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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2025-03-25 12:03:46

不会,不会又被人盗了吧?我说,试探性的。

他很明显的一惊,飞快的看了我一眼,眼中闪动着十万个吃惊的小因子,然后说:是,不幸被你的乌鸦嘴言中。

不过是盗窃未遂。

自从上次轻舞那事儿之后,我已经加强了公司的安保系统,而且对软件保存的相关管理条例也更规范了,只有研发部部长办公室里的一台电脑里有一份,但是那台电脑没有任何向外输出的接口,也没有网卡不能从网上传出,想偷走软件除非把内存条卸掉偷走,要不就把整个机箱搬走,可是机箱是被牢固的铁条锁死的,如果强制用外力锯开,报警器就会启动。

而另外一份备份在我卧室的保险柜里,目前还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我心想你整天呆在卧室里,除了我谁能有机会接近那个保险柜?既然是未遂,那你还担心什么?我呼出了一口紧张之气。

软件虽然没丢,但是脚本丢了一部分,上午研发部发现有人把一部分脚本以EMAIL的形式发了出去,这是违反公司规定的,谁敢这么做?除非是不想干了。

但如果真出了这事儿,八九不离十就是有内奸了。

如果我们的游戏不抓紧时间上市,对方很可能抢在我们之前根据脚本写出跟我们差不多的软件来,而且也难保他们不会再偷一次软件,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呀。

那你还等什么啊,赶紧测试,完了就上市吧。

我有些急。

贷款没到,以公司现在的情况,很难做好相应的宣传工作,没有宣传,上了也等于白上。

啊?那怎么办?现在公司不是很危险?他沉默了一下,语气突然变得沉重,前所未有的危机,最坏的打算是先停掉商城项目的筹备,全力宣传游戏项目,等贷款下来再继续商城那边。

那快查呀,不是有监控录像吗?此时内线电话响了,洛飞扬按下免提键,董冰的声音传了出来:洛总,研发部李部长来了。

让他进来。

洛飞扬挂断电话,依在床头,用手大力按着太阳穴。

门口传来了敲门的声音,他喊了一声请进,随着一声门响,走进来一个青年男人,三十岁左右,正是研发部部长李文彬。

李文彬明显有些憔悴,不就是今天上午的事儿吗?怎么就把自己折磨成这样了?自责也不必这样吧?文彬,那封EMAIL的去向查到了吗?已经报警了,网警刚刚来的消息,那个EMAIL注册时的IP地址已经查到了,是D大的局域网,D大整个学校里面有50%的机房都是这个IP地址,实在是难查。

李部长冷汗呼呼的冒,我看他就那么挺着实在是辛苦,抓了几张面巾纸给他,他连忙道谢。

发EMAIL的员工查到了吗?查到了,但是联系不上,那个员工早就打了辞职报告,EMAIL是他今天早上来办理交接手续的时候发出的,之后他就离开了,等我们发现脚本被盗时,打他的电话已经没人接了,查了手机号码,用户名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估计是用别人身份证办的,他入职时人事部存档的资料也都是假的,已经派人去找过了,我们S城根本没有那个地址。

李文彬又停下来擦了擦汗,接着说道:估计这小子是蓄谋已久了。

洛飞扬一下下的用笔敲着腿,目无焦距的问道:监控录像查了吗?我上前一把抓过那根笔,咬牙切齿的说:要敲敲另外一条好腿,好容易长上的,还想再敲断吗?洛飞扬嗤嗤一笑,李文彬的汗却比刚才出的更甚。

查查查,查了,昨天夜里2点多有一个可疑男子进过我的办公室,在存软件的电脑上鼓弄了好一会儿,可能是因为没有输出接口,主机又被铁条锁住了,所以没能得逞。

公司大门口的录像查了吗?还有看夜的保安都问过了吗?都查过了,夜里2点以后大门录像没有人进出,保安也说大概十点以后就再没人进出过公司了。

这么说又是内奸了?大门口没有进出的记录,那一定是我们的某个员工下班时间没有走,一直藏在公司里,凌晨进入你办公室偷盗未遂后也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继续隐藏在办公室里,第二天却装作早早上班的样子,其实他根本就没走。

我很佩服洛飞扬有条有理的分析,我的逻辑性很差,虽然很喜欢看金田一柯南一类的推理动画片,但那丝毫没有令我的推理能力有所提高。

只听洛飞扬接着问道:你办公室的钥匙只有你跟我有,这也是为了公司机密的安全才这么做的,我的一直锁在保险柜里,你那边有没有什么异常?我又抽了几张面巾纸递给李文彬,眼瞅着洛飞扬的办公室就要被他水漫金山了。

没,没有啊,我的钥匙就挂在裤,裤腰上,我每天带着都不离身儿啊。

李文彬见火苗引到了自己身上,吓得直结巴,慌忙的撩起衬衫露出了腰间那一大串钥匙。

洛飞扬并没有抬眼去看,反而是我厌恶的瞟了一眼,最受不了男人把手机或者钥匙别在腰上,一走路还叮叮咚咚直响,老土透了。

文彬,你先别急,我只是想把问题都了解一下,并没有倾向什么,你再好好回忆回忆,最近有没有跟朋友一起出去过,有没有什么要好的女孩儿一起过夜什么的,或者是有意接近你的人,你好好想想。

李部长好像陷入了回忆中,过了片刻,仍然是一脸的迷茫,真的没有什么异常,我是光棍一条,虽然喜欢苏慕慕,这也是全公司人都知道的秘密。

可人家心高,根本没搭理过我,更别提什么过夜了,可疑接近我的就人更,更没有了。

李文彬在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目光有些异常的闪烁,我以为他想起了什么,可是他却没有了下文,洛飞扬也没有追问,只让他留下了研发部昨晚的监控录像,就打发他出去了。

我把带子放进录像机里,从晚上下班开始看,一直看到夜里2点左右那个传说中的小偷出现。

可是实在太令我失望了,画面是黑白的,带着无数的雪花点儿,效果太差了。

我把画面定格在那个身影最清晰的一个点上,也只能看出那是个青年男子,穿着我们公司所有员工都统一配发的制服,戴眼镜,和一顶鸭舌帽,由于是故意压低着头,所以根本看不到脸。

身高大概175左右,不胖不瘦,没有任何特点。

失望的看了一眼洛飞扬,他耸了耸肩,说:本来就没指望能从录像中发现什么,这人太狡猾了。

我微微一笑,貌似吊他胃口,想不想知道我有什么发现?我说。

不想。

他不吃这套。

我这个急呀,好容易发现了些新大陆,不让我说出来会憋出内伤的。

真的不想听听?我继续诱惑。

真的不想。

他笑,贼贼的,都什么节骨眼儿上了,还笑得出来。

你不想知道我也得说,再憋要出内伤了,李文彬这人有问题。

我知道,你就想说这个?傻子都看得出来。

我有些泄气,嘟囔道:你怎么看出来的?李文彬说到最后的时候很明显是想起了什么,可是他却隐瞒了。

洛飞扬说。

所以现在李文彬是突破口?也对也不对,我还要好好想想,你最近不用陪我了,我腿也能走了,你晚上回家睡吧。

这家伙!过河拆桥啊!昨天还死拉着我不放,今天又赶我回家了,我不禁有些气恼。

那我平时白天还来吗?还是周末上班?我边问边往包里大力的塞衣服。

嗯,周末。

他说,脑子里不知道想什么呢,压根儿没理我。

我走了!我气呼呼的拿起包就往外冲。

洛飞扬好像才回过神儿来,一把拽住我,生气了?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先把包放下。

我依言放下了包,他拉我坐在他怀里,我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就缩在他怀里不动了。

他痴痴笑了几声,依然用他的习惯动作,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我的头发。

别摸了,大春天的,天干物燥,都被你弄得起静电了。

我看着飘在半空中的几丝秀发,心疼极了。

好吧,不摸。

洛飞扬说,过了几秒,仍然有一下没一下的摸我的头发……我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秘秘,自己在家好好写新书,公司的事你别操心,我的肩膀够宽,能扛起一切。

洛飞扬幽幽的说道。

我心想,这家伙没事儿的时候就让我跟他并肩作战,不让我往他身后躲,可到了真正有战可做的时候,他却想方设法把我藏到安全的地方去……我咬牙切齿的说,可是你腿不结实,光靠肩扛没有用,腿才是支撑。

洛飞扬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愣了几秒钟。

突然很温柔的用双手托起我的头,强迫我面对着他。

我有我的道理,就听我这一次好吗?他温柔的话语软绵绵的在我的上方响起,含情脉脉的眼睛迎着夕阳的余晖温情的凝视着我……我还能说不吗?我对温柔的洛飞扬压根儿就没有一丁点儿免疫力,只能点头如捣蒜。

信我,秘秘!他说,慢慢压低了头。

我缓缓闭上眼睛,双手钩住他的颈……一个缠绵悱恻的吻落了下来。

他的吻很炙热,可我分不清到底是他的温度还是我的,只觉得那唇仿佛带着高温的烙铁,在我脸上印上一个个温柔的痕迹。

良久过后,他气息不稳的把我紧抱在怀中,脸深深的埋在我的肩窝之中。

洛飞扬似乎很喜欢把脸埋在我的肩窝中,我以前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却突然有些顿悟。

那些在妈妈怀里撒娇的小孩,似乎总是习惯于把脸埋在妈妈的肩窝,那样可以闻到妈妈身上的味道,小孩们就会比较安心。

他是个基本没得到过母爱的人,也许他心里下意识的在我身上寻找着可以让他心安的东西。

想到这里我鼻头一酸,他的人生真的让我心疼,当初他爱上李轻舞,也许就是因为她身上那种冷冷的气质酷似他的母亲吧。

飞扬,不论你想做什么,我都听你的,你不愿意我参与这件事,那我就在家好好写书,我信你的能力,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

在我肩上的洛飞扬好像松了口气,慢慢抬起头来。

他的脸有些红,目光闪烁,带着一点儿小女生的娇态,竟然还不好意思直视我。

我呵呵直笑,直到再次被他狠狠的吻住……我从公司打车回的家,带着两大包行李。

在公司住了一个多月,每次哥来看我和洛飞扬时都会给我拿点儿衣服,老鼠搬家一样,竟然也攒下了这么多。

吃力的把行李搬上了楼,对着冷清的屋子,竟然有些想妈妈了,于是决定回家一趟。

出了小区,隔着一条马路就是妈家。

走在早春傍晚的小路上,感觉并没有想像中的惬意。

北方的天气,也许春天是最难过的一个季节,早春时积累了一冬天的冰雪会随着温暖的春风溶化,化成水后混合着路上的土变成泥,稍不留神就会踩上一脚的泥巴,有时脏水也会被开的飞快的汽车轮胎飞溅出来,因此要格外小心。

我今天穿的裤子有点儿长,因此不可避免的粘了满裤腿儿的泥巴,过马路时又遇到一个缺心眼儿的司机,到了十字路口也不减速,溅了我满身的泥。

本来正是华灯初上、群星斗艳之际,可由于大气污染,天空上灰蒙蒙的一片,竟然连一颗星都看不到,想到小时候老爸带着我在阳台上看星星的场景,那可真叫一个美,漫天的星辰像一颗颗闪烁的宝石镶在如黑缎般的天幕上,照得我的眼睛都更亮了,可现在,想看星星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了。

马路两旁路灯闪烁,照亮了人们回家的路。

大多数人是刚刚下班,走的急匆匆的,也许家里他们的爱人正做好了一桌饭菜甜蜜的正等着他们回家。

其实我现在心情不太好,心里老是担心着公司的事情,所以看什么都别扭,在公司时虽然答应了洛飞扬不过问这次偷软件的事,可是心里还是不太舒服,总觉得他把我当成了外人,有什么事不能两个人一起承担呢,好歹我也是他名义上的女朋友。

心情不好,点子也背,刚走进妈家小区,忽然觉得脚下一沉,好像踩空了似的,身子不自觉的向前扑去。

我跌倒在地,右侧膝盖不知道磕到哪里了,火辣辣的疼。

回头一看,原来有个下水井的盖子没了,我右脚踩在下水道里,膝盖正卡在井沿儿上。

刚才因为身上狼狈,所以我走得很快,天又黑,没看清楚路。

虽然说只是个荒废的下水井,也就一尺来深,但也足够让我极其优美的摔个狗啃屎。

我这边正咬牙坚持着自己站起来,心里暗暗骂着那个偷井盖的贼。

不知从哪竟然传出了一个调侃的声音,今天的第八个,呵呵呵。

我双手撑地回头望去,是一个走远了的背影,后背有些驼,是个老人。

我气不打一处来,扯开嗓子喊道:你们这些老年人不是最爱多管闲事儿吗?没事儿张家长李家短的,这井盖丢了不是一时半会儿了吧?怎么没一个人去通知城管啊?喊完这话我有些后悔,从小的家教告诉我应该尊敬老人,即使老人不对,那也要盲从,可我今天实在是气大,出门之前就是应该先看看黄历。

年轻人,你记住,这社会呀,偷盗成风,通知谁也没用,昨天刚安上的井盖,今天又没了,你要是看不顺眼,就自己花钱给安上吧。

老人苍凉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说得我无话可答,只能强忍着疼站了起来。

到老妈家时,我已经狼狈得不行了,估计旧社会时闯关东的都没我狼狈。

幸亏天黑,邻居们也看不出我是谁,低着头敲开了妈家的门……唉呀!这孩子怎么这样了?老妈一开门就大呼小叫起来。

妈——难得你还能认出我来,我太感动了!我想给老妈一个感动的拥抱,老妈跳着脚逃走了。

我进了屋,竟然哥和嫂子都在,我这才反应过来,嫂子怀孕,妈肯定让他俩回家吃饭,庆祝庆祝。

你这是怎么了?逃荒过来的?哥憋着笑。

裤腿儿是我自己踩泥里了,衣服是汽车嘣的,裤子是在楼下掉下水道里了。

我边脱着外衣边解释。

我说到掉下水道里的时候哥很不给面子的大笑了起来。

我们这边说笑的时候,谁也没留神突然消失不见的老妈……转个身儿的功夫,阳台上就传出了让我有跳楼冲动的声音。

是哪个挨千刀的又把井盖儿给偷了?啊?害我女儿摔了个狗啃屎!腿都破了!有种的给我出来,别让我逮着,要是让我抓住,看我不废了他,唔,周秘,你捂我嘴干嘛?我三步并做两步冲到阳台,一把捂住老妈的小喇叭。

你想让整个小区的人都知道我掉下水道里了?快进屋吧,还嫌我不够丢人?我咬牙低声说道。

老妈愣了一下,有些认同我刚才说的话,于是趁我转身想进屋之际又冲楼下喊道:刚才说错了,是我儿子周京掉下水道里了,不是我女儿周秘。

此话一出屋子里立刻传出了咕咚一声,估计是老哥掉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