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子背了黄羊,回到猪肚井。
女人很高兴,崇拜地望猛子,猛子就绷了脸由她崇拜。
豁子一向粗糙,根本觉不出拿腔作态的猛子心理,几下,就剥开了黄羊,煮了。
咋这么瘦?女人问。
猛子笑了,黄羊生剥时,哪有胖的?这肉,看起来瘦,等你煮熟了看。
这儿,他拍拍黄羊肋条,膘一层肉一层,香死个你。
女人问:听说,黄羊是一对一对的,打下一只,另一只不跑,它们死都要死在一起。
真这样?豁子道:那话儿,谁信呢?你老是信这些没影子的事。
女人说:谁又问你来?脸转向猛子,是不? 猛子说:这倒是真的。
若真是一对夫妻,打死一只,另一只,死也不跑的。
可也不一定,有时打下一只,别的全溜了,难道死的是光棍寡妇? 女人说:有时,一只死了,另一只也得活……窝窝囊囊,也得活。
豁子却发了火,你有完没完?……瞧去,肉烂了没? 女人望一眼豁子,笑笑,就到锅边,用筷子一下下戳,烂了。
那就捞来吃!豁子的口气硬怪怪的,忽地笑了,解释似地说:我不爱听死呀死的,不吉利。
肉果然很香,煮前显得很瘦的肋条上,倏然长出了厚厚的肉层,红一层,白一层,咬一口,满嘴流油,却又不腻,比家羊肉好吃多了。
女人却只捡些脆骨,咬得啪啪响。
吃过黄羊肉,见女人和豁子都阴了脸不语。
猛子觉出,他们之间,定有些扯不清的事。
夜里,女人把羊还没来得及啃尽的牛骨头洗净了,煮了满满一锅。
红脸们都聚到豁子屋里。
女人显得格外鲜活,特地穿了个桃红背心,显出十足的风流。
豁子贪杯,拳又划得好,开场不久,就把猛子杀了个片甲不留。
猛子多喝了几盅酒。
很快,酒便涌上头来,猛子就挪到挨窗的位置,头朝里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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