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江红毕竟是年轻人,在研究院憋久了,按捺不住,想出去逛逛。
记得上次遇到的那伙混混,花戎大哥说是附近小帮派的。
总不会那么巧,自己到南澳镇逛一下,就会碰上他们吧。
就算碰上了,他们能怎么地,还敢杀人不成?逼急了自己,谁怕谁呀!通过这段时间的刻苦锻炼和修行无名诀,他感到每个毛孔都充满精力,浑身上下每块肌肉都跃跃欲试。
打就打,正愁找不到地方练手呢。
南澳镇非常小,拢共才一条主街,约三百米长。
满江红记得,街中好像有一个破旧书店的。
这一次,就直奔书店而去。
虽然没有在小店淘到无名诀的心思,不过,万一走狗屎运呢!不少珍宝散失民间,就看有缘人的眼光了。
上回在报上还见到,秦始皇封禅祭天的石碑,竟然被农民用来砌猪圈,长达几十年。
店主是个老人,膝上盖块蓝布,正守在门口的书摊前纳鞋底。
摊上都是新鲜出炉的报纸和杂志,满江红无甚兴趣,直接进了里屋。
里面书架蒙上了一层灰,墙上有一行褪色的旧标语: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满江红朝拐角走去。
那个书架上,挺多书籍是几十年前的,论斤称,和废品差不多。
他翻翻找找,半天才勉强掏出一本《道家符箓研究》。
这书只能作为民俗读物瞧瞧,并非真有多少价值,否则就应该进图书馆而不是这里了。
不过,翻开第一页他还是倍感亲切,因为上面印着的第一道符便是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乡里若有人突发无名肿毒,首先不是上医院,而是找到姥姥。
姥姥便左手端碗清水,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余指弯曲,刺向肿毒之处,同时一口水喷出,念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现在回想,姥姥捏的还是道家的剑指呢。
这一番治疗,临床的效果未必美妙,否则医院早关门了。
不过心里抚慰作用肯定是有的,否则也不会陆陆续续总有人拎着鱼肉到家里来表示感谢。
他这里正浮想联翩,只听到外面传来男人的怒骂和女人的泼天叫喊。
满江红拿起那本《道家符箓研究》走到门口,只见大街的斜对面,一个胖女人坐在地上叫唤,一条壮汉正踢打着她,同时用脚跺碎地上的坛坛罐罐。
***,全是假货,当老子是冤大头呀!壮汉骂道。
满江红头一伸,看清楚情形后,本能地把头又缩了回来,心脏猛地一跳。
冤家路窄,壮汉正是被花戎用一颗花生米打晕的混混之一。
那胖女人也正是他初遇花戎时,鄙夷地呸过他们一口的胖老板娘。
不过,满江红对胖女人的印象挺不错,因为那天这女人嘀咕了一句:有手有脚,摆什么棋摊,跟讨饭的一样。
花戎当时隔一条街,可能没听到这句刻薄话,否则要被气得吐血。
这说明胖女人并非嫌贫爱富,而是一个憎恨懒惰,自食其力的人。
对这样人,满江红素来是尊敬的。
这是怎么回事?满江红问站起身正紧张注视对面的店主。
哎,造孽呀!老头叹了口气,道:女人叫陈吴氏,是五年前从北方来的,在这里卖点乡里旧东西给游客,靠此谋生。
她老公嫌她生不出儿子,三年前跟着个野女人跑了。
有个独女叫红莲,长得水灵灵的,今年才十二岁。
海神帮的帮主邴龙想纳红莲做妾,派人闹过好几次了。
这次打人的就是海神帮的狗腿子,叫乌豺。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街上卖些乡里土产、旧东西。
连游客也是图个开心,没谁想在这里买件古董回家。
真正的古董不是这个价码,也不会搁这里小摊小店卖。
乌豺硬说陈吴氏卖了假东西给他朋友,这不,砸了店子不算,恐怕不把红莲抢走不罢休。
满江红听得心里一股火腾腾腾直往上冒,问道:警署就在前面,闹出这么大动静,也不管吗?警署的几个人,也是海神帮的狗腿子。
这条街上收取的保护费,少不了他们一份,怎么会管?其他人就算想管,也不敢管呀。
海神帮邴家三兄弟,邴龙邴虎邴豹,个个武艺高强,听说邴龙还是高阶武师。
你去管了,晚上脑袋是怎么掉的都不知道!我靠,竟然有这样霸道的帮派。
家乡的炮拳门也是个大派,从来就不欺负乡里乡亲的。
法治和秩序在这种地方算狗屁,只有拳头才能说话。
那边乌豺不耐烦陈吴氏的纠缠了,抗起这女人就朝地上一掼。
陈吴氏被摔得头破血流,生命力却顽强得很,口中哇哇哭喊着:我的儿呀!我的红莲呀!挣扎着爬起,脚下却一个趔趄又摔倒。
上回见过的矮子把一个女孩从店里拖了出来。
女孩子一边哭,一边蹬踢着,冷不防就朝矮子的手腕上狠狠咬上了一口。
矮子疼得嘶牙咧嘴,却不敢打,便将她双手反剪,横着抱起,走到停到店外的一辆面包车前。
车旁的瘦长脸青年早将侧门拉开,双手抓住女孩的脚踝,准备把她抬进车去。
满江红把手里的书朝摊上一搁,顺势却将老头纳鞋底的锥子藏在手心,走向街对面围观的人群。
红莲拼命挣扎,但十二岁的小女孩能有什么力气?瘦长脸抓住她的两脚退进车里,而矮子则死死抱紧她上身,剪住双手朝车里塞。
陈吴氏眼看着女儿要被抓走,呼喊着爬起。
天后娘娘,你怎么不显灵,劈死这帮强盗呀!红莲,我的儿呀!围观的人都不忍心看下去了。
一个中年人走上前,才对乌豺讲两句,就被噼啪甩了两记耳光,一脚踢开。
海神帮的事情也敢管,你他妈活腻了是吧!乌豺凶狠地扫视了一圈,再没有人敢出头,都畏缩地退后。
陈吴氏摇摇晃晃走两步,被乌豺一脚踹在膝盖,扑通又摔倒了。
她披头散发,泪水合着血水从脸上淌下,不停地把头磕向地面,哭喊道:天后娘娘,快显灵吧!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一道人影从人群窜出,好象一条捕猎的豹子,扑向车门前的矮子。
矮子刚感觉到背后有异动,后腰便遭到一记重击,传来尖锐的刺痛。
满江红瞅准机会,早计算好了。
锥子暗藏在掌心,在中指和无名指间露出半寸多长。
这一锥扎进腰椎,就算没扎断连接上半身和下半身的神经,也要令这厮痛得半天起不来。
矮子下身一麻,痛得嚎叫起来,松开了抱人的胳膊。
满江红整个身子斜撞了上去,矮子像个保龄球瓶般晃了两下,咕咚摔倒。
与此同时,满江红左臂已经从下方斜抄上去,托住了要坠地的红莲,就势一拽。
瘦长脸弓腰在车里,没瞧得太清楚。
他看见矮子被打翻,心中一惊,手上不由一松,顿时双腿已进车厢的红莲被满江红拖出了车外。
瘦长脸伸手从腰间拔出匕首,跳了出来。
他嘴中的骂声才吐出半句,一只膝盖已经狠狠顶在了双腿之间。
满江红的膝盖朝上顶,而瘦长脸却是从车上往下跳,这一上一下,相撞的力道何其之大!嗷的一声惨叫,瘦长脸夹紧双腿遍地打滚,连匕首也被丢进了车底。
满江红这几下动作快似疾风,不但抢回红莲,还令矮子和瘦长脸丧失了战斗力。
尤其矮子坐在地上,两条腿根本不听使唤,站不起来。
乌豺一看情况不对,放过陈吴氏,运劲大喝了一声。
他面目狰狞,双臂肌肉坟起,两块硕大的胸肌抖动着,扑向满江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