋,只是因为不少兵士来自平原地区,只习陆战。

他们穿靴持矛在平原上打仗是好手,而在广西跋涉崇山峻岭,个个累得脱力,未战已经软成一滩泥。

而太平军中,多炸山凿矿的矿徒,擅长使用火药,接战即开火,轰毙不少清军。

双方对阵,清军楚豫兵士持矛抡刀奋勇冲杀,往往被太平军抬炮一轰,哗拉一死一大片。

至于赛尚阿所带的那些京兵京将更不用提,这些人一直住于高堂广厦之中,出入奴仆相随,根本吃不了任何苦。

风吹雨淋数日,根本没有战斗力而言。

至此太平军盘踞永安城,清军各部严重受挫,只能深壕高垒,在城外隔山结营,双方形成了数月的相持。

咸丰元年十月二十五日,洪秀全酬功,下诏封五王:杨秀清为东王,萧朝贵为西王,冯云山为南王,韦昌辉为北王,石达开为翼王。

四王俱受东王节制。

同时,秦昌纲受封为天官丞相,胡以晃为春官丞相,众将士均加官晋级,上下欢心。

占领永安后,太平天国刻印了《天父下凡诏书》、《天命诏旨书》、《太平诏书》、《天条书》、《太平礼制》等广为散发。

太平军对于儒教、道教、佛教一概在打倒之例,不管什么孔庙、关圣庙、道观,一概砸烂摧毁,原先的场地统统当作兵营来使用。

太平军在永安城内封王建制,一呆就是六个多月,至今仍无其他动静了。

荣禄哦了一声,问道:会中情形如何?郑岩说道:因为广西战事展开,去年年底宋天王和黄师傅已经南下杭州了。

荣禄吃了一惊,问道:那京城何人接手?郑岩说道:京城有博敦接手。

荣禄追问道:那会中可有交代他要看好京城中叶赫那拉家的玉兰姑娘?郑岩点头说道:这个还像是有的,只是细微之处在下就不知道了。

荣禄略略松了口气,又问道:我还想问问,清军中总兵凉州总兵长寿、天津总兵长瑞是何时到了广西的?郑岩不明白荣禄为何单问这两人,当下说道:天津总兵长瑞咸丰元年三月调至赛尚阿麾下入广西的,该部作战极是悍勇,倒是能和太平军抗衡。

凉州总兵长寿咸丰元年七月调至赛尚阿麾下入广西,该部也是一股劲旅。

荣禄嗯了一声,说道:他们两部兵马现驻于何处?郑岩答道:两部军马皆驻扎在永安城外,结营围城。

荣禄沉吟一会儿,说道:郑舵主,我想去趟永安,你看如何能过得去?郑岩吃了一惊,说道:荣天王,此事万万不可,永安战火不日将开,兵荒马乱的,凶险至极,极难过去。

清军封锁极严,我们人去多了只怕被发现......荣禄摇摇头,打断他的话,说道:我一个人去就是了,你只需告诉我路径即可。

郑岩惊道:荣天王,你一人更加危险了,有什么事我等去办即可,何必孤身犯险呢?荣禄长叹一声,说道:去拜见父亲和叔父,别人能代劳吗?(PS:第一更送到,求收藏、推荐,谢谢支持)首发

第一百五十七章 凉州总兵))傅善祥没听懂荣禄的满语,但听懂了那把总的问话,问道:长寿总兵是你爹爹?荣禄点头说道:是我阿玛。

傅善祥脸上一红,说道:我倒忘了你是满人了。

想到要去见荣禄的阿玛,她心中不禁有些惴惴。

荣禄、傅善祥跟着清军一路朝着永安州外围清军营盘而来,路间清军关卡逐渐增多,但各关卡的清军兵勇,要么互相依靠着躺在,要么猜拳斗酒,浑然没有一点大战的气氛,倒像是在休憩散心一般。

荣禄看了,略略皱了皱眉,心中暗叹如此军纪,焉能不败?来到凉州总兵长寿的军营之外,荣禄只见营盘外两重壕沟,内置苦竹枪、鹿角等尖锐之物,壕沟之间拒马、栅栏等一应俱全,倒也守御的算是严密。

几处土垒之上架了几尊土炮,但看那炮身粗短,料想也打不了多远。

那把总来到营门前,把来意通报了守门的兵勇,那兵勇飞报进去,过了片刻,出来几名兵勇将拒马、栅栏等物搬开,放荣禄等人进去。

进到长寿的大帐,只见长寿一身戎装,四平八稳的坐在自己的大帐之中,目光如隼,冷冷的看着那把总将荣禄和傅善祥带进大帐,还没等把总开口,长寿大喝道:你这个忤逆的小畜生,给我跪下。

这一声断喝好似一阵惊雷,帐中的人等都吓了一跳,荣禄倒像是习惯了一般,跪了下去,口中说道:孩儿拜见阿玛。

长寿怒道:这几年你翅膀硬拉,到处游荡,家也不回,也不找个职事,如此闲游浪荡,成何体统?真是丢尽了祖宗的脸面。

他滔滔不绝的怒骂着荣禄,荣禄始终一言不发,直挺挺的跪着。

傅善祥看那长寿相貌威严,声色具厉,心中微微害怕,也不敢出声。

长寿骂了一会儿,却看见傅善祥站在一边,心中一突,暗想此女如此貌美,难道是禄儿惑于美色,才几年之间流连在外,就是为了此女?当下不再开口相骂,温言问道:这姑娘是谁?听到长寿猛然间问到自己,傅善祥嗫嚅的说道:民女傅善祥,是荣禄的朋友。

长寿冷笑道:果然是娇媚的人儿,难怪这小畜生家也不回。

傅善祥一听,知道长寿误会了,刚想解释,却听荣禄说道:阿玛,孩儿不孝,几年之间没有做一件正经事,是孩儿的不对。

但这真的和善祥姐姐没有关系的。

阿玛你不要怪他。

长寿又是冷笑道:你倒是挺维护她的。

他顿了顿,向傅善祥说道:你是汉人?傅善祥点了点头,不敢说话,心中砰砰乱跳。

长寿长叹一声,说道:也罢,既然这小畜生钟情于你,那你可愿意嫁给这小畜生?成婚之后也好让他收收心,省得一天在外面乱混,再如此下去,就怕连京中那些个斗狗遛鸟的也不如了。

只是你一介汉女,却不能做他的正室,就先做他的侍妾吧。

荣禄和傅善祥听了,一起说道:不可。

长寿愣了一愣,他只道荣禄总算肯来见自己,还带了傅善祥同来,是想开口求自己同意两人的婚事。

他虽然一口一个小畜生的骂着,但心中很是疼爱这个儿子的,以为儿子这几年不回家,是因为傅善祥汉女的身份,生怕自己反对,没想到现在同意了两人的婚事,两人却又一起出言反对,当下愠道:难道还想她做你的正室吗?荣禄连忙摇头说道:阿玛,善祥姐姐是个才女,孩儿配不上她的,而且孩儿另有心上人的。

长寿哼了一声,说道:想不到你这个小畜生还如此风流,另一个心上人是哪家的女子?傅善祥听了荣禄的话,心中一阵酸痛,眼中一红,差点流下泪来。

荣禄没有回头看她,口中答道:她是镶蓝旗叶赫那拉家的女儿,叫玉兰,今年十七岁了,是前安徽徽宁广池道道台惠征的女儿。

长寿听了,摇摇头说道:你说的玉兰今年真要是十七岁了,那现在只怕她已经入宫参选秀女去了,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吧。

荣禄宛如被雷劈中一般,浑身发抖,颤声问道:阿玛,什么选秀?长寿说道:今年二月皇上下旨选秀,那玉兰乃是八旗女子,年纪又合适,如何能逃过这选秀?荣禄呆呆傻傻的愣在那里,满脑子都是玉兰的倩影,临别时的那句话,尤应在耳边,想不到自己回来了,她却参加选秀了。

一股气堵在荣禄胸口,盘旋不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猛地一口血吐了出来,吓得傅善祥和长寿一起上前扶住他,却见荣禄已然晕了过去。

长寿急招军中郎中过来看视,那郎中把了脉说道:公子气郁难舒,结于心腹,又急怒攻心,所以呕血。

但公子身体健硕,到没有其他大碍,但这心病还需心药医,公子要静心调养,不可再动怒,否则只怕会加重伤势的。

长寿拨了间营帐给荣禄休息,吩咐兵丁将荣禄抬到营帐中休息,傅善祥服侍在一边,倒是细心体贴至极。

半天之后,荣禄醒来,第一句话就是:阿玛,我要回京城去。

长寿叹了口气低声骂道: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儿子,如此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呀。

你将养几日,好了之后爱去哪就去哪吧,我不管你了。

说罢拂袖而去,傅善祥怔怔的陪着荣禄,也不知道怎么相劝,两人在营帐中默默相对,谁也没有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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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

第一百五十八章 轩丽德海))过了钦安殿,又走了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一处院落门前停了下来,那领路的太监让秀女们排好队伍,扯开鸭子般的嗓门说道:各位姑娘,奴才是内务府的太监陈希,大家可以叫我陈公公,从今儿起,各位的饮食起居都由我来安排了,今晚就先住这永和宫中。

这宫里可不比外面,各位姑娘没事别乱跑,有什么事差遣小安子和小郑子做就是了。

说罢向身边的两名小太监指了指。

只见一个十八、九岁,长得倒是眉清目秀的小太监上前说道:小的安德海,大家都叫我做小安子,给各位小主子请安了。

另一名小太监明显没有他会说话,只是跟着说了句:小郑子给各位小主子请安。

那太监陈希说道:那下面就让小安子和小郑子带各位进去吧。

说罢站在院门口,看着秀女一一跟着进去,满意的微微颔首。

玉兰慢慢的走在后面,看着秀女们围着安德海和小郑子叽叽喳喳的说着话,不时有秀女给两人塞些银子,两人都是眉开眼笑的一口一个谢小主子赏的说着,但凡给了银钱的,两人都给安排了个好些的屋子。

玉兰看了,心中冷冷发笑,摸了摸怀中的银子,暗想我偏不给,看你们怎么办?这时却听适才那黄莺般的声音在身旁说道:是玉兰姐姐吧。

玉兰侧头望去,却见身边那可人儿,一脸淡淡的娇慵倦容,肌肤雪白,映衬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很是秀美,有一种病态的美感,却是让人看了就想疼惜一番的可人儿。

玉兰嗯了一声,问道:你就是刚才和我说话的轩丽吧。

那可爱的秀女眨眨眼,柔柔的说道:是我,玉兰姐姐,你怎么不去给他们赏呢?玉兰微微一笑反问道:你怎么不给呢?轩丽低下头,嗫嚅的说道:阿玛为官清廉,没给我多余的银子。

玉兰轻叹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张现银汇票,走上前去,冲着安德海微微一笑说道:安公公是吗?安德海闻声转过头,却见到一个美如仙子的秀女笑吟吟的和自己说话,眼中闪过惊艳的神色,张大口呆呆的说道:小主有何吩咐?玉兰将轩丽拉过来,笑着说道:安公公,我们在宫外就是好姐妹,安公公能给我们安排个好的屋子吗?说着将手里的那张现银汇票悄悄塞了过去。

安德海吃了一惊,一般打赏他们这种小太监,一些个散碎银子便可了,没想到眼前这两位小主子如此的大方,要知道这汇票最小面额都是五十两一张的,他虽然没看上面的面额,但料想定是五十两以上的打赏了。

当下笑得更加像朵花似的,连忙说道:两位小主子请跟奴才过来,奴才带两位小主过去。

轩丽看到玉兰出手豪爽,吃了一惊,低下头眼眶中一红,说道:玉兰姐姐,这怎么好意思呢?玉兰拉着她的小手,跟着安德海就走,边走边说道:冲你这声姐姐,就该照顾好妹妹的,而且你看着那么柔弱,没人照顾会被人欺负的。

轩丽的手被她拉着,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很是安心。

穿过永和宫的甬道,来到一处独静秀雅的院内,安德海欠身说道:两位小主子,这是永和宫内的颀芳斋,是这里最为静秀雅致的去处了,两位小主满意吗?玉兰点点头说道:有劳安公公了。

安德海哎呦一声,说道:有劳不敢当,有什么事小主吩咐就是了。

哦,还没知道两位小主的大号。

玉兰微微一笑说道:我叫玉兰,她叫轩丽。

安德海躬身又请了一回安,说道:给玉兰小主,轩丽小主请安。

玉兰说道:安公公今后可要多多关照了哦。

安德海点点头,献媚的笑着说道:两位小主都是天仙般的人物,定会雀屏中选,奴才自当报效的。

玉兰也是微微一笑,却是笑得有些诡诈。

安德海走后,玉兰和轩丽进到屋内,只见这里面一应物件早已准备好了,东西两边暖阁内各安了一张秀床,香炉内淡淡的檀香青烟冒着,墙上字画到是不少。

玉兰很是满意,笑着说道:看来这一百两花得还挺直的。

轩丽吃了一惊,怔怔的说道:姐姐,你给了那小安子一百两?玉兰点点头说道:是啊,怎么了?轩丽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说道:姐姐家中好有钱呢。

玉兰吐了吐舌头说道:我把额娘给我的银子花了一半了。

轩丽一呆,说道:那后面还有很多需要打点的地方呢,那姐姐你怎么办?玉兰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自己绣的海棠花银袋子,递了过去,说道:剩下的银子给你,你用去打点吧。

轩丽小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说道:不,我不能要,这是姐姐额娘给姐姐你打点用的,轩丽不能要。

玉兰看她粉嫩的小脸涨的通红,很是秀丽可爱,想起玉荣的小脸,忍不住伸手轻轻掐了掐,笑道:姐姐用不着的,都给你了,听姐姐的话。

轩丽还是不接,微微侧头,躲开玉兰的纤手,皱眉说道:姐姐,你虽然美如天仙,但也不能托大呀,要是有人故意下绊子,你还是选不上的。

玉兰暗自腹诽,就是要选不上才好呢。

当下说道:姐姐自有道理,听话你先收了,我猜你阿玛也希望你能选上的,不是吗?轩丽听她说道自己阿玛,眼眶又是一红,点点头说道:姐姐,你怎么对我这好呢?玉兰微笑道:你让人看了就觉得心疼,姐姐这是疼你呢。

说着将银子塞到她手中,两女互相看了一眼,都是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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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体元永和))玉兰看了看屏风内四个老嬷嬷灼灼的目光一起看着自己,饶是她气场强大,也还是有些迟疑,那老嬷嬷微微皱眉说道:请小主快些。

玉兰咬咬牙,暗想不就是看看嘛,谁怕谁呢,当下缓缓的将衣裳脱了下去,却留下了贴身的小衣和亵裤。

那老嬷嬷冷声说道:请小主宽衣。

玉兰一愣,忍不住问道:还要脱吗?那老嬷嬷点点头,不再说话。

玉兰吸了口气,反过手一拉小衣的后结丝带,淡紫色小衣从雪白玉莹的肩头滑落,露出了洁白娇嫩的一双玉峰来,上面红嫩的那一抹嫣红,好像熟透了的红樱桃一般,跟着她轻轻拉下月白的亵裤,纤细盈盈可握的娇俏的小蛮腰,平坦光滑的小腹之下,竟是白白净净的没有一丝的茜草,修长曼妙的一双**,让人看到都会心中一阵悸动。

那老嬷嬷看了玉兰的下身,微微一愕,喃喃说道:竟然遇到一个洁白玉茹的白霞,这身段真是天生的勾人。

当下挥了挥手,其他三个嬷嬷,上前细细的验看着玉兰的身子,从手臂到腋下,从脚底到玉沟,后背、脖颈等处竟是无一落下。

玉兰觉得就像是被人向看货物一般的查看,心中更是羞恼。

好不容易算是看完了,那嬷嬷说道:身无疤痕,身无异味,反而有股淡淡的兰花香味,真是个好人儿。

那嬷嬷指着牙床,接着说道:请小主躺下。

玉兰轻轻的躺倒床上,那嬷嬷竟然扳开玉兰的双腿,细细的看了一遍玉兰的下身,急的玉兰红着脸说道:怎么那里也要看呢?那嬷嬷放开玉兰的腿冷冷的说道:验看完毕,却是完璧之身。

请小主穿上衣服。

玉兰穿上衣物,走出屏风,却见轩丽脸红的像要滴出血来,低着头走了出来。

大殿中央的老嬷嬷说道:验看完毕的请从殿后出去,各回寓所安歇,明日还有安排。

回到永和宫颀芳斋,玉兰见轩丽脸上的娇红还未退散,奇怪的问道:妹妹,你的脸怎么还这么红?轩丽嘟着嘴,红着脸说道:姐姐,你不觉得刚才那样子好羞人吗?长这么大,我还没被那么多人看过身子呢。

玉兰安慰道:她们都是嬷嬷,都是女子,也没什么了。

轩丽嗫嚅的说道:可是她们连那羞人的地方都看呢。

玉兰笑道:妹妹,我们生下来的时候,不也是赤条条的吗?上天都是如此安排的,赤身露体是天性,只要心中没有杂念,也就不会觉得害羞了。

轩丽瞪大了眼睛,说道:姐姐,你好没羞。

玉兰笑骂道:我开导你,你到说我没羞,看你的小脸那么可爱,让姐姐掐掐。

说罢就伸手去掐轩丽的小脸,轩丽也笑着躲开,口中说道:你抓得到我,再给你掐。

两女在屋内笑闹起来。

又过了一天,选剩下的永和宫的正蓝旗和镶蓝旗秀女,一早又被陈公公聚在了一起,玉兰暗暗看了看秀女们,人数少了不少,想来是有一些秀女验身一关没有通过,被撂牌子了。

玉兰倒是有些羡慕那些已经离宫的秀女,不用再呆在这里受苦了。

陈公公看了看一众秀女,说道:各位姑娘,请随老奴到正殿由太医为各位把脉。

一众秀女随着陈公公来到永和宫正殿,只见殿内被屏风隔开,看不到屏风后的人。

秀女们跟着一个一个的坐到屏风前的椅子上,将手伸过屏风上的孔洞,给对面的太医把脉。

轮到玉兰,她知道自己头上有的隐疾,暗想这下应该能查出自己身患隐疾,应该会被撂牌子了吧,当下微微有些期待的将玉手伸了过去。

屏风后面的太医把脉片刻之后,轻轻咦了一声,玉兰心中一阵欣喜,只等着听那太医说自己身患隐疾的结果,自己就可以出宫回家去了,不用再待在这该死皇宫里了。

果然,一边监看的陈公公走了过来,问道:孙院判,有何不妥吗?那孙院判却说道:没有,这位小主身体并无大疾,只是体内虚寒不调,时常会有头痛,需要开些药汤,调理一番。

玉兰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隔着屏风问道:孙院判是吧,你诊断清楚了吗?那孙院判却答道:小主无需紧张,只需下官开几贴药,小主按时服用,虚寒头痛之感会慢慢消散的。

那陈公公说道:那有劳孙院判待会写下方子来,我吩咐人煎给小主服用。

玉兰还要再问,却被陈公公温言说道:小主不必再问了,请回寓所休息去吧,明日还要到如意馆绘像呢。

玉兰呆愣的站起身,走出了永和宫正殿,心中还是没想明白,听那孙院判的口气,他是诊断出了自己的隐疾,但他为什么不说呢?自己没有打点过太医院的任何人,他怎么会帮自己隐瞒的呢?不对,这不是在帮,这是在害自己呢。

而永和宫正殿内,那孙院判提笔写着开给玉兰的方子,笔迹略微有些颤抖,暗想这秀女的病情和前年杜受田大人亲自安排自己看过的一个病人如此相似,而且都是伤在了百会、神庭,世间绝无此等巧事。

虽然上次他没有亲自把过病人的脉象,但同时岐黄高手的黄先生倒是向自己详细描述过,他到现在还记在心中。

同时他也恍然大悟,原来能惊动杜受田出面相请,这秀女的身份必定不简单,说不定乃是杜受田受了上意而故弄玄虚安排的,乾清宫的那位定是看上了这秀女,所以就算诊断出了隐疾,孙院判也没有敢说出来。

就算日后被人发现,也可推说是小主进宫之后患上的隐疾。

而要是现在多嘴说了,却是不知道会得罪哪路大神呢,所以孙院判一刹那就做出了保护自己最为明智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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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如意绘像玉兰呆呆的回到颀芳斋门口,她没有等轩丽,心中还在郁闷着刚才的事,她哪里知道那孙院判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病情,而且自以为是的胡乱猜测了一番,就做出了这个令玉兰万劫不复的诊疗结果。

玉兰刚想伸手推门,却推了个空,颀芳斋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了,她心中一愣,记得出去的时候明明已经关了门的,难道这皇宫中还有贼?少女蹑手蹑脚的进到屋内,却见东暖阁内一个身着亲王蟒服的男子,正呆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幅字画。

玉兰侧身偷偷看了那男子一眼,吓了一跳,那人竟是在金陵城里遇到过的六阿哥奕?。

怎么在这里也会遇到这座瘟神,玉兰又想蹑手蹑脚的退出去,这个混蛋上次就想污辱自己,可不能让他发现了。

哪知道奕?猛地一回头,就看到了玉兰,微微一愕,快步上前拉住想要逃走的玉兰,冷喝道:你怎么会在这里?玉兰微怒的甩开奕?的手,反问道: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秀女的厢房,你进来做什么?奕?一愣,随即冷笑道:原来有人还是趋炎附势,巴巴的进宫选秀女来了,怎么?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吗?玉兰也冷笑道:还好当时没有被一个禽兽给玷污了,否则还真进不了宫呢。

奕?很是愤怒,扬起手就是一巴掌打了过去,哪里想到玉兰一侧身,顺势一拉奕?的手臂,脚下一拌,奕?应声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这时候两人都愣住了,玉兰没有想到自己怎么会两下就把一个健壮的男人给摔倒在地,但刚才的动作纯粹是想都没想,自然反应而发的。

奕?更是惊讶,他眼中一惯的小绵羊居然还会用借力打力这等精妙的招数,将自己摔倒了,爬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怒反笑道:哪里学的?有些门道呀,本王一时不察,还着了你的道。

玉兰微微退后,怕他起来报复,口中说道:自然要学一些的,否则遇到一些恶人的时候,一点自保之力都没有。

奕?冷笑道:你以为就凭这几下子,就能自保了吗?说罢挥掌打向玉兰,他出掌迅捷,没有像刚才那样的托大,劲力极大。

玉兰不敢直试其风,侧身让过,很是灵巧,跟着一记粉拳打在奕?的后背。

奕?受了一拳,丝毫不觉得疼痛,微微一笑说道:原来你是只有招式,手上一点力道都没有。

反手一下子紧紧的抓住玉兰的手腕,背到后背。

玉兰手被抓住,痛得她面色一变,恨恨的说道:原来你也只能打赢我一个弱女子而已,难怪丢了皇位。

奕?手上一用力,玉兰疼得眼眶中充满了泪水,但她仍是咬牙不出声,奕?冷笑道:这是对你出言不逊的惩罚。

但看玉兰神色痛楚,心中一软,奕?放开手来,又说道:好男不和女斗,下次记得别乱说话。

玉兰抚着被弄得生疼的玉手,怒道:是你先出言不逊的。

奕?冷笑道:难道你不想嫁给四哥,得一世荣华吗?玉兰撇撇嘴说道:不稀罕,你那是在以已度人。

奕?奇道:哦,那还真是奇怪了。

但凡入宫的秀女,哪个不是想雀屏中选,飞上枝头变凤凰,你就一点都不想吗?玉兰哼了一声说道:为什么要告诉你?奕?坐到椅子上,玩味的看着她说道:我猜是不是你宫外有喜欢的人了?玉兰愣了一下,说道:和你不是很熟,没必要告诉你。

奕?笑道:难道你喜欢的是本王?还想着嫁给我?玉兰柔媚的一笑,说道:原来你不但是个自大的人,还是个自恋的人。

奕?问道:什么是自恋?玉兰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蹦出这个词来,当下说道:就是眼里、心里只有自己,只喜欢自己的一切,从来没有别人。

奕?微微一笑,说道:你虽然和本王接触的不多,倒是很了解本王。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本王改主意了,如果你在宫外喜欢的人不是本王,本王就要倾尽所能,让你留在宫中,让你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玉兰大怒,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奕?笑得很贱的说道:本王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你就在宫中幽居一辈子吧。

玉兰冷冷的说道:你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奕?叹了口气说道:如果你软语相求,本王说不定会改变主意,但你偏偏一副倔脾气,你就等着选中入宫吧。

说罢转身就要走。

玉兰咬了咬红唇,说道:你等等。

奕?停住脚步,转过身说道:怎么,改变主意了?玉兰怒视着奕?说道:你私闯秀女厢房,不怕我告到皇上那去吗?奕?微微一笑说道:本王从前就是住在这永和宫中的,只是现在封了亲王,有了自己的府邸不在这里住了,今天回来看看故居,有何不可?玉兰呆住了,说道:你在这里住过?奕?笑道:是啊,你睡的床从前是我睡的。

哈哈玉兰无计可施,低声问道:算我怕了你了,你要怎么才肯放过我?奕?看着玉兰浮凸有致的身子,说道:你把身子给我,我就放过你。

玉兰退了一步,怒道:你休想。

奕?耸耸肩说道:那你就在这里待一辈子吧。

说罢扬长而去,玉兰看着奕?,心中恨得牙痒痒的。

又过了一天,轩丽很奇怪玉兰为什么不睡床上,倒在地上打起了地铺,早晨起床时,轩丽问道:姐姐,你怎么不睡床上?玉兰恨恨的说道:那床不干净。

轩丽更是奇怪,看了看那床,说道:没有啊,很干净啊。

玉兰不答,反问轩丽道:昨儿个姐姐生气,忘了问你,你身子怎么样?太医有没有诊断出些什么?轩丽低声说道:太医说我体质虚弱,需要长期服药调理。

她顿了顿,抬起头问道:姐姐,你呢?玉兰安慰她说道:那些个太医都是胡乱说的,你别担心,他们也说我体质虚寒,要长期服药呢。

轩丽听了心中略安。

果然,这时候柠蓝和茵绿端着汤药进来了,柠蓝说道:两位小主,这是太医院开的药,趁热喝了吧。

玉兰也不客气,拿起碗就喝了,看着轩丽苦着小脸勉强喝了下去,笑道:妹妹,你不喜欢喝药吗?轩丽叹道:药好苦呢。

玉兰笑道:妹妹还像个小孩子,喝药也怕。

柠蓝,下次拿药来的时候,记得带点果子蜜饯什么的,给妹妹就药。

柠蓝点头说道:好的。

小主,该到如意馆绘像去了。

玉兰点点头,暗想这次该好好的动动脑经了,否则就真像奕?说的,要在这皇宫里待一辈子了。

到了如意馆,这里分了好几间小屋,单独由宫内的太监画师为秀女绘制画像,之后将画像呈报给皇上御览,由皇上选定御前亲览的人选,所以这里是秀女必须重重打点的地方,否则被太监画师稍微画得走形了一些,就被其他秀女给比下去了。

玉兰从贴身小衣里取出了最后一张一百两的现银汇票,这是富察氏给她的救命钱,她决定重重的出手。

轮到玉兰进到画室内,她浅浅的一笑,将现银汇票塞给了眼前四十余岁的太监画师。

那太监很是欣喜,低声说道:小主貌如天仙,奴才一定将小主画得极好,请小主放心。

玉兰压低声音说道:不,公公,你把我画得丑点。

那太监吃了一惊,但凡秀女打点银子,都是要求画得漂亮些,倒是第一次听说要把自己画得丑点的,他愣了一会儿,问道:小主不是说笑吧。

玉兰认真的点点头说道:不是说笑,我是认真的,公公。

那太监却将汇票还了回去,说道:这可不行了,小主。

略微画得有些偏颇,倒也不妨事,但小主明明如此美貌,要让我画得丑了,那就是欺君大罪了,奴才还想留着脑袋吃饭呢。

玉兰一愣,马上哀求的说道:公公,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宫外我只有额娘一人,她年纪大了,没人照顾不行的。

我不能被选上的,而且只要公公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呢?玉兰苦苦哀求着,眼中充满了晶莹的泪水,让人看了都是心中不忍。

那太监沉吟了片刻,还是拿不定主意,玉兰又说道:要不这样吧,公公,我也会画画的,我自己画一副送上去,到时候就算被查知了,也只是不合规矩,你就说是我自己要画的,与你无关,这样行吗?那太监踌躇再三,叹了口气,说道:也罢,小主自己画吧。

玉兰心中暗喜,拿过宣纸和毛笔,飞快的画了起来,她到没有画得过于夸张,只是略略的修改了一下,她也不希望这太监日后被人砍头。

画完之后封册交了上去,玉兰长长的出了口气,心中暗暗祝祷,那个咸丰皇帝千万不要看出破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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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宫心细语话说张顺水将新绘制的玉兰画像呈上,咸丰一看愣住了,瑞贞在一边也看了,说道:对了,这才是玉兰姐姐的真容呢。

【虾米文学 www.xiamiwenxue.com]咸丰听了这话,站起身将玉兰的画像交给张顺水,说道:把画像和那幅画像挂在一起。

他说的是那副宋龄娥小女孩的画像,张顺水依言将画像挂上。

咸丰站在两幅画像前,细细的看了起来,只见两幅画像中的人,虽然年纪相差不少,但两人的眉宇之间却很是相像,最重要的是两人的神态,更是相像。

瑞贞也走过来看了看,恍然大悟的说道:难怪那天臣妾看到龄娥姐姐的画像,心中一直在想却是像谁,原来是像玉兰姐姐。

咸丰皱着眉头说道:是有些像,但是应该不是同一个人,龄娥她是汉人,不可能入宫选秀的。

顿了顿,咸丰转过头向张顺水喝道:明日给朕严查,到底是何人大了狗胆,敢将秀女画像如此绘制,朕要重重惩办。

瑞贞见咸丰发怒,上前柔声说道:皇上,臣妾明日想见见玉兰姐姐,和她算是有一面之缘呢。

咸丰点点头说道:也好,贞儿和这玉兰是认识的,朕打算将她留在宫中,贞儿认为如何?瑞贞敏锐的知道了,咸丰其实是喜欢上了玉兰长得有几分像宋龄娥,又垂涎玉兰的美色而已,和认不认识自己没有关系,但他还是问自己,是想看看自己会不会吃醋,当下温婉的说道:皇上喜欢就好,臣妾也很是喜欢玉兰姐姐的。

咸丰微微一笑,转过头去,又看着两人的画像发起呆来。

瑞贞看了玉兰的画像一眼,又看了看咸丰略微消瘦的背影,心中暗想自己是不可能完全占住眼前这个男人的,他是一国之君,今后他身边还会有更多的女子,自己能分得到多少怜爱呢?要想能长久的得到宠爱,不一定要霸占住这个男人,她需要找到能和她联手的女子,玉兰显然就是很合适的人选。

玉兰一夜未眠,早晨起来梳洗之后,问侍候自己梳洗的柠蓝道:宫中有什么动静吗?柠蓝轻轻的梳着玉兰如缎子般的长发,摇摇头说道:没什么,一切如常。

小主,你是在担心昨晚重新绘像的事吗?玉兰点点头说道:是啊,怎么皇上会亲自下旨重新画我的画像呢?柠蓝微微一笑说道:奴婢猜想,是小主得到皇上的垂青了,才让张公公连夜来重新绘像。

【虾米文学 www.xiamiwenxue.com]想来过几日的御苑亲览,小主一定会脱颖而出的。

轩丽起得早,早就梳洗完了,坐在一边看着玉兰梳头,接话说道:是啊,姐姐这次选秀,就你一人惊动了皇上的,想来皇上一定之看中你了。

听两人一说,玉兰心中更是难过,始终想不明白,咸丰怎么就会从自己画的那么平凡的一张画像中看出端倪来的,到底问题出在哪里?蓦然她想到了那个可恨至极的六阿哥,难道是他做的手脚?想来想去也只有他才会这么做了,当下心中恨恨的咒骂起来。

用了一些茶点,轩丽拉着玉兰就要去院子里玩,玉兰微微一笑,看来轩丽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呢,当下说道:妹妹,你自己玩吧,姐姐想静静的想想事。

轩丽见她不开心,也就坐到她身边,问道:姐姐,你怎么不开心呢?玉兰抱着头终于说道:姐姐不想进宫,只想落选之后,能回家陪着额娘呢。

轩丽愣了一下,说道:原来如此,难怪姐姐把打点的银子都给了我了。

可是姐姐,咱们旗人女子,不都是以能入宫做上皇上的妃子为荣吗?玉兰叹了口气说道:这皇宫规矩太多,像个大牢笼似的。

而且我都没见过皇上,要嫁给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心里就撇的慌。

而且想想还要和一大群女子去抢一个男人,想想就生气。

轩丽也是叹了口气,说道:这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我们八旗女子的命啊。

这个时候,安德海一瘸一拐的跑了进来来,说道:玉兰小主,钟粹宫孙公公来了,说是奉了贞娘娘的懿旨,召你过去说话呢。

玉兰一愕,奇道:贞娘娘是什么人?我又不认识她,有什么话好说的。

安德海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小主慎言,这贞娘娘是大行皇帝临终前亲自指婚给皇上的,身份尊贵,不能得罪的。

小主还是快些去吧。

玉兰点了点头,看了看他问道:小安子,你身上还疼吗?安德海心中一暖,原来眼前的美貌小主子还是记挂着自己的,当下说道:已经好了,小安子从来都没人记得,主子你是第一个记得小安子的。

玉兰微微一笑说道:是我惹出来的事,却要你受过,我才是心里不安呢。

安德海拼命的摇头说道:主子的话折煞小安子了,替主子受过是小安子的本份。

主子我们快走吧,孙公公还在外面候着呢。

玉兰跟着钟粹宫的孙公公来到了钟粹宫,进到屋内,只见堂上主位坐了一位十五、六岁的宫装丽人,玉兰吃了一惊,她一眼就认出那丽人就是在文昌阁里见过的少女瑞贞。

瑞贞看到玉兰吃惊的样子,浅浅的一笑,说道:玉兰姐姐,还记得瑞贞呐。

姐姐请过来坐下说话。

玉兰走到瑞贞旁边坐下,心中已经了然,画像的事不是六阿哥做的,而是眼前的这个少女所为。

她认识自己,如果真是看到了自己的画像,真伪立辨。

瑞贞看到玉兰脸上神色很是不自然,笑道:昨儿个在皇上那偶然见到姐姐选秀的画像,我一看就知道是下面的大胆奴才随意涂鸦,将姐姐的容貌画的极是平凡,心中替姐姐打抱不平,就向皇上说了。

玉兰身子一晃,险些摔倒,脑海中盘旋着一个念头,原来是你、原来是你。

瑞贞没想到她会有如此反应,奇怪的问道:怎么了?姐姐好像不高兴我向皇上说出真相吗?玉兰哪里敢说是自己不想进宫的,当下强颜欢笑,说道:真是谢谢妹妹了。

跟着她又问道:那皇上会怎么处置为我绘像的画师?瑞贞笑道:姐姐倒是善心,这会功夫没有恼怒那画师,反而担心起他的安危来了。

那画师犯了欺君之罪,却是死罪的。

玉兰想起昨日对那画师的承诺,咬咬牙说道:是我自己画的画像,与那画师无关。

瑞贞愕然,问道:那画是姐姐自己画的?玉兰咬牙说道:我听人说,宫中女子不能太过美貌,否则有魅惑主上之嫌,所以打点了画师,自己画了一副平凡的画像。

请贞娘娘和皇上说明,不要惩罚那画师了。

她为了兑现承诺,违心的说出了这番话,只盼能救下那画师来。

瑞贞微微一笑,说道:原来如此,姐姐倒是道听途说了,祖制中并无此条规矩,只是选秀首重家世、才德、最后才是相貌,到没说过长得美貌就不能入宫。

像姐姐这般才德美貌并重的,皇上怎会视而不见呢?姐姐杞人忧天了。

玉兰低声说道:是玉兰自己想多了,还请贞娘娘像皇上说明,救下那画师。

瑞贞点头说道:这倒是,既然此事与他无关,我自会去向皇上说明的。

倒是姐姐叫我妹妹就很是了,什么贞娘娘的听着生分了。

玉兰感激的点点头说道:原来那天在文昌阁,妹妹说要嫁人了,却是嫁给皇上啊。

瑞贞笑道:那天是瑞贞耍了小性子,到叫姐姐见笑了。

只是瑞贞想不到姐姐也入宫选秀,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呢。

玉兰看她一笑而过,浑然没有了当日不想嫁人的惆怅,暗叹一声,难道这宫中的人都是如此吗?原本一个多愁善感但有不乏真诚的少女,入宫之后却戴起了厚重的面具,再也不在旁人面前表露心事了,这皇宫中的尔虞我诈真是令人神伤。

当下玉兰也是微微一笑说道:玉兰也没想到会在宫中见到妹妹的。

瑞贞听着玉兰敷衍的言语,笑道:姐姐还是那时候吟诗的姐姐吗?玉兰微笑道:妹妹也不是那时候哀愁的妹妹了。

瑞贞叹了口气,苦笑道:原来身份不同了,就连心境也会改变,难道姐姐就不能和瑞贞再说句真心话了吗?玉兰摇摇头说道:若瑞贞妹妹还是当日的妹妹,姐姐自然会吐露心事的。

瑞贞凝目看了玉兰一会儿,吩咐左右道:你们都下去,我和姐姐要单独说说话。

左右的太监、宫女都依言而退,只留下瑞贞和玉兰在堂上说话。

两人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只是后来两女,从妃嫔直到成了垂帘听政的两宫太后,却都是共同进退,相互扶持,始终亲密无间。

而两女的谈话成了两宫之间永远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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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御前亲览玉兰回来的路上,一直想着瑞贞的话,事已至此,真的无可挽回了吗?少女已经深深的后悔了,她太过自信了,想不到前路之上还有如此多的未知在等待自己。

【虾米文学 www.xiamiwenxue.com]瑞贞和她只是一面之缘,若不是再次见面,玉兰都快把她忘了,但就是瑞贞将她的命运改变了。

而自己能够遇到瑞贞,却是因为惠征将她送到了茂林,而惠征因为怕自己再见荣禄,所以才送自己到茂林去的,这一切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编织着自己的命运,难道自己真的逃不过这个宿命吗?之后的几天到都风平浪静,那个画师免于惩罚,但被逐出了宫去。

玉兰听闻之后,不禁又是自责了一番。

而自己被皇上单独传召绘像和贞娘娘单独召见自己的事,四处传了开去,永和宫的秀女、宫女和太监都在私下里议论,好像自己真的已经被选上了一般。

玉兰甚至怀疑这个消息只怕在宫外的额娘和外公都知道了。

少女暗叹这宫里还真是最没有秘密和又最能隐藏秘密的地方。

已经是三月的天气了,寒露渐去,枝头的满绿已经昭示着一个全新的年份到来了,这天永和宫的秀女们迎来了最为重要的时刻,御前选览由皇上亲自御选,选中的人自然是飞上枝头变凤凰,而选不中的人自然是撂牌子送出宫去,来年再进行复选,只有年纪已过的才能自行嫁人。

陈公公手中展开金漆名册,朗声向一众秀女说道:绘像已呈皇上御览,参加御前选览的人选已定,念到名字的姑娘请上前来,跟随奴才到御花园参加御前选览去了。

玉兰听了,心中一阵悸痛,浑然没有身边的轩丽那种紧张和兴奋之感,自己能否参选已经没有悬念了,只是自己认不认命而已。

陈公公开口念了起来,玉兰只觉轩丽那微微颤抖的手紧紧的握住了自己的手,少女轻轻拍了拍轩丽的手背,眼神中鼓励的神色给了轩丽一种安慰,轩丽的手不在颤抖了。

果然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了第三个,玉兰轻叹了一口气,没有欣喜,愁苦的哀伤涌上心头,她忽然觉得有种想哭的冲动。

过了片刻,轩丽的名字也出现了,轩丽欣喜的拉了拉玉兰,却见玉兰眼神中那种哀伤之色,欣喜之情瞬间被冲淡了,想起玉兰和她说过的,她不想选秀入宫,宫中是个大牢笼而已,这时候玉兰的神情佐证了她自己的说法。

【虾米文学 www.xiamiwenxue.com]轩丽也是紧紧的握了握玉兰的手,低声说道:姐姐别担心,轩丽会陪着姐姐的。

玉兰淡淡的苦笑,也握紧了轩丽的手。

走过漫长的宫中甬道,来到了御花园中,这里各色花儿正开得繁茂,争奇斗艳、品类繁多,很多秀女没见过这等景致都睁大了眼睛好奇的边走边看。

玉兰没有嘲弄的一笑,心想自己就快成为这御花园中的一株花朵了,万花繁茂,只为一人而开,是多么的悲哀。

来到御花园的畅春园外,各旗秀女列好了队伍,只听那第一天在神武门出现过的内务府总管太监刘文乾刘公公,朗声说道:各旗秀女依次进园,每次四人......玉兰想着自己的心事,压根没有听进去刘公公在说些什么。

一个时辰之后,轮到了玉兰,她跟着镶蓝旗其他三名秀女一起按着宫中的礼仪规矩慢慢步入了园中,讨厌的花盆底绣鞋,想走都走不快。

来到院中,只见巨大的明黄色华盖下,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端坐在伞下,一身名黄色常服,神色似乎有些疲倦,但眼神之中似乎又在期盼着什么似的。

他的身边坐着一位年约四十余岁的宫装妇人,看她相貌端庄,慈祥温婉,倒是一副慈爱的神态。

玉兰等四人按着刘公公的指引,向那青年行了大礼,玉兰已经知道,这青年就是当今的皇帝咸丰,而那宫装妇人却是道光帝的静皇贵妃。

咸丰略略摆手,眼睛盯着站在第三位的玉兰,再也没有离开过。

刘太监将四名秀女的姓名、出生、家世等一一报了,咸丰点了点头说道:这叶赫那拉杏贞留看,其余秀女跪安吧。

玉兰心中一紧,想起镶蓝旗佐领恩祥说过的话,千万不能做出娇媚之态,会被认作是魅惑之举而被撂牌子的。

傍徨无计之间,玉兰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她决定试一试,否则她就将和荣禄永远的分开了。

咸丰等其余三名秀女出去之后,看着玉兰说道:你的小名是叫玉兰吗?玉兰嫣然一笑,盈盈欠身,清脆曼妙的声音袅袅从朱唇之间吐了出来:回皇上,杏贞的小名正是叫玉兰。

那百媚丛生的笑容和娇柔雅致的声音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愣,就连身为女子的静皇贵妃也是一脸惊讶。

咸丰心中一阵欢喜,这眼神和龄娥妹子的真的很像,但龄娥的脾气绝不会如此娇柔软语的,跟着说道:玉兰,你走近些,让朕看看。

玉兰又是斜眸一笑,媚态尽显,嘤咛一声说道:玉兰遵旨。

当下玉步莲移,缓缓走到咸丰身前,婀娜的身子微微一停,口中吐气如兰,娇糯的柔声说道:皇上,玉兰美吗?此言一出,静皇贵妃再也忍不住,重重的哼了一声,说道:大胆,圣驾面前口不择言,巧言令色,魅惑主上,来人给赶出去了。

咸丰正沉浸在玉兰的媚笑软语之中,被静皇贵妃一喝,猛然醒了过来,见到刘公公等人就要将玉兰拉出去,清咳一声,说道:皇额娘,先让她下去吧,她初次进宫,不懂规矩而已。

静皇贵妃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咸丰当下说道:刘公公,先让玉兰下去吧,去留朕到时候自有主张。

刘公公心中雪亮,皇上是想留这玉兰的,当下也没有为难玉兰,客气的将玉兰带出了院子。

玉兰打了胆子一试,果然引得静皇贵妃发怒,听到那句来人给赶出去了,心中本是欣喜万分,但咸丰的那句去留朕到时候自有主张,又将她打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出了院子,那刘公公轻声说道:玉兰小主,你刚才举止太过轻挑了,皇上是喜欢这样,但你也不能在静皇贵妃面前如此做作的。

还好皇上一心维护,小主安心回去吧,过几日想来会有册封旨意过来的。

玉兰脸如死灰,心似刀绞,连最后一丝希望也没有了,难道自己真的只有像瑞贞说的一样,有些东西不是自己想要的,却偏偏要强加给自己,临到头来,还是只有屈服而已?心中悲苦,泛起的酸楚悸痛,让她喘不过气来,她口中喃喃的念着,荣禄、荣禄、你在哪里呢。

荣禄抬眼看着傅善祥秀美的脸庞,看她一脸倦容,心中一滞,她的情份,自己怎么还呢?傅善祥见他醒来,喜道:睡醒啦?想吃什么吗?我给你弄去。

荣禄坐起身来,摇了摇头,说道:不,我们走吧,我们马上回京城去。

傅善祥看着荣禄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回去又能怎么样?荣禄愣住了,是啊他回去又能怎么样?进宫把玉兰抢出来?好像不太能办到,还会连累家里人。

回去让天下会提前起事,杀进皇宫将玉兰救出来?且不说仓促起事能否杀到京城,就算杀到了京城,兵荒马乱的他也没有把握能救出玉兰来。

想到这里,荣禄不甘心的说道:我要回去,玉兰答应过我,会等我的。

傅善祥轻叹一声,说道:那好吧,现在天色已晚,休息一晚,明天一早我们就走吧。

荣禄看她一脸倦容,心中不忍,点了点头。

傅善祥又说道:其实我看得出伯父很是关心你的,他口上虽然都是在骂你,但他心里却是疼爱你的。

好不容易见了一面,你不想好好和他说说话吗?荣禄听了心中一阵惭愧,站起身说道:善祥姐姐,你先休息吧,我去找我阿玛去。

出了营帐,却见天空之中飞满了飞虫,荣禄深深吸了口气,却觉得空气中满是湿闷,心中暗道,这天是憋着一场大雨的呀。

荣禄信步来到长寿的营帐,让守门的兵勇进去禀报后,进到营帐之中,却见阿玛长寿和伯父长瑞都在营帐之中。

荣禄很是欣喜,小时候总是挨阿玛的打,都是伯父长瑞护着自己,后来长瑞外放,见面少了,但他一直很是惦念这个伯父的。

当下荣禄跪下向长瑞行了大礼,说道:伯父,禄儿很想你老人家呢。

长瑞连忙上前扶起荣禄,眼中湿润,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长寿恨恨的说道:你伯父如此疼你,你这小畜生却是几年也不去看看你伯父。

长瑞呵呵一笑说道:荣禄长大了,四处游历,长长见识也好,省得待在京城里被那些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带坏了。

三人聊了一会儿家常,荣禄见长寿案上放着的地图,问道:阿玛,伯父,你们在商议军事吗?(PS:第二更,晚上开会,先发了,不知道要开到几点,苦呀)

第一百六十四章 雨夜乱战长寿听荣禄问起军事,重重的哼了一声说道:你这几年都不知道学了些什么,这兵家之事,你听的懂吗?荣禄微微一笑,说道:略知一二,阿玛能和我说说吗?长瑞倒是惊喜的说道:荣禄对这个感兴趣就好,你过来,伯父和你说说。

当下长瑞将清军和太平军的兵力部署说了个大概,长寿在一边听着,也不说话,但脸上却满是期盼之色,他希望自己儿子能有独到的见解。

荣禄听完之后,皱眉问道:伯父,赛中堂将邻省富余的兵力都抽到了永安?长瑞点头说道:是啊,现在永安外围聚集了三万大军,围定了永安城,里面的长毛已经是瓮中之鳖了。

荣禄又问道:伯父,长毛攻下永安之后,就再无动静了?长瑞说道:是啊,整整大半年了,都没有动静。

荣禄问道:永安城陷之前,城中粮草够四、五万大军吃多久?长瑞一愣,回忆了片刻,说道:差不多也是够大半年的,想来现在长毛快要断粮了。

荣禄微微一笑说道:长毛之中真有能人,如此计谋都能想的出来。

长瑞和长寿一起问道:什么计谋?荣禄指着地图上永安城说道:永安城地处山地之间,行军不便,他们攻下永安后不走,只等赛中堂调邻省之兵围住永安,如此一来,出去永安外围,四周邻省再无可挡长毛军势的军伍了。

我猜想长毛是想以永安为诱饵,吸引各省兵丁到来,然后突围而出,而我军不习山道,追赶不及,那时候各省之城不就成了长毛的囊中之物了。

长瑞愣了一愣,说道:可是他们也不能轻易的突围而出的。

荣禄说道:长毛故意等了大半年,消耗城中粮食,一来是在永安休整练兵,二来,永安粮食如今已经告罄,长毛是想效仿当年西楚霸王破釜沉舟,只带几日口粮,驱士卒拼死突围,其锋锐定是无人可挡的。

他们用了调虎离山、釜底抽薪、金蝉脱壳和破釜沉舟四计。

长瑞一拍脑门,说道:二弟,还真是像荣禄说的,如果这样,长毛突围而去,邻省真是再无重兵可挡其锋锐了。

长寿沉吟片刻说道:大哥,我们该立时禀报中堂大人去。

荣禄跟着说道:我看今日白昼青虫满天,想来晚上会有场大雨,那时正是长毛突围的好时机,今晚更要严加防范才是。

长瑞和长寿对望了一眼,长瑞微笑道:二弟,看来你这个儿子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呀。

长寿看了荣禄一眼,说道:你先下去休息吧,待会儿阿玛再来看你。

说罢和长瑞快步出营帐去了。

荣禄在军营内走了一圈,心中还是再想这玉兰,心中暗想你一定要等我。

过了一会儿,信步回到自己的营帐内,却见傅善祥趴在桌上睡着了,看她睡得香甜,口中喃喃的念着自己的名字,心中一软,上前轻轻将她抱了起来,放到榻上,想不到傅善祥却醒了过来。

荣禄尴尬的笑道:我看你睡着了,想把你抱到床上睡的,没碰你其它地方。

傅善祥抚上他的脸,说道:荣禄,我喜欢你。

跟着柔软的红唇向荣禄的嘴唇印了上去。

荣禄心中一阵迷乱,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忽听营帐门口有人清咳了一声,吓得两人连忙分了开来,却见是长寿和长瑞。

长瑞看了呵呵大笑说道:二弟,看来你很快就能抱孙子了。

长寿脸色有些发青,怒喝道:小畜生,不能忍忍吗?秽乱军营,罪名很大的。

荣禄没有分辨是傅善祥主动亲了自己,嘟囔着说道:只是亲了一下,没做别的。

傅善祥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但听了荣禄的话,心中满是甜蜜。

长瑞笑道:好啦,说正事吧。

荣禄我们和赛中堂说了,但赛中堂只坚信自己的决断,不相信我们。

我和你阿玛商量了,只有我们先行备战。

只是想问你,还能猜到长毛会从哪个方向突围吗?荣禄沉吟片刻,说道:这我可猜不到了。

心中暗想要是三哥或是五哥在这里一定能够想得出来。

长寿点点头说道:待会别乱跑了,在大营里最安全。

说罢和长瑞出营帐去了。

荣禄见两人出去了,回头看着脸上仍是红艳艳的傅善祥,说道:善祥姐姐,你知道的,我不能给你什么的,我......傅善祥不等他说完,掩住他的口柔声说道:我知道的,我不会逼你,只要你让我能够留在你身边就够了。

荣禄苦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

入夜,永安城楼之上,一个年约二十八、九岁的汉子凝目望着城外连绵的清军营阵,他身材不高,又黑又瘦,颧骨突出,面色深沉,一袭青布长袍,头上一块黄布裹头,眼神中满是不屑之色。

只听身后一人说道:东王兄,各部已经齐集。

那东王兄回头,因为一只眼有疾,睁得不是很开,邪目看了来人一眼,只见那人一袭红衣长袍,黄布裹头,身材伟岸,容貌俊秀,面色白暂,有书生气质,英气见诸眉宇。

那东王兄见了那人,微微一笑说道:翼王弟,西王弟那边可有消息了?那翼王弟说道:信使已回,西王兄那边会率先杀入清妖营阵,我们出城夹击即可。

那东王兄冷冷一笑说道:天地会那位天德王怎么样了?那翼王弟也是嘲弄的一笑,说道:天德王和他手下两千余人也准备停当,到时候他会打着天德王的旗号跟在我们后面的。

那东王兄说道:天德王就交给清妖收拾了,他掩护我等至今,已经可以功成身退了,我杨秀清还不想背上杀害盟友之名,让清妖去做吧。

那翼王弟笑道:起事之初,有天德王与天地会遮掩,清妖才迟迟不能得知我们真正的身份,他手下天地会众大多也投靠了我们,剩下的人就随他们去吧。

一会儿能突围而出,算是他们自己的本事,突不出去也是自己的造化了。

那杨秀清点点头,看着那翼王弟说道:这趟有劳翼王弟和西王弟殿后了。

翼王弟笑道:我已和西王兄商量好了,会在龙寮口设伏杀个回马枪,管教清妖知道我翼王石达开的厉害。

杨秀清说道:你我筹谋半年,今晚定会事成,而后我军直下桂林。

石达开微微皱眉说道:桂林城城高池深,急切难下,是否另寻他途?杨秀清微微一笑说道:我已有计较,到时候依计行事,桂林唾手可得。

这时候天上一阵闪电划过,雷声响彻四野,片刻之后,豆大的雨点直泻而下,大雨如约而至。

杨秀清没有躲避雨水,而是抽出腰间长剑,说道:翼王弟,集众随我冲营。

与此同时,清军河北总兵董兴甲营阵后方,数百服色各异但头上都是裹了红巾的兵卒慢慢靠近营阵,当先十余人悄悄摸到营阵前,拔开拒马、鹿角等物,清军哨兵却因为夜黑雨大,浑然不知。

清除了拒马、鹿角,那些裹了红巾的兵卒之中,一个头裹黄巾的中年汉子跃众而出,只见他扯开衣襟,袒露上身,手执大刀,一脸的凶相,大喝道:贵县银矿的教众兄弟,随我冲营。

说罢当先抢下,身后一众兵卒一起呐喊,势如下山猛虎,跟随那凶悍的汉子一起冲进清军营阵。

清军营中只有少数兵勇巡夜,猝不及防之下,被这群红巾兵杀了个措手不及,连连败退,不少在营帐中躲雨的清军兵勇来不及拿起兵刃,已经被人砍到在地,一时间营中大乱。

清军大将河北总兵董兴甲听到喊杀声,提剑出了营帐,呼喝手下将佐约束手下兵勇列阵迎敌,但无奈夜黑雨大,举火即灭,又兼喊杀声四起,黑暗中不知道来了多少人马袭营,清军上下揭露惧色,人马躁动,已有溃散之兆。

董兴甲提剑连砍数名后退的兵勇,大声喝道:袭营兵马不多,诸将随我上前杀贼。

清军见主将上前,略略聚齐些勇气,喊杀上前,抵住袭营的红巾兵。

正交战之际,董兴甲忽听永安城下号炮连响,心知不妙,果然一名千总满脸是血的飞奔来报:大人,永安城中的长毛也开城杀出,营盘正面抵敌不住,已经溃散了。

董兴甲大怒,喝道:随我杀光眼前的众贼,再反身杀回去。

那千总哀嚎道:大人,大营已破,咱们快走吧。

董兴甲怒道:两面接敌,能往哪里走?支持片刻中堂大人援军就到了。

正说话间只听两旁天津总兵长瑞、郧阳总兵邵鹤龄两人守卫的营盘内外也是喊杀生四起,那千总满脸惧色,颤声说道:大人,两边大营也在被攻打,只怕是分不出援兵来了。

董兴甲喝道:乱我军心,当斩。

说罢一剑砍死那千总,翻身约束手下狂呼酣战。

两军绞杀片刻,清军支不住两面夹攻,四处溃散。

董兴甲连杀数人,长剑折断,被那黄巾凶悍的汉子抢近身来,一轮快刀猛剁,将董兴甲砍死在当场,那汉子见了董兴甲服饰,知道是营中主将,大喜之下,枭了董兴甲首级,提在手上,站到营中大声喝道:天兵已到,我萧朝贵取下清军主将首级在此。

众红巾兵卒闻言士气大振,瞬间杀破清军阵势,和出城的太平军合为了一股。

第一百六十五章 龙寮之役清军凉州总兵长寿大营内,因长寿听了荣禄之言,提前有所准备,阵营后方夜袭的,数百名由贵县银矿而来的太平军,想趁夜黑雨大摸到营阵之下,没想到拒马、鹿角之上清军放置了铃铛、钉铁等物,一碰就响,在营外被清军弓箭一阵盲射乱射而射退,没能冲入大营。

【虾米文学 www.xiamiwenxue.com]正面永安城中冲突而出的太平军,借着黑夜雨势冲突长寿大营,却被长寿布置叠阵守的极是牢固。

太平军损失百多人后,没有恋战,向后退去。

清军不敢趁黑追击,只是稳守大营。

长寿顶着风雨,站在营帐外提刀督战,见太平军稍退,心中略安,暗想要不是荣禄这小子提醒,今晚还真要吃了大亏,也亏这小子想得出,在拒马、鹿角上挂些响物,一动就可示警。

想到这不禁看了看身边的荣禄,微微颔首赞许。

荣禄看阿玛第一次带这赞许的目光看着自己点头,心中一暖,心中暗想,这太平军中能人不少,自己虽然想到了他们今夜会突围,但没想到他们在城外也有伏军夜袭,策应城内突围。

还好他临时意起,让人安放了些响物,否则被这些伏军冲杀进来,虽不致溃败,但挫动军中锐气也是极不划算的。

这时只见一名千总来报,说是抓住了永安城中突围军势中的一名长毛头目。

长寿当下命人带上来,自己亲自审问。

片刻之后,只见一名衣裳褴褛,头裹红巾的汉子被带了上来,他浑身是伤,想是冲在最前,力战之后被擒。

长寿冷眼看着那汉子,冷声问道:你是何人?在长毛军中任何职司?那汉子哈哈大笑,骂道:狗清妖头,有种杀了我。

长寿冷冷看了他一眼,旁边的那名千总提刀削掉了那汉子的一根手指,那汉子一阵剧痛,惨叫起来。

长寿说道:你们今夜全军突围了是吗?那汉子还是不说话,但却不再开口相骂,那千总又再削掉他一根手指,这次那汉子熬不住了,惨叫声震四野。

长寿问道:你们突围之后要去哪里?那汉子连忙哀嚎着说道:小的何大贵,天兵之中任卒长一职,今夜我们随左二军军帅罗大纲突围,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长寿冲那千总点点头,那千总一刀将那何大贵枭首,命人将尸体拖了下去。

长寿冷声说道:原来长毛突围前锋是罗大纲这厮,此人在攻陷永安时杀了平乐协副将阿尔精阿和知州吴江,端的是可恨至极。

【虾米文学 www.xiamiwenxue.com]荣禄说道:阿玛,罗大纲倒是果决,看我们这边守得严密,立时退走,绝不恋战。

我看几处连营之中,董新甲和邵鹤龄两部的阵营只怕要糟,伯父营盘在我们一侧,尚无动静,再过去是向荣、达洪阿和赛中堂、乌兰泰的主营,想来长毛不敢往那边突围的,现下应当立刻请求援军,救下两营,否则长毛全军压向两营,突围只是旦夕之事。

长寿看了看数里之外董新甲和邵鹤龄两部的阵营,那边的喊杀声这里都听得清楚,当下忙命人快马向长瑞和各大营传递消息去了。

长寿拉着荣禄回到营帐,指着地图问道:你说说,长毛突围之后,会往哪里去?荣禄看了看地图,沉声说道:长毛无粮,急需粮草辎重,他们会向北直奔赛中堂储粮的大本营桂林府的。

长寿惊出一身冷汗,说道:桂林现无重兵把守,而诸军粮饷皆存于此,若失我等不死于贼手,也要被皇上拿问的。

荣禄叹道:只盼赛中堂现在不要再糊涂了。

若不是阿玛与伯父皆在清军阵中,他才懒得帮赛尚阿。

另一边,赛尚阿接报后,走来走去踌躇不决,身后向荣、达洪阿和乌兰泰互相看了看,向荣上前说道:中堂大人,为今之计,当兵分两路,一路前去应援,救下董新甲和邵鹤龄两部。

另一路速回桂林镇守,桂林乃我军粮饷重地,无重兵把守极是危险,若是长毛侥幸突围,他们熟悉地形,又都是山野之民,走惯了这山路,我等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的,如此桂林危矣。

赛尚阿犹豫不决,众将一再催促,他才停住脚步,长叹道:天不绝长毛啊,向荣、乌兰泰你二人帅本部人马即回桂林府。

我和达洪阿会通长瑞、长寿应援。

三将轰然领命各自下去集兵去了。

一个时辰之后,大雨渐停,赛尚阿、达洪阿引大军至,会合了长瑞、长寿两部军马,直至董新甲和邵鹤龄两部阵营前,却见董新甲和邵鹤龄两人首级被挂在营门之上,太平军已然突围而出。

赛尚阿急怒攻心,一口气上不来,撞下马来,幸得左右急忙救起。

赛尚阿醒来第一句话就是全军衔尾急追。

达洪阿和长瑞、长寿互望了一眼,知道如今敌情不明,立时追赶极是容易中伏,但看赛中堂在气头之上,达洪阿、长瑞、长寿只得领命,引兵追去。

长寿引兵出营之时,将荣禄留在了大营之内。

但长寿走后数个时辰里,荣禄总觉得心惊肉跳,坐立不安,当下命留守大营的千总照顾傅善祥,自己换了一身清军号衣,骑了一匹快马追长寿人马去了。

达洪阿、长瑞、长寿引清军衔尾急追,追出数里,这时天色已然大亮,遥见太平军一部约两千余人落在了后面,旗号上大书太平天德王字号,达洪阿、长瑞、长寿当下各列阵势,分三路向这股太平军冲杀而去。

这部太平军倒也极是悍勇,无奈人数太少,清军三路冲杀,半个时辰之后溃败,清军生擒了这部太平军主将,解到达洪阿三将面前,达洪阿见此人身材魁梧,面容壮伟,侃侃能言,旗号上又大书什么天德王,只道逮住条大鱼,当下达洪阿三将,将那天德王押至赛尚阿跟前。

赛尚阿见抓到一名贼首,大喜之下,也不管长瑞、长寿两部军马厮杀一夜,人困马乏,命长瑞、长寿继续追赶,达洪阿上前说道:中堂,厮杀一夜,兵勇乏累,是否休息片刻再追?赛尚阿怒道:追杀一阵,就捉得个天德王,再冲杀一阵,说不定其他贼首俱获,休要畏难,只管追杀,否则军法从事。

长瑞、长寿无奈,引兵继续追击,而赛尚阿则留下来亲审天德王,他还道这天德王就是长毛首脑杨秀清,一问之下,那天德王高声朗朗,言道:杨秀清只是臣崽而已,我乃天德王。

我也不是洪秀全,洪秀全是我兄弟,我叫洪大全。

我好饮酒,我弟好女色。

如果赛中堂让我前去招我弟来投顺,想必他一定听从!钦差大臣赛尚阿听此言,高兴得差点晕死过去。

劳师费饷这么多天,如今他们又窜向省城桂林府,自己的罪过不可谓不大。

现在,逮住了与洪秀全并肩的天德王,总算能遮掩败绩与无能。

于是,他立刻命手下官吏丁守存、士魁二人仔细审问,一面驰报京城这一天大喜讯,准备玩献俘的排场给自己与大清脸面涂金。

荣禄掠过赛尚阿和达洪阿部,没见到长瑞、长寿旗号,也不停马,又向前追去。

一众清军见他穿了自家军服,也都没有阻拦。

长瑞、长寿引兵追至龙寮口大洞山,长瑞见此处山高林密,不禁说道:二弟,此处地势险要,只怕有埋伏。

长寿皱眉看了看,说道:来不及了,兄长,前锋已经进山,唯有快些通过。

话音才落,四下密林里炮声大作,两边山上矢石如雨而下,山道狭窄,清军人数密集,顿时死伤惨重。

跟着两边林中,太平军伏军尽出,杀向山道中的清军,长瑞、长寿两部兵马厮杀一夜,人困马乏,抵敌不住,纷纷后退。

长瑞大惊,连忙传令急退,长寿大喝道:兄长,你领军先退,我带人殿后。

长瑞怒道:二弟,你当先退,你有什么闪失,让我如何同荣禄交待?长寿说道:兄长不必多言,再拖下去,我们一个都走不了。

当下抽刀率本部悍卒不退反进,向前冲杀而去。

长瑞含泪,引军后退,不想退至山口,两边山上又是一阵矢石攒射而下,清军大乱,两边伏军冲突而至清军抵敌不住,四散溃败。

长瑞呼喝不止,约束士卒,却见长寿引败兵至,两人会合,心中稍定。

两军绞杀片刻,山中太平军追寻而至,两下里夹击猛攻清军。

长寿持剑引兵翻身复又杀了过去,长瑞阻拦不及,只见长寿挥剑势若疯装,冲入太平军阵中乱砍乱杀,片刻之后长剑折断,坐骑被砍到,长寿跌下马来。

长瑞大骇,拍马持矛引军来救。

长寿落马后,抢了把长刀,又砍到数人,斜刺里十余名太平军手持长矛抢上前来,前后攒刺,长寿身中十余枪倒在阵中。

长瑞看得目眦尽裂,持矛冲阵,想要将长寿抢出。

太平军杀散长瑞部将,四下围定长瑞,大刀长枪,四面攒刺交斫,长瑞立时身上百余创,落马身亡。

片刻之后,余下的清军被太平军杀散,前后两支太平伏军会合,欢呼之声响彻四野。

两支兵马主将骑马来到长瑞、长寿尸身之前站定,两人却是太平军翼王石达开和西王萧朝贵。

两人相视一笑,萧朝贵大声说道:翼王弟,此役大获全胜,连杀四名清妖总兵,真是大快人心呐。

石达开微笑道:这长寿能识破我军夜袭之计,也算是个将才,只是投错了胎,是个满人,只有杀了。

萧朝贵哈哈大笑说道:王弟所言极是。

来人,枭了两人首级,报与天王请功去。

一名卒长提刀走了上去。

石达开微微皱眉,正想开口说话,只见那卒长举起大刀正要砍下,不想飞来一支长矛,将他连人带刀狠狠的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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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扶灵回京一众太平军大惊,往那长矛来势望去,却见百余步外,一名清军小兵,单人单骑飞驰而来。

萧朝贵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这厮好大的膂力,这么远还能飞矛杀人。

石达开皱眉道:他单人单骑就敢冲过来,只怕武艺不凡,传令结阵迎敌,不可轻敌。

萧朝贵大笑道:翼王弟也忒小心了,量他单枪匹马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众兄弟上前杀了这清妖。

登时有一名卒长,领百余人围了上去,那清兵见太平军围了过来,神色冷然,手上双刀翻飞,马不停步,一阵乱砍乱剁,太平军士卒无一不是兵刃被削断,跟着中刀身亡,登时那清兵杀了十数人,来势不减,冲破百余人的堵截,仍是直冲而来。

萧朝贵眸子一热,喝道:好一员猛将,老子萧朝贵来会会你。

当下不顾石达开的阻拦,手执厚背大刀,催马迎了上去。

两马相交,那清兵冷笑一声,刀光一闪,横刀砍向萧朝贵,这一刀又快又狠,萧朝贵大骇,举刀相迎,不想两刀一交,一股巨力传了过来,竟将他一刀砍下马去,但那清兵手中长刀抵不住萧朝贵手中厚背大刀锋锐,铮的一声应声折断。

萧朝贵堕马,被摔了个七晕八素,但他极是健壮,忍痛翻身站起,破口大骂起来。

那清兵不理堕马的萧朝贵,扔了断刀,驱马来到长瑞、长寿尸身之前,翻身下马,竟不理会周身围定的太平军士,俯身将长寿、长瑞尸身放到了马背之上。

石达开刚才见那清兵一刀将萧朝贵砍下马去,吓了一大跳,却见萧朝贵落马后又站起身来,还能开口大骂,似乎没有受伤,心下稍安。

又见那清兵无视自己和身边的数千太平军,自顾自的将长瑞和长寿的尸身放到马背上,沉下脸喝道:兀那清妖,你不怕死吗?敢只身前来?那清兵冷声说道:我来收尸,谁拦我,我就杀谁。

说罢牵马往回就走。

萧朝贵大笑道:只怕你不容易走出去,给我杀了他。

这时只听山外人声马嘶大作,石达开大声喝道:清军援军已至,大家暂退吧。

萧朝贵又骑上马去,看那清兵不理会自己,自顾自的往回走,周遭的太平军竟无一人敢拦他,不禁皱眉说道:就让他这样大摇大摆的走了?石达开笑道:现下不是意气之争的时候,他只是收尸而已,由他去吧。

此人武艺了得,敢单人闯阵为主将收拾,勇毅刚强,可惜没问到他姓名。

萧朝贵哼了一声,说道:走吧,待会被清军缠住又要费一番手脚。

当下两人率军退去,只留下一地的清军尸骸。

那清兵拉着马一边走,眼中泪水再也忍不住,涌出眼眶来。

行了一会儿,达洪阿领着军马进到山里,却见满目疮痍,遍地尸骸,却见一名自家小兵牵马驮着两具尸身行了过来,上前拦住问道:你是何人部署?长瑞、长寿二位将军呢?那清兵再也忍不住,跪倒在地,放声大哭起来,说道:我阿玛和我伯父都在马背上,他们都战死了。

达洪阿大吃一惊,眼前这小兵竟是长寿之子?自己下马查看马上尸身,却真的是长瑞、长寿两将,不禁大怒,长啸一声提剑在路边一块巨石之上乱剁乱砍,片刻之后铮的一声,长剑折断,而他虎口震破鲜血直流,却不知道疼痛,口中怒骂着:疲兵劳师,连续追击,敌情不明,焉能不败?不懂军事胡乱指挥,却是害了两位将军。

他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周遭军职稍高的清军将领,都知道他在说谁,都是沉默不语。

还要再问那小兵话时,那小兵听了达洪阿的话,却一口鲜血喷出,晕了过去。

达洪阿连忙命人将他抬下救治。

达洪阿发泄了一通,命手下军士打扫战场,收敛清军士卒。

派了一名千总带人马护送那小兵和长瑞、长寿尸身回营。

荣禄醒来已经是半夜时分,却见傅善祥也换了清军号衣,在一边照顾着自己,傅善祥见他醒来,泪水涌出,泣道:荣禄,你终于醒了,你别吓我,你别吓我。

荣禄将她扶起,坐起身来,茫然的问道: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在做梦?我阿玛和伯父还活着,是我在做梦是吗?傅善祥泪水不绝,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哭个不停。

荣禄看她只是哭,没有说话,知道自己是在幻想了,阿玛和伯父都已经战死了,当下泪水悄然而下,喃喃的说道:善祥,我们扶灵回京,我要向皇帝禀告,赛尚阿这老狗不听属下军议,以致长毛突围而去,又贪功冒进,致使我阿玛和伯父战薨。

傅善祥替他擦着泪水,口中说道:你要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

荣禄捏紧了拳头,想起和自己单骑对阵的那名太平军大将自报过姓名,萧朝贵,我荣禄誓要杀了你。

过了几天,长瑞、长寿收敛之后,赛尚阿命全军致祭,倒是好好安慰了一身重孝服色的荣禄和傅善祥一番,派遣一队军马护送他们两扶灵回京。

荣禄懒得见赛尚阿的嘴脸,和傅善祥启程,往广州而去,打算走海路,扶灵回京。

而另一边太平军永安突围之后,直扑桂林。

杨秀清派罗大纲部太平军穿上在突围之役缴获的清军号衣,化装成向荣部清军,想骗开桂林城。

幸亏向荣和乌兰泰早几个时辰已经在桂林城内,封门备战,这才避免了桂林的失陷。

太平军赚城不成,就在文昌门外象鼻山下扎营,准备强攻桂林。

由于桂林城坚,清军各路援军赶至,太平军打了一个多月后,难以攻入。

于是,他们撤围杀向兴安。

在桂林攻城战中,清朝大将乌兰泰中炮,伤重身死。

一系列战报传到京城,已经是十余天之后了。

时值五月,正是京城里天气闷热的时候,玉兰双手支颐,呆呆的听着树梢尖上鸣蝉的叫声,心中很是郁闷,这算什么嘛,要走要留一句话就是了,把自己一个人撂在这永和宫中,也不知道那咸丰打的什么主意。

轩丽已经封为丽贵人搬到咸福宫去了,而其他未选中的秀女不是出宫等待复选,就是直接撂牌子回家去了,偌大的永和宫只剩自己一人孤伶伶的。

咸丰既不放自己出宫,也不下旨册封,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了。

玉兰轻叹一声,柠蓝在一边,看她不开心,说道:主子,你放心吧,皇上没有让你离宫,心里还是记挂着你的,改日会有册封的旨意到的。

玉兰哼了一声说道:谁稀罕册封了,我只盼他把我也撂牌子,送出宫才好呢。

柠蓝不知道她说的是真心话,乍一听来,还真像是生了皇上的气,故意说的气话,当下微笑劝道:主子,皇上是天,雷霆雨露皆是天恩,可不能使小性子的。

这番话要是传了出去,对主子不利的。

玉兰摇摇头说道:我倒不怕,就是不利才好呢,最好就把我送回去了,想见到的人见不到,这里闷死了。

柠蓝微微一笑说道:主子要是觉得闷,我们出去走走,陈公公说了,主子可以随意走动的,说不定可以遇到皇上,不就见到想见的人了吗?玉兰其实说的是荣禄,她知道柠蓝又误会了,当下也不分辨,叹口气说道:也好,我们出去走走吧。

玉兰跟着柠蓝信步来到御花园,只见繁花还未凋谢,引得群蜂浪蝶四处飞舞,柠蓝也很喜欢这景致,笑道:主子,我们去扑蝶吧。

玉兰一听,差点吐血,摇头说道:扑蝶?真是幼稚,你自己扑吧,我去那边歇息片刻。

柠蓝见她不喜,也不敢违拗,只得跟在她身后,玉兰看了看她跟着,很是不自在,说道:有些口渴,柠蓝你去找些水来。

柠蓝迟疑的说道:主子,你别乱跑,等奴婢回来哦。

玉兰点了点头挥了挥手,柠蓝只得应声去了。

玉兰来到堆秀山,叠石独特,磴道盘曲,下有石雕蟠龙喷水,上筑御景亭,可眺望四周景色。

她无聊的看了一会儿蟠龙喷水,正想移步他处,不想转身却见到六阿哥奕?一身亲王服饰,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发笑。

玉兰哀叹一声,真是想见的人见不到,不想见的人偏偏想在自己面前乱晃,当下假装没见到他,低头想从一边走过。

奕?微微一笑,说道:原来你怕见到本王呐。

玉兰停住脚步,回头说道:你的激将法真的很老套,想搭讪换个说法吧。

奕?说道:我想看看你的棱角被磨圆了没有,想不到还是这么有个性,看来还要等些时候了。

玉兰哼了一声说道:什么磨圆棱角?你又想使什么坏了?奕?笑道:有人自作聪明,在御前大施媚术,想要惹得皇额娘生气,赶她出宫,可是没想到皇上还真喜欢上你了,又要留下你,但又顾忌皇额娘,所以到现在来个不问、不放、不封,让你一人幽居宫中,怎么样?搬石头砸自己脚了吧。

玉兰恨恨的说道:我砸自己的脚关你什么事?奕?微微一笑说道:我那天的话还是作数的,你忍受不了了,还是可以来找我帮忙的,只是代价不变,还是要把你的身子给我。

玉兰也是微微一笑说道:你想从你哥哥手里抢东西,只怕还没成功过吧。

说罢笑吟吟的走了。

气得奕?在身后说道:你会后悔的,就像你自己说的,你现在不想舍去一些东西,将来就休想得到自己想要的。

第一百六十七章 浮碧御前最后这句话,玉兰还是听到了,但她没有停住脚步,穿过堆秀山和御景亭,她来到了浮碧亭外,想不到这里石铺路间,两名身穿御前侍卫服色的大汉伸手拦住去路,其中一人喝道:圣驾在此,不得惊扰,速速离去。

玉兰一拍脑门,今儿什么日子,竟遇到这么多不想遇到的人来,没等侍卫话说完,扭头就要走,想不到回头一看,不远处瑞贞带着一众宫女、太监,漫步未来,想要躲时已经来不及了。

瑞贞远远的见到玉兰,心中一喜,走到玉兰身前,笑道:想不到在这里遇到姐姐,怎么想见皇上被侍卫拦住了?玉兰轻轻叹了口气,摇头说道:不是。

瑞贞微微一笑,说道:姐姐无需介怀,我们一起去见见皇上吧,这几日皇上口中不说,心里却是想煞了姐姐的。

说罢拉着玉兰的纤手就走。

来到浮碧亭内,只见咸丰手端犀角杯,正喝着美酒,闭目听着身旁一名宫装丽人吟唱着乡间哩曲。

只见那唱曲的丽人十八、九岁年纪,杏眼含春,双腮桃红,长得极是妩媚。

瑞贞拉了拉玉兰,两女一起盈盈下拜,向咸丰请安。

咸丰睁开眼来,却见是瑞珍和玉兰一起到来,又惊又喜,连忙说道:快些起来,想不到贞儿和兰儿一起来了,倒是让朕惊喜。

玉兰听了那句兰儿,微微皱眉,心中暗自腹诽,和你不是很熟,不用叫得这么亲。

只听瑞贞起身笑道:臣妾也是道上遇到玉兰姐姐的,玉兰姐姐想见见皇上,却被外面的侍卫拦住了呢。

咸丰哦了一声,笑道:来坐下说话。

瑞贞倒是大大方方的坐在了那宫装丽人身边,却留下咸丰左边的空位给玉兰。

玉兰一呆,咬咬牙,坐了下去。

那宫装丽人笑道:贞妹妹,这就是玉兰妹妹呐,果真是美貌非凡呀。

瑞贞浅浅一笑,说道:玉兰姐姐,你还不认识这位吧,这位是云贵人,云姐姐从皇上还在皇子府邸的时候,就一直侍奉皇上的。

玉兰冲云贵人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道:云姐姐也很貌美呢。

玉兰怎么能比的上?咸丰有三美在旁陪伴,很是开心,说道:兰儿怎么会想到来找朕的呢?玉兰说道:误打误撞遇上的,不是想来找皇上的。

瑞贞笑道:姐姐还不好意思了,皇上姐姐是有些生气了,皇上把姐姐留在宫中,不闻不问的,当然有些气恼皇上了。

玉兰一听,差点晕倒,自己哪里有这么想,想到瑞贞曲解自己的意思,不禁真有些气恼,嘟起嘴微微皱起了眉头。

咸丰看了玉兰微微恼怒娇颠的模样,心中一荡,握住玉兰小手,冲口而出说道:冷淡了兰儿,是朕不好,现在起,朕封兰儿为兰贵人,入住储秀宫,兰儿可好?玉兰陡然被咸丰抓住小手,心中一颤,轻轻一挣,却没有挣脱,跟着听了咸丰的话,吓得魂飞魄散,急忙挣脱手,跪下说道:皇上,玉兰前些日子,在静皇贵妃面前失仪,知道皇上对玉兰不闻不问是因此而来,玉兰从不敢对皇上心存怨怼。

如今皇上忽然赐玉兰封号,玉兰只怕静皇贵妃不喜,请皇上收回旨意,玉兰才会心安的。

要是受了封号就真的改不了了,玉兰只得抬出静皇贵妃,希望咸丰改变主意。

咸丰微微一笑,伸手去扶玉兰,而玉兰却微微一让,说道:皇上,还请收回旨意。

咸丰微微有些怒气,说道:朕金口已开,岂能轻易更改。

朕知道你担心惹皇额娘不高兴,真自会向皇额娘分说的,兰儿不用担心。

瑞贞听出咸丰稍有怒意,连忙接口说道:玉兰姐姐也是担心皇上和皇额娘因她而不和。

皇上此事不若先与皇额娘说了,再行册封,如何?咸丰沉吟片刻,点点头说道:贞儿所言有理,那兰儿就再等几日吧。

玉兰松了口气,咸丰扶起她说道:起来说话吧,难得今日你们三人都在,陪朕喝酒解闷吧。

玉兰一听有酒喝,心中倒是一动。

这时候,忽听亭外面张顺水禀报道:皇上,杜受田大人和肃顺大人求见。

咸丰微微有些意兴阑珊,说道:他们来做什么?张顺水回禀道:杜大人说有八百里紧急军情送到。

咸丰说道:让他们进来。

杜受田和肃顺进到亭内,向咸丰行大礼毕,站起身来,一起见到玉兰,都是微微愕然,都想这少女好生面熟。

咸丰问道:有何事?杜受田上前说道:老臣今日军机处当值,广西赛中堂八百里紧急军情送到,言盘踞永安长毛趁雨夜突围,众将官兵卒用命,大战一夜,杀伤贼兵万人,俘获长毛与洪贼秀全一字并肩王,伪天德王洪大全,已着人押解京师。

赛中堂帅众将奋勇急追,不想在龙寮口中伏小败,郧阳总兵邵鹤龄、凉州总兵长寿,河北总兵董兴甲、天津总兵长瑞四将战薨。

长毛往桂林去了,赛中堂有先见之明,派遣向荣、乌兰泰移兵镇守。

咸丰霍的站起身,满脸怒意的接过军报,从头到尾细看了一遍,冷声问道:你们两以为如何?杜受田说道:长毛虽然突围而出,但赛中堂布置有方,局势尚在掌控之内,四大总兵战薨,当厚加恩恤。

咸丰哼了一声,没有说话,看了看肃顺。

肃顺此时已是内阁学士之职,咸丰赏他在军机处行走,今日接了军报,细看之下,猜到赛尚阿其实是打了个大败仗,但军报之上却像得胜一般,当下朗声说道:皇上,赛中堂察举失当,致使长毛突围,空费六月围城之势,当治失察之罪。

四大总兵战薨,当厚加恩恤,臣闻这凉州总兵长寿、天津总兵长瑞乃是亲兄弟,其父塔斯哈也是道光年间战薨之将,一门三人战薨,堪称英烈,当厚重抚恤才是。

咸丰将手中军报重重的掷于地上,怒喝道:赛尚阿狗奴才,误国误民,长毛突围而去,诸省之间何来重兵抵挡?此后定是兵连祸结,后患无穷。

擒住个什么天德王就能换朕的四大总兵了吗?他休想。

咸丰胸口气得起伏不平,顿了顿跟着说道:赛尚阿调度无方,劳师费饷,察举失当,致四员大将战死,着即官降四级,革除钦差大臣之职,仍留广西军前效力,其一切军前职权由两广总督徐广缙暂代。

再有差池,朕就杀了他。

杜受田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四阿哥当了皇帝之后,杀伐却是狠辣,罢黜穆章阿、耆英都是瞬息之间,毫无征兆,他开始越来越觉得这人是不是自己教出来的学生。

肃顺反倒是点头赞同,他本想重重的参赛尚阿一本,想杜受田开口有意维护赛尚阿,当下只是参了赛尚阿一个失察之罪,但想不到咸丰一眼看出赛尚阿军报中的猫腻,果断的连降赛尚阿四级官位,当真是杀伐果断。

瑞贞和云贵人不懂军事,都是沉默不语。

只有玉兰嘟囔着说了句:临阵换帅只怕更糟。

这句话虽轻,但亭中的几人都听到了。

咸丰转过头,冷冷的看着她说道:妇道人家懂什么?说罢拂袖而去。

亭中人等连忙跟了上去,瑞贞皱了皱眉头,低声说了句:姐姐,今后别胡言乱语了。

说罢也跟了上去。

片刻之后,亭中人等走了个干净。

玉兰玩味的一笑,喃喃说道:还真是小气兼自大的男人。

看了看桌上放着的一壶美酒,玉兰拿起来揭开壶盖嗅了嗅,果然是清香扑鼻,当下仰头喝了一口,只觉得入口醇芳,很是好喝。

只听亭外一人笑道:龄娥姑娘可还记得在下?玉兰定眼看去,却是刚才和杜受田一起来的肃顺,侧头奇道:什么龄娥,你们怎么都以为我是什么宋龄娥?我不是她。

肃顺站在亭口,微笑道:龄娥姑娘果然还是进宫了,还得到了皇上的宠爱,果真是好手段,想我一番算计,想阻止你入宫,却都是无用。

玉兰微微发怒道: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不想进宫的。

肃顺笑道:大家都是聪明人,明人面前不说暗语,龄娥姑娘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呢?虽然我见你的时候,你只有八、九岁,但姑娘的气质和见识都是让人无法忘记的。

刚才姑娘又是一语中的,虽然惹怒了皇上,但却是大实话来的。

玉兰也是笑道:你还真是奇怪了,硬要把我说成别人。

我告诉你吧,我不叫宋龄娥,我是叶赫那拉杏贞,小名玉兰,镶蓝旗人,我阿玛是惠征,你自己查查就知道了,我骗你做什么。

肃顺看了看玉兰问道:你当真不是宋龄娥?我们在广州见过的。

玉兰摇摇头说道:我没去过广州,今天是第一次见你。

肃顺看玉兰眼神之中毫无闪烁之意,言辞恳切,当下施了一礼,说道:对不住,下官认错人了,请玉兰小主忘了今日的话吧。

下官告辞了说罢转身就走。

玉兰看着肃顺的身影,喃喃笑道:真是个怪人。

第一百六十八章 忠义雪冤肃顺回到郑亲王府,一头扎进自己的书房,翻开自己的书柜,找出一扎信函来,翻了一会儿,从里面抽出一纸信函来,打开来细细的又读了一遍,茫然的放下手中的书信,坐到椅子上,喃喃的说道:三年前,瑞和亲自去了一趟上秦的,才来信说宋家已经被灭门,无一活口的,赵真不知所终,倒是省了我一番手脚。

只是现在这叶赫那拉玉兰怎么如此像宋龄娥?难道真是人有相似吗?肃顺看了看书房里竟然同样挂着的一副宋龄娥的画像,轻叹一口气喃喃说道:你也莫怪我,要怪就怪你才智太高,而我又在皇上那里看到你的画像,从杜大人那里知道了皇上是如此的迷恋于你,而且你和乔家商号关系密切,要是皇上继承大宝,让你入了宫,只怕你会成为第二个武则天的。

所以,你别怪我,让赵真挑拨天理、白莲二教灭了你们宋家满门。

肃顺看着画像,嘿嘿的笑了起来,喃喃说道:要是你笨一点就好了,倒是个良配。

我不喜欢比我聪明的人,更何况你是个女子,让我如何自处?肃顺说到这里,站起身来,走到画像面前,喃喃说道:不管如何,那玉兰的身份还是要查一查的,而且她好像也很聪明,要试探一番才是,假若又是第二个你的话,还是不能留在皇上身边的。

出了书房门,肃顺信步来到雏凤楼,却见楼外亭榭之内,那打瞌睡的老仆站在一张祭台之前,看着祭台上的牌位发愣。

肃顺站到他身边,看着那牌位说道:今天是你的慧儿的生忌?那老仆点点头说道:公子倒是记得。

肃顺叹口气说道:自从三年前你知道了宋家夫人就是你失散的女儿,可未能见面,她就已经去世了,到现在,每年的生忌、死忌你都没落下过,我怎么会不记得?那老仆喃喃的说道:倩儿她恼怒我当年不肯跟她一起走,悄悄偷走了慧儿,将她教养成人,接任了她圣女的职位。

想不到慧儿因此送了性命,这一切都是我种下的孽果。

肃顺轻声说道:每人都有他自己该走的路,怨不得别人的。

到是你,如今慧儿也找到了,怎么不回武当去?当年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乾坤柔云手,在我身边做仆人已经十多年了,正所谓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没人会想到你会在我这里。

那老仆摇摇头说道:这又是另一个承诺了,我答应了你娘要保你一世平安的。

肃顺微微一笑说道:你到底是不是我爹爹?那老仆也是微微一笑说道:你爹爹是乌尔恭阿。

肃顺摇摇头说道:不说这个了,博敦来了没有?那老仆说道:他和戴鹏已经在里面等你了。

肃顺嗯了一声,走了几步,回过头说道:你不想去上秦,慧儿的坟头亲自看看吗?那老仆点点头说道:我会去的。

肃顺笑了笑摆开八字步走进雏凤楼去了。

来到雏凤楼内,博敦和戴鹏见到肃顺,翻身便拜,说道:六爷安好。

肃顺微笑着说道:起来吧。

看着两人站起身来,肃顺点点头说道:这趟赛尚阿被一把撸到底了,向荣这老小子被利用了都还不知道,你们二人做得好。

博敦躬身说道:我们二人只是照六爷吩咐办事而已。

肃顺满意的点点头说道:长寿战薨,其子荣禄听说已经扶灵回京,到时候去拜祭一番,让荣禄再去皇上面前告上一状,如此赛尚阿就休矣。

博敦点点头说道:六爷神机妙算。

肃顺又说道:还有一事,你们去查查一个叫叶赫那拉杏贞,小名玉兰的,这女子的来历,她是镶蓝旗惠征的女儿。

博敦说道:是的六爷。

肃顺点点头,转身去了,博敦和戴鹏对望了一眼,都是微微一笑。

回到博敦家,博敦和戴鹏直接进到密室之内。

戴鹏皱着眉头说道:肃老六好算计,还想用禄爷来打击赛尚阿。

博敦摇摇头说道:这是赛尚阿活该的,荣兄弟扶灵回京,他要做的事就是扳倒赛尚阿。

赛尚阿虽然不是害死长寿、长瑞两位老爷的元凶,但也脱不了干系的。

戴鹏点点头说道:这倒是,夫人在家还不知道这消息,我想明日兵部的祭函一到,只怕要哭得死去活来的了。

博敦说道:你要看好夫人,可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

戴鹏问道:那玉兰姑娘怎么办?博敦说道:我也不知道会中怎么如此紧张这玉兰姑娘,而且现在肃顺也让我们查她的底细,看来这玉兰姑娘真的不简单。

上次没劝得玉兰姑娘留下来,会中的几大首脑近日就要到京城来了,这是前所未有过的,我们行事要更加谨慎。

戴鹏点头说道:这是我们京城分舵第一次有这么多的会中首脑到来,却是出不得错的。

博敦问道:荣兄弟是不是已经到了大沽口了?戴鹏说道:他们走海路快些,想来过几日就到了。

果然如戴鹏所说,长瑞、长寿阵亡的消息传到荣禄府上,荣禄额娘武佳氏哭的死去活来的,几次想要寻死,好在戴鹏死死拦住,说荣禄已经扶灵回京,办好老爷的身后事要紧,武佳氏才打消了这念头。

两天之后,荣禄一身白衣,带着傅善祥一起扶灵回京,入城之前,荣禄做足了排场,扶灵队伍大数百人之多,俱都是白衣白帽,两行招魂幡迎风舞动,最前面两面大大的白旗,一面上书忠义,另一面上书雪冤。

如此大的排场惊动了步军统领衙门,直报入紫禁城,咸丰得报沉吟片刻,派了恭亲王奕?携在京四品以下官员祭迎长瑞、长寿灵柩。

皇上派了亲王迎接战死的两名总兵灵柩,惊动了京城的百姓,都上街围观,倒是让久无热闹的京城街市又热闹了一回。

奕?带四品在京官员迎着灵柩,带数十名官员当街致祭,荣禄按礼制磕头还礼。

奕?致祭完,和兵部尚书,自己的岳父桂良上前,温言抚慰了荣禄一番。

数十名官员之中,一名二十七、八岁的六品文官服饰的官员看了看两面白布上大书的四个字,不禁皱了皱眉,他相貌堂堂,英气勃发,文儒之间带着一丝桀骜不驯之色。

旁边一名文官看了,悄声问道:少荃,有何不妥吗?那少荃低声回答道:赛中堂要遭了,看来长寿总兵这个儿子,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未见皇上,其势已经咄咄逼人了。

那文官低声说道:前几日不是才将赛中堂官降四级,留任湖南继续督军了吗?难道为了区区两个小小的总兵,皇上还真要弄到赛中堂不成?那少荃低声说道:听闻这长寿总兵之子荣禄也在军中,直接从广西扶灵回京的,那边的军事只怕他知道的更加清楚。

只要他见了皇上,将实情一说,赛中堂只怕要遭。

那文官皱了皱眉说道:可京中邸报不是说了吗?赛中堂擒住的那什么天德王和数百名贼人,不日也要到京,有这个功劳,还不能功过相抵吗?那少荃轻声说道:若是大行皇帝,会如此的。

可当今皇上可不是好相与的,端的是赏罚分明,对错泾渭分明,毫不含糊的。

那文官点点头,低声说道:真是如此,赛中堂还真是要有劫数了。

各种繁文缛节之后,长瑞、长寿的灵柩停放在了荣禄的府上,合府上下俱都素白,门棂窗格朱门之上都挂了素白布,荣禄跪在灵前为父亲守灵,长瑞的三个儿子三等侍卫恩禄、直隶候补通判荫禄、兵部委署主事承禄也跪守在灵前,京中文武官员感念苏完瓜尔佳一门,塔斯哈、长瑞、长寿父子三人均薨于王事,忠烈萃于一门,尤堪悯恻,都纷纷上门致祭,一时间城东菊儿胡同荣禄府前各级官员络绎不绝。

而荣禄单枪匹马从敌军阵中抢出父亲、伯父尸首的事迹,被护送荣禄扶灵回京的长寿旧部一一宣扬出去,一时间,荣禄智勇之名传遍了京城,隐隐有直逼乃祖万人敌信勇公费英东之声势,号称小万人敌。

连续三日祭拜之人不绝,博敦和戴鹏都陪伴在荣禄身侧,也来不及诉说会中之事,但看荣禄愤懑、郁闷、哀痛的神情,更是不敢告诉他玉兰的事,好在荣禄身边有额娘武佳氏和跟他一起回来的傅善祥安慰,倒也稍稍定息,只是荣禄一直在灵前生生的跪足了三天,任谁相劝也不起来,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第一百六十九章 乾清伤别这时候已然是亥时,天气开始变得闷热起来,寂静的暗夜里,一阵微风拂来,稍稍带走人心头上的一丝烦闷。

武佳氏站在灵堂前,看着跪在灵柩前的荣禄,心中又是哀伤又是心痛。

傅善祥搀扶着武佳氏,跟在她身边,这几日她忙里忙外,帮扶武佳氏料理各种杂务,看着荣禄连着三天,只是跪守在灵柩前,心中更是心疼不已。

傅善祥还想上去劝说,却被武佳氏拉住,低声说道:不用去了,让他跪着吧,这样他心里好受些。

我是他额娘,知道这孩子的脾气。

他在他阿玛的军中,已经是尽了力了,但他阿玛和伯父还是战薨了,他一直跪着,是在责怪自己。

让他跪着吧,这孩子心里的事太多了。

傅善祥咬着红唇,轻声说道:夫人,我怕他这样下去会憋出病来的。

武佳氏抹了抹泪水,说道:他现在是我们家里唯一的男丁了,是不能有什么意外的,善祥姑娘,你知道还有谁能劝得了他吗?傅善祥低下头,咬了咬牙,轻声说道:我倒知道有一人应该能劝得了他,只是……说到这却踌躇不言。

武佳氏问道:是谁呢?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傅善祥呼了口气说道:她叫玉兰,是镶蓝旗人氏,姓叶赫那拉,她说的话荣禄一定会听的。

只是听说她选秀入宫了,怕是没办法出来见荣禄的。

武佳氏愣了一下,说道:这到真是不可能了。

跟着武佳氏看了傅善祥一眼,问道:善祥,我知道你喜欢荣禄,你是个好姑娘,为人心地善良,善解人意。

你放心吧,等老爷孝期过了,我会做主,让荣禄娶了你的。

傅善祥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夫人,我是喜欢荣禄,但我也说过,不会逼他的。

他心里喜欢的始终是玉兰。

武佳氏拉着傅善祥的手说道:你这一年多都跟着荣禄,又和他一起千里扶灵回京,不管那玉兰是什么样的人,反正我心里已经拿你当儿媳妇看待了。

更何况玉兰已经选秀入宫的话,她和荣禄就再无可能会在一起的了,难道要荣禄一辈子不娶吗?他现在是老爷唯一的子嗣,我决不能容许他这样的。

傅善祥怕再说下去,荣禄听到了更加烦恼,当下扶着武佳氏说道:夫人,善祥扶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们再想法子解开荣禄的心结才好。

武佳氏叹了口气,泪水又涌了下来,在傅善祥的搀扶下回房休息去了。

荣禄跪在灵前,他耳力很好,两人的说话听得是清楚,他心中确是对阿玛和伯父的死内疚不已,若是当时自己跟着阿玛和伯父一起前去应援,赛尚阿为了掩饰自己的失利,不顾当时几路人马厮杀一夜,人困马乏仍强命追赶,而太平军中能人极多,又仗了地势,设伏截杀了追兵,以致阿玛和伯父战死,自己真是难辞其咎,所以他一直长跪不起。

而对于傅善祥,荣禄真是进退两难,他知道她的深情,一个女子不计较任何得失,跟着你东奔西跑一年多,最后陪伴着自己千里扶灵回京。

路上他也想过派人送傅善祥回家,或是交给天下会的兄弟照顾,但傅善祥很是坚决的说过,他到哪里自己都会跟随,除非自己死了。

如此坚情,依着荣禄的性子,他再也不忍心开口说让傅善祥走的话。

适才听到傅善祥说道只有玉兰能劝说自己,心中一阵苦笑,傅善祥倒是很了解自己,但是玉兰现在只怕是在宫中,自己还能去见她吗?玉兰泡在大澡盆子里,晶莹的玉手抚着自己娇嫩的肌肤,水温的刺激,让自己觉得一阵舒爽。

她一头的长发盘在头上,玉手滑过红嫩的脖颈,不小心触到了胸前的敏感之点,身子轻轻一颤,忍不住轻轻呻吟了一声。

在屏风外侍候的柠蓝听到了,奇怪的说道:主子,哪里不舒服吗?玉兰脸上一红,说道:没什么,是这水很舒服,所以才……柠蓝听了,吃吃笑道:主子,你真是个尤物,刚才那声音真是勾魂摄魄,皇上听了一定会心动的。

玉兰郁闷的叹了口气说道:希望他别动心才好呢。

柠蓝只道她又在说气话,端了玉盘走进屏风内,将玉盘送到玉兰身边,说道:主子,这是京城最出名的乔家商号的香皂,这是兰花味的,昨儿个张公公送来的,说是皇上喜欢这兰花香味,特意赐给主子的。

玉兰厌烦的看了一眼,说道:我身上自有香味了,用不着这个,用平时的白皂就是了。

柠蓝不解的问道:别个宫里的主子得了皇上的赏赐都是欢天喜地的,独独我们主子却是看不上眼呢。

主子,奴婢大胆说一句了,这宫里头可不比外面,皇上就是天呐。

主子使些小性子,欲拒还迎,倒也无伤大雅,只怕使得过了,皇上会不喜欢呢。

玉兰哀怨的呻吟了一声,怎么这些人都以为自己在耍什么手段呢?当下马上换了个话题,问道:这几日宫里有什么传言吗?柠蓝摇摇头说道:宫里到没有,宫外有,好像是说正白旗的两个总兵灵柩回了京城,扶灵回来的是长寿总兵的儿子,叫什么荣禄的,传闻他单枪匹马的直入贼人阵中抢出自己阿玛和伯父的尸首,端的是英勇无敌。

玉兰吃了一惊,从澡盆中站了起来,晶莹的水滴沾落在洁白的肌肤之上,让人一阵眩目,她急切的问道:那人真是叫荣禄?凉州总兵长寿、天津总兵长瑞是他的阿玛和伯父?柠蓝点点头说道:外面都这么说的,主子认得这荣禄吗?玉兰没有回答,痴痴的坐回水中,慢慢的将自己沉入水中,心中一阵酸痛,他回来了,原来他身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的阿玛也去世了,自己却入宫了,他会来找自己吗?深宫内院的,他能进得来吗?但想到自己现在进退两难,他找到自己了,又能怎样呢?过了几日,这天一大早,乾清宫的内侍太监忽然过来传话,说皇上召玉兰到乾清宫觐见。

玉兰微感奇怪,乾清宫是皇上处理政事的地方,他召自己去那里做什么呢?跟着内侍太监来到乾清宫外,却听那太监低声说道:小主在此稍后,奴才进去禀告。

玉兰郁闷到点了点头,想不出这咸丰又要做什么,看了看乾清宫门前,玉阶石壁,雕龙画栋,屋檐下放出的一片蔚蓝的天空,心中稍稍松缓。

只见那太监出来低声说道:皇上在见忠烈之后,请玉兰小主稍后。

玉兰点了点头,转过身去,仍是看着广袤的天空,过了片刻,只听乾清宫内响起一声:秀女叶赫那拉杏贞觐见。

玉兰微微叹口气,转过身来,却见到内侍太监引了一个人走出乾清宫来,那人一身五品官服,眉清目秀、一脸英气、却满面愁容之色,见了那人,玉兰浑身一颤,心中突突乱跳,那人不是自己朝思慕想的荣禄却又是谁来?梦焉?幻焉?荣禄也看到了一身淡月柳绿宫装的玉兰,伊人如故,但身处之境却已然沧海横移,他跨上了一步,目光中满是怜惜之色,手臂微微一动,就想将眼前的人儿抱入怀中。

玉兰见到荣禄,惊喜的也是妙步移出一步,目光中充满了柔怜哀思的神色,就想扑入他的怀中去,却听荣禄身边的太监低声说道:主事大人,这边请。

两人一起幡然而醒,看着对方的服饰,心中都是一阵凄苦,荣禄张开了口想说什么,却没有听到一个声音发出。

只听玉兰身边的另一个太监说道:小主,皇上还在里面,请小主移步。

玉兰一步三回头,看着荣禄,心如刀割一般的剧痛,却见荣禄也是目光随着玉兰而转动,胸口一阵闷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看着玉兰的身影最终隐入了乾清宫那深深的宫门之后。

玉兰心中万分不舍,艰难的移动着脚步,只觉得自己每跨出一步,就好像离荣禄又远了一分,每次回头看向荣禄,心底的哀伤就增加一分,一直到荣禄的身影消失在乾清宫厚厚的宫门之外,玉兰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潸潸而下。

她忍不住蹲下身去,轻声哭泣了起来。

慌得那引路的太监连声问道:小主子,怎么了?哎呦,这会儿可不是哭的时候,小姑奶奶,别哭了行吗?两人都有千言万语要说,但都没有说出口,都想将对方拥入怀中,但都没有再伸出手去,只有目光中看到了对方那浓浓不化的情义,乾清宫厚重的宫门将两人隔了开去,谁也看不到谁了。

(PS:不好意思,今天公司出了点事情,更新晚了,请大家原谅,谢谢。

)第一百七十章 册封贵人玉兰抱膝蹲在乾清宫大殿上哭了起来,那太监连哄了几遍都不停歇。

吓得那太监手忙脚乱,额头上大汗淋漓的。

玉兰正哭着,忽见一只大手拿了块黄色手绢递到自己面前来,玉兰含着泪水抬眼望去,却见咸丰一脸不解的神色凝望着自己。

见是咸丰,玉兰止了哭声,没有接他的手绢,用衣袖试了试泪水,倒是没忘记行大礼,正要拜下去,却被咸丰伸手扶了起来,只听咸丰柔声问道:兰儿,你怎么了?怎么哭了?是谁欺负你了吗?玉兰微微一挣,挣脱咸丰的大手,微微后退一步,欠身说道:皇上,我只是想家了。

咸丰微微一愕,微笑道:原来如此,改日将你的家人接入宫中,和你说说话就是了。

玉兰没想到咸丰会如此说,大了胆子问道:那皇上,我能出宫回家看看吗?咸丰笑道:这不合规矩的,你想出宫难道真是想家了吗?玉兰微微失望,又是规矩,该死的规矩,但听他后面问得那句话,生怕咸丰知道荣禄和自己的情义,只好点点头说道:玉兰是想家了。

咸丰看着玉兰桃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拉住她的手说道:那改日接你的家人进宫看看你吧。

知道朕今日为什么召你来吗?玉兰摇了摇头,心中隐隐有不详之感。

只听咸丰清咳一声说道:赐封叶赫那拉氏为兰贵人,入住储秀宫。

此言一出,玉兰只觉得身上像被人将力气抽走了一般,无力的瘫软了下去,咸丰在她身侧,连忙一把将她扶住,口中急忙说道:快召太医过来。

跟着将玉兰扶进了东暖阁内,轻轻将她放在了软塌之上。

玉兰被咸丰抱住,想要挣开,却浑身酸软,没有一丝力气。

咸丰只觉的怀中的可人儿轻轻的扭动着身躯,鼻中满是她那淡淡的兰花幽香,只道她是用了赐给她的香皂,心中一阵欢喜,将嘴凑到玉兰耳边,轻声说道:兰儿,你身上好香。

玉兰只觉得他火热的嘴唇,出气吹在自己的耳边,身上一阵酥麻,微微侧过头去,泪水又流了下来。

咸丰看了不禁一阵气闷,坐起身来,说道:玉兰,你到底是怎么了?朕是皇上,能给你的就一定会给你,你也不用恼朕到现在吧。

你真的是想家了吗?他还道玉兰是因为被自己冷落而伤心流泪。

玉兰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家了,我想出宫回家去。

咸丰温言说道:朕说过了,这不合规矩的。

说罢拂袖站到墙边,看着墙上的两幅画,说道:你真的很像龄娥,但你比她更难琢磨。

玉兰微微愕然,看向那两幅画,一副却是那晚咸丰命人重新为自己绘制的,而另一幅却是一个小女孩的画像,那小女孩真的很像自己。

心中惊讶之下,问道:皇上,那小女孩叫什么?咸丰转过身,脸上一阵寞落的神色,说道:她叫宋龄娥,小的时候,她救过朕的。

玉兰惨然一笑,怎么自己到哪里都摆脱不了这宋龄娥,她就像附着在自己身上一般,怎么也摆脱不了。

听咸丰说来,因为小时候宋龄娥救过他,所以咸丰一直对她念念不忘,而咸丰之所以喜欢自己,多半也是因为宋龄娥的缘故。

心中一阵凄然,原来他和荣禄一样,都是因为自己长得像宋龄娥,才会喜欢上自己的。

这个时候,暖阁外的太监禀报道:皇上,今儿是孙院判当值,已经在殿外候旨。

咸丰嗯了一声说道:让他进来为兰贵人把把脉。

外面侍候的太监立时抬过一扇屏风,拦在软塌之前,跟着那孙院判进到屋中,向咸丰拜倒,口中说道:微臣太医院院判孙白杨给皇上请安,给兰贵人请安。

咸丰嗯了一声说道:免了吧,快给兰贵人看看。

玉兰听了那孙白杨的声音,立时知道这人就是那天永和宫给自己把脉的那位太医。

孙白杨起身坐到屏风前,说道:微臣给兰贵人请脉。

玉兰只得将玉手伸了出来,孙白杨闭目把起脉来。

刚一把到脉象,孙白杨心中一突,这兰贵人的脉象和那天那秀女的脉象一样,定是同一个人,心中了然,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这秀女果然是皇上看中的人,能在乾清宫让太医把脉的,后妃之中又有几人呢?孙白杨暗自庆幸当日所做的选择是对的。

过了一会儿,孙白杨站起身,躬身说道:皇上,兰贵人没有大恙,只是心神忧惧,又大喜大悲之间,所以心神恍惚,才会全身乏力。

微臣给兰贵人开服药方,调养一番自无大碍。

咸丰面带喜色,说道:那好你速速去办吧。

跟着咸丰又顿了顿说道:对了,兰贵人的身子这几日可能侍寝?听到侍寝二字,玉兰心中一突,暗骂咸丰急色,侧耳凝神听去,只怕这孙白杨说出可以二字来。

只听孙白杨说道:回皇上的话,兰贵人大喜大悲之下,才引致心神乏力,这几日倒是不适合侍寝的,需调养几日方可。

听了这话玉兰心头大石落下,暗暗松了口气。

咸丰略略失望的嗯了一声,说道:你跪安吧,速速办差去吧。

孙白杨依言退了出去。

孙白杨走后,小太监将屏风撤去,玉兰依然斜靠在软塌上,看着咸丰微微笑道:皇上今日才册封了玉兰,这么快就想玉兰侍寝了吗?咸丰做到她身边,握住玉兰的小手,说道:小妖精,谁让你长得这么妖媚的?玉兰微微一挣,这次却没能挣脱咸丰的大手,微微皱眉说道:我身子不好,你不能碰我的。

咸丰涎着脸笑道:你只是不能侍寝,亲亲摸摸的不妨事。

说罢将嘴唇凑了上去,吻向玉兰的香唇。

玉兰吓得冷汗直冒,连忙挣起身来,不想额头却碰到了咸丰的下巴,两人同时痛的啊了一声。

咸丰竟不顾自己的下巴,抬起玉兰的小脸,摸着玉兰的额头,说道:小妖精,你急什么,朕会低下头的,不用你迎上来,怎么样?碰疼了吗?玉兰额头虽然疼痛,但却免去一吻之厄,心下稍定,嗯了一声,说道:玉兰不痛了,皇上,你痛吗?咸丰笑了笑说道:朕没那么娇弱,没事的。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玉兰问道:皇上,玉兰进屋前在外面遇到的人是谁呢?玉兰假作不认识荣禄,想知道咸丰召荣禄来做什么,而且荣禄一身官服,难道是做了官了?咸丰嘿了一声,似乎有些失望的说道:那人叫荣禄,乃是前些日子阵亡的凉州总兵长寿之子,朕怜他一门忠烈,他百日孝期已满,朕召他进宫抚慰一番。

凉州总兵长寿寻赐祭葬,予谥勤勇,入祀京师昭忠祠,赏骑都尉兼一云骑尉世职。

荣禄为其唯一子嗣,袭其父世职封为云骑都尉,赏了他兵部主事之职。

玉兰嗯了一声,心中略安,荣禄总算是当上官了,前途大好,也不枉他阿玛长寿拼了个封妻荫子。

咸丰看这玉兰问道:兰儿认得这荣禄吗?玉兰连忙摇摇头说道:不认得,只是这几日都听宫中再说他单骑闯阵,千里扶灵的事迹呢。

咸丰哦了一声,说道:这荣禄也算是个可造之才,比之那些个只认得领禄米的蛀虫好的多了。

他年纪虽然不大,但长于军略,朕刚才问了他广西那边详细的战事,他都能侃侃而谈,一言说中了赛尚阿军略上的失当之处。

说到政事,咸丰怒意渐渐升起,站起身接着说道:这赛尚阿无能胆小,又好大喜功,为保自己官声,竟不顾敌情不明,士卒连夜奋战,仍是强驱两位总兵分兵追赶,以致有龙寮口大败。

朕已经决定将他罢官抄家,革职拿问了。

玉兰轻声说道:原来如此。

咸丰怒意更盛,说道:更可恶的是,他擒住的那什么长毛的伪天德王,解送到京后,朕已让人连夜审问,这人只是广西天地会匪的一名头领,根本不是什么洪匪的并肩王,只是被人舍弃的一颗棋子而已。

可笑赛尚阿却拿他当宝贝一般,还一路好吃好喝的供到京城。

朕已经命人,明日午时将这伪天德王押到菜市场凌迟处死,以泄朕心头之恨。

玉兰微微皱眉,说道:以杀止杀,恐非上策。

咸丰冷声说道:谁敢从贼朕就杀谁,还是都是用凌迟酷刑,朕看谁还敢造反。

玉兰轻声说道:若是那些被人裹挟的人呢?咸丰哼了一声说道:那就算他们运气不好了。

玉兰轻叹一声说道:皇上杀伐果断,定可震慑宵小,迅速平乱的。

咸丰也是轻叹一声,说道:赛尚阿误了朕,他让长毛走脱,广西邻近数省已无大军可挡长毛兵势了,只有从北方各省抽调兵丁了。

玉兰摇了摇头说道:远水解不了近渴,不若让各地官府联合各地士绅兴办各自地方团练,自保家乡,联保诸城。

咸丰愣了一下,沉吟片刻,说道:此策还需推敲一番,若是因此各地督府自办团练,倒是可解了长毛的困厄,但将来难免不会出现各地督府尾大不掉的局面。

玉兰微微一笑说道:却还是皇上想的长远。

咸丰侧头看着玉兰说道:后妃不得干政,朕怎么和你说着说着,都说到政事上去了,你还真是个小妖精。

他顿了顿说道:你跪安吧,好好调养身子,过几日朕还等着你侍寝呢。

玉兰听了你跪安吧,本来如蒙大赦,却听到后面那句朕还等着你侍寝呢,心中又是一紧,神色又暗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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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红颜祸水玉兰被那人一逗弄,**复又慢慢升了起来,迎合着下身的抽动,她扭过头,媚目如星眸般妖娆,娇唇似火般迷乱,堪堪将樱唇送了过去,一副任君品尝的娇柔之态。

那人也闭上眼睛,将嘴唇凑了上去,正要吻上去的时候,玉兰眼光一扫,睁大了眼睛,看清身后那人竟然不是荣禄,而是当今的咸丰皇帝。

惊恼、羞怒之下,玉兰就想挣脱他的怀抱和他身下那进入自己体内的硬物,却被咸丰紧紧的搂住,哪里挣得动半分,羞恼之下,玉兰愤然说道:堂堂一国之君,却行这采花淫贼做的勾当,嗯、嗯、啊、啊,不要再动了,快放开我。

咸丰却仍是动着身子,紧紧搂定怀中玉人,口中调笑道:昨晚不是叫的挺大声的吗?怎么这会又不要了?快来了,在等会儿。

手上不停的抚摸着玉兰洁白无暇的身子。

玉兰羞愤不已,终于忍不住,也不管他是不是皇帝,开口骂道:大混蛋,快放开我,啊、啊、你这个无耻的混蛋,再不放开我就打人啦。

咸丰吻了吻玉兰香颈,眼光中放出兴奋的神情,说道:对就是这样,这样骂法,才有龄娥的风范,才像龄娥的性格,龄娥,我来啦。

接着下身一阵抽搐,跟着全身松了下来。

咸丰无力的松开怀中的可人儿,玉兰连忙挣脱咸丰的怀抱,拉过被子将身子遮住,躲到床角一边,忍着下身的疼痛,愤怒的看着脸上还满是享受的咸丰,晃眼之间有见到自己刚才睡着的地方,几滴嫣红的痕迹落在淡黄的床单之上,心中哀怨、愤怒、羞恼一起涌上心头,心里伤痛的喃喃想道:他竟然污了自己的身子,自己已经不再是完璧之身了,荣禄、荣禄、对不起、对不起,没有兑现自己的承诺。

咸丰顺着玉兰的眼光,也落到了那几点嫣红之上,略带坏笑的看着玉兰说道:想到你昨夜热情如火,朕还道你已非完璧之身了,想不到你真的还是完璧的玉女。

玉兰眼眶一红,泪水潸潸落了下来,但她没有哭出声来,愤然问道:昨晚我明明看到的人是......说到这她不敢再说下,只怕咸丰知道自己喜欢的是荣禄。

咸丰笑着接口说道:你看到的人是荣禄是吧。

玉兰抬起泪痕映过的脸狭,问道:你怎么知道?咸丰哼了一声,说道:你昨晚叫着他的名字,我怎会不知?他顿了顿,忽然伸手拉住玉兰的纤手,冷声问道:你是不是喜欢荣禄?玉兰咬咬牙,挣开他的手,昂起头说道:不错,我就是喜欢他,你虽然得到了我的身子,但是永远也得不到我的心。

咸丰看着玉兰坚定绝傲的神色,却没有发怒,反而放开玉兰的手,说道:很有意思,还没有朕想得到的东西却得不到的。

你的人朕已经得到了,你的心朕也要得到。

荣禄有什么好的?朕会把你的心也抢过来的。

玉兰也冷笑道:你好色好酒,用情不专,用下三滥的手段,骗得人家的身子,卑鄙无耻至极,荣禄哪里都比你好。

咸丰也不生气,抬起玉兰的玉颌,说道:昨夜是你主动扑过来抱住朕的,是你勾引朕的,朕哪里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了?玉兰一时语塞,扭头躲开他的手,转念一想,怒道:那阵香气是什么来的?是不是你做的?咸丰微微一笑说道:那是五石散的香气,会让人产生幻觉,让人见到自己最想见到的人而已。

玉兰看着他那坏坏的笑容,恨不得打他一耳光,怒道:你果然是用了迷药,你这个混蛋。

咸丰看着她颠怒的娇俏模样,心中一阵迷茫,说道:你真的太像龄娥了。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要不这样吧,今后朕和你欢好的时候,你扮演龄娥,朕吃点亏,扮演你的荣禄,怎么样?玉兰一听,脸上一红,怒道:你这个大变态。

咸丰奇怪的问道:什么是变态?玉兰不答,冷冷的说道:你堂堂一国之君,夜半三更,穿了个黑衣,不怕被人当贼拿了吗?咸丰微微一笑,说道:这样才有潜入人家,行窃玉偷香的快感,你没听说过,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吗?这偷偷摸摸的才好玩呢。

玉兰冷冷的说道:你这种行为就是变态,心里扭曲的变态。

咸丰也是冷笑道:你也不用光说我,那五石散只是让人产生幻觉,并无催情之效,你明明已经受了朕的册封,已经算是朕的妻子了,可没有丝毫已婚妇人的三从四德,却还想对别的男人**,整天幻想着别的男人偷偷来跟你欢好,你不也是变态么?玉兰很是气愤,说道:我和荣禄是真心相爱,要是没有你弄的什么选秀,我已经嫁给他了。

咸丰哼了一声,笑道:真心?昨夜有人说的,你把我当作玉兰也好,当作龄娥也好,都随你喜欢。

我猜想那荣禄也是认识宋龄娥的,他喜欢的是宋龄娥是不是?你叶赫那拉玉兰只是龄娥在荣禄心中的替身罢了。

你有什么资格说和他是真心?你只是真心错付罢了。

玉兰愤然说道:你胡说,你什么也不知道,你也是只拿我做那宋龄娥的替身,不是吗?昨夜不也有人一直说龄娥,你是我的女神。

咸丰嘿嘿一笑说道:不错,我就是拿你做龄娥的替身,我不像荣禄那么虚伪,也不像你那样自欺欺人,我一直喜欢的就是龄娥,你在我心中就是龄娥的替身。

玉兰颓然靠在床棂之上,喃喃说道:宋龄娥,你这个妖精,为什么到哪里你都阴魂不散?咸丰一听,暴怒的将玉兰压在身下,怒喝道:不许你说我的龄娥,永远不许,知道吗?否则朕会杀了你的。

玉兰哼了一声,说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现在我生不如死,还不如死了的好,你杀了我吧。

咸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着玉兰淡然无惧的神色,猛地放开她,说道:你还要留下来给朕做龄娥的替身,没朕的旨意,你休想轻易的去死。

你已经是朕的人了,乖乖的认命吧。

玉兰听了这话,心中一阵哀伤,现在她能怎么样?她还能和荣禄在一起吗?就算荣禄真的偷进宫中来,自己还能和他一起远走高飞吗?荣禄会不会介意自己已经失了身子呢?玉兰冷冷的说道:我知道了,原来你也有没有得到的东西,让我来做替代品而已,其实你也是个可怜虫。

咸丰站起身,冷冷的说道:今后和朕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你可以这样说话,但要是当着别人,你还是小心你的言辞,要是说了不该说的话,朕一样会重罚你的。

玉兰哼了一声说道:你还不如直接说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扮成你的龄娥呢。

咸丰冷声说道:知道就好。

荣禄这小子你今后最好别再见他,否则朕会忍不住杀了他的。

玉兰听了身上一颤,随即说道:原来你和你六弟一样只会拿别人来做要挟。

咸丰愣了一愣,说道:你还认识六弟?他要挟你什么?玉兰冷笑道:和你一样,只想要我的身子,只是他失败了,你却得逞了。

咸丰笑道:他从来没在我手上抢到过东西的。

玉兰看他笑得开心,心中气不过,怒道:一国之君,昨天你不是说,过几天才侍寝的吗?言而无信的混蛋咸丰大笑道:朕这招回马枪如何?玉兰愤愤的说道:下三滥。

咸丰说道:随你怎么说。

玉兰想到刚才他说要对付荣禄的话,低声说道:你真的要对付荣禄吗?咸丰微微一笑,说道:昨日其实朕看到了你们俩在乾清宫门口的依依不舍之情,又看到你哭得那么伤心,那时候,朕就隐隐猜到了你可能喜欢荣禄。

昨天在乾清宫朕看你哭得凄凉,朕问过你三次,可你都推说是想家了,如果那时候你鼓起勇气说出荣禄和你的事情来,朕会成全你们的,但你都是以想家来推搪。

昨晚朕本来真的没想过就要了你的,只是打算让你闻闻五石散,看看你产生幻觉之间,最想见到的是不是那荣禄。

想不到你把朕当成了荣禄,一番迎合挑逗,朕是男人,怎么能忍得住呢?就做个顺水人情喽。

玉兰惨然一笑,茫然的看着咸丰,说道:你倒是很大方。

咸丰笑道:不,朕不大方,只是因为你长得像龄娥,朕不希望心中的女神哭泣罢了。

如果你是真的龄娥,朕会不顾一切的把你留下,但是你不是,荣禄是忠良之后,朕是要做一代明君,虽然有些喜欢你,但是不会留恋你。

而且当时朕还没有册封、临幸过你,可以成全你们。

玉兰一阵眩晕,只想打自己耳光,谁能想到咸丰会有如此想法呢?咸丰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朕已经册封你为兰贵人了,内务府今日会让你搬到储秀宫去的。

荣禄嘛,之前的事朕不会和他计较的,但你已经是朕的女人了,朕没有习惯和人分享女人,所以你最好别让朕为难。

说到这咸丰顿了顿,跟着大声喝道:张顺水,伺候更衣。

外面张顺水带了几个太监和宫女走了进来,伺候着咸丰换上了明黄色的皇袍。

咸丰问道:什么时辰了?张顺水答道:已经过了早朝的时辰了。

咸丰叹了口气,转头和玉兰说道:你是第一个让朕坏了规矩,自己跑来你这里,让你侍寝的女子,也是第一个让朕坏了早朝规矩的女子。

真是红颜祸水,看来免不了又要向皇额娘分说一番了。

说罢大步走了出去。

张顺水斜眼看了在床上呆坐着,用被子裹着身子的玉兰,心中想到,看来这兰贵人真是得宠至极,可是他却看不到兰贵人有任何一丝的喜色,却满脸的哀愁,让人看了都是一阵心痛。

(PS:第一更送到,一百七十一章请到书评去观看,求收藏、推荐、谢谢)第一百七十三章 孽情遗伤当日荣禄出宫之后,回到家中,草草吃了些饭食,就把自己独子一人关在书房里。

白天的时候,他施了重贿,倒也打听到了玉兰住在永和宫中,他取出箱子里的夜行衣,打定主意到了天黑,就潜入皇宫,将玉兰接出来,带着她远走高飞,自己当时犯了大错,让她独自留在京城,才会让她选秀进了宫的,这个时候他已经豁出去了。

入夜,荣禄潜到紫禁皇城之下,这皇宫内院守卫极是森严,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潜入宫中,看看时辰,已经是亥时初刻,皇宫之内除了守夜职巡的侍卫,到处都静悄悄的。

荣禄来到永和宫,看到永和宫外大群的御前侍卫守着,心中一愣,难道那咸丰皇帝在永和宫中?荣禄咬咬牙,趁侍卫换岗之际,飞身上了永和宫屋顶,来到欣芳斋屋顶上,他俯下身,轻轻揭开屋面的瓦片,却见里面黑洞洞的,但一阵男女欢好之声直直的冲了出来。

一瞬间,荣禄浑身如堕冰窟,浑身不住的颤抖起来,那女子的声音不是玉兰还会有谁?而那男子却是白天才见过的咸丰皇帝的声音。

只听得玉兰婉转娇啼,声音之内充满了喜悦之情,却没有丝毫被强迫之意。

荣禄死死的掐住自己的嘴,泪水夺目而出,心中的羞怒、愤恨、失望之情一起涌上心头。

他站起身来,蒙住自己的耳朵,不想再听到那些声音,但脑海中却还是飘荡着玉兰娇羞低吟迎合的喘息之声,脑海中浮现出玉兰那洁白的身躯,在咸丰丑恶的身体之下的情景。

他脑中一热,又俯下身去,打算冲破屋顶,进去杀了咸丰。

但刚俯下身去,却听到玉兰娇吟着说道:我把身子给你了,我把身子给你了,我是你的了。

他没有听到玉兰前面的话,只听到了这句,霎那间,他万念俱灰,心中一个声音向自己喊道,她背叛了你,她背叛了你,她爱上了咸丰,她是心甘情愿的把身子给他的。

这时候,荣禄只想死了算了,他没有再听进去两人的话语。

荣禄死死的捏紧了拳头,提起全身内力飞身走了,他在皇城屋顶上疾驰飞奔,一直冲出了紫禁城去,一路上宫中的侍卫都觉得眼前一花,好像有什么东西往头上飞过一般,但又没看清,第二天都是议论纷纷,说起昨夜好像有妖魅作祟云云。

荣禄出了皇城,来到一片杨柳林间,他放缓身形,扶着一株大杨树,喘息片刻,胸中一口气堵得甚紧,他仰天长啸,双目赤红,大骂道:贼老天,你有种让我也死了,王八蛋老天,还有什么一起来吧,小爷我不怕。

他一边大骂,一边运起内力一拳一拳的打在那棵大杨树上,十数拳之后,那棵双人合抱的大杨树竟然抵受不住,齐腰折断,轰然倒地。

打断大树之后,荣禄蹲下身去,只觉喉中一甜,一大口血呕了出来,脑海中挥之不去的还是玉兰的那句话来。

泪水又慢慢的流淌了出来,他站起身来,慢慢的往家中走去。

一路上脑中一片空白,痴痴愣愣的,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刚进府门,戴鹏和博敦迎了上来,看他如此模样,胸前还一大块血迹,吃了一惊,戴鹏急问道:爷,你怎么了?何人动手了么?荣禄不答,自顾自的往自己书房走去,博敦皱了皱眉,说道:会中几位首脑已经到了,他们在书房等你。

荣禄还是没有说话,向书房走去。

来到书房,只见秦穆严、乔致庸、方忠善、杨威智、宋东宇、何天赐几人一个没少,都坐在屋内。

看到荣禄面如死灰,胸前一大块血迹,都是吃了一惊,宋东宇连忙上前问道:老六,你怎么了?怎么受伤了?荣禄惨然一笑,说道:玉兰她入宫了,她变心了。

说罢颓然坐到在椅子上,看着地板发愣。

秦穆严愣了一愣,嚯的站起身说道:我们杀进宫里去,把她抢出来。

杨威智皱眉说道:仓促行事未必成功。

宋东宇也是大声说道:怕个鸟,大不了大伙一起死在宫里,也要把龄娥给抢出来。

否则老六怎么办,我们怎么办,天下会怎么办?方忠善说道:龄娥她还没有恢复记忆,现在还是玉兰。

荣禄嘿了一声,凄然说道:大家不要枉费心机了,只怕她现在不想出宫了。

何天赐大怒,冲上去揪住荣禄说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她?荣禄任由他揪住,说道:我亲耳听到了,今晚她侍寝了,对咸丰千依百顺,柔情蜜意,还有假来?何天赐怒火大帜,喝道:你亲耳听到了,她一个弱女子,失了记忆,没了功夫,在皇宫里,你让她能怎么办?你这个混蛋,你脑子是不是让驴踢了?还是你被那姓傅的女子给迷住了?说到傅善祥,荣禄也是怒道:善祥一介女流,为了给玉兰寻访那王青云治病,跟着我东奔西走,又跟着我千里扶灵回京,她哪里迷惑过我?你凭什么说她来的?何天赐怒道:你把玉兰一个人留在京城,任由她被选秀入宫,你这混蛋还有理了?这时候,跟着荣禄进来的博敦插口说道:何天王息怒,此事属下没有办好,选秀之前属下去找过玉兰姑娘的,只是玉兰姑娘担心家里受朝廷查处,所以才参加选秀的,她还让属下告诉荣天王,说她会想到办法脱身的。

荣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揪住博敦说道:你怎么不一早告诉我?博敦一愣,为难的说道:前几日忙着办长寿老爷的身后事,你又整天跪在灵堂里,没找到机会和你单独详说。

荣禄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原来都是我荣禄自作孽而已,难道我和她真是有缘无份?真是何苦来?何苦来?秦穆严皱眉看了看博敦,说道:博敦舵主,此事不怨你,你先下去,任何人不能靠近这里,我们有要事相商。

博敦领命去了。

乔致庸叹口气说道:小六子,你先坐下,如今事态严重,玉兰入宫之后,我们怎么办才是大事了。

方忠善点头说道:是啊,天下会四年了,没有总舵主,原本想找到了玉兰,只等她恢复了记忆,又可以会天下会来,可现在她入宫了,成了清廷皇帝的妻子,我们怎么办?何天赐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方忠善说道:大家冷静的想想,我们这造反的勾当,能让一个清廷皇帝的妻子来做我们的总舵主吗?一时间书房内都是一片沉默,一时间静的可怕。

过了半响,杨威智缓缓说道:有何不可?秦穆严一愣,问道:只怕玉兰对自己的丈夫日久生情,不愿意反清了怎么办?杨威智说道:我说的是龄娥,不是玉兰。

乔致庸沉吟道:你的意思是还是要快些把王青云找出来,医治好龄娥,只要龄娥的记忆一恢复,按照龄娥的记忆是会按照原来的构想行事的,是吗?杨威智点头说道:唯有如此。

方忠善摇头说道:可就算龄娥恢复了记忆,她深居宫中,还能带领我们吗?难道我们要提前起事,把她从宫中救出吗?杨威智说道:不用,皇宫只是大一点的宋家而已。

秦穆严一拍脑门说道:对啊,只要龄娥恢复记忆,完全可以像从前在宋家时候一样,在幕后指挥即可。

而且她在狗皇帝身边,更能得到机密消息,也更能掩饰身份方便行事,谁也想不到天下会的总舵主会是皇帝的老婆的。

而且如果龄娥恢复了记忆,她不会再顾忌会害了叶赫那拉一家,到时候想出宫的话,大家一起想办法就是了。

宋东宇说道:那要怎么样才能和龄娥传递消息呢?杨威智说道:找人入宫。

话音刚落,其他人一起看着宋东宇,这一向都是龙影干的活计。

宋东宇为难的说道:宫里除了太监就是宫女,才能接近皇帝的老婆,难道要我们龙影里面选几个人自残身体入宫做太监吗?杨威智大笑起来,说道:还有太医可以接近的,笨。

宋东宇一拍脑门说道:对啊,我怎么忘了,我师傅医术精湛最适合了,而且还能照看玉兰的病情,让她早日恢复记忆,一举两得呢。

何天赐说道:如此就好了,那我们就召黄师傅到京城里,入宫做太医。

秦穆严点头说道:就这样办,荣禄,你怎么不说话呢?荣禄颓然说道:按你们说的办吧,我不想留在京城,我要南下去找长毛贼报仇去。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杨威智说道:也好,眼不见为净。

何天赐轻叹一声,说道:大丈夫何患无妻?老六想开些。

长毛这些日子攻势凶悍,已经快攻入湖南,倒也需要人南下拖拖他们的后腿了。

秦穆严说道:于公于私都应该给长毛来这么一下了,清廷已经在调集北方数省的兵力,北兵南调之后,我们才能时机一到从容起事的,所以要拖住长毛,为清廷争取到调兵遣将的时间。

乔致庸说道:老六现在也有清廷官职在身,正好可以行事。

荣禄说道:我现在是兵部主事,明日我会向兵部递上折子,要求南下剿匪,代父报仇。

大家都知道玉兰今晚已经侍寝,成为他人之妇,强要荣禄留在京城,真是对他莫大的折辱,只有他远离京城才能让他好受些,只盼时间能冲淡这种折磨吧。

第一百七十四章 请调南下天色蒙蒙发亮了,荣禄推开窗户,清晨的一缕阳光照射了进来,他揉了揉赤红的双目,看着窗外清晨的薄雾之间,一位身姿绰约的少女,正在院中满眼都是关怀之情的看着自己。

荣禄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拿起身边的酒壶,大大的又喝了一口酒,溢出的酒水从他血红的嘴唇两侧,流淌下来,浸湿了他下巴上浓密的一层胡渣子。

少女看了,满脸忧急之色,上前一步说道:你喝了一晚上了,别喝了好吗?荣禄打了个酒嗝,浓浓的酒气很是冲人,他摸了摸嘴唇,苦苦的笑道:怎么我都喝不醉呢?醉了就不会这般烦恼了。

说罢竟然端起了酒壶,冲着自己的头当头浇了下去。

那少女大骇,连忙上去抢过他手中的酒壶,怒道: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样她看得到吗?荣禄嘿嘿傻笑道:你知道吗?原来她的叫声很是好听的......话音没落,那少女抬起墙角的一桶清水迎面泼了过去,荣禄登时浑身上下湿透了。

那少女满脸怒容,但却充满了泪水,说道:你还是荣禄吗?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玉兰我也认识,她不会是那样的人的,你不去找她问清楚,躲在这里自己喝闷酒,还是个男人吗?荣禄浑身湿漉漉的,泪水盈眶,哽咽的说道:是、我不是个男人,我现在就连去问问她的勇气也没有,我不是怕了那咸丰皇帝,我是怕、是怕......那少女泪水流了下来,捧起荣禄的脸狭,柔声说道:你是怕听到玉兰说出你不愿意听到话是吗?荣禄点点头,却是说不出话来。

那少女长长的叹了口气,问道:如果玉兰还是喜欢你的,你介不介意她失了身子呢?荣禄愣住了,脸上一阵白一阵青,不知道在想什么,但他张开口想说话,却又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过了半响,那少女轻叹一声,说道:原来你也是介意的,你不说我也知道了,世俗的男人能有几人能够忍受这个呢?她顿了顿,说道:我们女子就是如此可怜的,明明是你们男子不好,到头来却偏偏说是我们女子不守妇道来的,真是可笑、可悲。

荣禄迟疑的说道:善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介意她没有遵守她的承诺。

那善祥摇摇头说道:你这样对她不公平,她一个弱女子在深宫之中,你让她能怎么办?荣禄摇摇头,大声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答应过我的了。

那善祥看着荣禄,一字一句的问道:那你现在到底想怎么样?荣禄一把将善祥揽入怀中,说道:我不想再呆在这里了,我要南下,为我阿玛报仇去。

善祥吃了一惊,轻轻挣脱他的怀抱,问道:你要去找长毛贼报父仇?荣禄点点头,说道:我现在是兵部主事,今日我就会上折子,请调湖南,去杀长毛去。

善祥紧紧的拉住他的手说道:兵凶战危,你别去好吗?你要是有什么事,你额娘怎么办?我怎么办?玉兰怎么办?荣禄摇摇头说道:善祥,我知道你对我好,但父仇不共戴天,我现在不想其他的了,只想为我阿玛报仇。

善祥看他说的坚决,轻叹一声,点点头说道: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你放心好了,夫人我会照顾的。

荣禄心中一暖,将她揽入怀中,善祥也是紧紧的搂住了他,两人就这样相拥着,久久不语。

午后,天色开始变得有些闷热,乾清宫内,咸丰烦躁的扔开奏折,看了看一旁的自鸣钟,有些意兴阑珊起来,跟着喝了口茶,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说道:别偷懒呀,否则晚间又要到深夜了。

强打起精神,有看起了奏折来。

这时候,忽听门口宣礼太监进来禀告道:万岁爷,兵部尚书桂良大人求见。

咸丰头也没抬,嗯了一声,说道:他来做什么?难道南边战事有变?快让他进来。

桂良进到大殿内,正想行礼,咸丰却站起身说道:不用多礼了,桂良,是不是南边战事有变?桂良还是打了个躬,说道:回皇上,这倒不是,只是今日兵部收到了信任兵部主事荣禄的请调文书,特来和皇上商议。

咸丰一听荣禄的名字,心中就有些不快,温言道:他想调哪里去?兵部不好吗?桂良答道:这倒不是,这荣禄请调湖南,在军前效力,助朝廷大军剿灭长毛。

咸丰哦了一声,问道:他怎么会想去南边呢?现在京城里人人都怕去南边呢。

桂良两说道:他说是要南下去报父仇。

咸丰嘿了一声,说道:倒也是条汉子,不像京城中那些不学无术之辈。

你觉得如何?桂良说道:臣以为,这荣禄虽然有些勇猛,但毕竟年纪尚小,而且是忠良之后,一门上下只剩他一个男丁,如果有什么闪失,只怕惹人非议,臣觉得还是不调的好。

咸丰沉吟片刻,说道:不,让他去吧。

桂良愣了一愣,说道:皇上,这南边兵凶战危的,只怕照顾不到的话,难保......咸丰打断他的话,说道:让他自领一军,他要什么兵部给什么,朕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桂良见咸丰旨意已下,当下说道:臣领旨。

桂良退下,咸丰背着手在殿上走来走去,心中暗想:荣禄啊荣禄,朕知道你是想躲开玉兰,朕就成全你,朕从你那里抢到了玉兰,算是补偿也好,你想干什么朕都应你。

有了咸丰的旨意,兵部运作甚是神速,当日晚间就批核了荣禄的请调文书。

博敦家密室之中,天下会几人聚齐,传看了荣禄的请调文书,秦穆严奇道:清廷这次办事怎么如此迅速?杨威智笑道:咸丰亲下旨意了。

何天赐问道:咸丰狗皇帝怎么会管起这芝麻绿豆的小事来?杨威智说道:忠良之后是要关注些的。

乔致庸摇头说道:不对,照常理小六家只剩他一个男丁了,不会再派他上战场的了,难道是那咸丰知道荣禄和玉兰的关系,想借长毛的手除掉小六这个情敌?宋东宇愤然而起说道:这个混蛋,我带人进宫杀了他。

方忠善哼了一声,说道:只知道蛮干,弄不好天下大乱,你我都是罪人。

宋东宇看了看荣禄,说道:那怎么办?杨威智说道:小心行事,龙影护卫。

宋东宇点头说道:五百龙影精锐已经在杭州等候,倒是可以随时动身的。

只是人是不是少了些?荣禄站起身,说道:人多了反而不好。

荣禄知道各位哥哥关心我,这父仇我是要亲自去报的。

他顿了顿,迟疑的说道:只是黄麒英师傅进宫的事还是请各位哥哥费心,宫中有什么消息还请各位哥哥告知我。

他虽然话里面都没有提到玉兰,但大家都知道他说的宫中消息就是玉兰的消息。

何天赐叹了口气,说道:你当真不想见见玉兰了吗?荣禄摇摇头说道:见了又能怎样?徒增烦恼而已。

几人听了这话都是一阵沉默。

入夜,天色凉爽了下来,秦穆严在月下和乔致庸对饮着,乔致庸举起杯子,说道:木头,你说这世间之事是否真是难以预料?秦穆严点点头说道:是啊,想起小时候龄娥问过我们,自己的理想,当时我只想想有自己的地,最好能向宋老爷一样,行善积德,造福一方,再娶几个妻房,为秦家开枝散叶,仅此而已。

谁会想到如今能有这番成就来?乔致庸叹了口气说道:是啊,我也是,记得初见龄娥的时候,我还有些不想从商,她的一番言语打动了我,否则我们怎会有现在的成就。

秦穆严看着杯中的酒,说道:二哥,你说如果龄娥不能恢复记忆,我们怎么办?乔致庸叹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起事的时机倒是在龄娥出事之前已经定下了,可起事之后怎么办她都没有交待的。

秦穆严忽然说道:二哥,要是龄娥不能回来,你做这总舵主怎么样?乔致庸手中酒杯一颤,看着秦穆严沉声说道:休得胡言,龄娥一定会回来的,除了她没人能知道后面该怎么做的。

而且我知道她一定会有办法回来的。

秦穆严问道:二哥,你怎么这么肯定呢?乔致庸说道:你还记得那次你来劝我入会的时候,你带了封龄娥写给我的信,我看了之后就答应入会了,所以我知道龄娥的本事。

秦穆严奇道:那信上到底写了什么?乔致庸摇摇头说道:等龄娥回来了,你自己问她吧。

现在她不在,我们要严守各自职司,不可胡思乱想,让黄师傅早日入宫,治好玉兰才是。

秦穆严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只盼黄师傅能早些只好玉兰才是。

第一百七十五章 储秀宫中咸丰走了,想到这第一个占有了自己的男子,玉兰哀伤的呆坐在床上,她并不知道昨晚荣禄来过,所以心底里还满怀希望的等候着荣禄来找她,她真的很想见见他。

但心底里又有些担心,见了荣禄他能接受自己已然不是完璧之身这个现实吗?荣禄不会计较这些的,他是真心喜欢自己的,他不会介意的。

笃定的想象,让玉兰略微有些希冀,她呆呆的想着心事,柠蓝推门进来了都没有注意到。

柠蓝一脸喜色,来到床边,盈盈一拜,说道:奴婢给兰贵人请安。

兰贵人三个字让玉兰像吃了苍蝇一般,有些恶心,她不愉的摇摇头说道:小蓝,以后不要叫我兰贵人。

你还是像从前一样叫我吧。

柠蓝心中很是尊敬这位主子的,为人没有架子,待人和善,现在被册封了,对待自己还是像从前一样和善,喜道:恭喜主子,皇上终于临幸了主子,今后凤阁之位主子必定可以占有一席之地的。

玉兰满面哀伤,却是何喜之有?她慢慢的挪动了一下身子,但昨夜破身的痛楚袭上身来,她皱着眉头呻吟了一声,柠蓝连忙扶住,说道:主子你慢点,咱们女子初次欢好,是有些痛的,不过几日就好了。

皇上是爱煞了主子,昨夜才如此猛烈的,奴婢在一边屋内都听到了。

说罢吃吃的笑了起来。

玉兰脸上微微一红,愤怒的说道:不许再提昨晚的事。

我想沐浴,给我准备一下。

柠蓝还道她是害羞的缘故,当下也不再说,自去准备沐浴的事宜。

浸泡在温热的热水之中,玉兰拼命的洗着自己的身子,她想把昨夜的屈辱、肮脏一并洗去,甚至对着**也是狠狠的清洗了一番。

柠蓝看到连忙阻住,说道:主子,那里娇嫩,昨夜主子又才破身,还是不洗的为好,而且只怕将龙种洗去了,被别的后妃比了下去。

玉兰不听她的话,一边自顾自的洗着,一边喃喃说道:我的心还是完璧之身,从没有改变过。

柠蓝看她如此皱了皱眉头,继续劝道:主子,别洗了真的对身子不好的,而且再洗也是如此了,又能改变什么呢?已经洗了老半天了,主子还是起身吧,一会儿我们还要搬到储秀宫去呢。

玉兰听了那句而且再洗也是如此了,又能改变什么呢?怔怔的停下手上的动作,凄然一笑,心里暗道,是啊这是在自欺欺人而已,事实已经如此了,又能改变什么呢?想到咸丰那享受而且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心里恨得牙痒痒,这个混蛋用了卑鄙的手段骗了自己的身子,为什么自己要如此痛苦来?该受惩罚和痛苦的是他,这个混蛋,我叶赫那拉杏贞不会让他好过的。

想到这里,玉兰嘴角浮起一丝浅笑。

午后,玉兰搬到了储秀宫,除了柠蓝和安德海之外,内务府按贵人的礼制,增加了九名太监和七名宫女在储秀宫侍候自己,人倒是多了起来,看到安德海和柠蓝稳稳妥妥的将宫内事务安排得井井有条,没有让自己操心。

到得下午,咸丰又命张顺水带来了大笔的赏赐,新衣首饰、胭脂水粉、字画盆景等一应俱全,就连这个月按宫中后妃等级分配的月例银子也都给到。

玉兰本不想收,但转念一想这混蛋给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她转手,将月例银子拿出一半,分赏给了张顺水和储秀宫的太监宫女们。

胭脂水粉全都给了柠蓝,新衣首饰押在箱子底下,字画盆景倒是留下来自己欣赏了一番。

到了晚间,张顺水又来传旨,说今晚皇上翻了兰贵人的牌子,请兰贵人准备一番,皇上一会就过来。

玉兰哀叹一声,这混蛋有完没完了,还想趁热打铁是怎么的,当下只是嗯了一声,说声知道了。

张顺水传完旨意却没有走,一边的柠蓝看了出来,连忙将白日玉兰赏赐的银子拿了出来,悉数给了张顺水,说道:谢谢张公公辛苦传旨,我们主子会好好准备的,今后还请张公公多多关照。

张顺水接了银子才满意的去了。

玉兰瞪大了眼睛,问道:为什么要给他银子?柠蓝轻叹一声,说道:主子,这张公公是皇上身边的近侍,要想得到皇上的宠幸,他可是不能怠慢的。

给了银子,今后皇上翻牌子的时候,他才会将主子的牌子放在显眼的位置,否则放到了角落里,皇上都不会注意到的。

玉兰哀叹了一声,心想这不是真正的花钱找罪受吗?当下愠道:今后不许再给他银子,今儿就算了,你拿了自己的银子给他,待会我再给你。

柠蓝不解的问道:主子,这是为何?玉兰哼了一声说道:如果他是真心记得我,就算没有牌子他也会记得,但如果只是玩玩就算了,心里根本没有我,就算把牌子砸他脸上,他也不会记得的,又何必送银子呢?柠蓝睁大了眼睛,说道:主子你当真是有些恃宠而骄了,这番话可不能让外人听了去,传出去只怕是不好。

玉兰咬牙道:大不了幽居一辈子,也总比天天受人欺负的好。

柠蓝叹了口气,琢磨不出玉兰的话是什么意思,当下问道:主子,我们要准备些什么吗?玉兰反问道:为什么要准备?柠蓝又叹口气说道:主子,宫中后妃极多,皇上能常来已经是很好的了,要是怠慢了,皇上不来了,就失宠了。

玉兰微微一笑,好奇的问道:那平日里其他后妃都准备些什么呢?柠蓝说道:都准备些自己拿手的东西,会刺绣的就会绣个香囊、手绢什么的献给皇上,会厨艺的就会弄些点心什么的给皇上食用,会音律的就会献唱些曲子,给皇上欣赏。

玉兰哼了一声道:这些我都会,可我偏不准备,看他怎么办。

柠蓝觉得自己头有些大,怎么遇到这么个主子,她好像并不稀罕皇上,但皇上却又被她吃得死死的,昨夜皇上破天荒的亲自到了永和宫临幸,真是坏了宫中的规矩,可主子好像并不领情,还似乎很是生气,也不知道主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到了亥时初刻,咸丰御撵到了储秀宫,众人见驾完毕,咸丰遣退众人,只有他和玉兰留在储秀宫玉兰的卧房内。

咸丰靠在软塌上,看着坐的远远的玉兰,笑道:坐那么远做什么?怕朕吃了你?玉兰白了他一眼,说道:是你身上有股味道,熏的。

咸丰一呆,闻了闻自己身上,却哪里有什么味道,笑道:原来你是在说笑。

你给朕准备了什么?小曲、点心还是什么小玩意?玉兰哼了一声,说道:今日搬家,没那功夫。

咸丰厚着脸皮嬉笑道:真是越来越有龄娥的味道了,朕很喜欢。

跟着他一拍大腿,说道:原来你给朕准备的就是这个,果然有心思,朕很喜欢,朕就喜欢你扮成龄娥的模样。

玉兰一呆,想不到他的气场也是如此的强大,当下没好气的说道:你休想得逞。

宋龄娥从没给过你好脸色,所以我没给你好脸色,你就觉着我是在扮她是吗?咸丰笑着点点头说道:记得龄娥很是凶悍的,从前还打过朕,要是你敢打打朕,那就更妙了。

玉兰一咬牙,暗道偏不这样对你,当下脸上媚笑道:皇上,是臣妾不好,怠慢了皇上,皇上可别见怪哦。

当下装出一副千依百顺的模样来,只想惹得咸丰扫兴拂袖而去。

咸丰微微一笑说道:兰儿乖巧,你过来,让朕看看。

玉兰暗咬银牙,但脸上还是矫揉造作的移步上前,又娇又糯的柔声说道:皇上你可不许使坏哦。

此言一出,玉兰只觉得自己快要吐了出来,暗想这混蛋怎么还不生气?咸丰看她娇笑着和刚才的愤懑之色完全不同了,见她站到身前,猛地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玉兰吃了一惊,强笑道:皇上你好坏哦。

这一句更是让人鸡皮疙瘩足可以掉一地了,她暗暗祈祷咸丰快些生气,否则自己还真装不下去了。

咸丰紧紧的抱着玉兰,大手又开始不规矩,口中笑道:你上当了,你这样子,朕也是喜欢的,哈哈。

玉兰一阵羞愤,胸口的柔软又被咸丰一阵搓弄,急切间玉兰推开咸丰,站起身来,怒道:大混蛋,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咸丰微微一笑说道:朕就知道你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想和那荣禄能在一起,你想知道朕今天把他怎么了吗?玉兰一听,怒火大帜,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揪住咸丰的衣领喝道:你把他怎么了?咸丰倒也不生气,痴迷的喃喃笑道:龄娥,你回来了吗?你记不记得,当初你救我的时候,也是这凶悍的样子,真是可爱,朕很喜欢。

玉兰更怒,说道:你清醒点,快告诉我,你把荣禄怎么了?咸丰回过神来,看着发怒得像头母狮子一般的玉兰,笑道:你把朕伺候的舒舒服服的,朕就告诉你。

玉兰一呆,放开手后退了一步,看着一副讨人打模样的咸丰,心中恨得牙痒痒的,迟疑片刻,颤抖的手缓缓上移,开始解起旗装的扣子来。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天各一方咸丰看着玉兰颤抖的缓缓脱下自己的衣服,只见她秀眉微蹙,哀愁幽怨之色见于言表,心中忽然一阵不忍,站起身握住玉兰的手,止住她的动作,沉声说道:只为了知道他的一点消息,你就甘愿让自己做违心的事吗?玉兰点点头,说道:是的,他是我的全部。

咸丰将她揽入怀中,大声喝问道:他到底有什么好的?我是一国之君,哪里比不过他?玉兰喃喃的说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咸丰恨恨的推开她,坐回软塌上,沉声说道:条件不变,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为他忍受多少。

玉兰含着泪水,缓缓将衣裤一件件的脱离身上,直到身上再无寸缕,一副洁白完美的身躯展现在咸丰眼前。

昨夜黑暗之中,咸丰没有欣赏到她身子的全部,现在烛火掩映之下,那具身躯却是如此的美妙,饶是咸丰阅女无数,单只看了玉兰的身子,都是一阵心魂俱动。

玉兰泪水已然滴落,她缓步走到咸丰身前,颤抖的拉起咸丰的大手,轻轻放到自己的胸口之上,羞愤的红着脸闭起了秀目。

咸丰看得呆了,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胸前的柔软,一只手将自己的要害之物掏出,他存心想看看玉兰到底能为荣禄付出多少来。

咸丰拉着玉兰的手抚上自己的那物,玉兰浑身一颤,睁开眼来,慢慢的坐到咸丰身上,正要狠心坐下,哪知道咸丰微微一让,将她推了开去。

玉兰不解的看着咸丰,咸丰眼神中满是兴奋之色,只听他冷冷的说道:只是这样,朕不舒服,你用嘴来。

玉兰一听,浑身不住颤抖,后退一步,怒道:大混蛋,你太过分了,你休想。

咸丰嘲笑的看着她说道:原来这就是你为荣禄付出的底限,朕还是试了出来了。

玉兰双手抹了抹泪水,强笑道:大混蛋,你可不许反悔,否则我咬断了它。

说罢俯下身去,深吸一口气,浑身颤抖,闭起秀目,缓缓张开樱桃小嘴,就要放进嘴中。

咸丰吓了一跳,只见她秀目里泪水滴落在自己的要害之上,看她万分痛苦的样子,大手一伸,遮到玉兰的嘴上,跟着将她扶了起来,放到软塌之上,拉过被子将她身躯盖好,起身将自己的衣裤穿好。

玉兰心中万分恶心的准备含住,不想却被咸丰用手拦住,跟着被他放下用被子将自己盖住,不解的看着他问道:怎么?不想让我用嘴了吗?你还想玩什么花样?咸丰长叹一声,说道:朕明白了,你对他是没有底限的,可是这样子对一个懦夫,你值得吗?玉兰一愣,怒道:荣禄不是懦夫。

咸丰沉声说道:我告诉你吧,荣禄今日上了折子,自请南下湖南,在军前效力,助剿长毛,为父报仇。

玉兰一呆,问道:他要去南方剿匪?咸丰点点头说道:是啊,朕看得出他只想南下报仇,好像一点也不留恋京城似的。

玉兰蒙着胸口,坐起身来说道:不会的,不会的,皇上,玉兰求你了,让我见他一面好吗?咸丰嘿了一声,说道:你倒是第一次单独和朕在一起的时候叫朕皇上。

他顿了顿说道:可是朕也有朕的底限,朕可以容忍你心里有别人,但不能容忍你去见他的。

玉兰一呆,哀求的说道:皇上,玉兰只是想见见他,不会有违礼法的,哪怕只是远远的见见他,还请皇上成全。

咸丰看着玉兰一脸的哀求之色,心中一软,说道:也好,但是只能远远的看着,还有朕要在你身边。

玉兰欣喜的点点头,说道:玉兰多谢皇上成全。

咸丰抚摸着她的秀脸,说道:你休息吧,朕回乾清宫看折子去了,你昨日才破身,是需要好好将息的,朕今日只是见了荣禄的折子,想来告诉你而已。

他隔了一会儿,又说道:只怕是相见争如不见呢。

咸丰走了,玉兰没想通他最后这句话的意思,想到这混蛋来戏弄自己一番,又扬长而去,心中又是愤恨了一阵,但想到前几日给这男人的评价是小气、自大、好色、好酒、用情不专,但他却又能答应自己去见荣禄,好像能容忍妻子去见从前情人的男子应该算不得小气吧。

自大的话,这混蛋还是一如往昔。

好色嘛,他今晚竟然能忍得住,实在有些意外,但还是不能对他就此改观,还是需要再看看。

好酒其实算不得什么缺点吧。

用情不专,这混蛋有十几个妃子的,就是用情不专,玉兰又暗自评价了咸丰一番。

但想到可以见到荣禄,心中又开始欣喜起来。

过了几日,京城天桥福海居茶馆,二楼一间雅致的包房之内,咸丰一副便装打扮,品着香茗,看着玉兰透过窗户,不时的向外看着,说道:你不用担心,荣禄每日在兵部办完差事,都会到这福海居喝茶的,他一会儿就应该到了。

玉兰披着斗篷,带着面纱,美目一转,问道:皇上派人跟踪他?咸丰淡淡的说道:在京的京官朕都派人盯着的,荣禄也不会例外。

玉兰嗯了一声,似乎有些理解,转头看着天桥之下,不再说话。

咸丰忽然自嘲的说道:朕有些后悔了,这好像在给自己带绿帽子一般。

玉兰转过头,看着咸丰,低声说道:你心地不坏的。

咸丰笑了笑,看了看窗外,说道:他来了。

玉兰扭头看去,果然见到荣禄一身便装,缓步从天桥的街市上走了过来,她心中一阵欣喜,忍不住站起身,正想喊出声来,却见荣禄身后一名美貌少女,快步走到荣禄身边,和荣禄说着什么,荣禄居然伸手替她将一支钗子插进了发髻之内。

一时间,玉兰浑身一颤,好像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尾一般,呆在当场。

那美貌少女玉兰是认识的,就是在金陵见过的才女傅善祥,她怎么会在荣禄身边呢?看他两人互相看着对方时候的眼神,都是带着淡淡的微笑,玉兰心中像被重锤重重的锤了几下,有些喘不过气来。

咸丰看这玉兰痛苦的样子,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朕说过相见争如不见了吧。

这女子叫傅善祥,是金陵的才女,倒是才貌双全的佳人,只可惜是汉女,否则还真能入了朕的法眼。

玉兰手捏得紧紧的,说道:善祥姐姐我认识的。

咸丰哦了一声,说道:原来你知道的,我还道你不知呢。

玉兰苦笑道:只是我不知道他们会在一起。

咸丰嗯了一声,说道:男人移情别恋很是正常,而且朕听说这傅善祥和荣禄一起千里扶灵回京,对荣禄不离不弃,真是有情有义。

说真的,朕有些嫉妒荣禄来的,有这么两个女子为他倾心,还真是有福气。

玉兰淡淡的说道:我已经见过荣禄,我们回宫吧。

咸丰压了口茶,说道:不想多看几眼了吗?玉兰淡淡的说道:你就是想让我看到荣禄身边有了别的女子,你的目的达到了。

咸丰摇摇头说道:朕绝没有羞辱你的意思,朕只是觉得让你蒙在鼓里很是不公平,你在宫中为他付出的相思、寂寞、屈辱,他却在宫外逍遥快活,朕是为你不值而已。

玉兰微微一笑说道:你的挑拨离间的伎俩很差劲,荣禄的心我是知道的,眼见不一定为实。

不过有善祥姐姐在他身边,我也可以放心些。

咸丰笑道:你这是该叫做伟大还是愚蠢?玉兰也笑道:喜欢一个人,不一定强要和他在一起,得不到和已失去才是最为珍贵的。

咸丰哼了一声,说道:你又在自欺欺人了,朕倒是觉得把握住眼前已有的幸福才是真的,明明已经是得不到和已失去的了,还整天挂在嘴边不是自寻烦恼吗?玉兰侧头看着咸丰,说道:想不到你还能说出这样一番道理来?咸丰笑道:自从龄娥救朕那次开始,朕就明白了,当你知道就快没命的时候,那些什么虚幻无妄的东西,远远不如有人救你一命来的实在。

所以朕从那时候开始,朕都努力把握自己拥有的一天,让自己努力能继承大位,这样自己才能有更多的好日子可以过。

否则让老六得了地位,朕是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玉兰说道:原来你也是很可怜的。

只是为了能过得更好,才去争夺大位的。

咸丰笑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是杜老师告诉朕的。

怎么样,真的想回宫了吗?玉兰点点头,说道:是的,该看的已经看了,心事已了,造化、缘分,终是虚幻,真的像瑞贞说的,只是认不认命而已了。

他有他的路要走,天各一方,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咸丰微微一笑说道:朕会好好对你的,不会教荣禄比了下去,朕知道你心里已经有了一杆称,这头是朕,那头是荣禄。

玉兰白了他一眼,也笑道:一国之君原来还是如此孩子意气来的。

咸丰笑了笑,说道:晚上朕会过来,你准备一下。

玉兰哼了一声,说道:你还是先办国家大事吧,我是红颜祸水,你还是少来的好。

咸丰也不生气,说道:也好,朕倒要看看你忍得到什么时候。

(PS:谢谢大家的支持和等待,谢谢。

)第一百七十七章 蓑衣渡口清咸丰二年五月,广西全州城北二十余里之处,湘江之水奔流不息,这里两岸古树参天,无数灌木错落其间,东岸重山叠嶂,仅有羊肠小道通行;西岸有沙滩突出河面,河床极为狭窄,兼之湘水在此急转向东,因此水不深,水流却甚是湍急,行船十分危险。

忽有十余骑奔直西岸沙滩之前,为首一人神情儒雅,但眉宇之间尽显豪迈之气,举止闲雅,浑身透着一股侠义之感,容貌堂堂,但满面愁容,一身灰布粗衣。

这人勒住缰绳,看了看两岸的地势,手中马鞭一指,向身后一名少年说道:荣老弟,你看这蓑衣渡地势险要,长毛若想偷过此处,顺黄沙河水路可直入湖南,到时长沙危矣。

他身后那荣老弟,年约十六、七岁,一身青衣打扮,面色淡然,只听他说道:此处地势险要,长毛已陷全州,进兵神速,若再让他们从容过了此处,延水路入湖南,急攻长沙,则湖南全省动荡,然后江南全境必乱。

而朝廷援军需要更多时日方能进入江南,必须在这里托住长毛。

江大哥,我们已经来这里看了三次了,向荣、和春这些胆小鬼枉自提两万兵马,只敢在长毛身侧窥伺,毫无主动迎战之意,若再失此战机,长毛将势不可挡了。

那江大哥嘿了一声,说道:我已经同向军门、和都统说过数次了,但他们、他们......那荣老弟哼了一声,接口说道:他们和长毛血战一年多了,从无胜绩,心中早已胆寒,军中都有流言,说这长毛贼军有上帝护佑,战无不胜,营中士卒千里转战,多有疲惫,早已无一战之心了。

所以他们已经散失了和长毛野外浪战的信心,守守坚城还行,是吗?那江大哥尴尬的一笑说道:你说的不错,观诸部之兵,已然是举止茫然而麻木,犹如数万行尸走肉一般,只听天兵到了这四个字,就已经胆寒,如何能战?那荣老弟哼了一声,说道:既然如此,你我两部人马再此干他一票如何?那江大哥愣了一下,说道:你我两部人马加起来不足千人,现在全州城中长毛全军约两万之众,又都是从金田村一路杀到此地的百战精锐,我们能野战胜他吗?那荣老弟指着这湍急的江水,说道:江大哥,你看此处地形设伏最好,我们在此处设伏如何?那江大哥看着四周地形,沉吟片刻,说道:我们将蓑衣渡沿岸大树伐倒堵塞江流,赶制大量木桩钉入河底,阻断蓑衣渡水路,又将楚勇尽伏于西岸,只待长毛军来,阻塞于江中,岸边多备火炮、引火之物,管教他有来无回。

那荣老弟点头说道:此计甚妙,只是江大哥若东岸也伏下一军,长毛只怕就要全军覆没了。

那江大哥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想在东岸布军,但东岸孤悬,若是伏击失败,极是凶险,本来要是能有数千大军伏于东岸,就不怕长毛围攻,只是现在诸部军马已经胆寒,只怕是无人敢去的。

那荣老弟说道:我率手下五百精锐前去如何?那江大哥摇了摇头说道:如果不是在桂林一役中我手下楚勇损失一半,现在还有近千人,你倒是去得。

可现在我们合兵一处也只有千人,再分兵的话,只怕两岸均不可制敌了,唯有专攻一处。

那荣老弟点点头说道:也只有全军伏于西岸了。

那江大哥横马手中马鞭一指滔滔的湘江水,朗声说道:我江忠源誓要再次大破长毛不败的神话。

那荣老弟也是朗声说道:我荣禄也再此立誓,定要杀了杀父仇人长毛贼萧朝贵。

那江忠源听了这话,看着他说道:荣老弟,自从你领兵到了湖南,我还没见你笑过。

老哥我知道你心里的苦,可是对着老哥我也不用愁眉不展的吧。

那荣禄哼了一声,说道:你又不是美貌姑娘,冲你笑有什么意思?那江忠源笑道:好啊,会说笑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挺过去的。

跟着他脸一板,说道:可是你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两人回到各自营地,吩咐士卒准备伐木阻塞湘江,准备各种引火之物、又向诸军借调火炮。

荣禄回到营中,顾兴、薛永二人在帐中等候,两人见了荣禄一起站起身来,说道:荣天王。

荣禄皱了皱眉说道:告诉你们多少次了,在军营里不要用会里的称谓。

顾兴嘿嘿笑道:习惯了有些改不过来。

而且穿了这身清军衣装,心中憋屈得紧。

薛永点头说道:是啊,很多下级龙影卫不明白,我们将来也是要起兵的,现在为什么要帮着清军。

荣禄说道:大战将至,我军必须上下一心,我们面对的是两万百战精锐的太平军,你们下去必须说服士卒,这太平军宣扬的是洋教,要是让他们得了天下,只怕我中华一脉文化断绝,所以我们暂时和清军共同作战,但一定要记住,我们是天下会的军队,不是清军。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但现在我们对外,不能露出破绽。

对外,我们就是清军,知道了吗?顾兴和薛永一起点头。

荣禄又说道:现在形势危机,蓑衣渡一战将直接影响日后我们起事时机,能否按我们的预想进行,因此此战必须取胜,否则太平军长驱直入,不用一年就会占领江南,甚至会开始北伐,那时候我们仓促起事就被动了。

两人应声称是,顾兴说道:此战如何进行?还请大人示下。

当下荣禄将军略部署一一说了。

两人听了互相看了一眼,薛永说道:长毛军中多是开矿炸山之徒,这火药也是玩得精熟,清军火器陈旧,能借到多少火炮也还未知,就算借到,只怕也压制不住敌军火炮的。

顾兴点头说道:是啊,可惜我们不能动用会中的火器,否则还怕他什么长毛军来?荣禄喂喂沉吟片刻,问道:我到有个主意,军中有不少的玩火药高手,我们做些个火药包,在做些小型抛石机,将这些炸药包点燃了抛出去就是了。

薛永皱眉说道:这个只怕准头太差了点。

荣禄说道:蓑衣渡江狭水急,长毛兵力不易展开,都拥挤在江中和河滩上,只要别丢到我们自己头上,管它是丢到江里还是河滩上。

顾兴点头说道:也只有如此了。

当下两人领命下去准备去了。

当天,清军江忠源部和荣禄部开始在蓑衣渡暗中布置。

另一边,全州府原来的县衙府中,大堂之上,一个身穿黄袍的三十余岁大汉端坐堂上,黄布巾裹头,只见他仪表堂堂,容貌颇为隽永,眼中满是愤懑和桀骜不驯之色,自有一股隐隐的威严之气。

只见他看着堂下一位三十余岁的青袍汉子说道:南王弟,水路可曾查探清楚了?那南王弟身材伟岸,书卷气甚浓,面色黝黑,但眼神中闪烁这精芒,只听他说道:天王兄,水路唯有取湘江水道,偷过蓑衣渡,入黄沙河水道,可直驱长沙。

只是这蓑衣渡两岸重山叠嶂,林深树高,极是容易中伏。

那天王兄冷笑道:清妖已经被我们天兵杀得胆寒,那还有勇气和我们野战?只能做缩头乌龟,躲在营阵和坚城之下了。

南王弟多虑了。

那南王弟急忙劝道:天王兄需谨慎,如今东王兄在永州截击清妖追兵,我们先到全州的军马虽有两万,但地利不明,不可轻进。

那天王兄怒道:我洪秀全就是要让全军都知道,军中不关只有东王弟能打仗。

如今形势大好,我军乘着锐气,千里跃进,趁清妖湖南兵力空虚,一举夺了长沙,以为根本,才是正途。

那南王弟见洪秀全有些怒意,当下轻叹一声,说道:若是如此,需两岸各派一支步军开道,确认前路无埋伏大军乘船随后跟进才是。

洪秀全一摆手,喝道:步卒上岸行走,需时甚久,若是暴露了,长沙的清妖有了准备,才是失策至极,我们当全军乘船,一鼓作气,直奔长沙,才是上策。

那南王弟心中大急,说道:天王兄此事还是在商议一下。

洪秀全哼了一声,说道:如今全军只有知道东王弟的威名,我这个天王如何自处呢?那南王弟心中一惊,劝道:天王是天国的共主,东王兄也是天王治下,他的威名也就是天王的威名,天王切勿胡思乱想。

洪秀全哼了一声说道:南王弟要朕不胡思乱想也可以,就照朕说的做,否则朕真的会胡思乱想了。

那南王弟叹口气说道:既然如此,就有我南王冯云山领前锋军替天王开路。

洪秀全冷冷的看着他说道:有劳南王弟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喋血江中三天之后,全州太平军全军两万余人登船,乘数百艘船,遮天蔽日的向蓑衣渡开进,前军由南王冯玉山和前军左二军军帅太平军悍将罗大纲提督,大驱舟船前行,天王洪秀全跟随中军而行,北王韦昌辉提督中军兵马,春官正丞相胡以晃提督后军压阵。

前军南王坐船之上,冯玉山看着两岸渐渐浓密的树林和东岸渐渐高耸的重山,只见湘江水道在这里急急的转了个弯,水流很是湍急,心中的不安之感越来越强,身边的罗大纲脸上肌肉一抽,说道:南王殿下,这里地势太过险要,水道狭窄,水流湍急,若是清妖伏下军马,我等只怕是死无葬身之地。

冯云山沉声说道:现在唯一横下心来一鼓作气冲过去了。

罗大纲急道:若我是清妖,只需在江中投下巨木、钉下树桩,阻塞河道,我们如何过得去?冯云山叹了口气说道:只能寄希望于清妖之中已经没人敢出来和我们野战了。

说话之间,前锋船队传来消息,报称蓑衣渡口江道之上有巨木、树桩阻塞,前进不得。

冯云山和罗大纲大惊,罗大纲连忙大声喝道:快通禀中军和后军停船转向,前军小船士卒上岸准备迎战。

清妖一定有埋伏。

话音刚落,西岸山林之间炮声一起鸣吼了起来,火箭、炮子如雨而下,前军船队登时大乱,不少船想要掉头,但江道狭窄,和别的船撞在一起,更兼江水湍急如何能掉转的过来?到有数艘小船抢到西岸沙滩边登岸,聚齐数十人来,向西岸清军伏击阵地冲了过来,但沙滩之上江忠源和荣禄散布铁蒺藜和铁钉,行走不便,西岸林中一阵乱箭射来,数十名太平军军卒登时中箭身亡,血洒长滩。

西岸林中,荣禄拿着千里镜看了,向身边的顾兴、薛永说道:果然是火器弱了些,长毛已经开始派步军登岸,要让他们更加混乱才是,否则长毛中军、后军一到步军上岸展开就难办了。

传令抛射火药包下去。

薛永领命而去,片刻之后,清军阵中飞出数十个冒着火花的包裹来,这些包裹轨迹杂乱,有的落到西岸的沙滩上,有的直接飞到东岸去了,但大多都落在了太平军船队中间,爆炸开来,登时前军船队之间一片火海,大批太平军将士被轰死、烧死、或是溺毙,湘江水逐渐红了起来。

罗大纲看得睚眦尽裂,他出身水寇,水战极是精熟,当下拔出腰刀,翻身下了大船,跳到一艘小船之上,大声呼喝,招呼船上会水的士卒上小船登岸,杀上西岸去。

冯云山看了心中很是焦急,不想清军阵中一炮飞了过来,正中冯云山坐船,冯云山登时中炮身亡。

罗大纲正要率领士卒杀上西岸,却见身后南王坐船火起,南王冯云山生死不明,吓得魂飞魄散,急命回船抢救,还没上到船去,船上侥幸生还的士卒大声哭喊着:南王殿下战死了、南王殿下战死了。

罗大纲大怒,举刀招呼士卒向西岸杀将过去,没想到天上又是一顿火药包飞了下来,罗大纲急忙一跃,跳到江水中,躲过了被炸死的厄运,他水性精熟,倒也不至被溺毙,但江水湍急,瞬间就被冲向下游十数步之远。

如此一来,太平军前军主将战死,副将失踪,已经是一片混乱。

中军船队驶来,也是江水湍急,江道狭窄,极难掉头,西岸清军炮火不住打来,中军很快也陷入混乱之中。

韦昌辉护着洪秀全登上了东岸,急命士卒传令后军停船就地登岸,集兵延西岸杀了过去。

清军阵营中,江忠源从千里镜中看到了胡以晃的后军和韦昌辉的中军约有千余之众上了西岸,连忙传令调转炮口,封锁西岸河滩,一时间西岸河滩上火光冲天,惨呼哀嚎之声不绝。

江面上火光熊熊,残船断木、尸体漂浮于江面上,整条湘江水被太平军将士的鲜血染得赤红,江水中、岸边上受伤没死的太平军将士响彻天际的惨叫声令人心悸,整个蓑衣渡宛如人间炼狱一般。

韦昌辉见西岸清军封锁严密,急切之间难以冲破,向洪秀全说道:天王兄,西岸清妖封锁严密,再在这里耗下去,损失惨重,不若我们延东岸小路到了下游,再找渡口过江吧。

洪秀全大怒道:自起兵以来,天兵所到之处,无不是清妖闻风丧胆,观西岸清妖不过数千人,难道我们数万天兵在此还要躲避吗?说话间,一名师帅快步前来,哭喊着禀告:天王,南王殿下在前军中炮战死,副将罗大纲不知所踪,前军完了,前军完了。

洪秀全闻言站起身,把剑在手,怒喝道:全军给我冲上西岸,围杀西岸清妖,一个不留,替我南王弟报仇雪恨。

韦昌辉轻叹一声,知道再劝也是无益,当下安排手下师帅率领将士向西岸杀去。

西岸之上,太平军重整队列,齐声高喊为南王报仇的口号,又杀了过来,江忠源从千里镜中看了,喜道:好啊,我们干掉了长毛的伪南王了,这下子长毛急了,我还怕他们被咬急了往东岸小路跑了。

只听身后一人说道:可是我们的火药不足了,接下来怕要肉搏接仗了。

江忠源回头一看,却是荣禄,哼了一声说道:臭小子,跑我这边来做什么?荣禄说道:我们的火药快要用尽了,不能随意发炮了,长毛还真像不怕死的天兵天将,轮番冲击之下,我们会被动的。

江忠源点点头说道:这倒是,待会儿先停止发炮,只发箭矢,待他们聚的拢了,再发炮轰他娘的。

荣禄说道:派一员悍将带人下去抵住西岸的前军,长毛见我们不发炮了,会认为是我们没了火药,后军会聚集起来冲过来支援前军,到时候再发炮那就赚了。

江忠源一拍大腿说道:就这么干。

只听一名清军将领大声说道:江大人,卑职愿意领军下去冲杀一阵。

江忠源转头看去,却是手下参将刘长佑,当下命他点齐三百楚勇,杀下山去。

荣禄拉开千里镜,只见清军停止发炮,太平军果然前军加速冲锋,后军快速结阵,想快些通过西岸那该死的沙滩,跟在前队之后冲杀上来。

刘长佑率领三百楚勇直冲太平军前队千余人的阵势。

太平军前队才艰难的通过西岸的沙滩,又兼山上不时箭雨射下,阵势难保完整,山上冲下来的楚勇则是养精蓄锐,更兼占了地利,如同下山猛虎一般,直冲入太平军阵中,两军绞杀在一起,登时一片腥风血雨。

太平军后队见前军接仗,但似乎有些抵挡不住,不知山上还会下来多少清军,统领后队的师帅连忙命士卒列阵快步跟上,想要前去支援前队。

山上江忠源看到太平军后队军阵集齐,便命令发炮齐轰,可怜太平军后队将士人马拥挤,一顿炮打下来,登时死伤惨重,向后溃退。

前队太平军将士本就有些抵挡不住楚勇的攻势,忽闻停止已久的清军炮火又开始发炮,回头一看已方的后队已经溃散,前队已成孤军,登时不少士卒开始动摇。

楚勇见敌方后队溃散,士气大振,一阵冲杀,太平军前队终于抵挡不住,向后溃散。

刘长佑也不追击,收拾战死者的尸体和伤兵得胜返回山上去了。

而溃散的太平军前队一路上又被箭雨覆盖,能逃回去的士卒十不存一。

洪秀全看了大怒,喝问道:清妖有炮,我们的炮呢?韦昌辉答道:全在前军船上,前军已然覆灭,我们没有火炮了。

洪秀全大怒问道:这他娘的是谁的主意?韦昌辉和胡以晃一起看着洪秀全,却又不敢说话,这不都是您洪教主的主意吗?洪秀全见两人看着自己不说话,倒是想了起来,一阵羞恼之下,大喝道:重新结阵冲杀。

清军阵中,刘长佑归来,荣禄看到剩下的楚勇不到两百人了,心中暗暗吃惊太平军的战力,当下说道:江大哥,下一阵由我们上吧。

江忠源看了看荣禄,其实他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些荣禄自称是从京城里带出来的京兵,但看手下士卒却是需要休整,当下点头说道:也好,不过不要勉强,看势头不对,我会发炮支援,派人接应的。

荣禄点点头说道:大哥看我们的吧。

过了片刻,太平军重新结阵冒着矢石箭雨冲了过来,这次换了一队将士,太平军现下还有一万余众,大可轮流而上。

过了沙滩,清军阵中只听一阵嘹亮的军号声响起,两边的太平军和楚勇都吃了一惊,他们都没听过这种军号声。

只见三百人整齐的冲下山来,他们穿着清军的号衣,每人手上端着硬木长枪,而枪头却不是太平军和楚勇熟悉的红缨枪头,而是一柄柄明晃晃的三棱长刺,第一排的将士抬枪的高度竟然都是一般高矮,每一排数十把长刺在阳光的影射下,绽放着闪闪的寒光。

第一百七十九章 夜火焚船蓑衣渡东岸洪秀全也拉开千里镜看了过去,看到三百清军直挺着一把把闪着寒芒的军刺,冲突下山而来,势若猛虎,寒光如水银泻地一般,不禁脸上一阵抽搐,说道:这是哪一部清妖?竟有如此气势?韦昌辉也用千里镜看了,惊讶道:观此部清妖,声势雄壮,进退宛如一人,但不见旗号,不只是清妖哪部兵马。

www.NIUBB.NET 牛bb小说网他顿了顿向手下师帅喝道:传令前军小心接仗,不可托大。

话音刚落,千里镜中只见三百清军狠狠的和太平军两千前锋军撞在了一起,清军手中的长枪军刺并排突刺,太平军阵前数十步宽的正面上瞬间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才一个照面太平军中登时有近百人被刺到在地。

韦昌辉眼眸一热,抬着千里镜的双手开始颤抖起来,大喝道:前军在做什么?让他们排列叠阵,这伙清妖不同于以往的清妖,不要逞匹夫之勇,列阵迎敌。

太平军前锋军指挥的师帅也看出面前的清军阵形严密,勇不可挡,比之原来遇到的清军大不一样,不再是一触即溃,比之刚才杀下山来的那伙清军更加凶悍,当下连忙大声呼喝手下士卒聚拢结阵。

但那伙清军也是阵形一变,阵势向两翼展开,士卒每三人一组,成品字形和太平军绞杀在一起,不让太平军从容列阵。

数队清军更是直冲前锋军军阵中心,隐隐有将前锋军阵凿穿的架势。

太平军也是百战精锐,虽结阵不成,但依靠个人的英勇,倒也堪堪抵敌得住,但清军三人一组背靠背防御、突刺运用的极是熟练,要想破他的品字形小阵极是困难,而且每三个人组成的品字形小阵与其他品字形小阵之间间隔绝不会超过五步,又做为相互的支援,整个清军这列看似杂乱,但却像一只浑身长满尖刺的刺猬一般,让人难以下手。

而且三人之中只要有一人受伤,靠的最近的另一小队立刻上前救援,另外两人将受伤的人拖到阵后,又与其他落单的士卒结成阵势翻翻滚滚的又杀了回来。

清军阵营中,江忠源从千里镜中看了,惊讶的说道:荣老弟,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这些兵都是你带出来的?荣禄点点头说道:都是我在京中的兄弟,闲来无事大家就练这个,操练已久了。

江忠源叹口气说道:不愧是将门之后。

他顿了顿笑道:要不老哥我这边的兵马,你也帮着练练?荣禄点点头说道:倒也可以,但这操练需时甚久,只怕要等战事告一段落才行。

江忠源嗯了一声,又看起下面的战局来。

这次太平军接应的后军却是迟迟不上,只想等前军分出胜负之后,在一拥而上,但现在前军苦苦支撑,隐隐有溃败的迹象。

韦昌辉看了看天色,向洪秀全说道:天王兄,天色已晚,厮杀一日了,士卒疲惫,是不是休息片刻,吃些干粮?洪秀全看前锋军已然支持不住,长叹一声,说道:让他们撤回来吧。

东岸太平军旗号一打,西岸的太平军前锋如蒙大赦,向后退去,清军也不追赶,照样收拾伤兵退回山上,退去的太平军自有山上清军箭雨招呼,两千太平军能回去的不到一千人了。

回到山上,顾兴计点战损,上前报道:此战我军战死九人,重伤十一人,轻伤二十一人。

荣禄嘿了一声,说道:将受伤的兄弟带下去好好医治,一定要救活了。

战死的好好收敛,不可怠慢。

顾兴领命去了。

江忠源惊道:杀伤千余太平军,自损不足百人,当真是以一当十的强兵。

荣老弟你真是让老哥服了。

荣禄沉声说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长毛兵多,我们这边却是死一个少一个,而且不知道其他长毛会不会来支援,我们要下狠手才是。

江忠源点头说道:是啊,老弟有何计策?荣禄低声和江忠源耳语了一番,江忠源听了一拍大腿说道:就按荣老弟说的办,破敌就在今晚。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太平军厮杀一日,都靠在一起休息了起来,清军阵中不时打一阵炮来,很是吵人。

休息了片刻,清军又是一阵炮打来,跟着喊杀声四起。

太平军连忙起身准备迎敌,但西岸却不见一个清军的身影。

胡以晃的后军船队停靠在岸边,听得喊杀声,出来看时,黑暗中没有一个人影,连忙吩咐船上步兵下船,在东岸边布阵,准备支援前面的中军。

过了片刻,中军传令兵来报,说是清军狡诈,只是喊杀,并无军至。

胡以晃听了松了口气,命步军就地休息,不用回船。

又过了一个时辰,又是一阵炮响,清军喊杀声更加大了,胡以晃警醒过来,命兵卒列阵,过了一会儿,清军又偃旗息鼓,没了动静,过了片刻,中军又来说是清军虚张声势,后军步兵又坐下原地休息起来。

如此清军闹腾了几次,胡以晃冷笑道:清妖想扰乱我们休息,明日没有精神厮杀,全军休息,留下少许人马监视,不用理会。

果然之后清军又闹腾了几次,太平军也不理会。

到了后半夜,十余个黑影悄悄从西岸的山林中摸了下来,潜到胡以晃后军船队岸边,他们每人手中掏出一个火药包来,潜上船去,每艘大船上都点燃一个扔了过去,跟着都跳入江中隐去。

胡以晃在东岸睡得正香,猛地听到一阵巨响,抬眼看去,只见岸边停靠的后军船队中间不断的炸响开来,火光冲天,风助火势,直烧到中军残余的船上,整个蓑衣渡江面上一片火海。

胡以晃看了大惊,全军辎重都在后军船上,如今被焚毁,其罪甚大,急命人去救,不想这时西岸清军喊杀声大作,清军真的杀下山来。

黑暗中不知道来了多少清军,胡以晃只得命步军牢牢守住东岸,不敢去救船队。

西岸边清军和留在西岸的太平军绞杀在一起,黑暗中不知战况如何。

快至天明,清军收军回山,但看西岸太平军却是血流成河,已无一名活口。

胡以晃大怒,正要催促东岸步军过江报仇,却听传令兵至,说是天王召见。

胡以晃不敢怠慢,只得连忙赶去。

到了东岸中军阵中,胡以晃只见洪秀全面色铁青,不住的咆哮着:这些清妖是何人统领的?朕一定要报此仇。

一边韦昌辉沉声说道:天王兄,抓到的清妖小兵招认了,对岸的清妖是江忠源部和荣禄部,手下兵马具是楚勇和京兵。

洪秀全怒喝道:江忠源、荣禄此仇朕一定会报的。

他发了一顿怒火,看到胡以晃到来,喝道:后军辎重所剩几何?胡以晃迟疑的说道:辎重被清妖小股兵马施放炸药炸毁舟船,辎重结沉于江中。

洪秀全重重的哼了一声,说道:如今该当如何?正说话间,传令兵飞至,东王杨秀清派人送来消息,东王率领数千军马至全州,听闻天王受阻,建议全军舍弃强渡蓑衣渡,转向道州就粮,再谋后策。

洪秀全将信给韦昌辉和胡以晃看了,韦昌辉说道:东王兄此策甚好,如今我军辎重全失,无衣无粮,急需粮草补充,不能再在此地和清妖消耗,若是外围清妖的两万人马围至,只怕有全军覆没之危。

胡以晃点头说道:东王殿下的策略确是很好,北王殿下说的没错,如今我军已无粮草,身上的干粮只够三日之用,只有转向道州就粮,再做打算了。

洪秀全恨恨的说道:你二人记住,今后如遇江忠源和荣禄两部,必要取两人头颅,祭奠我南王弟。

跟着他叹口气说道:传令全军沿东岸小路向道州转进。

西岸,江忠源看到太平军收拾残兵,顺东岸小路隐去,不禁大骂道:这些长毛跑了,天不亡长毛。

他看了看身后只有荣禄一人,跟着说道:荣老弟你不骂两句吗?荣禄哼了一声,说道:向荣、和春不听我俩言语,不再东岸布兵,早就知道会有此结果,你骂也没用。

我倒是要骂向荣、和春两人的娘。

江忠源嘿嘿笑道:我那天就把他两的十八代祖宗都问候过了。

荣禄又哼了一声,说道:我可是一句都没有听到。

江忠源笑道:毕竟是顶头上司,我是在心里骂。

荣禄听了不禁莞尔,江忠源看了笑道:你终于笑了,唉,想不到我江忠源还要做你的赔笑,真是脸面全无。

怎么样?这里大胜了,长毛辎重尽毁,可以太平些时候了,不想和家里写写书信,报个平安?荣禄点点头说道:会的。

江忠源眨眨眼问道:那宫里那位呢?荣禄白了他一眼,说道:关你什么事?江忠源笑道:玉兰和我们是老相识了,我们立了大功,让她在皇上耳边吹吹枕头风,让我们升官快些不好吗?荣禄怒道:你还是不是人?说这种话来。

说罢拂袖而去。

江忠源拍了拍脑门,看着荣禄背影,喃喃说道:裙带关系都不会用,真是脑子被驴踢了。

(PS:第一更,谢谢支持。

)第一百八十章 大战之后蓑衣渡一战,清军伏击太平军成功,激战两日,虽声震四野,军报传出,但全州附近的清军向荣、和春诸部竟无一支兵马前来援助,太平军也得以避免全军覆没的下场。

此役,清军江忠源、荣禄部千余兵马,就击败了太平军两万主力,太平军损失数千自金田起义就跟随南北转战的百战精锐,损失惨重元气大伤,辎重全失,只得避走道州就粮。

而清军向荣、和春接报后久久不信,亲自到了蓑衣渡查看后方才信服,两人一商议,此乃是清军首次野战胜敌,也是以少胜多,更兼打破了太平军不可战胜的神话,当下由师爷洋洋洒洒的写了数千字的奏折,文词并茂,将江忠源和荣禄的功绩禀报上去,顺带将自己二人如何运筹帷幄也大大的表现了一番,又讲了些湖南诸将的功绩,如此下来都是皆大欢喜。

清咸丰二年六月,京城紫禁城乾清宫内,闷热的天气,吵人的知了鸣叫,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败报,咸丰正烦躁的走来走去。

忽听殿外太监禀报道:启禀万岁爷,怡亲王载垣、郑亲王端华、兵部尚书桂良、内阁学士肃顺求见。

咸丰一愣,奇道:今儿什么日子,这几个人怎么都来了。

让他们进来吧。

怡亲王载垣、郑亲王端华、兵部尚书桂良、内阁学士肃顺鱼贯而入,向咸丰见过大礼之后,怡亲王载垣喜滋滋的嚷嚷道:皇上,大喜啊,湖南那边打了个大胜仗,长毛死伤无数,击毙了贼伪南王冯云山,其余都已经溃散了。

肃顺听了微微皱眉,这话听着怎么都有些虚,果然咸丰沉声问道:哦,如此说来,长毛已经不足为虑了?怡亲王载垣得意洋洋的说道:皇上神机妙算,这长毛贼匪可算是剿平了。

咸丰哼了一声,问道:那到底是如何打的胜仗,你细细说来。

载垣迟疑了片刻,说道:还是桂良大人说吧。

桂良白了他一眼,上前奏报道:皇上到却是打了个胜仗,上月十八日,长毛攻陷全州之后,集齐贼军两万主力,想要顺湘水而下,偷过蓑衣渡,进黄沙河水路,直驱长沙。

长沙城当时城墙尚在修葺,无完备城墙御守,兵马稀少,如被长毛过了蓑衣渡,三、四日就可到长沙城下,如此湖南一省危矣。

幸得向荣、和春二将命江忠源、荣禄两部千余人疾驰蓑衣渡隘口设伏,钉塞江道,贼船上下不得,以大炮火箭攻之,贼兵死伤上万之众,辎重尽毁,乃是大胜。

#本章节随风手打 SHOUDA8.com#咸丰嘿了一声,不置可否,问道:你们以为如何?载垣抢着说道:皇上,自然是大大厚赏有功将士,向荣、和春二人居功至伟,当以厚赏。

咸丰没有看他,转头看着郑亲王端华,端华连忙躬身说道:皇上,江忠源和荣禄也是有功之臣,该当厚赏。

咸丰转头看着桂良,桂良说道:皇上,军报虽多有夸大,但此次想来真的是大胜了。

咸丰又看向肃顺,肃顺淡淡的说道:皇上,如今长毛已经避走道州,想来是吃了大亏的,若没有此次大胜,长毛必不会走道州,而是沿江之下长沙才是,军报真伪不必多想。

只是这向荣、和春二人当治避战之罪才是。

咸丰听了肃顺最后一句,才哦了一声,问道:肃顺可细说备至。

肃顺朗声说道:军报臣细细看过,向荣、和春手中有两万之众,既然知道由此伏击良策,为何只派江忠源、荣禄两部不足千余人马出战?此其一。

军报上说两军在蓑衣渡酣战两日,贼遗尸上万退走,既然已经开战两日,向荣、和春为何不派一兵一卒相援?此其二。

两人避战不出,致使长毛残军得以从容退去,误了彻底清剿的大好时机,二人甚是可恨,可杀也。

怡亲王载垣、郑亲王端华、兵部尚书桂良听了,一起大惊的看着肃顺,端华悄悄的拉了拉自己的六弟,生怕他说错话来。

咸丰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肃卿所言极是。

想向荣、和春与贼周旋一年,从无胜迹,败报不断,所杀之贼不过上千而已,可这江忠源、荣禄二人紧靠本部军马不足千人,就杀掉了数千贼军,做到了向荣、和春等数万官军废了一年时日都没有坐到的事情。

说到这里,咸丰收起笑容,声色俱厉的喝道:他二人还有脸在军报上提起他二人的功劳来?肃卿一番讲说,已经很清楚了,他二人非但无功,反而犯下了大罪,不治他二人的大罪,如何服众?怡亲王载垣、郑亲王端华、兵部尚书桂良心下惴惴,载垣大了胆子说道:皇上,向荣、和春久在军中,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治罪之事,是否从长计议?端华也劝道:皇上,如今我军新胜,正是鼓舞士气的时候,若在此时处置统军将领,只怕寒了将士的心呐。

桂良也劝说道:皇上可严旨申斥就是了,断不能在此时处置二人。

咸丰笑道:朕知道了。

肃卿,你说说这江忠源和荣禄当如何赏赐?肃顺说道:江忠源可赏知府,荣禄可赏佐领。

咸丰点头说道:肃卿办事中肯,朕心甚慰,就照此办吧,向荣、和春要严旨申斥。

片刻之后,四人出了乾清宫,桂良打声招呼先行而去,怡亲王载垣、郑亲王端华拉住肃顺走在后面,载垣看着桂良呸了一声,说道:鬼子六的岳父不是个好东西。

跟着转头看着肃顺说道:肃老六,你今儿怎么也这么不着调?肃顺哼了一声,说道:王爷,您没见皇上的火气吗?咱们这位皇上心里头可是清楚得很,休想蒙混过去。

我不如此说来,大家都要被申斥了。

端华责备道:六弟,如此一来,你可是把向荣、和春都给得罪了。

肃顺说道:我会怕他们?笑话。

别说了,王爷咱们听曲去,我哥哥那请了个新来的戏班子,那男旦的唱腔可是极好的。

载垣一听有曲可听,什么向荣、和春都抛到一边去了,喜道:走着啊,还等什么?在这军机处都快闷得发霉了。

三人一起笑着走了。

天色入幕,乾清宫内,咸丰放下奏折,揉了揉脑门,问道:张顺水,什么时辰了?张顺水答道:回万岁爷,快到亥时了。

咸丰嗯了一声,说道:翻牌子吧。

张顺水回禀道:皇上您忘了,您已经翻过了。

咸丰微微一愣,问道:是吗?朕怎么不记得了?张顺水说道:适才贞娘娘来过,您不是答应了过会儿去贞娘娘那吗?咸丰一拍脑门,笑道:是啊,你看朕的记性,是答应了去贞儿那的,也罢去钟粹宫吧。

张顺水朗声说道:摆驾钟粹宫。

储秀宫中,安德海快步回到了屋内,见了端坐着的玉兰,躬身说道:主子,皇上去了贞娘娘那了。

玉兰端着一本《道德经》看着,听了这话,脸上一阵黯淡,说道:知道了,小安子,今日宫中还有什么消息吗?安德海说道:今儿皇上召见了怡亲王载垣、郑亲王端华、兵部尚书桂良、内阁学士肃顺几位大人,听说是湖南那边打了个大胜仗来的。

玉兰秀眉微微一颤,问道:可知道详情?安德海摇摇头说道:乾清宫那几个小子鬼精鬼精的,重要的才不说呢。

玉兰笑道:是不是你给的少了?安德海摇摇头说道:主子,都每人给了二十两了,还少吗?柠蓝在一边插嘴说道:主子,咱们打听这些个做什么呢?玉兰说道:为皇上分忧呀。

咱们的皇上哪天不是摆着张臭脸,看着就心烦,你要是没摸准了,少不得又要和他拌嘴了。

其实玉兰哪里是在关心咸丰,她是想知道荣禄的消息来的。

柠蓝听了,吃吃的笑道:主子,想起从前你最怕见皇上了,自从那次欣芳斋之后,主子可是盼着皇上来的呀。

玉兰瞪了她一眼说道:说的我像是犯了花痴,还是怨妇一般。

皇上来与不来,我才不稀罕呢。

不来更好,早些睡了。

柠蓝又吃吃的笑道:主子,你一个人睡得着吗?玉兰笑道:说的我好像我离了皇上,就睡不着似的。

你们主子还没那么差劲。

对了明儿要到丽妹妹那里看看,听说她的病又犯了,去瞧瞧她去。

柠蓝点点头说道:丽贵人也挺可怜的,病了也没人过问,这宫里只有主子记挂着她。

玉兰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在宫里除了贞妹妹,就是丽妹妹了,不还能记挂谁呢?这时候只听储秀宫外有人朗声说道:皇上驾到。

三人都吃了一惊,玉兰说道:不是说皇上去了贞妹妹那了吗?安德海急得满头大汗,说道:主子,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的。

玉兰说道:算了,先接驾吧。

(PS:第二更,谢谢支持。

)第一百八十一章 册封皇后咸丰还是带着他那特有的坏笑走了进来,看到盈盈拜下的玉兰,连忙上前扶起,说道:兰儿,怎么样?感到惊喜吗?玉兰没好气的说道:真是有惊无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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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ouda8.Com 首发 手.打/吧}皇上不是去贞妹妹那里了吗?咸丰看了安德海一眼,笑道:朕喜欢杀回马枪。

玉兰想到了那一晚的疯狂,脸上也忍不住红了一红,说道:小心闪了腰。

咸丰看了看娇羞的玉兰,说道:你能不能不和朕拌嘴呢?玉兰微微一笑,更增风致,说道:皇上不是喜欢这样的吗?安德海和柠蓝手心里都是捏着一把汗,自从搬到了储秀宫后,咸丰来过几次,每次自己的这位主子都是和咸丰不冷不热的拌嘴,说话都带着软刺,他俩也伺候过不少人了,哪里见过敢和皇上如此拌嘴的主子?生怕哪天咸丰大怒,到时候大家都要倒霉的。

咸丰果然微微发怒道:你不怕朕罚你吗?玉兰抚媚的一笑道:皇上今儿心情好,不会罚人的。

咸丰重重的哼了一声,说道:你们全都下去,朕要亲自处罚兰贵人。

众太监宫女,吃吃笑着,掩门下去了。

咸丰坐到软塌上,手中抚摸着软塌上雪白的貂皮,说道:你无非就是想把朕给气走,至于吗?玉兰点点头说道:至于,到今日了,我的身心还没有恢复,都是你害的。

咸丰怒道:要那天真是荣禄,你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玉兰坐下喝了口茶,笑道:你说呢?咸丰恨恨的说道:有时候你比龄娥还可恶。

玉兰双手支颐,看着咸丰说道:其实你也很可怜的,都没个说话的人,我想到了我这里你才会如此放松的说话吧。

咸丰点点头说道:是啊,帝王的尊严,皇家的权威,都是朕要注意的,真的很累呢。

玉兰嗯了一声,偏着头说道:要不是你对我做过坏事,倒是觉得你不是很坏的人,可以做朋友的。

咸丰叹口气说道:随便你吧,知道朕为什么这么晚还到你这一趟吗?玉兰一听,欣喜的坐到咸丰身边,说道:是不是有荣禄的消息?咸丰白了她一眼,说道:朕怎么觉得像在给自己戴绿帽子一般?玉兰拉着他的手撒娇的说道:说嘛,别小气了,老是吊人家胃口。

@本章节孤独手打 www.ShouDa8.Com@咸丰敌不过这撒娇**,笑道:老规矩。

玉兰咬咬牙,说道:好吧,要快点哦。

片刻之后,屋内传出了咸丰惬意舒服的呻吟之声,只听得屋外张顺水脸上一抽一抽的。

柠蓝和安德海看了心中暗笑,柠蓝悄声说道:小安子,你说咱们主子在怎么伺候万岁爷呢?安德海暧昧的一笑,低声说道:我可不敢瞎猜,问你的对食去吧。

柠蓝粉脸一红,低声骂道:死样。

屋内,玉兰轻柔的按着咸丰肩头,说道:你每天有没有做我教你的俯卧撑呢?咸丰说道:有啊,每天三十下。

玉兰笑道:撒谎,你肩头的肉这么松,哪里是每天做的效果?咸丰不答,反问道:兰儿,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

玉兰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反正脑海里会想起这些来,我看你缺乏运动,每天都坐着看奏折、上朝、陪你的皇额娘,哪有时间运动,就教你这个喽,这个在哪里都能做的。

咸丰心头一暖,抓住玉兰的小手,色迷迷的说道:在床上能不能做?玉兰被他抓住,挣扎了几下,没有挣开,只得由他握着,没好气的说道:整天都是想些恶心的事。

好啦,今天就按到这里。

快说吧,荣禄他怎么样了?咸丰将玉兰拉到身边坐下,看她满脸期盼的神色,当下叹了口气,缓缓的将江忠源和荣禄的蓑衣渡之战说了。

玉兰听了,心中松了口气,荣禄终于扬眉吐气了,算是报了父仇了,心中暗暗替他欢喜,但转念一想皱眉说道:此战本来可以一战定乾坤的,向荣、和春两位将军怎么不布军东岸呢?这样敌军一个也别想跑掉的。

咸丰吃了一惊,说道:玉兰,你还知道兵事?玉兰嘻嘻一笑说道:书上看的,只是略懂。

咸丰侧头看了看玉兰,说道:那你说说,现在长毛下一步是会继续向长沙进发,还是折回广西去呢?玉兰沉吟片刻,说道:我想长毛还是会向长沙进发的。

咸丰问道:为何?玉兰说道:广西经历了一年多的战火摧残,缺兵少粮,而且长毛好不容易才跳出广西的包围圈,不会又想折回的,现在他们虽然大败,但兵力仍然不可小视的,现在他们辎重全无,急需大量的粮草,湖南各州府还未经历战火,存粮钱财极多,在湖南转战都好过回广西的。

咸丰听了玉兰的一番分析,惊奇的看着玉兰说道:你真是自己看书知道的吗?玉兰嗯了一声,说道:我阿玛从前在江南做道台的时候,江南诸省的地理、人文的书都看过一些的。

咸丰微微一笑说道:看来今后你到乾清宫来,和我说话得了,也帮我出出主意,省得每天跑你这来,只是说说话,又做不了什么,真是郁闷。

说罢狠狠的在玉兰的小手上亲了一下。

玉兰将手抽回,板起脸说道:咱们不是说好的,我不愿意,你不会强迫我的,怎么想反悔了?咸丰站起身,整整衣冠,笑道:朕说话算话的。

朕走了,去贞儿那里去。

玉兰点点头说道:你快去吧,别让贞妹妹等久了。

跟着吃吃的笑道:多给贞妹妹点,早些和贞妹妹生个胖小子出来。

咸丰走到门口,回头笑道:朕那天也给你了很多,你什么时候生呢?说罢哈哈大笑,扬长而去,气得玉兰咬牙切齿的大骂咸丰无耻。

不知道为什么,咸丰习惯了每天和玉兰这样单独说说话,就好像朋友一般,虽然不时还是有些**之念,但由她轻轻的给自己按摩几下,和她一番说笑之后,心中都是轻松无比,一切烦恼都不翼而飞了。

回想着这会儿玉兰一定还在为自己临走时的话气恼,咸丰嘴角情不自禁的泛起一丝浅笑。

来到钟粹宫,已经是亥时末刻了,见到瑞贞替自己准备的宵夜,咸丰心情更加的好了起来,一边吃着,一边笑了起来。

瑞贞看得奇怪,问道:皇上有什么高兴的事吗?咸丰哦了一声,笑道:刚才去了玉兰那,和她说了会话,临走时她说让我们两快些生个胖娃娃出来。

瑞贞听了,脸上一红,说道:姐姐老没正经的呢,竟说些羞人的话,她自己怎么不生呢?咸丰笑道:是啊,朕就是这么回她的,她就羞恼得不行了,真是好笑。

瑞贞笑道:皇上和兰姐姐真是一对活宝来的。

咸丰说道:今儿南边打了个大胜仗,朕心情很好,贞儿要是天天如此该有多好啊。

瑞贞说道:臣妾和兰姐姐会一直陪着皇上的。

咸丰点了点头,又吃了几口宵夜,瑞贞接着说道:皇上,丽妹妹这几日身子不好,明儿是不是去看看她呢?咸丰一愣,问道:轩丽?丽儿怎么了?瑞贞说道:好像是受了风寒老毛病又犯了。

咸丰嗯了一声,怒道:这些狗奴才怎么不告诉朕?一边伺候的张顺水吓了一跳,低声说道:皇上,昨日老奴和皇上说过了的。

咸丰一拍脑门,说道:哎呀,是朕忘了,张顺水,明日无论怎样你都要提醒朕,记住了吗?张顺水点点头说道:老奴遵旨。

咸丰吃完宵夜之后,向瑞贞说道:贞儿,下个月朕要册封你为皇后。

瑞贞吃了一惊,说道:皇上,贞儿才到宫里不久,也无所出,而且这个月才封了贞儿贵妃,再行册封只怕......咸丰打断她的话,说道:你是大行皇帝临终前指给朕的,你的德行足以服众,朕登基两年了,后位不可久空的,朕已经决定了。

瑞贞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咸丰拉起瑞贞坐到自己怀中,吩咐众人退下,低声说道:贞儿,咱们要听听玉兰的话了,努力些,生个胖娃娃出来呢。

瑞贞虽然和他做了三年的夫妻了,但还是羞红了脸,倒在咸丰的怀中任其施为。

(PS:第一更,求收藏、推荐,谢谢)第一百八十二章 身怀龙裔翌日,玉兰起了个大早,这几日老是在担心和盘算自己月事的日子,真的很怕和咸丰那天的缠绵之后,自己会有了身孕。

虽然已经不是很讨厌咸丰了,但还是不能接受给他生孩子这一个事实。

算算日子,应该就这几天了。

用过早点,玉兰带着安德海和柠蓝乘着轿子来到轩丽居住的咸福宫,谁知道才下轿子,玉兰扶着轿门大口大口的呕了起来,慌得柠蓝连忙拍背顺气的。

过了片刻,玉兰才长长的出了口气,拿着手绢擦了擦小嘴。

柠蓝吃吃的笑道:主子,您是不是有了?玉兰倒是头一次在宫中坐轿子,哪知道宫中的轿子更加晕人,当下没好气的说道:我这是晕轿,瞎猜什么呢。

安德海也笑道:主子,皇上来过主子这好几次了,只怕主子怀上龙种的机会更大些的。

玉兰怒道:再胡说就掌嘴,待会儿不许再丽贵人面前说起,知道吗?安德海和柠蓝连忙点点头。

当下三人进到咸福宫内,轩丽的卧房内,只见轩丽容颜憔悴,显然病得不轻。

见到玉兰,想挣扎着起来,玉兰连忙上前扶住,说道:妹妹别起来,先睡着,怎么样?太医来看过了吗?轩丽有气无力的说道:前几日来看的胡太医告老回乡了,今日倒是说有个新来的黄太医会过来请脉的。

玉兰皱了皱眉,说道:怎么不是孙院判来看你呢?轩丽说道:宫中太医少了些,孙院判忙的不可开交,抽不开身。

玉兰怒道:这些混蛋,我找皇上说去。

轩丽连忙拉住,说道:别去,皇上会讨厌的。

玉兰急道:都病成这样了,还再为他们着想,你真是好欺负了。

不行,姐姐一定替你出头去。

话音刚落,屋外小郑子说道:丽贵人主子,太医院黄太医来给主子请脉了。

玉兰哼了一声,说道:也罢,先让这新来的太医看看,要是在看不出个名堂来,我一定去找皇上去。

小郑子、安德海太过屏风,将轩丽和玉兰隔在里面,过了片刻,只听一人朗声说道:太医院太医黄麒英,见过两位贵人主子。

玉兰一听,愣了一愣,站起身走出屏风,喜道:黄师傅怎么是你?黄麒英微微一笑,低下头,不敢看她说道:回兰贵人,微臣是新进入宫的太医,请主子到屏风后安坐。

玉兰呆了一呆,心中暗骂又是该死的规矩,只得走回屏风内。

黄麒英坐在屏风外说道:请丽贵人的脉。

轩丽将手从屏风上的小孔中伸了出来,黄麒英把了把轩丽的脉象,说道:丽贵人本身体质虚寒,加上今日受了风寒,外感存里,表象虚浮滑力。

微臣替丽贵人开服药方,服上几贴,之后臣再请脉,重新开方。

丽贵人的病需要长期服药调理才是的。

玉兰喜道:丽妹妹,这黄师傅我在宫外就认识了,他救过我三弟的性命呢,医术很是高明的,这下你的病会好了。

黄麒英温言说道:兰贵人,丽贵人的病切记大喜大悲的,需要平心静气才好。

玉兰哦了一声,吐了吐舌头,低声问道:黄师傅,有没有荣禄的消息?黄麒英却不回答,只说道:听兰贵人语音气色,似有涩滞,也可由微臣请脉。

玉兰听了,将手伸了过去,黄麒英把了把脉,长久不语。

玉兰急问道:黄师傅,你怎么不说话?黄麒英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兰贵人的脉象是喜脉。

玉兰霍的站起身来,颤声说道:你说什么?黄麒英沉声说道:兰贵人已经有近一个月的身孕了。

玉兰一听,宛如晴天霹雳一般,震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跟着只觉得气冲胸腹,胸口郁闷至极,一口气上不来,晕了过去。

吓得身边的柠蓝等宫女一阵手忙脚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玉兰悠悠转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咸丰,她将头扭到一边,不去看他。

咸丰屏退左右之后,看着玉兰的眼角似有晶莹的泪花泛了出来,柔声说道:怎么哭啦?还在恼朕吗?玉兰默默地流着泪,说道:造化如此,缘份是空,原该如此,何恼之有?咸丰沉声说道:这是朕的第一个孩子,不管你多不愿意都好,你一定要把他生下来。

玉兰冷冷的说道:你把我当成生孩子的工具了吗?咸丰沉声说道:这是个意外而已,但事已如此,你就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吧。

玉兰没有再说话,缓缓的闭上了眼。

咸丰又说道:朕已经下旨册封你为懿妃,等孩子生下来后,朕还会晋封你为贵妃的。

玉兰叹口气说道:你把我封得越高,就越是捆住了我。

我可以答应你把孩子生下来,你能不能也答应我一件事呢?咸丰喜道:什么事?只要朕能做到的,一定答应你。

玉兰看着咸丰喜滋滋的样子,说道:生下孩子后,我能自由出宫吗?咸丰一愣,低下头捏紧拳头说道:你还想去见他?玉兰摇摇头说道:我只有这个条件,我也可以答应你决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你能答应吗?咸丰来回的走来走去,片刻之后站定身子,说道:好吧,不过你要记住,要是朕知道你做了对不起朕的事,你们家和荣禄一家的性命就会全都断送在你手里的。

玉兰没有在说话,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泪水还在流趟着。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山西潞安府长治县上秦村,宋家坟前,一名灰布长衫老者,站在宋四元夫妇的坟前,呆滞的看着墓碑上宋王氏讳慧儿几个大字,两行清泪潸然而下,手中的三柱清香敬上之后,老者喃喃的说道:慧儿,是爹爹不好,爹爹来晚了。

也许我根本就不配做你爹爹,自小你就没见过爹爹,想不到再见已经是天人永隔了,你在九泉之下,见到你娘,好好的陪着她,爹爹这边的事情一了,就会来陪你们了。

杨威智信步向宋家坟头走来,他这趟回上秦,主要就是为了祭拜一下宋氏夫妇的。

走得近了,远远的见到那名老者的身影,心中暗暗奇怪,这人是宋家的亲戚还是朋友?怎么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呢?这老者好像身怀武艺,自己才走的近些,他已然察觉,回头看了看杨威智。

杨威智走上前去,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说道:晚辈见过老人家。

那老者抹了抹眼泪,说道:小哥不必多礼,你是宋家的人?杨威智说道:宋老爷收养了我。

那老者哦了一声,问道:这宋夫人你可认识?杨威智点点头说道:平生最为敬重之人。

那老者听了似乎很是感兴趣,说道:小哥能和我细细说说宋夫人的事吗?杨威智迟疑的说道:小子杨威智,未请教……那老者哦了一声,连忙说道:老汉姓王,草字青云。

杨威智一愣,颤声说道:老人家可是武当的乾坤柔云手?那王青云微微愕然,他想不到后辈里面还有认识自己的,当下点点头说道:小哥知道老汉我当年的匪号?杨威智喜极而泣,上前拉住他的手,喜道:苍天有眼,终于找到你了。

王青云很是奇怪的看着杨威智狂喜若颠的样子,问道:小哥找老汉有何事?杨威智仍是兴奋的说道:前辈,我们借一步说话。

当下来到一边一棵古柏树下,两人席地而坐,王青云问道:杨小哥知道老汉的名字,还在到处找老汉?杨威智点点头说道:我们确是有事相求的。

当下杨威智一五一十的将宋龄娥和王慧儿的事迹一一说了,赵真如何灭了宋氏一门,宋龄娥如何失踪,又如何找了回来,但是失忆了,在神庭、百会两处穴道受了重创,需要内功高手协助医治等详情一一都说了个明白。

杨威智说完,长长的出了口气,他平时沉默寡言、惜字如金,今日为了说动王青云出手相助,竟然破例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他真的急了,他怕说不动王青云出手,言辞之间很是恳切。

王青云听完之后,说道:想不到慧儿还有后人在世,如此说来这宋龄娥算是我的外孙女了。

杨威智一呆,说道:宋夫人是你的女儿?王青云点点头说道:慧儿是我失散多年的女儿,既然如此,我们就回京城去,老汉定要医治好龄娥才是,否则慧儿九泉之下会不安心的。

他顿了顿又问道:说来这龄娥,我在广州之时倒是见过她的,想不到她是我的外孙女,呵呵,当时她还只有八、九岁呢。

杨威智又是一愣,说道:难道你就是打伤宋东宇那个打瞌睡的老仆?王青云点点头说道:为了救下公子那天出手是狠辣了些,他怎么样?伤好了吗?杨威智点点头说道:伤早就好了,王伯伯我们尽快动身吧。

王青云说道:我也恨不得飞回去呢,只是龄娥丫头现在宫中,我们如何到宫里去呢?杨威智微微一笑说道:到了京城自有妙计。

入夜,上秦村头飞起十余只鸽子,分别飞向京城、包头、和遥远的南方去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弃卒诱敌( )夏天的夜是很不宁静的,雨后的鸣蛙卖力的鸣叫着,推窗望去,黑乎乎的池塘里,偶然泛出一弯新月,倒映在水中央,看着水中的残月随波影动,看着那水中之月,荣禄恍然之间好像看了玉兰一般。

他手中握着两份几乎同时收到的会中密信,看了上秦杨威智的密信,他喜出望外,想不到王青云真的找到了,也想不到王青云竟然是那打瞌睡的老仆,肃顺的贴身仆人。

一时间,荣禄隐隐有了些期待,期待什么呢?她已为人妇,丈夫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你算什么?荣禄仰起头大大的喝了口酒,大声喊道:贼老天,你这不是作弄人吗?作弄人吗?第二份京城黄麒英和博敦送来的密信让荣禄更加痛苦起来,小纸条上的莫斯码只写着四个字,玉兰有喜。

她怀孕了?荣禄浑身像被抽空了一般无力,他反复的看着那长短间隔的符号,希望是自己看错了,又希望是京城的人写错了,但看来看去,还是那四个字。

四个字好像一把刀狠狠的插在了他的心口,真的是痛不可挡。

她竟然甘愿为咸丰怀孕生子,说明自己先前的猜测没有错。

荣禄大大的喝着酒,狂歌当哭,一壶酒从头浇到底,哈哈大笑了起来。

鸣蛙继续闹人的鸣叫,荣禄看着池塘里倒映的月牙,晃眼间上面浮现出咸丰和玉兰的影子来,两人似乎都在看着自己发笑。

荣禄狠狠的将酒壶掷出,跟着飞身跃入池塘之中,狠命的扑打着池水,口中怒喝道:你们笑,我让你们笑,我是个笨蛋,是个大笨蛋。

荣禄跳入池塘之中,惊动了周围守护的龙影卫,几个龙影卫正要下去将他扶起,却被当值的顾兴拦住了,一名龙影卫奇怪的说道:荣大人他这样,会不会出事呢?顾兴摇摇头说道:心爱的女人嫁给了别人,这般痛楚只有让他好好发泄一下才行,我们看着点不会出事。

这个时候,薛永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却见荣禄在池塘中大骂不止,行若癫狂,愣了一下问道:荣大人怎么了?顾兴摇摇头说道:心里憋闷,发泄一下。

怎么了?看你心急火燎的。

薛永急道:我们在拜上帝教的卧底传来消息,长毛军势克道州之后,分兵取江华、宁远、桂阳、郴州等地之后,又有五万之众。

长毛西王萧朝贵提议自提精兵五千轻骑,直接往长沙而来了,意图一举袭占长沙城。

顾兴大惊道:什么?如今长毛兵锋已至何处?薛永焦急的说道:估计三日后就会到长沙城南石马铺了。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是很大,但还是一字不落的传到了荣禄的耳中,只见他纵身一跃,跳出池塘,浑身湿漉漉的站到顾兴、薛永二人身边,问道:是萧朝贵那狗贼亲自来了吗?薛永躬身说道:是的大人,萧朝贵亲率前锋军两千人,副将是曾水源,中军一千五百人由长毛左军军帅林凤祥督率最后跟进,后军一千五百人由长毛右军军帅李开芳督率。

前中后三军相距不过一日路程,一起向长沙开来。

他们身后是长毛翼王石达开统帅的五千大军随后跟进。

荣禄嘿了一声,摸了摸脸上的水迹,笑道:一万兵马来取长沙,如果没有我们,倒是十拿九稳的了,可惜他们算错了,有小爷在,管教他又要吃一个败仗。

他说话语气温和,却没有了刚才的癫狂,顾兴和薛永互相奇怪的看了一眼,没有接话。

荣禄吐了口气说道:大热天的,下水闹腾一会儿,还真是舒服了不少。

等我换身衣服,我们一起去见江忠源江大哥去。

江忠源也是在看着天上的议论残月,耳中听着一曲清幽雅致的《天净沙》琴曲,慢慢的喝了口酒,他轻轻叹了口气。

那琴曲随着这一声轻叹哑然而止,抚琴的却是一名年方二八的俏丽佳人,她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江忠源,贝齿轻启:大人是否嫌弃叶双弹得不好呢?江忠源哦了一声,回过神来,说道:叶姑娘你弹得很好,我是被你的琴音感应,想到一位故人罢了。

那叶双玉手轻轻按在琴弦之上,问道:原来大人是想起从前的故人了,难道大人的那位故人也会弹琴不成?江忠源点点头说道:她的琴艺的确很好。

叶姑娘莫怪在下坦白,我那位故人的琴音曲声,当真是天下无双的。

叶双轻轻的哦了一声,淡淡的说道:原来大人如此风流人物,心也有会被羁绊的时候。

小女子倒是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大人有没人在眼前,却还能想起她来的。

江忠源微微一笑说道:她非我这等凡夫俗子可能高攀的,只是在心中念想一番,也就知足了,我断断不会为了她而放弃眼前的人的。

叶双也是微微一笑,说道:大人救我们一家与水火之中,双双自然是感激大人的,只是大人为何到现在,也还不想正式收纳双双呢?江忠源看着眼前的佳人,缓缓说道:我已经年近四旬,双双你年方十六,我的年纪都能做你的父亲了,怎么能厚颜无耻的收纳了你呢?叶双咬了咬红唇,说道:家里的人已经商议过了,一定要我嫁给大人的。

江忠源嘿了一声说道:好个父母之命,双双,你扪心自问你是真心想要嫁给我吗?叶双重重的点点头说道:大人救了我们一家,义薄云天,那时候我就已经是真心想要嫁给大人的了。

江忠源摇摇头说道:你只是想要报恩罢了,哪里知道男女相爱的真谛?你还是想清楚。

我如今身在军营之中,四处兵凶战危,随时有战死的可能,你要是真的嫁给了我,真的那一天我战死了,你怎么办?我这不是害了你吗?叶双低下头说道:大人若是战死,我也跟着大人一同赴死。

话语虽轻,但分量却重,江忠源苦笑着,还想劝说她,不想只听荣禄的声音远远的穿了过来:江大哥,没撞破你的好事。

江忠源哼了一声,说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莫要乱说污了叶姑娘的名声,我和叶姑娘是清清白白的。

荣禄带着顾兴、薛永快步走到花园的凉亭之内,见到江忠源,三人按照清军礼仪行了一礼,坐下之后荣禄说道:江大哥,叨扰你的雅兴了,长毛动了。

叶双乖巧的站起身,说道:几位大人有军务要谈,双双先行告辞了。

说罢想几人行了一礼,抱着瑶琴施施然的退了下去。

江忠源看她走远,心中松了一口气,想到荣禄那句长毛动了,连忙问道:长毛有何动静?荣禄说道:我们的探子回报,长毛伪西王萧朝贵亲提五千精锐,轻骑朝长沙杀了过来,伪翼王石达开率军五千随后跟进。

江忠源惊道:一万兵马朝长沙来了?荣禄点点头说道:前锋估计三日后就会到城南的石马铺了。

江忠源沉吟道:长沙如今兵力不过六千余人,大多都是绿营兵勇。

而我们手中现在只有八百人马,加上其余兵马,依靠长沙城新修葺的城墙,想要守住长沙的话,应该不难。

荣禄说道:若我们只以为长毛一万兵马来攻那就错了,长毛此次前来,是想一鼓作气攻取长沙,后续兵马定会源源不断开至的。

长毛兵败蓑衣渡之后,攻占道州,分兵袭取了江华、宁远、桂阳、郴州等地,劫掠地方,吸纳兵卒,数月之间又有了近五万兵马,而江南我军分散各地守城,兵马捉襟见肘,最大的兵势是向荣大人,也不过仅有两万人马。

若是六万长毛来攻,只怕长沙危矣。

江忠源嗯了一声说道:荣老弟的意思是,我们不等坐守,要主动出击?荣禄点点头说道:正是。

长毛伪西王萧朝贵虽然长于兵略,又极为勇猛,但他有个弱点,就是有些自大。

江忠源说道:荣老弟想怎么做呢?荣禄沉声说道:诱敌深入,歼敌城下,斩杀西王,挫敌锐气。

江忠源沉吟片刻说道:主意很好,只是伪西王萧朝贵这贼子甚是狡猾,若是诱敌的话,死的人少了他怕不信,死的人多了,我们又得不偿失了。

荣禄冷冷的说道:诱敌不一定要我们去的,长沙城中不是还有五、六千的友军吗?这些绿营军兵打起败仗来只怕是像得不能再像了。

江忠源吃了一惊,说道:你的意思是要有一颗弃卒前去诱敌?荣禄笑道:当然了,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江忠源看了看笑得很是诡诈的荣禄,说道:那些老狐狸只怕不会那么容易上当的。

荣禄笑道:明日我们一起去见提督鲍起豹和总兵福成大人,到时候你就看好戏。

(PS:第一更,长沙会战开始)第一百八十四章 长沙会战( )翌日,江忠源和荣禄一起来到长沙绿营兵营内,见到了提督鲍起豹和总兵福成,见礼毕,江忠源将太平军的动向一一说了。

鲍起豹冷笑道:江大人,你的消息只怕有误,前日向军门才来了消息,长毛洪逆、杨逆等贼俱在衡州与郴州一带,兵势近五万人马,向军门、和春大人、副将邓绍良部、贵州镇远镇总兵秦定三、河南河北镇总兵王家琳、副都统衔头等侍卫开隆阿诸部正在向衡州与郴州一带合围,准备南攻北击,将长毛一举消灭在湘南。

长毛不解眼前之困,还敢分兵来袭长沙?荣禄说道:长毛此次出兵万余人,人数虽多,但俱是分兵而至,前锋伪西王萧朝贵只统兵两千轻骑,而中后军皆为一千余人,倒也易于隐藏,而且长毛向来惯于长途奔袭,大人不可不查也。

福成乃是满人,向来有些看不起鲍起豹,站起身说道:大人,不管消息真伪,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们应该主动查探才是。

荣禄看了看福成,说道:大人所言极是,既然贼兵欲攻长沙,必然途经石马铺,可先在此地驻扎,以逸待劳,挫动敌锋。

江忠源微微一愣,正像说话,荣禄却抢着又说道:石马铺地势险要,无论有无贼兵至,都应该有兵马驻守的。

福成应和着说道:鲍大人,卑职愿领本部军马驻守石马铺,若贼军由衡州而来却是要经过石马铺的,卑职原为前部驻守。

若贼兵不来,权当练兵也可。

鲍起豹看了看福成和荣禄,有看了看江忠源,见三人都是不在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等待自己发布命令,当下站起身说道:既然如此,就有西安镇绿营兵总兵福成和浏阳乡勇副将尹培立提本部军马驻守石马铺,浏阳乡勇副将朱瀚驻守金盆岭以为策应,驻守五日,五日后若无长毛贼兵至,就全军返回。

诸将一起轰然领命,江忠源皱着眉头看到荣禄嘴角浮起的意思浅笑,心中疑虑重重。

出了中军大帐,江忠源把荣禄拉到一边,看看四下无人,劈头问道:你想做什么?荣禄嘿嘿笑道:江大哥你在说什么?江忠源看着他说道:若要出城择要地扼守,当首选城南高地妙高峰,然后再在榔梨市至回龙塘一带设重兵堵防。

石马铺距离长沙稍远,虽是易守难攻,但孤悬于外,极易被围杀。

你放弃天险妙高峰不守,让福成守石马铺,你想让长沙城丢了吗?荣禄摇摇头说道:长沙城丢不了的,我只是想杀了萧朝贵而已。

江忠源怒道:你的私仇要拿全长沙城百姓做赌注吗?荣禄恨恨的说道:我不管,阿玛和叔父的仇我是一定要报的。

这一把我赌定了。

江忠源叹口气问道:你想怎么做?荣禄说道:萧朝贵南来,必先攻打石马铺,石马铺的弃卒一败,金盆岭也必不可守。

萧朝贵极是自大,必定会直驱长沙城南,抢占城南的制高点妙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