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祸》第十章8

2025-03-31 06:20:23

炭毛子们围在门口,见鹞子带了亮箍儿出来,都抽口冷气。

他们眼里,那箍儿,是可怕玩艺儿,比狼还可怕。

却不怕那几人,因为他们穿便衣,要是穿警服,就另当别论了。

于是,有人开始打趣。

  炭毛子大声说:呔!鹞子,你不是厉害得很吗?咋成落毛凤凰了?鹞子笑道:落毛凤凰也是凤凰,比癞皮狗强。

  炭毛子讪笑几声,说:那会儿,我以为你咬我的×哩,心想,这下,成雷管子太监了。

牧人大笑。

鹞子笑道:要是他们放了我,你敢说这话不?炭毛子大大咧咧地说:咋不敢?你问他们,敢不?几人大叫:敢!  鹞子打个哈哈,敢就好。

这世界,就需要几个有骨头有脑髓的,可为啥尽出软蛆?孟八爷,你说,为啥尽出软蛆?孟八爷笑道:林子大了,啥鸟都有呀。

炭毛子,别丢底典脸了,滚一旁去吧。

  鹞子啐炭毛子一口,这世界,就是你这种人坏的。

我敢说,要是日本人再侵略中国,你准当汉奸。

不过,汉奸里头,也不全是软蛆呀。

  炭毛子哈哈几声,听,哈,一个罪犯,还说我呢?没羞没臊的。

猛子大声说:罪犯咋了?人家也是人。

你闻闻你自己,有人气没?女人感激地望猛子一眼。

  鹞子却朝便衣一摆头,说:走吧,再蹲,我要呕了。

又朝女人大声说:其实,我也喜欢你哩。

可那豁子,老实人一个。

欺负老实人,算人不?猛子一听,心虚了,四下里望望,却不见有人望他。

  红脸说:鹞子,我敬你是条汉子。

进城时,我会去看守所看你。

谢谢。

鹞子说,你这一说,我也过意不去了。

我打了狼,可给你们惹麻烦了。

红脸道:没啥,听不到响动了。

炭毛子说:谁说听不到了?夜夜嚎呢。

听,这会儿还嚎。

果真,远远传来一声狼嚎。

鹞子惨然一笑:那狼,也许,真不该打。

  孟八爷很想问问他家人的情况,又怕他难受,尤其怕炭毛子幸灾乐祸地笑。

  走吧。

一人催道。

  鹞子扭头对女人说:那狼皮,归你了,做个褥子吧,那可是我的仇……狼。

你铺了它,替我出出气。

炭毛子笑道:她铺啥?她还给人当褥子呢。

  软蛆。

鹞子朝炭毛子耸耸鼻头,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那三人带着鹞子,上了沙坡。

  女人的哭声又响了。

猛子恶狠狠道:嚎啥?孟八爷说:叫她哭一阵。

这几天,啥事都遇一块了,哭一哭,心里就轻松些。

  孟八爷进了屋,见那狗,仍在炉前卧着,形容萎靡,血仍从包裹处渗出。

  孟八爷翻翻老山狗的眼皮,长长地叹了口气,解开绷带,取出火药,倒点水,和成泥状,塞进伤口,以防感染。

  鹞子们走后不久,谝子就回到猪肚井,他说:豁子死了,你走的那天夜里就死了,吐血死的,说是脾脏破了,不交钱,人家不动手术……拉到太平间了。

女人厉声大哭。

  谝子说:医院说,还欠一千多呢。

不交,人家不叫拉死人。

猛子说:不叫拉算了。

人都死了,拉了有啥用?叫他们放着去。

女人呜咽道:交,一分也别欠。

人穷了,得有个穷志气。

谝子说:我问了,火化的话,人家要身份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