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祸》第五章3

2025-03-31 06:20:21

清晨,牧牛人扁头哭丧着脸,到了猪肚井。

他没找牛,牛却找到了他。

一头伤牛,遍身血污,去朝见主人了。

  孟八爷和豁子们正吃清汤羊肉。

豁子很高兴,因为女人没来红,怕是有喜了。

豁子请一个出沙窝的牧人带来了一箱酒。

一入夜,就和孟八爷划拳喝酒。

  从夜里的狼嚎声中,孟八爷知道它要复仇了。

按祖宗的说法,狼已到猎人门口叫阵了,猎人必须应战。

  祖宗遗下的说法是,猎人身上有杀气,到哪儿,哪儿的狼就知道。

这是天性。

打猎,常常是猎人找狼,而不是狼找猎人。

若是狼寻上门来,扯长了嗓门嚎,就等于上门挑衅了。

若是再在附近拉一堆狼粪,就简直是欺人了。

  牛主人哭丧着脸说明了原委:狼反了,不得了。

炭毛子的羊也死了好些呢。

看踪踪子,不是一个狼干的。

  孟八爷叹了口气,对扁头说:你先去,我想个法儿。

  送走扁头,孟八爷开始收拾豁子的那个破夹脑。

过去,这是牧人常备之物,一见狼的踪踪子,就会下在圈门口。

后来,狼少了,躲到人见不到的地方去了,这夹脑,也就用不着了。

  夹脑做来简单:两个半圆铁圈,一个弹簧,一根细绳,一根签子,如法组合,便是夹脑了。

在弹簧的作用下,铁圈夹的力道很大。

用时,用力撑开铁圈,用签子逼了。

签一端为拴诱饵的竹筒凹处所挡,挖开沙地,放上夹脑,盖上沙土,撒点羊粪,印几个牲畜蹄印。

那猎物一吃诱饵,带动机关,铁圈挟风,直夹其脑,故称夹脑。

当然,也不仅仅是夹脑,比如狼,夹的多是腿,狼一踩,机关动了,夹的便是腿了。

  夹脑有多种:夹老鼠,用粗铁丝做圈夹;夹狼,非得用钢筋了。

那半圆,径约尺余,上了弹簧,力道奇大。

撑开时,得两人用力。

狼一旦被夹,除咬断腿外,很难逃脱。

  孟八爷很快拾掇好了夹脑。

这方面,他是行家。

豁子的夹脑,仅仅是签子坏了,重削一个就成。

  来,试一下。

孟八爷拍拍手上的灰,招呼豁子。

  两人用了很大的劲才撑开夹脑,孟八爷用签子逼了。

这签子,一端拴绳子,连在铁圈轴处。

签子压展铁圈,另一端挑竹筒凹处,便是逼了。

  太老了,太老了。

豁子道。

他的意思是签子入凹处太深了。

一老,机关不易启动。

孟八爷轻轻挪挪。

  还老,还老。

豁子叫,太老了,叫人家踩了,也没事。

好久不用,那地方不滑顺。

一老,越加‘焊’死了。

  不老,不老。

孟八爷道,我抹了羊油呢。

  老,老。

豁子强辩道,这夹脑,下得好的,就这么一吹,啪!机关就动了。

说着,他上前,弯腰,做个吹的动作。

  啪!谁知,这一吹,机关真启动了,铁圈猛合,夹住了豁子鼻头。

豁子疼得大叫,他捧着夹脑,在地上转起了圈子。

孟八爷忍俊不禁,哈哈大笑。

女人闻声扑出屋外,也笑得直不起腰。

  快,快!快些呀!豁子叫。

  孟八爷边笑边上前分那夹脑。

因为铁圈间放不进手,使不了大力,分不开夹脑。

女人忍了笑,上前帮忙,也无济于事。

  撬!快,取火钳。

豁子叫。

  女人咯咯笑着,进屋取来火钳,一端用力,塞入圈缝,一撬,豁子才取出了鼻头。

鼻头已被夹成个肉蛋儿了,悬酥酥颤。

豁子妈妈老子地叫。

孟八爷笑得前仰后合,胡须抖个不停。

女人则捧了肚子,边笑,边在炕上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