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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一八章又见陷阱

2025-03-31 06:34:46

明军伤亡一万人,但女真骑兵却是实实在在死亡了一万人,这样惨烈的冲锋几乎伤了就无法再回来。

墙垮了之后,八旗骑兵的士气降到了最低,豪格不得不终止作战,原先在东城进攻的多铎也撤军回来。

这两天血战下来,红蓝四旗已经给打残了,保持算完整的只有两黄跟镶白旗。

若是往常女真人必然撤军,因为强攻伤亡太大。

但现在打的是自己的老窝,如何能撤军呢?一场军事会议开下来异常郁闷,先是红蓝旗的贝勒们抱怨自己的兵力大损,互相指责对方进攻不利。

但是问到明日如何作战,大家又不言语了。

多铎作为还有独立作战能力的旗主,他第一次在军事会议上发表了自己的想法,他不是为了皇太极父子,他只不过想保住父汗留下来的大金国。

既然西门强攻不利,我的意思是声西击东,现在西门城墙已经完全垮了,明军也肯定我们会全力进攻,我们只要先暂缓东门,做出全军攻打西门的阵势,城里的人马会悉数调到西面来。

到时候我们用快马飞骑到最远的东门,必能一鼓作气的攻下去。

你用骑兵怎么攻城?多铎露出自信的神色道:哼,我方才在撤退的时候故意在城外扔下云梯,明军以为我镶白旗士气低落败退,进攻的时候只要重新捡起来就可以了!众贝勒一下子默然了,很明显多铎的计策是可行的,但是这个决定得由豪格来下,所以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豪格身上。

豪格沉吟了下,反而问多铎道:既然你想到了这个主意,为何今天不这样办呢?多铎冷笑道:今日作战,两黄旗在休息,想必明军也有大队人马在以逸待劳。

你今日命我镶白旗东门进攻,可东门城墙上也有三万人守着,东门的人还没有调到西门你们就已经撤退了!怎么偷袭?!面对多铎的讥讽,豪格强忍怒气,他哼了一声转移话题道:至于明日作战,我跟几位旗主贝勒商议过了,现在大西门右边的城墙全垮了,只要我们全力实行突击,明军定然抵挡不住,也就无需再用别的花样。

我决定明日八旗人马悉数攻城!听了豪格的话,多铎不出声了,显然在他回来之前,豪格已经跟岳托,萨哈廉商议过了。

现在红蓝旗残了,若是留着镶白旗从东门攻城,那明日去冲击缺口的只能是两黄旗,这样即使攻打下盛京,那么八旗的实力将彻底颠覆,无论是皇太极还是豪格都坐不稳汗王的位置,这也决定了多铎的办法是不可能通过的。

而蓝红四旗伤亡如此惨烈,豪格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所以他顿了顿又道:八旗人马本属一家,红蓝四旗在开始作战中出了大力,兵力略显不足,所以我打算将辽阳征来的厮卒悉数编入四旗,这样每旗兵力大致保持战前水平。

这个方案得到了帐内很多贝勒的赞同,八旗现在损失兵力已经高达一万五千人,剩余的六万五中,除去镶白旗的一万五千人,两黄旗的两万多点的人马,留下的三万人分成四旗,刚好是以前的二十五牛录一旗的建制。

豪格这样的安排等于变相的从多铎手里调走了其余人马,但此时多铎也无话可说。

多铎的退让使豪格舒心不少,他又趁势给多铎安排了下一项任务:至于东门就暂时放数百厮卒布个疑阵就可以了,明日镶白旗从缺口右侧冲击!豪格一再得寸进尺,多铎终于忍不住的反问了:我们旗的人马都到前头卖命去了,你两黄旗又在干什么?豪格也怒道:哼,我两黄旗明日也同样攻城,你多铎攻右,我就攻左边,看我们谁先打下来!比就比!等我镶白旗进城后,看你有什么脸面去见你阿玛!要是我赢了呢?多铎冲口而出道:以后我镶白旗就听你豪格的!众人见他们一个是大阿哥,一个是最有实力的旗主互相争吵起来,赶忙上前劝架,都要他们以国事为重,豪格跟多铎都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豪格听到多铎这样放豪言约定,心里也极为高兴,若是赢了多铎,那么自己当了大汗后就不怕多尔衮兄弟作乱了。

现在自己是主帅,明日一场大战,他完全可以搞点小动作,比如让大炮全力轰炸左边,把明军修建的工事全部炸掉,那么他两黄旗就容易攻了。

而且让多铎攻右边也是给他硬苦头啃,右边的城墙新垮的,明日攻城还需要重新填土,同样会耗费不少时间。

而多铎却根本不在乎这么多,他对自己的镶白旗很是自信,如果万一给豪格抢先了,大战时候混乱一片,他不认数就是了,反正谁也说不清谁先攻下来的,对于这点,多铎很有点光棍的气势。

豪格他们开完会议后,这天剩下的时间就是做饭休整了。

打了大半天的血战,他们同样没有吃饭!女真人都是以牛录为基本建制,整一牛录的调整,很快红蓝四旗就整编完成了。

天黑之后,女真人没有夜袭攻城,一来他们并不习惯夜战,二来夜里攻城损失会更大。

而盛京城却通火灯明,不用想就是明军在抢修工事。

听到探子的回报,豪格冷笑不已,一夜间能够建出什么样的工事,明日他们火炮一上场什么都会炸毁。

况且让士兵整夜的劳作,第二天还有力气作战就奇怪了!******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的时候,豪格就让马光远的火炮对准缺口进行轰击,他要把明军昨夜修建的工事给炸毁,然后再发动攻势。

他们骑兵进攻之前,红衣大炮便不停轰炸。

吃过早饭后,八旗士兵布置好了军阵,让豪格稍微放心的就是他不用担心手下的骑兵士气低落,因为他们无路可退,这是从辽阳出发的第五天,袁蛮子的辽东军就快到盛京了,豪格必须赶在袁蛮子到之前把盛京拿下。

今天他打算不再体恤两黄旗兵力,而是让八旗最精锐的人马啃下城内的京军,捉住大明皇帝。

这也许就是最后决战了!多铎也不含糊,豪格整军的时候,他已经将镶白旗带到了冲锋的位置。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各自哼了一声扭头而去。

豪格是主帅当然不能冲锋陷阵,但丝毫不影响两黄旗出兵,他已经站在两黄旗阵前点将了。

!图格!一个魁梧的大汉站出来跪下道:奴才在!你领十个牛录作第一队人马冲锋,一定要杀出条血路来!图格大声道:大阿哥放心,奴才就是这条命不要,也要把明猪砍翻!豪格点了点头,这图格是两黄旗第一悍将,虽然比之他的叔叔阿济格要差点,但作战异常勇猛,而且天生膂力过人,由他做第一波攻击,豪格放心很多。

索尼,喀喀木!两员武将站出来道:奴才在!豪格扫了眼旗中的将领,又加了一人道:鳌拜!原本以为没指望任前锋的鳌拜没有想到大阿哥会点他的名,赶忙跪下道:奴才在!你等各率十牛录作为后续梯队!奴才听命!其余牛录由固山额真冷格里统率策应他们!是!安排精锐的四十牛录作冲锋主力,豪格是要确保打下这场硬战。

相对于豪格的仔细点将布阵,多铎则轻松很多,他对镶白旗的固山额真喀克笃礼道:喀克笃礼,准备好了嘛?喀克笃礼躬身道:请贝勒放心,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多铎故作轻松的笑道:你们是我父汗时的猛将,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待会就让豪格那小子见识一下我们镶白旗的实力!喀克笃礼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事实上他们两人都清楚,今天这场恶战将是不死不休,明军火器凶猛,结果难以预料,他们手下这些人能有多少活着还真难说。

他们此时当然不会说出来影响士气。

最强的两黄旗跟镶白旗布好军阵,两蓝两红虽然是昨日重新整编过,但同样担当了攻城任务。

这次可以说是他们集结全力冲击,若再攻打不下,伤亡过重后将无力发起进攻,所以这一次雷霆一击务必攻下城池。

虽然豪格跟多铎有些意气之争,但此番攻城他显得很是凝重,布置各旗的任务后,他又祭告了神灵,再一次激励起八旗将士的士气。

红衣大炮将明军的防线蹂躏了一遍又一遍后,他终于命人吹起号角!嘟嘟嘟~~~一时间战马嘶鸣,盛京城外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八旗骑兵,随着号角的响起,这群庞大的骑兵分成了四条蓝色、黄色、白色、红色的洪流,直扑盛京城池。

霎时间万马奔腾,大地都跟着颤抖起来。

冲在最前的是图格的骑兵,他们在缺口左边冲了进去,这条冲锋的道路是昨日进攻的时候用土坯填平的,想不到过了一个晚上,明人也没有在这里搞点阻拦,这让图格又是惊异又是庆幸,而镶白旗的前锋卓罗他们还正在包着土坯填路呢?!不过图格的良好感觉只存在了一会,当他们越过缺口进入内城,纷纷拔出战刀准备战斗的时候,所见到的让他们差点全部崩溃!一条环绕缺口的弧形壕沟硬生生的拦在了他们的前面!第二百一十九章 填土作战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百一十九章填土作战对于沟壕,女真人都不陌生,因为他们经常用来围困明军,图格甚至看了一眼就可以估算出这条沟濠的宽深。

这是一条大约宽五丈深两丈的沟壕!正对缺口这边可能还更宽一些,两侧则较为窄点。

这样的沟壕若是摆在城外那丝毫不出奇,偏偏明军把它挖在了城内。

毫无疑问,这沟壕却是严重的成为了他们冲锋的阻碍。

明猪太奸诈了,居然利用一晚上时间挖出了条沟壕!图格还来不得及咒骂,他马上就要面对如何解决这个难题。

最前头的骑兵逐步慢了下来,见到有沟壕战马本能的止住了奔腾,这个沟壕若是只要一丈宽,骑兵们可能还会冒险策马跳一下,但五丈的距离即使是汗血宝马也飞不过去。

有的战马停了下来,正犹豫怎么办的时候却给后边的骑兵往前挤,连人带马的掉了下去。

不一会缺口内再一次停满了八旗骑兵,使得他们根本无法回旋去运土填沟。

这条沟壕只有两丈深,虽然宽了一点,但是用几百匹战马还是可以填得出一条路来。

作为前锋将领的图格并没有想着杀马填沟,而是呼喝着手下的牛录带人退出去。

两黄旗的精锐训练有素,命令一下,后边的人开始停住马匹回头了,冲在最前边的骑兵拿出盾牌防御,不紧不慢的等后边的人撤走。

妈的,鞑子还真不赖,这样都不乱!站在城墙上的李自成骂了一句,李岩也是眉头微微蹙起,显然这次女真人进攻队伍十分之精锐,即使一向自大的李自成也不得不佩服,至少京军要是遇到这种情况,没人保证京军可以保持队形。

看来这次女真人是要玩命了,他们能不能守得住呢?阎应元却拍了他们二人一把道:快点准备吧,指不定鞑子填了土就要打上来了!这次阎应元他们几个人负责的是南城墙口的守卫,对敌的是镶白旗,同时跟缺口右侧城墙上的神机军配合,必要的时候火力封锁缺口,只是现在没有得到命令,他们不敢擅自行动。

在孙都督那他们可是挂了号的,若是再犯,只怕皇上都救不到他们了。

!这条沟壕就是李岩向孙承宗献的补救措施,女真人撤退后明军当然要修建工事,只是这工事如果按常规修建的话,肯定是让鞑子乱炮轰毁了,所以李岩才想出沟壕的法子。

这条沟壕是发动了城内的汉民壮丁以及部分京军用了一个晚上才挖出来的,即使面对鞑子的火炮,也无法造成多大的影响。

而挖掘出来的土已经堆在了沟壕靠城内的一侧,自然的形成了一个有坡度的防御工事,完全不惧怕鞑子火炮的轰击。

在之前的轰炸中,明军早早撤出了这一带,等女真人进攻的时候才回来守住。

此时鞑子冲进来发现不对劲,想要退哪有这么容易,城墙上的明军没有行动,但是沟壕对面的神机军动作了!这次神机军推出来的是佛郎机炮,此炮虽然射程不够远,但是现在放在沟壕后的工事上却是绰绰有余。

鞑子一进攻的时候,神机军的士兵一下子推出了十几门火炮,平射着对准了鞑子。

点火,放!十余门佛郎机炮发出了怒吼,这次神机军安装的却不是开花弹,而是实心弹。

开花弹会被前头的人马拦住杀伤力不大,而实心弹却是直接一路打过去,碰到的无不骨折肢残。

十几枚实心弹发出去,竟是在密集的骑兵阵中打出条几十米远的血路,血路两旁都散落着人马的残肢断臂。

这一下,精锐的两黄旗勇士也无法保持那份镇定了,战马受到这样的惊吓更是四处乱窜。

阵型一乱,女真人伤亡剧增。

神机军的火炮毫不停歇的倾泻炮弹,令旗一挥舞,缺口墙头的投掷手纷纷投下震天雷,已经撤退到缺口的骑兵也给炸得人仰马翻,鞑子成片的倒下。

两黄旗的前锋很迅速的撤退了,因为撤不出来的都死在了城内。

图格一脸血迹的出现在豪格面前,这冲锋的人马进去一个来回已经损失了一半。

豪格才知道明军又给自己下了绊子,轰了大早的火炮没起作用,骑兵也无法冲锋。

但这个时候豪格能说什么呢?他们的炮弹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再无法大规模调集火炮轰炸,而且轰炸也未必有用!他阴着脸对图格道:填,把沟壕填了再攻!扎!图格涨红了脸,对于他而言,没有伤着明军的情况下损失这么大是他的耻辱!重新整队后的前锋虽然只剩下一千五百人,但这支队伍早年随着皇太极东征西讨很是强悍,稍一停歇后,他们又准备好了布包打算包土填沟!原本他们是可以让第二队人马去填沟的,但是八旗勇士的骄傲让他们要亲自去摧毁明军的防线,为死去的兄弟报仇!上!图格亲自带队,这一次他们有了经验,散落着队形冲进城内,离着沟壕远远的就将土包投掷出去。

缺口墙头上的明军此时也无法进行阻击,因为两蓝旗已经架起了云梯攻打大西门,两红旗也全力攻打小南门,使得墙头的明军顾不过来。

鞑子靠云梯蚁附而上,京军虽然震天雷厉害,但鞑子的弓箭手也颇有杀伤力,一时间刀光剑影,箭如飞蝗,双方鏖战正酣。

只是这样一牵制,填土的骑兵即刻迅速了很多。

但沟壕后的明军当然不会如此轻松的给他们填土,清一色的火枪兵早已经准备好了。

三段火枪发射打得前头的骑兵顿时栽倒,经过改良的旋转膛线火枪有效射程可在一百五十米到二百米之间,火器司造出来的火枪都优先配给了京军,神机军下辖的神机营悉数都是新式火枪。

鞑子冲过来填土,除了隔着十五米宽的沟壕,最多也就还有二十米的投掷距离。

三十五米的射程可以轻易射穿鞑子的轻甲,中弹后的人马惨嘶哀号,沟壕前的尸体在城下渐渐堆高,后续队伍仍旧源源不断。

鞑子的传令官骑着快马奔驰来去,调兵向前。

后来的填土军中再一次出现了手持木盾的铁甲军,这些铁甲军是从各旗东拼西凑而来。

壕沟前的尸体已经堆得老高,豪格不得不作出决断,让铁甲军将尸体翻下沟壕。

这样做虽然狠忍,但是却相当有效。

十五米的沟壕并不算宽,上千具的尸体推下去,加上原先的填土,很快就给鞑子推进了一半的距离。

右边的镶白旗填土基本没有收到什么阻滞,缺口一带的砖石很快给清理出来。

镶白旗做的更彻底,派出铁甲军将城墙跌落的砖石填入沟壕。

对于此时的铁甲军,京军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杀伤他们。

用火炮无疑是杀鸡的牛刀,委实浪费弹药,而火枪却无法射穿钢甲。

京军又抛射装有火油的瓦罐,然后用火箭点燃形成一道火防,但吃过大亏的铁甲军已有应对之策,纷纷掘土灭火。

大人,要不我率人去冲杀一阵!刘国能站出来道。

孙承宗摇摇头道:此时就算想去杀敌也无法过去!罢了,火炮杀敌吧,不要吝啬弹药,鞑子已经在拼命了!是!沟壕这么深,就算明军想过去也不容易,总不能为了杀敌自己搭座桥吧!十几门佛郎机炮重新发出怒吼,虽然没有之前那么大的杀伤力,但打到的铁甲军仍旧是成了一团烂肉。

这些铁甲军也当真了得,即使如此凶险仍旧是冒着炮弹不停的搬运。

孙承宗不得不命令下头的神机军跟神策军早结战车,防止鞑子填完沟壕后冲锋。

两红两蓝此时也是不计伤亡的强攻,小南门一度差点守不住了。

孙承宗急忙命神策军调出一万支援小南门,神枢军一万五千人支援大西门。

对于东门的那点疑兵,孙承宗直接无视了,镶白旗的主力都在缺口,哪还有主力偷袭,只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才留了一万人。

在鞑子第一队前锋损失殆尽后,沟壕有几个地方已经被填平!面对着数米外的铁甲军,刘国能又忍不住了道:大人,我去杀了这些鞑子!孙承宗也想过派人出去劫杀这些铁甲军,但决计不会派神行军出去,这几天的大战神行军损失巨大,就剩下这么五千来人,若是再将他们当主力打,估计战后神行军连建制都没有了。

孙承宗刚想着从神机军命人出阵杀敌,突然数十声炮响,这炮弹明显不是京军发射的。

快卧倒!第二百二十章 恶斗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百二十章恶斗开炮的自然是豪格,开战到现在豪格就憋着一股气。

先头明军是用假城墙烧杀了三千铁甲军,接着轰倒城墙让他们的进攻功败垂成,现在又弄了条沟壕出来,豪格忍不住了,即使铁甲军还没撤出的情况下,他便命令马光远的红衣大炮对缺口再次进行轰击。

他要炸开京军的防线,然后派骑兵冲进去屠戮。

鞑子的火炮虽然是盲打,但也时有落在战车防线上,连人带车炸得四分五裂。

好在鞑子的弹药已经不多,没多久炮声就渐渐消逝了。

前头填土的铁甲军也异常彪悍,即使被豪格当成了炮灰仍旧不停的填沟。

当他们填到明军阵前的时候,神机军的敢死队冲了出来,双方就在沟壕上死战。

一边是要填土,一边是要阻拦,双方见了都分外眼红。

两厢墙头上也在鏖战,但那是明军占着优势,鞑子再猛也讨不到便宜。

可这阵前的厮杀却是性命相拼,虽然只有千余人,但战况空前惨烈,沟壕上血流满地。

大人,我去支援他们吧!看着自己的兄弟一个个倒下,神机军参将罗尚文有些发急,他马上向上司刘之伦请命!刘之伦当然也想快点把鞑子的铁甲军消灭在阵前,但明显鞑子的战斗力惊人,即使敢死队比之铁甲军人数为多,但始终没能吃下来,鞑子反而越大越勇。

刘之伦瞧了眼前头的孙承宗,都督没有出言反对,刘之伦赶紧道:你带五百投掷手去吧!罗尚文顿时面露喜色,带着人点兵去了。

神机军的将士分门别类,原本最多的是火枪手,但是随着震天雷的威力不断改进,投掷手也分了出来。

罗尚文所带的五百投掷手又稍微有些不同,他们是专业的纵火队伍,之前焚烧三千铁甲军就是他们的杰作。

投掷手们充分发挥了他们自身的优势,冲上去便是对准铁甲军进行集体投掷,他们投的不是震天雷,而是火油弹。

火油弹是用瓦罐装满火油密封制成,形状类似于后世的酒瓶,极为方便投掷。

这次可不比之前的抛射,如此近距离一对一的投掷,大多都中了目标。

铁甲军那个郁闷啊,他们正在跟明军的敢死队捉对厮杀,突然被火油弹砸了一下,搞得浑身都是火油,这还不算,紧接着就是一个火把扔了过来。

铁甲军吃过火油的亏,被吓得魂飞魄散。

铁甲防御密实,但穿上后难以脱落,要是被点燃只能就地打滚灭火。

可最大的问题是,他们前头还有敢死队虎视眈眈。

灭火是死,不灭火就要被烧死!不管铁甲军怎么选择,阵前顿时哀叫连连,时不时见到火人乱窜。

有了投掷手的支援,沟壕上的明军马上占据了优势,正要绞杀残余铁甲军的时候,突然听到鞑子冲锋的号角声,紧接着大地开始震动起来了!不好,鞑子的骑兵冲锋了!敢死队跟投掷手不敢恋战,赶忙将身上的火油弹纷纷砸在了沟壕边,然后翻身回到战车后!鞑子来势汹汹,几乎将所有兵力都派了上来。

北门的缺口处不一会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骑兵,两黄旗跟镶白旗一起来攻了。

冲锋骑兵出现后,鞑子士气大振,两厢墙头的攻势更加猛烈,一度攻上城头又被京军拼死打了下去。

点火!眼见着骑兵就要越过沟壕,刘之伦赶紧下令。

一排火箭射出,沟壕上燃起了一道火墙,这让鞑子骑兵的攻势稍微停顿了一下,但是火墙的范围太小,根本无法阻拦大规模的骑兵,很快骑兵开始冲击兵车防线了!兵车的防线后是长矛兵,火枪兵,投掷手,火炮手层层防护,轮流射击,但是鞑子骑兵冲锋相当迅猛,即使沿途不断有骑兵中弹坠马,他们仍旧用不畏死的冲上前来。

鞑子的冲击极为彪悍,马背上的骑兵靠着高明的骑术,冲到战车前的时候纵马跳起,人却翻滚下鞍,战马以雷霆万钧之势砸在了战车上,不管是马的冲击还是战马临死前的垂死挣扎都给战车带来巨大的破坏,最后马尸挂在了战车上,最终形成了下匹马冲锋的垫脚石。

鞑子有效的攻击让战车防线屡屡出现险情,全靠长枪兵拼死堵住。

快点投掷震天雷!三段火枪发射!火炮给我狠狠的轰!在前线的将领们不断的来回发令,但鞑子的骑兵如同拍岸的惊涛,一波又一波的袭来,阵地前的土地覆上了一层厚厚的血泥,双方全部是在性命相搏,厮杀声,怒吼声响彻天际。

传我的将令,神枢军调五千支援神机军,神策军调三千支援神羽军!孙承宗瞧着鞑子的强悍突破,心中也有些紧张。

他孙承宗为国尽忠也就罢了,但他身后可是皇上,他必须死死守住这条防线。

耿如杞得令后,硬是从北门调了四千,西门挤出一千凑齐五千人过来。

东门的孙传庭调了三千过来,留下两千防守。

虽然东门外的可能是疑兵,但孙传庭不敢大意。

有了八千人马的支援缺口顿时扭转形势,但神羽军对着镶白旗打得异常艰苦,镶白旗迅速突破后一直抢占突破口,逼着神羽军在战车后跟骑兵硬拼,若不是堆起的土坯让鞑子仰攻,他们早已长驱直入了。

阎应元他们防守的城墙头也是险象环生,外头有两红旗的兵力沿着墙角攀缘梯子上攻,里头有镶白旗的兵士沿着登城石梯仰攻上来。

泼火油!点火,轰!阎应元简短的发令,他跟李岩的两千人负责墙内防御,攻过来的虽然是镶白旗精兵,但都给他们一一化解了。

之前李岩用来炸垮城墙的三门佛朗机火炮发挥了巨大威力,狭窄的登城石梯没有给镶白旗的勇士任何机会。

火油顺着流下去后燃气了熊熊大火,接着又是火炮直射,攻打石梯的甲喇损失惨重。

但是墙头却没有如此好防御了,鞑子从四处爬上来,战线布满了整个外墙,搞得左良玉跟李自成忙于应付。

一个疏忽,鞑子的两架云梯搭了上来,一下子就跳上四个鞑子,他们守住云梯,后头很快又有五六个爬了上来。

李自成推倒一个云梯后回过头一看,发现鞑子们已经抱团守御,登上城头的鞑子越来越多。

李自成不禁高呼骂道:妈的,刘宗敏,你怎么守的,鞑子已经上城头了!刘宗敏挥舞着把大刀杀得浑身是血,听到李自成叫唤,他吐了口血水,嗷嗷叫的带了一队人马朝鞑子杀去。

能冲上来的鞑子虽然武艺高强,但怎架得住刘宗敏这队人马势若疯虎的拼杀,不一时墙头的鞑子要么死在了墙头,要么碎骨墙下。

镶白旗攻城墙的甲喇额真硬着头皮来见多铎,并不是他们不够勇猛,而是登城楼梯易守难攻,手下的士兵几乎损失殆尽。

贝勒爷,南面没有火炮打不下来,不如弃了它直接打地面的明军吧!多铎也是知道石梯难攻,但是这个时候无法体惜旗下的士兵,如果放弃南面,那么明军又将重新扼制住缺口,数百震天雷对骑兵的打击也是极大的。

多铎叹了口气,转而喝道:继续调三牛录人马攻打石梯,一定要登上墙头!扎!已经浑身是血的甲喇轰声应道,掉头转而就去调人了。

嘟嘟嘟~~~一支支生力军补充过来,战车防线上杀声震天,彷佛这几十米的战线成了一个巨大的绞肉机,不停的吞噬着双方的兵力。

报,启禀都督,东门告急!探子翻身落马禀报,孙承宗顿时站了起来道:东门?!东门有多少鞑子?回都督,有一千多鞑子趁虚来攻,孙提督带着人奋力抵抗!听到只有一千多人,孙承宗松了口气。

但是这一千人给孙传庭造成巨大的压力,可这个时候根本就无力调兵去支援,只是能靠他自己了!可真要给几百鞑子闯进城,但必然会造成城内骚乱。

孙承宗犹豫了下,才下令道:从南面神策军调一千人支援吧!是!第二百二十一章 升空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百二十一章升空想不到最先出现状况的是东门,东门原本只是留下了七百个厮卒而已,但多铎行事当然不愿意按部就班。

所以他从自己的镶白旗里留出一千人的梯队远远埋伏在东门,只等西面大战一起他们就趁势攻进去。

攻破东门后有几百个兵士在空虚的内城必然可以造成明军的混乱。

只要引起明军惊慌溃退,结不成车阵,那就只有被骑兵追杀的份!在西南两面墙头虽然是明军守城,鞑子来攻,但是攻有攻的技巧。

在没有进攻之前,明军的人马只能是平均的分配在城头,鞑子选定位置进攻后,其它地方的明军才能过来支援。

可面对长达数里的城墙,一万五千人分配下去后,机动性就弱了很多,更不用说只有区区两千人的东门了!鞑子一千精锐披甲兵加上七百个辅兵,给东门的孙传庭造成巨大压力。

他带着两千人本是盯着几百个鞑子而已,谁知道突然冒出千余人。

在长达几里的城墙上,鞑子依靠骑兵迅速的寻找兵力薄弱的位置攻城。

孙传庭当然知道鞑子攻进来的严重后果,马上带着人去堵,奈何为时已晚,鞑子已经登上了城头,正抱团守住云梯。

神策军的将士虽然尽力拼杀,但一时间攻不下去,城头的鞑子越来越多。

东门的神策军只有两千人,孙传庭是连自己的亲兵都派了出去。

但比之悍勇的镶白旗,新建的神策军士兵要差了不少。

爬上城头的鞑子一边挡住神策军,一边就冲下城楼,企图进入内城制造混乱,不一会,冲进内城的鞑子就有五六百之多,孙传庭想调人阻止都来不及了。

都督孙承宗调的一千人回到东门的时候已经晚了,两队人马将残余在城头的鞑子绞杀后。

孙传庭让手下的副将守住城墙,自己带了三百人就追了进去。

他的首先想到的当然是内宫,若是鞑子涌进去惊了驾,他这个提督也是罪责不轻。

镶白旗的六百人冲进了内城,这六百人对于数万的攻守双方那是少的可怜。

多铎是命他们在城内制造混乱,可这混乱也不是那么好搞的。

盛京是他们的都城,放火烧自己的屋子是做不出来。

去冲击王宫无异于找死,大明皇帝身边怎么也有几千侍卫,他们再厉害也没自信到能以一当十。

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迅速突击到明军的后方,将防线上的明军打得措手不及,让城外的族人攻进来。

最佳的地方当然是南门,他们从登城石梯上攻下去分头护住一段垛口让两红旗登城的话,攻破南城就大有可能了。

可惜带头的甲喇是努尔哈赤的亲军出身,为人勇猛善于作战,可惜偏执于了旗色门户。

皇太极登上汗位后,对他们这些老汗的亲军多有打击,换了旗色,又换了领地。

两白旗的人对于其它旗都没有什么好感,所以甲喇下意识就没有去南门,而是想去缺口帮自己旗的人。

就这么一个念头让女真人丧失了一个绝好机会!同时也把这队镶白旗人带进了死地。

他们正一路闯将就要到西门的时候,突然出现一队彪军,人数在千余,将他们团团围住。

看服饰就知道是敌非友,不知谁发一声喊,双方的将士都拔出战刀厮杀起来在后头的孙传庭带着三百人一路追赶,他不是不想多带些人,但是守城更重要,谁知道鞑子有无再派人进攻呢?!孙传庭平日自诩颇有将才,想不到第一次实战出了这样的漏洞,这让他这个提督很不是滋味,一发狠就自己带着人追了进来。

稍微让他庆幸的是,鞑子没有去内宫而是一直往西去了。

孙传庭想着前头有京军拦着,就一路追了上来。

当他追到一个转角的时候,却发现跑进来的鞑子正被人围着脱不了身。

鞑子虽然悍勇,但是围着他们的将士各个武艺高强,人数又多了一倍,竟是一刀一个将鞑子砍翻下来。

孙传庭看到将士的服饰顿时松了口气,为首的竟是大内侍卫副统领常宁。

皇宫禁卫有一个统领,八个副统领,每个带着千人负责防卫。

孙传庭一挥手让下头的人马助战去了,自己则迈着大步朝常宁走去,他走上前抱拳道:孙某追敌到此,有常副统领在这拦截鞑子,孙某就放心了!常宁虽是副统领也不敢托大,欠身回礼道:孙提督客气了,兄弟也是奉皇命守卫这边,不想在路口就撞到这群鞑子。

守卫这里?!常宁的话让孙传庭有点摸不着头脑,这里是西大街,再往前一里就是西门的缺口处,前头的厮杀呐喊声清晰可闻,禁卫们要防守也应该是守护内宫啊。

不过这等事就算孙传庭疑惑也不敢相问。

孙传庭犹豫了下问道:常副统领,不知皇上是否知晓鞑子进城了?常宁摇摇头道:我也是刚刚遇到这群鞑子,还未来得及派人禀报。

哦!孙传庭转念一想后道:那孙某还是去求见皇上,禀明一下东门的情况!常宁瞧了眼战况,却是已经到了尾声,禁卫可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人数又多,鞑子哪抵挡得住,不消一会就死伤一片。

常宁顿了顿道:那孙大人请自便,我就在这料理残局吧!啊,对了,皇上此时在西大街,孙大人可去那求见!皇上也在西大街,难怪侍卫们都在这,孙传庭点点头又道了声谢才往西大街赶去。

孙传庭原本还怕皇上搞微服视察,自己可就有得找了,西大街说小不小也住着几万人。

但是他刚转进西大街路口,他就遇到了一队禁卫,侍卫们每隔几丈就有人把守,前后左右的路口都有人巡查。

如此严密的保护,不用说,皇上必是在这了。

孙传庭向侍卫通报了一下,很快就有人领他进去。

侍卫们的防护相当到位,几乎各个地方都有人守着。

当他到了两条主干道交错的路口的时候,发现身着轻甲的皇上正领着一帮人在说什么。

而横着的大街上隔着老远就放着一个大吊篮,一连放了二三十个,每个吊篮都有十几个侍卫收拾着。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秘密武器?!我一回头也瞧见了孙传庭,便招招手让他过来。

孙传庭行礼后向我禀报了一下方才东门出现的情况,并向我请罪!我摆手道:事发突然也怪不得你们,这区区五百鞑子也闹不出什么事情来,他们若是狠忍点,一把火点起沈阳还差不多。

战场变幻莫测,以后注意就是了!谢皇上不罪之恩!呵呵,先不说这个了,来看看朕的武器!我现在正兴奋热气球终于要出战了,反正进来的鞑子也被灭了,东门的事情自然不值一提。

我拉着孙传庭这个突如其来的观众道:这个可是朕研究了很多年,最终制造出来的空中部队!空中部队?孙传庭听着有些惶恐,心中却在疑惑:这能有用嘛?!我点点头,热气球研发出来后,只有研究院跟神机军的部分核心人员才知道。

我的用意本就是在跟女真人对战中突然出战,在此之前都处于保密状态。

因为热气球看起来很有威势,实际上也有极大的缺陷,保密才能够起到奇兵的作用。

我正想跟孙传庭说下热气球的妙用,这个时候,两个一脸精悍之色的侍卫上前跪禀道:启奏皇上,各组准备就绪!我回头笑道:铁牛,这次可有把握!铁牛大声道:请皇上放心,我哥俩一定将鞑子炸得抱头鼠窜!侯二也道:今日风向偏西,而且风力极小,比昨日更加适合升空作战。

我们这三十架热气球,肯定能把鞑子吓得屁滚尿流。

铁牛跟侯二跟了我作侍卫后,这几年一直都在训练热气球。

我对他们也相当有信心,热气球升空作战,更多的是提升士气。

看今日的情势,鞑子完全是在拼命了,我若不搞点手段,保不得京军要大损伤了。

而且今日天公作美,极为适合热气球升空,根据风向变化,我把升空地点改在了缺口后方,只要一升空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直接作战了。

那就点火升空!是!巨大的火焰升起,气球的进气口已经被协助的侍卫拉起置放在火焰上方。

随着热气的进入,气球逐渐变圆。

我拍了拍一脸震惊的孙传庭道:走吧,先别看了,升起来还有一会呢!第二百二十二章 惊秫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百二十二章惊秫孙传庭还在陪皇上说话的时候,孙承宗正带着几个提督调兵遣将紧张的应对鞑子的进攻。

缺口久攻不下,让怒火攻心的豪格不惜一切代价的命手下骑兵冲锋。

拼杀已经白热化,不消一盏茶的功夫,就有上千的军士死去。

此时阵地满目沧痍,沟壕被填平了,战车被冲散了,火炮也因为过度的发射而无法使用。

阵前的京军纷纷拿起长枪大刀,用血肉之躯堵住鞑子的突破,四处躺满了尸体已经分不清敌我。

双方调兵的号角声不时响起,都督孙承宗又一次从西南两墙头上调下兵力来支援缺口。

虽然神枢军跟神策军还可以勉强挡住鞑子攻城,但两边墙头的形势也不比缺口好,兵力减少后,鞑子的超强机动让京军疲于奔命的扑杀。

就算是自诩强壮的李自成也撑在地上喘粗气,他也不记得杀了多少鞑子,连腰刀都已经砍出道道缺口。

阎应元跟李岩虽然是文官出身,但早没了之前的那份儒雅,他们都已经拔出了佩剑亲自上阵。

墙头的大炮早就因弹药断绝,被横放在了石梯口堵拦鞑子。

他们这三佐人马遇到强悍的镶白旗打得异常艰苦,鞑子被消灭了一批又一批,但他们还是勇不畏死的冲上城头。

妈的,鞑子真的是不要命了!打退了一波鞑子后,借着喘气的功夫,李自成靠近李岩说会话。

李岩这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没了火器,之前鞑子可是差点就上了城头。

为了应付石梯攻上来的鞑子,阎应元跟李岩什么法子都试过了。

他们曾把火油倒下石梯,但鞑子却持着盾牌等火油烧完了才进攻。

火炮石头悉数用来封住石梯口,但鞑子弓箭犀利,在弓箭手的掩护下,鞑子能很迅速的翻越障碍冲上来。

对于李自成的话,李岩很是认同道:嗯,没有想到鞑子进攻这么疯狂,看来我们准备不足,要是多些震天雷,鞑子也猖狂不起来。

身旁的阎应元苦笑道:若是在大明的地方跟鞑子较量,咱们何需怕他们。

在自己的地方有的是火器,有的是百姓支持。

我方才还想着让那些投降过来的汉丁帮着守城,但也就想想算了,这些人给鞑子统治了这么年,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临阵反戈。

阎应元无疑说中了京军最大的弱项,他们是长途袭击,根本就不可能带太多的物资。

经历过几次大战,震天雷都已经给消耗得差不多了,相信就算是火器最多的神机军也没什么存量。

李自成很不以为然道:那些人不用也罢,当年我们在遵化遇到鞑子,没有震天雷还不是一样就上了。

拼命,鞑子会拼命我们就不会了!阎应元跟李岩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拼命,也只有拼命了!他们这个墙头防御属于战略要位,遭到了两红旗跟镶白旗的双重夹击,鏖战了几个时辰,人马已经损失过半。

鞑子仍旧不停的猛攻,他们这些人能否活下去是个未知之数。

李自成却生出几分豪气道:就算死也要拖几个鞑子垫底,十八年之后爷们又是条好汉!李岩受李自成的感染,不自觉站起身道:二哥说的是,鞑子跟我们伤亡相当,就算赢了我们,他们也必定亡国,这事有赚不赔,今日就痛痛快快的杀一场,就算马革裹尸也对得起列祖列宗!小心暗箭!稳重的阎应元赶忙拉下李岩,他也知道险境重重,再说其他的话都是虚的,便沉声道:今日反正是有进无退了,大家兄弟一场,黄泉路上也有伴!三兄弟正说着话,负责观敌的兵士高喊道:鞑子又上来了!他三人齐齐往墙外看去,密密麻麻的鞑子从外墙跟石梯攀岩而上,又是一场恶战将要开始。

三人彼此望了眼,竟是一切都在不言中,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指挥应战了与手下将领们的想法不同的是,孙承宗并没有跟鞑子死战到底的决心。

随着一队队士兵的消磨掉,孙承宗感到了莫大的压力。

现在京军的防线过长,鞑子的机动进攻让京军兵力无法占到优势。

不如撤到内宫再防御吧!孙承宗的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如果舍弃一部分京军,那么大约还可以剩下两三万人,内宫防御要狭小得多,在那抵御鞑子将会有效得多。

事实上,孙承宗手上还有五千火枪兵是生力军,是让他们放下火枪拿起刀来抵住鞑子,还是撤到内宫再做防御呢?!今日血拼到这个程度,双方都靠着意志在拼人命,孙承宗虽然想着撤退防御,但一时间哪有办法让京军撤下来。

鞑子还在调兵遣将的来攻,一旦突破阵地就难以想象。

好在京军是皇上一手建起来的亲军,即使打得如此惨烈也不没有溃逃。

难道要硬生生顶过今天再作收缩防御?!可能不能顶过去呢?!孙承宗的心里有点悬,大战胶着了这么久,双方都死伤惨重,火器已经损耗得差不多了,鞑子的弓箭跟骑兵突破却给京军带来巨大伤亡。

要近战对付骑兵只能是依靠长枪兵,但弓箭手却是长枪兵的克星。

京军的火枪兵已经没了之前的阵型,甚至很多地方都无法进行三段击了,而火枪的狙击效果却不如鞑子的弓箭!太阳已经渐渐偏西,双方鏖战了几个时辰,阵地上倒下了数万的尸体!都督,要不要让火枪兵上?!在后方观战的刘之伦显得焦躁不安了,因为鞑子几乎洞穿了防线在跟京军做阵地厮杀,一个地方被突破了,数十京军只能拼命顶上,用血肉之躯拖住骑兵的冲刺。

听了刘之伦的请求,孙承宗有些犹豫,五千火枪兵是他手上最后的生力军,一旦上去就只能跟鞑子死磕了!而这样硬拼兵力的结果如何,谁也难以预料!孙承宗肩负着皇上的安全,自然要多思虑几分!可时间不等人,缺口中心遭到鞑子一波又一波的冲击,拖着猪尾巴的鞑子有的已经突破了防线。

看着手下将士不断消耗的刘之伦又是低呼了一声道:都督大人!孙承宗双眉紧皱,动了下干涸的嘴唇,最后艰难的下令道:去吧,把神机营的火枪兵全部调上去,还有再从两边墙头各调一千人下来!刘之伦愣了下,现在墙头的情势也不大好,还要从中抽兵?!不过他看到都督坚毅的神情,话到了嘴边又收了回去。

是,属下这就让人传令!五千火枪兵迅速的放下手中的火枪,拿起了刀枪这些冷兵器。

他们迅速的支援薄弱的地方,将冲进来的鞑子绞杀在里头。

生力军的加入一时间让京军扭转了局势,只是这优势没有维持多久,随着鞑子下一波的进攻,战线又陷入了阵地战!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啊?正拿着望远镜观察防线情况的孙承宗闻言,发现来人居然是皇上,他惊得没有行礼而是上前道:皇上,您怎么来这了,这儿危险啊!我笑着道:这儿跟内宫一样,这儿要是危险了,朕在那也危险得很!这孙承宗为了保证皇上的安全当然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他已经想好了,一旦无力守卫防线后,大部分士兵将退缩回内宫,皇上还有五千精锐侍卫,那么鞑子也丝毫占不到便宜,至于自己则将担负断后。

只是这个安排这个时候怎么好跟皇上说,他瞧着外头全部站满了侍卫,一时间欲言又止!我拍了下孙承宗的肩膀道:好了,朕来这是来看你们怎么杀敌的,看吧,很快鞑子就要溃退了!孙承宗闻言一愣,看着后头陪随皇上的孙传庭似乎也全无担忧,皇上如此有胜算,孙承宗幡然想起一件物事来。

难道是孙承宗不顾年老飞得跑出帐外,抬头往天上望去,发现天空中飘着朵朵巨大的热气球,上头绘制的大明国号清晰可见,孙承宗激动得道:皇上,这就是天兵啊!我点头笑着道:恩,研制出来后很多年都没有使用,孙爱卿都差不多忘记了!这次就看它们如何发威吧!几十个巨大的热气球慢慢的飘向西城门,将上空遮得严实。

下面正在忘我厮杀的双方突然发现头顶上飘着的大家伙,顿时全部愣住了。

潜意识中,会飞的人只有神灵,但是他们现在居然看到有人在空中飞,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有的人甚至当场就跪下来膜拜。

偌大的战场顿时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京军却爆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第二百二十三章 郁闷女真(上)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百二十三章郁闷女真(上)随着三十架热气球出现在上空,沈阳城的攻防阵地上显得异常诡异。

刚还在浴血厮杀的双方都没有反应过来,但停顿了一下后仔细一看,就算不识字的人也认得那个会飞的东西上面有着大明的标示!此时的女真还保留着部落时代的传统,极为敬畏神灵的存在,就是继承汗位的爱新觉罗家族都要以神人后代的名义来统治女真。

在女真人的认知中,能飞的只有神灵的天兵天将,而且要有福之人才能遇见。

今日这传说中的神灵居然现身了,女真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这天兵竟是大明的人马,神灵竟是庇佑着大明,被震慑住的女真人士气顿时跌到了低谷,纷纷惶恐不安!而反观京军却是士气大振,有天兵相助,鞑子又变得一副熊样,不待提督们发令,所有的京军将士都开始了反攻。

有了‘天兵’作倚靠,京军的士兵仿佛有神功护体,即使是步兵,居然向着鞑子骑兵打起了反冲锋!空中的三十架热气球已经分成了三队,开始他们的第一份作战计划。

第一队固守住缺口用超大号的震天雷封锁住鞑子骑兵的冲锋,没有了后续的骑兵补充,缺口内的鞑子就成了瓮中之鳖,被士气高涨的京军一一围剿。

第二队则专门轰炸城外的弓箭手,骑兵群,只要是人数密集的地方就去轰炸一番。

这样使得两边守城的压力顿减。

第三队最为奇特,却是直接飘向鞑子的大营。

听到牛录甲喇的大呼小叫,豪格带着一干贝勒出了大帐,没有想到却是看到天上飞着奇怪的东西,而且这奇怪的东西正在轰炸自己的旗兵。

平日温顺的战马被吓得四处奔散,骑兵们全部乱糟糟的毫无阵型乱窜,城外的没有及时进攻,城里的却被明军催枯拉朽的杀戮。

这还是他们的百战精兵嘛?!数十贝勒看得嘴巴长得老大,对于未知的恐惧,彼此都是惶恐不安。

身为主帅的豪格也很惊慌,但他毕竟是主帅,他想着如果是父汗一定会冷静下来,现在父汗把统帅的位置交给了他,他豪格现在就是女真的主心骨,他自己不能乱,他要是乱下头的人就彻底溃退了!别慌,慌什么!传令,约束战马保持阵型,违令斩!豪格不是很有底气的训斥着手下的将领,下头的人见到大阿哥发怒,顿时飞的跑去传令了。

其他的贝勒见豪格面色铁青,哪还敢说话,一脸忧色的望着自己的兵节节败退。

豪格虽然不知道天上飞着的是什么东西,但强自镇定还真给他看出了点门道。

因为他已经看到了那巨大东西下面挂着个篮子,而篮子里赫然是有明军模样的人在往下扔震天雷。

豪格又想起以前的女真人看到明人的火枪,火炮都以为是神器,那么这个飞着的怪东西肯定也是明人搞出来的诡计。

豪格相通此节,立时下令道:巩阿岱,图鲁什,你快带人把那些东西射下来!巩阿岱跟图鲁什都愣了一下,他们作战极为勇猛,但是面对天兵他们心中还是有丝犹豫。

只是女真军令严峻,他二人赶紧领命去了。

但是结果却是无效,热气球一路出来,一些傻大胆的悍兵悍将已经用硬弓开射了。

可惜热气球飞的太高,箭支都是歪歪扭扭的从半空中坠落下来,对热气球毫无威胁。

两支前去拦截的队伍也是不知从何下手,又惊又怒的豪格还正想下令,贝勒尼堪从前头慌乱的跑了回来。

大阿哥,大阿哥,不好了,那些怪东西往这里来了!豪格抬头一看,果然有几个正向他们大营这边飘来。

原本还算镇定的贝勒们顿时又慌张起来,这些明军当然不会只是飞过来看看,一旦丢下大量的震天雷,他们可就要去见先汗了。

众贝勒纷纷向豪格劝谏道:大阿哥,我们还是先撤离大帐吧!对啊,先撤开来再想办法!豪格本还想撑住场面,可这个时候还能说什么呢!随着明军的飞近,有些人已经悄悄的离开大帐。

此刻由不得他多想,豪格一咬牙,只能是跟着他们上马跑了。

第三队热气球的目标当然就是豪格所在的大帐,他们由铁牛跟侯二亲自带队过来。

虽然豪格他们的人撤走了,但铁牛还是用震天雷轰平了那个地方。

十架并排的热气球笼罩了巨大的范围,豪格他们一群贝勒只能是节节往后退,一部分亲军也只能是护着他们跑了。

剩下的骑兵们哪知道真相,见到大阿哥贝勒们都带人跑了,正面遭遇明军的强烈反扑,上头又飞旋着天兵天将,场面混乱不堪。

缺口处各牛录各自为战,人却越打越少,到后来就算想抵抗也变得有心无力,只能随着大流往后跑!就这样,所向披靡的女真骑兵散乱着阵型溃退了。

两黄旗逃离战场直接引发了两蓝旗的溃退,阿巴泰本来还在督促手下人猛烈攻城的,突然看到两黄旗的人向西跑了,明军又反攻上来,阿巴泰只好带着两蓝旗撤出西门去跟豪格汇合。

本作品16k独家文字版首发,未经同意不得转载,摘编,更多最新最快章节,请访问www.16k.cn!可镶白旗跟两红旗倒了大霉,在南面的他们不知道两黄旗跟两蓝旗会突然撤离,即使天空出现了怪物他们仍旧守住缺口,现在没想到一下子全给明军围住,多铎看这个架势是凶多吉少,此刻也顾不得两红旗了,趁着明军还不多连忙带着机动骑兵杀开条血路往南而去。

而重组后的两红旗跟两蓝旗一样大多都是步卒,镶白旗跑了之后,他们被明军层层包围。

明军虽然有热气球相助,但还不会自大到追敌到野外去。

西门解困后,兵力就迅速补充到南面,神策军,神羽军,神机军就连西门的神枢军也跑来了!岳托跟萨哈廉虽然勇猛无比,但此时也无力回天。

守城的热气球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使命,升在半空担任警戒。

孙承宗跟几个提督笑呵呵的望着,一个劲的向我贺喜。

热气球的作用显然在他们心头放大,但是我知道热气球的作用是有限的,这一次能够取得巨大的成功是因为第一次使用,震慑住了女真人,而真正杀戮鞑子的还是京军。

稍微可以称道的就是热气球的控制,从今天的表现来看,铁牛跟侯二这几年没有浪费。

因为热气球随风而动,最难控制方向。

控制的法门只能是调节热气球的高度,根据不同高度不同方向的气流来改变航向。

铁牛他们能够将皇太极逼退算是第一功!而包围圈中的两红旗不过是垂死挣扎了,探子流水价似的往这边来禀报战况。

铁牛跟侯二他们也追击得差不多了,热气球因为飞的高虽然安全,但是也有弱点。

一个热气球无法在空中呆太久,主要是燃料无法供应上。

我正想着是时候打旗语让他们回来的时候,一个探马回来跪禀道:启禀皇上,空军1号发回旗语,说在西北面发现一支人马,人数超过两万!突然出现人马?我疑惑得跟孙承宗对视了一眼,这个时候谁还有人马来沈阳啊?女真人的兵力可都给拖在这了,多尔衮应该还在赫图阿拉。

皇上,会不会是朵颜部?孙承宗想了下开口。

嗯,有这个可能!想到如果来人是朵颜部,可就不好办了,谁知道斡赤伦打的什么主意。

不过万一是斡赤伦,那么他们这两万骑兵可派得蹊跷。

因为就两万骑兵他是无法吃下京军跟女真任何一方,难道他想借此来保持三足鼎立?!不管他们是谁,京军必须做好应战准备!我瞧了眼南面道:尽快解决战斗吧!督战的鼓声顿时敲了起来,各军已经接到了冲锋的号令,三万多的京军围着七八千的女真步卒来回冲杀。

两红旗被一块块的分割,一块块的绞杀。

岳托跟萨哈廉本想带着亲兵杀开条生路,却被无穷无尽的明军淹没在其中。

第二百二十四章 郁闷女真(下)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百二十四章郁闷女真(下)南城墙底下正上演着一场杀戮,两红旗的步卒早不成阵型,只是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京军则训练有素的厮杀着。

城墙上的垛口伸出几个人头观望下边的景况,好一会才齐齐收了回去。

一个大汉艰难的翻身坐了下来,背靠着垛口道:唉,多好的立功机会啊!现在下头的鞑子就是软柿子,想怎么捏都行!李岩笑道:二哥,你现在还动得了吗?李自成刚想回话,却不想牵扯到了背后的伤口,痛得他咬牙咧嘴的。

他们这三千多人在昨天打退女真人的进攻后奉命防御这里,遭到镶白旗跟两红旗的疯狂攻击兵力损失巨大,鞑子最后一次冲上来的时候,他们各个都以为会战死在城头。

却不想这个时候奇迹出现了,升空的热气球让原本凶悍的鞑子呆如木鸡。

李自成他们几个都是京军的佼佼者,对于热气球多少有些听闻。

虽然内心够震撼,但还是反应了过来。

趁着鞑子无所适从的时候,带着最后一点人打起了反攻。

鞑子最终退了,不过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李自成背上中了两刀,阎应元腿上受伤,李岩伤得最轻,只是胳臂给划破了。

大战从中午打到了日落,手下的士兵更是只存有五分之一不到,长时间鏖战使得他们精疲力尽,即使京军大反攻,他们这群人也只能在墙头无力的观看了。

李自成瞧了眼天上飞着的热气球,不由长叹一声道:还是坐在上头好,光扔震天雷都炸死那群王八蛋。

对了,三弟,知道这大家伙怎么飞起来的嘛?李岩此时也是靠在墙头,这个问题显然一时半会能回答出来的,他只能笼统的回答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估计应该像是孔明灯一样吧,这算一个大号的孔明灯。

哦!孔明灯李自成是见过的,但具体什么原理他也没去理会,只是感叹道:若是有更多的人在上头扔炸弹,咱们也不用打得这么辛苦了!李岩却是笑道:这玩意看似威风,真在上面也危险得很,要是一不留神掉下来,哪还有命啊?阎应元也道:三弟说得是,我看这热气球也并非寻常可用,如果大风可能就用不了!不过我大明能够做出飞上天的物事,也算前无古人了!李自成哈哈笑道:反正鞑子是够郁闷的,他们连孔明灯都没见过,看到我们的热气球还不以为是天兵天将啊!要不是热气球出现得及时,我这一百多斤就要去见阎王了!阎应元跟李岩想着方才的惊险现在还仍旧后怕,他们可以算得上是真正的死里逃生,他们这批人还剩下五分之一不到。

李岩陡然想到吴三桂,不无担忧道:四弟是骑兵,恐怕之前的处境更危险,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那小子武艺不差,应该没事的!这话李自成说得也没有什么底气,明显就是安慰阎李两人。

大军作战就算你武艺高强也不过比别人多几分活命的机会,真像之前那般拼命的时候,人命都变得脆弱了。

三人都明白其中的实情,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李自成受不了这样的氛围,又强自翻身趴在墙头往外看,望了一会,李自成却大呼小叫道:靠,你们猜我在下头看到了谁,居然看到了左良玉!听到李自成的话,阎李两人也翻身过来看。

只见城下的左良玉异常勇猛,率着手下来回屠杀鞑子。

此时的绞杀已经接近了结尾,城下横七竖八的倒着尸体,左良玉的这队人却是身上挂满了人头。

看得阎应元都感叹道:这位左将军还真是有门道,打道这个份上了还有这么强的战力!李自成不屑道:哼,不用说,方才大战的时候他不知道跑到哪去了,提督调他去支援下头缺口,他估计就躲在了后面,等我们打胜了他才出来抢功劳。

李岩却笑道:这不也是门道嘛?看我们这些实诚的人结果是在这动弹不得,只能看人家立功了!李自成还要接话,突然阎应元道:你们看前面,怎么来了队骑兵?!众人望去,南面远处稀里哗啦的跑来了一队骑兵,仔细一看却是跟他们生死相搏的镶白旗!城上城下的明军大是不解,他们不是已经突围了嘛?!怎么还跑回来?难道是来救援两红旗?可这救援也来的太晚了点吧!跑回来的镶白旗只有两千余人的样子,而且阵型散乱,虽然搞不清楚他们干什么,但城下的京军全部作好了应战的准备。

但这些镶白旗的人马并没有作战,而是在三里处的地方停了下来。

京军一时间不知道他们的意图,也只能是相持着。

就在这个时候,地坪线上又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骑兵,人数有近两万之多,他们缓步前进隐隐将沈阳的南西两面都围住了。

面对突入其来的大军,京军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

难道是女真来了援军,镶白旗带着他们打回头了?!但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一声号角后,外围的骑兵开始将镶白旗的人马围了起来,镶白旗的人显得惊慌不已。

待骑兵们靠近城池后,京军们陡然发现来的骑兵不是鞑子的援军,赫然是大明的关宁铁骑!京军顿时发出震天的欢呼!原来镶白旗在从缺口南撤后,却撞到了前来支援沈阳的辽东军。

面对近两万的关宁铁骑,镶白旗即使再精锐如何能逃脱,何苦他们此时鏖战了半天,早已是人困马乏。

就这样,镶白旗又给逼了回来。

多铎本想迅速回来找到豪格的大队人马,然后再一起冲出去,可他回到后发现沈阳城下根本就没了女真骑兵的踪影。

!多铎心中那个气啊!明军的骑兵比他们多了数倍,又是生力军。

他们现在现在无路可退,能做的只有拼死一战了!所有的镶白旗骑兵似乎都知道他们今日将要死在这,竟毫不畏惧的向关宁铁骑发起了冲锋。

但明军骑兵实在太过了,他们刚翻起点泡沫就给关宁铁骑的洪流吞没了。

多铎也做好了战死的准备,挥舞着战刀冲了上去,突然一支流箭射来,正中身下的战马,多铎给直直甩了出去,倒在地上顿时人事不知此时沈阳的危机已解,我带着孙承宗等一干提督来到破烂不堪的西门城楼,也刚好看到关宁军围杀镶白旗的一幕。

辽东军的到来让孙承宗顿时松了口气,虽然女真主力往西北跑了,但有辽东军在,这沈阳算是万无一失了。

今天倒是赶巧,想不到袁崇焕也到了!是的,皇上,有辽东军在,鞑子这次算完了!我点点头道:有袁崇焕在总是保险点,对了,西北角出现的人马是什么人?孙承宗赶忙道:回皇上,是兵部尚书傅宗龙带了兵卫运粮而来!他们遭遇了溃逃的鞑子,只是打了一下鞑子就逃去了!傅宗龙?!我喜道:呵呵,他来的可正是时候!见来的都是大明的人马,我心里彻底放下心来了。

关宁铁骑的绞杀已经快结束,我盯了一会想起有许久没有见到袁崇焕了,不知道他现在何处。

骑兵是前队,而步兵恐怕还未到沈阳。

我想了一会后道:孙爱卿,传你的将令,辽东骑兵往西北追逐皇太极,让袁崇焕到了后即刻觐见。

臣遵旨!热气球可以回来了,追敌的事情就交给辽东骑兵,同时让傅宗龙带的人开拔到城下。

臣这就去办!孙承宗正要找人传令,我又开口对五位提督道:大战虽然接近尾声,但敌人还没有消灭完,你们也要整编人马。

神羽、神机、神行军的人马就在缺口扎营吧,神枢跟神策接管沈阳的城防。

臣等遵旨!孙承宗闻言顿时愣了下,他看了皇上一眼,似乎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同,然后才找令牌官持他的令符传令去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围困布点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百二十五章围困布点给众将分配好任务后,我便带着侍卫们回宫了,途中还召见了一人,那就是宋献策。

宋献策在作战的时候也没有闲着,京军的晚饭是他在带着壮丁们做的。

现在大战已经落下帷幕,却有很多事情需要办理,城内城外到处堆满了双方的尸体,光清理这些都需要些时日。

我当然不会让那些民壮们闲着,埋葬将士的事情就由他们去做了。

交待完宋献策,我这才回宫,忙了一下午调试热气球起飞,现在松懈下来还真觉得有些筋骨酸痛。

刚进门,撒云娜就兴奋的扑了过来,在我耳边叽叽喳喳道:皇上,今天天上飞的是什么?我还没说话,她又道:那个上面有大明的标志,我可是认识的!我搂住撒云娜,把她从身上放下来道:呵呵,今天放飞的叫热气球,是天工研究院研究出来的,人可以坐在上面飞到天空去!皇上,我要去试一试,看飞到天上是什么样的!那太危险了!皇上!我无奈道:等以后有机会吧,现下总是不成的!那皇上咱们说定了!我抚摸着她的发辫,正想着转移个话题,免得撒云娜老惦记着热气球,却看到寝宫里还有一个人,赫然就是大玉儿,她正直直的望着我。

此时她神色有些惨然,仿佛已经明白城外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玉儿也在啊!大玉儿还没说话,撒云娜抢先道:我一个人没事做,特地叫她过来说话。

我们在园子里正说着,就看到了你们飞起来的热气球。

看大玉儿的神情就知道有事情要问,我转而对撒云娜道:朕一路回来还没有用饭,小娜是不是去给朕准备下呢?撒云娜乖巧的应了,转身去找侍女们准备晚饭。

撒云娜走后我才对大玉儿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问我?大玉儿点点头,低声问道:我家大汗是不是败了?当然,否则朕也站不到你面前!得到我的确认,大玉儿摇摇欲坠,好容易咬紧嘴唇站着,过了一会她才问道:那我家大汗怎样了?我摇摇头道:不知道,他应该带着人跑了,不过皇上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大玉儿有些不舒服先行告退了!你没事吧?大玉儿摇摇头,有些踉跄的走了。

去通知膳食的撒云娜回来没看到大玉儿,不由问道:她人呢?大玉儿需要时间去面对,由她去吧!撒云娜似乎难得有些感触的道:她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呃我不想跟撒云娜去探讨这个话题,搂过她道:先不说这个吧,让我们去看看小娜为朕准备了什么!小女孩的想法来的快去的也快,撒云娜一下子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叽叽喳喳的为我介绍蒙古特色的膳食。

用罢饭食,我也没有召见大臣了,大家都劳累了一天就让他们也休息下。

今夜注定很多人可以开心入睡,也有不少人注定一夜难眠,抱着撒云娜的时候,我不由想到了大玉儿。

×××××××××××××第二天等我用过早膳的时候,孙承宗带着一干大臣们前来求见,不仅傅宗龙来了,就是袁崇焕也连夜赶了过来。

我许久没见他,仿佛又消瘦了些,但还是一脸坚毅之色,他一见到我就跪倒道:皇上,微臣护驾来迟,请皇上降罪!我虚扶他一把道:呵呵,袁爱卿守住盘山大半年,缓来沈阳也是朕的旨意,爱卿何罪之有,快快起来!谢皇上不罪之恩!袁崇焕这才起身。

我转而又对傅宗龙道!:傅爱卿,你能够亲自来押粮,朕很欣慰啊!傅宗龙却有些哽咽道:皇上将臣留在京师,微臣寝食难安,成首辅找人押运粮食,微臣自告奋勇的来了。

在赤峰没看到皇上,微臣都快急死了,一路东来,微臣恨不得插翅飞到皇上身边。

呵呵,爱卿一路辛苦了!傅宗龙又给我详细说了下京师的情况,从他的叙述中,字里行间可以看得出成基命在京师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不少人又正暗中下绊子。

这些情况也算是意料之中的,我一一听了傅宗龙的报告没有出声。

这些事情回京师再议吧!我又对一直没出声的孙承宗道:昨日恶战,现在本書轉載拾陸k文學網过了一夜,孙阁老给朕禀报下吧!是!昨夜孙承宗已经将很多数据整理清楚,他早就想着跟皇上禀报,只是皇上一来就跟袁傅两人寒暄上,所以他只好等一等。

昨天鞑子来犯失利后,豪格带着残余的骑兵逃往了老牛圈。

豪格?孙承宗解释道:根据俘虏们交待,此次率兵来攻的是皇太极的儿子豪格,皇太极一直留在了辽阳。

探子回报,豪格大约有残军两万,满桂已经率兵追袭。

京军损伤如何?孙承宗迟疑了下道:嗯,经过一夜的统计,京军伤亡达到一半,神行军损失最大,只剩下三千人,神机、神羽军都损失比较多。

他们这三军都在缺口正面硬撼八旗骑兵,损失最大也在意料之中。

我顿了下道:京军伤亡过大,后面追击的事情只能是交给辽东军了!袁崇焕赶紧道:微臣一定不负圣命!嗯...我摊开了地图,看了下方位道:豪格这支人马不能任他逃了,他们现在人困马乏的,肯定迫切需要地方休养。

满桂追得紧的话,他们肯定不敢绕回辽阳,估计会往东逃,然后返回赫图阿拉。

我敲了敲桌子道:这样吧,辽东军分兵守住各关隘,一来是恢复辽东故土,二来防止鞑子四处乱窜。

嗯,赵率教带两万人去收复本溪,祖大寿带两万人收复铁岭,抚顺嘛,袁爱卿,你有什么人举荐?袁崇焕自荐道:微臣愿带兵前去!我呵呵笑道:爱卿不用着急,你我君臣又是数年未见,正好聚聚!对了,朕记得谷刚好像在你军中,他今日可曾来?回皇上,谷参将还在盘山城,微臣前来支援,谷参将负责守御盘山。

哦,这样啊!呵呵,抚顺靠近沈阳,那里也没什么鞑子,两个副将带人去就可以了,辽东军的将领朕是信得过的!朕的安排怎么样?皇上明鉴!好,现在还有一个辽阳的皇太极,朕本想亲自去的...孙承宗忙劝道:皇上...我笑道:朕知道孙阁老要说什么,朕不去就是了,嗯,傅爱卿,这个重任要交给你了,人嘛,朕可知道你带来的人里头有五千京军,你带他们去应该绰绰有余。

臣遵旨!好,那就议到这,京军的事情孙阁老还要多多操心,袁爱卿传完将令就回来,朕要跟你好好聊聊,让你看看什么是热气球。

辽东军所缺的粮草,可以从傅爱卿带来的里边拨取。

还有,孙阁老,如今沈阳已经安定,可以通知黄本書轉載拾陸k文學網龙跟马世龙,让他们运送粮草到沈阳。

老臣这就去办!孙承宗忙应下了。

众人要退下去的时候,袁崇焕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回身道:启禀皇上,之前关宁骑兵围剿镶白旗的时候曾捉到一名旗主,根据俘虏的指认,此人是老汗的十五子,皇太极的亲弟多铎。

!多铎?是的!这几次大战中,京军虽是大胜女真,但并没有捉到什么重要的人员。

鞑子往往都是拼死抵抗,从上到下莫不如此。

想不到袁崇焕他们居然捉到了多铎,我不由喜道:此人何在?正押在微臣城外的大帐!好!袁爱卿好生看押他们,此人朕另有用处!第二百二十六章 调动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百二十六章调动八万辽东军从盘山一路赶来,一下子又给调走了。

对于沈阳,这个他们日思夜想都要攻破的女真老窝,辽东军最终也没有进城,只有他们的督师留在了那里。

军人以服从军令为天职,袁崇焕发令后,他们就分成三部出发了。

事实上,辽东军的将领都很疑惑,就算女真人有残部逃脱出去,也应该由辽东军全部人马围上去,但督师发下来的将令却是将辽东军分开据守。

不管明不明白,赵率教跟祖大寿分兵去了,抚顺那边则派副将孙谏、贺谦领兵。

在缺口外的三卫直隶士兵也有些纳闷,带领他们来的兵部尚书大人已经开拔了,他们留下的一万五千人暂时隶属于了京军。

神行军提督杨文岳也带人过来大帐,但他们这些人并没有入城,而是就在城外扎营。

他们是地方兵卫,自然比不得京军。

辽东军来取粮的时候也是气势凌人,一副看不起他们的样子。

谁叫他们是地方指挥使,遇到大明的两支王牌人马,他们能说什么呢!孙承宗调度完京军,又细查了下军粮储量这才回宫禀报。

皇上,是不是调新来的三卫参与沈阳城的清理?光靠民壮可能需要的时间长些!我摇摇头道:不用了,他们这三卫人马我还有其它用处,先让他们休息几天!皇上的意思是没什么,嗯,盘山城是为了攻打沈阳而建的,现在沈阳已经攻破,盘山城就暂时放弃吧,让那的人撤回到沈阳来。

那里有四万民壮,等他们来了之后劳力就充足了。

是!孙承宗想了下又道:如今鞑子已经败亡,收复辽东其他州县正属时机,老臣想着派一员上将迅速传达圣意,使得辽东百姓知道他们已重归我大明。

嗯,这个主意好!朕也是这么想的,而且人选朕也有了!皇上这么说让孙承宗有点意外,看来皇上已经将事情想到了他的前头。

他忙问道:不知皇上要派何人前去?呵呵,人选已经在来这的途中,朕已经派人传盘山的谷刚回来,等他到了,朕就打算让他领三卫人马去!至于那些民壮就让其他人领回来,弃城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办好的,什么该拆什么不该拆都要统筹好,这空城以后还可以作为盘山县衙所在嘛!朕已经跟袁崇焕要了个副将,让他去替谷刚。

皇上圣鉴在前,倒是老臣愚钝了,事事都落在了皇上的后边!孙阁老莫说这话,朕还需你多多臂助!孙承宗已经是四朝元老,有些东西不需明说就心下明白。

看目前这个架势,皇上是要重用谷刚,否则放着京军数位提督不用,反而要用一个在几百里之外的参将。

收复州县是一个轻松的活儿,等评述功劳的时候,收复多少州县就是大功一件,可以说这是凭空捞功劳的事。

在会战结束后,辽东军才赶来,来了之后又迅速分散派了出去,偏偏留下袁崇焕在沈阳。

一切都是如此的刻意安排,一切又是如此的自然。

很明显,皇上已经在辽东事务上有了某种计划。

想到这点,孙承宗不敢再做什么主张,而是小心翼翼问道:那沈阳周围那些汉人民屯该如何处置?我微微皱了下眉头,民屯的事情显然出乎我之前的意料,鞑子根本就不屑利用汉人民壮,结果导致我白白花了功夫去驱逐汉人,现在要重新收服他们倒有些麻烦。

爱卿有人选去办这事嘛?孙承宗摇摇头道:这事烦琐,最好是文官来处置,让提督、副将们去办这事,就有点大材小用了,估计他们还不乐意,京军中都是杀伐出身,让他们这!些人去处理还不知添多少乱。

宋献策倒是极好的人选,可惜他要管着城内。

孙承宗考虑得很详细,收服汉民是一件细致工作,断不能再弄出一个动乱来。

我本想过那个满脸麻子的何必达,但此人刚刚录用,恐怕还做不来这些,不如留他在宋献策那学习学习。

我想了下道:收服汉民也算功劳,这次平复辽东功劳总是分摊开点,有劳才有功,人人都有份才好!辽东军就负责清剿残余,朕不从袁崇焕那要人了。

京军里头还是有人选的,朕看就让阎应元跟李岩两人去办这事吧!阎应元跟李岩两人孙承宗都是有印象的,而且印象不错。

他们两人都是佐领,职位也差不多。

孙承宗觉得合适也就应下了,然后又说了些琐事才告退。

谷刚来的很迅速,两日两夜后我就收到了谷刚求见的禀奏。

传他进来吧!一会后,一个满副甲胄的大汉大步进来,看到我,他扑通一下跪倒:微臣谷刚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快起来,快起来!我上前一把扶起他。

谷刚此时却是热泪盈眶,让我心中不由一暖。

朕已经好几年没见你了,咱们君臣好好聊聊。

来人,给谷刚搬个凳子过来!皇上,不用,不用!谷刚有些手脚无措。

客气什么,你是朕的亲近臣子,当年还救过朕的命。

朕到了沈阳,原以为你会跟袁崇焕来的,没想到你要留守,朕这才派人去替你回来。

朕几年没见过你了,晓月她们母子倒经常进宫,她们一切安好,有朕照料着,你可放心!谢皇上关怀,微臣感激涕零!微臣听闻皇上在沈阳,恨不得长翅膀飞过来。

呵呵,咱们就别说什么客套话。

国家动乱,朕是四处都要用人,否则朕也不想你到这苦寒之地挨苦。

谷刚忙摇首道:皇上言重了,承蒙皇上青眼,才让谷刚有为皇上效力的机会。

皇上有命,微臣万死不辞!好,朕就欣赏你这点!这一次你就随朕回京吧,你出来这么久也没回去过!谷刚一听,顿时激动得要跪下道:谢皇上恩典!不用跪了,起来!呵呵,朕要再不带你回去,晓月可要进宫闹翻天了!谷刚想起自己的老婆孩子也是心头一热,皇上如此体己,让谷刚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只知道自己这条命不要,也要报答皇上大恩。

朕让人传你来,一是为了叙叙旧,带你回京,二来是给你找点差事!谷刚立刻站起来大声道:请皇上下旨,微臣这就去办!呵呵,别着急,你一路赶来,歇会再说!微臣粗身粗养,这点苦不算什么!嗯,朕打算让你带领三卫人马前去收复州县,你可愿意?谷刚闻言一愣,他没想到皇上派给他这样一个差事,但他马上就回道:微臣万死不辞!好!鞑子已经逃了,此番你收复州县并不需要多少兵力,甚至可以三路齐进。

朕对于唯一的要求就是快,朕希望你能够快点将辽东的州县收复回来。

至于州县上的官员,先让当地的汉人担任,这些以后可以再处置,重要的是统计下人口,摸下辽东的情况。

微臣明白了!你今日休息一下,明日再出发吧。

吕强,谷刚就交给你安排了!谷刚跟吕强本就是搭档,在辽东相逢,两人当下就来了个熊抱,要不是皇上在场,估计他们两个还要你一拳我一拳重温下感情。

我笑道:好了,你们哥俩先下去吧,休息后再来陪朕说话,朕还要跟你详细聊聊!是,微臣告退!谷刚在沈阳休息了一天,其中跟我详说了辽东的情况。

袁崇焕对于我特地调谷刚回来也没有觉得意外,谷刚出征前反而好好勉励了一番。

除了京军,一时间沈阳附近的人马又调动起来,调动规模居然比大战前还大。

以辽东军的强大战力,攻占关隘是没有什么悬念的。

谷刚的人是由南向东,然后再向北,包围似的收复。

但在谷刚出发没多久之后,我就收到了朝鲜降将姜宏立的投降书。

而且这个姜宏立还给我带了一个有些意外的消息!第二百二十七章 慢刀割肉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百二十七章慢刀割肉姜宏立是之前就已经策反的,他暗中投降后对于盘山建城提供了不少的帮助。

他现在递降书公开也是明智之举,不过让我意外的是,姜宏立跟黄龙的动作相当快,就在他们得到运粮的指令后,他们已知道沈阳这场大战是大明取得了胜利,两人迅速的派出兵力收复辽东半岛的州县。

接到他们的文书,已经是如同是报功的汇报。

看来功劳还是有人抢的!同时抢功劳的当然还不止黄龙他们二人,被我调出去的辽东军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沿途走过的地方,周围附近的州县也纳入了他们的囊中。

战果最丰硕的还是谷刚,他三路齐进已经收复了南面大片土地。

不过这些都不是我所关心的,我更加关注豪格带着两万人逃到了何处!豪格西逃后,是满桂带着骑兵追了下去。

从袁崇焕这几天的禀报来看,他的指挥还算符合我的心意。

豪格西逃之后,一定要拦住他往东!所以满桂的骑兵不是衔尾追击,而是先一步的跑到了东面拦截。

豪格在老牛圈,满桂却在石佛寺一带,这让豪格一时动弹不得。

此时豪格心里那个郁闷,八万披甲人出征现在只还剩下两万,人马也只有两黄跟两蓝旗,估计其余三旗已经全军覆没,这是从他祖父努尔哈赤起兵以来没有过的事情。

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一切,他不仅郁闷而且还渗得慌,好像冥冥一切都给明人安排了一般。

他们溃退之后,想不到居然遇到了前来支援的明军,硬着头皮接准备接战,可还没组织人进攻,后面又发现了辽东军的骑兵。

三路人马的出现让豪格觉得进入了明军的圈套,心慌之下带着人狂奔了数十里。

虽然在老牛圈暂时摆脱了明军的追击,但是问题接踵而来。

最大的问题是他们一路溃逃下来,粮食辎重悉数都丢弃了。

他们没有粮食储备,怎么活下去都成了一个问题!此时的女真骑兵也不管他们遇到的是什么人,什么部落,悉数抢光!可在当地搜刮到的粮食也是少的可怜,根本不够补给两万人马。

人困马乏的女真骑兵休整了两天情况越来越不妙,很快豪格跟阿巴泰发生了争执。

豪格心思已乱,无力应对这样的局面,他自然而然的想到回辽阳,从西面绕过去找他的父汗。

但是阿巴泰却不同意这个想法,理由是,两黄旗大多是骑兵,可以迅速的穿插过辽阳,但是两蓝旗是步卒,只怕还没走到辽阳就饿死了。

阿巴泰的想法是继续往东回赫图阿拉跟多尔衮汇合,西面一向都是坚壁清野,没有什么粮食可以收取,而东面则要好得多。

两人各占一半的人马,一时间相持不下,但却凭白浪费了不少时间。

最终豪格同意了阿巴泰的意见,将人马先行带到开原以北的地方去,那里还有不少的蒙古部落以及大量的朝鲜民屯。

赫图阿拉豪格却不想去,阿巴泰拗他不过,只好先跟着去开原再作打算。

但是这个时候,辽东军的兵力布置发生了变化。

袁崇焕接到满桂的禀报后,知道豪格突然不突围,立刻奏请皇上让前去铁岭的祖大寿两万辽东军参与围困。

很快,祖大寿跟满桂的四万人马在东面齐齐集结。

按着辽东军的脾气,祖大寿军中很多将领不满。

理由是,他们本来也是骑兵,但督师却将恢复过来的战马悉数给了满桂。

满桂虽然是总兵官,但他蒙古人的身份同样受到歧视。

这样也就罢了,他们从盘山一路赶来,刚休息一个晚上就给调往最远的铁岭,一路上拼死拼活的赶路。

可守关口有什么前途呢?最终平复辽东的功劳上,他们这支人马少得可怜!恢复辽东是他们辽东军十几年的努力,辽东军死伤了一批又一批,就在大功快告成的时候,结果给京军一把摘取了!这让辽东军上下很不是滋味!在接到袁督师的调令后,祖大寿黑着的脸才恢复一点亮色,因为他们这支人马将改变方向,前去剿灭女真残余人马。

袁崇焕知道这是他们辽东军最后表现的机会,所以给祖大寿跟满桂的书信里详细的叙述了战略,要求他们完歼剩余的鞑子。

满桂是一粗人,自然不懂得里头的弯弯道道,最终主持战役的只能是祖大寿,所以袁崇焕明确要求满桂协助祖大寿的步兵完成任务。

话虽如此,但祖大寿还是请来满桂商量军务,毕竟两人平级,祖大寿不愿这点小事给两人闹出什么间隙来。

满桂来了后,祖大寿开门见山道:老满,督师命我们灭掉这两万鞑子,你有什么想法?满桂摇摇头道:督师说了,这事你拿主意,你想好了咱们往哪杀,你跟我说一声就成!呵呵,好,这份功劳咱们兄弟立定了!只可惜老赵给派到南面守山口去了。

满桂也点头道:就是,我就不明白督师怎么想的,要是咱们辽东军一齐围上去,那个豪格兔崽子还能飞到哪去!!这个祖大寿叹了口气,他发现觉不适宜跟满桂说这些话,哪天说不定这粗汉说了出去,那也是祸事不小。

祖大寿放弃了跟满桂宣泄情绪的想法,转了个话题道:老满,现在豪格也跑不到那里去。

咱们有四万人,如果还让他跑了咱们怎么去见督师!那是,你说,咱们什么时候去打?祖大寿迟疑了下道:督师的意思是,咱们不要跟他正面交锋!满桂瞪大了眼睛道:我说大寿,你玩我不是,不交锋怎么打?!呵呵,老满,你别着急,听我说!豪格他们是溃逃之兵,你觉得他们最缺什么?满桂想了一下,猛然醒悟过来拍着大腿道:粮食,他们肯定缺粮食!对,督师也是这个说法!督师的意思是让我们在前头盯着他们,咱们的骑兵先将附近的粮食悉数抢了,让鞑子先饿着。

等他们没了粮食,杀马过日子后,他们就差不多了!满桂听了后,忍不住伸出拇指道:这招厉害啊,你想的?当然是督师大人的战略!那好,咱们就这么办!嗯,办法是好,不过咱们得做起来需要点心思,不能让鞑子跑的太快,又不能让他们冲过来拼命,你看这样好不好祖大寿跟满桂定下了作战的方案,满桂爽朗的大笑中竟然也带了丝阴冷的意味。

豪格他们在老牛圈耽误了时间,这让他们失去了绕到往南的机会。

因为现在就是两黄旗也没有把握可以跑到辽阳,而且就算去了辽阳,估计明军已经在那团团包围。

往北同样是一片荒地,当年朵颜部的骚扰使得沈阳北面很多地方都荒无人烟,最终他们只能是从东面突围。

当然,他们在老牛圈休整了三天也不是没有目的,因为探马已经知道前面有两万左右的辽东骑兵,他们要突围,少不得跟明军一战。

豪格还是有自信,没有了震天雷,他们的骑兵还是无敌的,数量相当的情况下,他们可以完全摧毁辽东军的骑兵,然后得到粮食补给,所以豪格跟阿巴泰都没有急着赶路。

但是,让豪格他们意外的是,对方似乎并不急着跟他们交战。

两万骑兵只在他们相隔十里左右跟着,探马却不停的来回打探。

豪格他们主动追过去,明军又退了开来。

豪格有一半是步兵,他没办法只单单让骑兵前去鏖战。

但是步骑混在一起,他们只能是保持步兵的速度,如何能追得上全骑兵的明军。

而且为了防止明军骑兵突然袭击,他们不得不保持阵型,致使行军的速度更加慢了。

明军不来接战,豪格带着人一路东行。

当他们缓慢的走了一天后,发现一个让他们吐血的现实,他们路过了数个民屯,结果都是被洗劫过的,不仅粮食跟人给带走,连村子也给烧了。

这明显是明军干的!豪格此时欲哭无泪,想打又追不上人家,想走同样逃脱不了别人的追击。

没有抢到粮食,一时间鞑子上下都人心惶惶。

第二百二十八章 善后处理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百二十八章善后处理袁崇焕将他的战略禀报给我的时候我就笑了,这种办法无疑也是我最喜欢的。

硬刀硬枪的拼下来是没问题,但同样也会损耗不少关宁骑兵,这是我不想看到的,因为这支骑兵我还有另外的地方用得着。

豪格他们被困住后,沈阳附近的局势就彻底控制起来,这让我放松了许多,至少已经没有人马能够威胁到我的安全了。

辽东军被调走后,京军经过几天的休息整顿,也开始分摊些任务给他们了,最重要的就是埋葬战死的京军!虽然百姓都讲究人死归乡,但是这次战死的接近五万,从东北运回关内是不现实的。

所以最终决定在沈阳城外建立陵园,统一埋葬。

一切只能是简单从事,由孙承宗撰写祭文,然后在陵园中央建立纪念碑,将战死的将士名字悉数刻录在上边,以供后人祭拜。

上头还有本人的亲笔题书:‘生的伟大,死的光荣’八个大字。

至于战死的女真人可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他们被民壮悉数运到了城东角的乱葬岗,挖一个大坑后悉数抛了下去。

按着不少人的想法,对于鞑子应该抛尸荒野才是,但皇上命他们埋,他们也只好将人埋了。

当然,也有人可以不用干这个苦力,那就是受伤的京军。

京军比大明其他的人马还有一个特色就是,很多士兵都接受了郎中的培训,所以京军伤兵的存活率比其他部队高了许多。

架设在城南的伤病房里,两个重伤病号浑身包扎,正眼对眼的盯着。

这两人一个就是在南城头受伤的李自成,一个赫然就是吴三桂。

吴三桂统领的是京军唯一的三千骑兵,这里头还夹杂了不少的蒙古人。

大战开始后,他们一直躲的远远的。

当时女真人的骑兵实在太多,他们这三千人根本就不够看。

吴三桂虽然明白明军占着优势,但沈阳能否守住,他心里还是没有底。

察哈尔的福晋更是早早就避开了,连沈阳都没有来。

大军作战,个人的性命就如蝼蚁。

女真鞑子骑兵来的时候,吴三桂的探马最先发现,他们本就是发散开来打探鞑子的动向。

但鞑子真的来了后,吴三桂迅速派人回去禀报,自己却收拢人马躲在一边。

吴三桂当然不会说自己不愿回城,而是表现得鞑子来的突然,他们无力收齐人回去。

吴三桂本能的带着三千骑兵游离在了沈阳北门外,如果他们在城内,估计早被孙承宗调到缺口堵鞑子骑兵去了。

当时战况如此惨烈,那么他吴三桂的性命能否保得住就是未知之数了!等到热气球出现后,两黄旗跟两蓝旗迅速溃退,吴三桂就知道自己的表现机会来了。

他马上带着他的骑兵在后头尾随追击,当时女真人如同惊弓之鸟,吴三桂杀起来简直势如破竹一般。

若事情照这样发展下去,吴三桂也不会在伤病房了。

偏偏溃逃的鞑子遇到了前来支援的两万人马,前头受阻,后边的两蓝旗就稳住了阵型。

吴三桂追得太急,加上里头的蒙古人打起来野,人马都跑散乱了。

吴三桂带着一队人冲进了两蓝旗的步兵里头,等发现的时候差不多被人家包围了。

吴三桂哪还敢停留,带着人就拼死突围。

鞑子虽然是步兵,但弓射委实厉害,吴三桂背后中了三箭才逃出生天。

于是乎,他就来跟李自成作伴了!一个被砍了两刀,一个中了三箭,都是半斤八两!两人望了半天,李自成叹了口气道:他***,阎老大跟老三都去了招安,咱们窝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吴三桂撇撇嘴道:都伤成这样了,叫你去也没那个力啊!靠,论武功咱比他两个强多了,想不到受伤最重的还是我!这叫擅泳者溺于水,知道不!那鞑子上来看你厉害,还不找多几个人招呼你?!那你呢?大战的时候没看到你,结果大战一结束你就来了?诶,我怎么跟你说呢!你们在城头拼死打,我在城外也不好受。

你知道鞑子多少人的,几万骑兵啊,我就那点人马,给鞑子追得到处跑。

到后来好容易胜利反攻了,只有我带着三千人追了下去,辽东的骑兵都是后来的。

要不是傅大人的兵马拦住了鞑子,他们还会一路溃逃下去,我根本一点事都没有!你这叫人算不如天算!吴三桂也不想跟李自成再扯这个,他怕扯多了露出破绽,他转移话题道:咱俩算是歇到这了,还是看人家立功劳吧!我说李老二,当初你参兵的时候怎么不去参加禁卫的选拔,凭哥们的功夫,说不定就当上了侍卫!看看人家谷刚,现在给派出去挣功劳了,说不定很快就升副将总兵了。

这谷刚听说之前也就是山东的一个破落户,后来机缘巧合遇到了皇上才提拔进去的。

崇祯元年,大内从各军招禁卫,老二你没去太可惜了!李自成跟人对比一下,心里也很眼红,但怎么好流露出来道:靠,这等事谁知道,老子又不是神仙!吴三桂似安慰李自成又似安慰自己道:只要是皇上看重的人,升迁总是很快的。

不管怎么说,这次会战咱们京军算是立了大功,在京军中,我们四虎算是皇上最着重的了,听说你们这次又在皇上面前露脸了!李自成知道吴三桂指的是抢攻北门跟轰垮城墙的事,没好气道:又不是什么功劳,皇上不怪罪就算好了!其中的事情吴三桂也知道,就没有往下说。

吴三桂陡然想起他们四个人的情况,突然道:你说,皇上在我们四个人之中,最是看重哪个?李自成愣了下道:这个我怎么知道?你说呢?吴三桂思量了下,觉得皇上最重视他跟李岩两人了,他吴三桂是军人世家,而且在崇祯二年巡视辽东的时候就崭露头角,皇上又亲自将他从辽东调到京军,重视程度不言而喻。

而皇上重视李岩也是有迹可循,因为李岩每次升迁变化都跟皇上有关。

不过吴三桂心里这么想,但话到嘴边就转道:呵呵,我觉得皇上重视阎大哥跟李三哥,不然也不会在这么多人中,单单找他们去招安百姓!李自成却不以为然道:他们去招安百姓有什么出奇,论冲锋陷阵,他二人也自问不如我,这点就是皇上也明白。

但是说到些民生政事,你我都不如他们两个。

若是叫我们两个去,你还不头大?!吴三桂想了下也是面露苦色,有没法子那是另外一回事,光想到那么烦琐,吴三桂就放弃了,只有阎应元跟李岩才有那个耐心去处理百姓的事宜。

两个人在病房呆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感情倒比之前要好了许多,时间一长,彼此的一些底细,幼年糗事全部爆了出来李自成跟吴三桂两人舒服的养病,阎应元跟李岩则干得累死累活。

要怪只怪当初神策军将汉民赶得太远了,太狠了。

当初为了驱赶汉民,前来驱赶的京军采用了屠杀的策略将汉民惊走,那些汉民顿时拖儿带女的往东北跑了。

事实上这也属于人算不如天算,如果来的是皇太极,或许他会借用汉人的力量来攻打沈阳。

但是豪格却不会,豪格没有那样的魄力相信汉人。

结果明人苦心驱赶的一招最后变成了砸自己脚的石头,阎应元跟李岩辛苦几天,结果是召回数千人,而且大多数都是老弱残幼,是些根本就跑不动的人。

阎应元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只好一个山头一个山头的喊,又让当地的百姓去传话。

这事摊到谁身上估计都有得搞,听了阎应元他们的奏报我也没太在意,现在百姓们自己跑到山里藏匿起来,对于辽东的局势没有什么影响,我也就放任之流了!前去辽阳的傅宗龙总算给我带回来了好消息,因为他们五千人成功的捉住了皇太极。

第二百二十九章 该给的才给八旗主力走了以后,辽阳已经是一个不设防的城池,之前用作疑兵的两千骑兵早已给辽东军砍菜瓜一样的杀了过去。

毕竟袁崇焕也不是吃素的,区区两千疑兵如何瞒得过他。

傅宗龙的五千人没有花多大力气就解决了剩余的女真人。

而他们的大汗皇太极并没有逃跑,这点让傅宗龙很吃惊。

不过他见到本人的时候,傅宗龙明白了。

这个让大明不得安宁的敌酋如今已是日薄西山,再也无力出现在战场上了。

不过皇太极就是皇太极,即使是明军冲进他的行宫的时候,他仍旧显得很平静,平静的让明军士兵居然没有上前拿人。

对方是个做过汗王的人,士兵们不敢造次才请来了傅宗龙。

傅宗龙瞧过后也给予了皇太极足够的优待,唤来郎中悉心照料。

此时的皇太极似乎对什么都不关心,他见到傅宗龙之后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带我去见你们的皇帝吧!’之后就再也没说话了。

傅宗龙盘点了下皇太极身边的人,发现少了一个重要的人物——皇太极的首席谋臣范文程!傅宗龙审问了皇太极身边的杂役,才知道两天前已经不见了范文程的踪影。

皇太极却似乎对此并不在意,即使他最信任的谋臣在这个时候离他而去。

抓获造反的敌酋事关重大,傅宗龙现在无心再去大索范文程,他马上派人回去禀报,同时让京军放弃辽阳,随后押解皇太极回沈阳献俘。

一路上傅宗龙小心翼翼,唯恐在路上出现什么差错。

在他看来,能够捉到皇太极是他人生的最巅峰,将来史书上也可留一笔清名。

但让他不解的是,作为女真大汗的皇太极离开大队主力是不想影响士气,这可以说得过去。

但为什么他没有逃跑或者自杀,而是安静的等明军来捉他呢?!要知道皇太极被捉后,其影响是巨大的,意味着女真人的汗国就此覆灭了。

傅宗龙很是不解,但坐在马车上的皇太极却没有任何异常举动,而是长时间的发愣,仿佛一切都沉浸在了当年的往事之中。

令傅宗龙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是,似乎皇上的态度也很出人意表。

捉到敌酋应该是举国欢庆的事情,甚至应该在沈阳就举行献俘仪式,但他们到达沈阳后,来迎接他们的只有一队大内侍卫亲军。

末将是皇宫侍卫副统领常宁,奉皇上旨意前来交接!仪式就这么简单,简单得让傅宗龙这个老将都愣了一下才回过神跪下道:老臣遵旨!常宁一挥手,十几个侍卫立刻接手了马车。

常宁这才回头过来道:傅大人,皇上口谕召您觐见,大人可随末将一同回去见驾!傅宗龙这才站起身拱手道:那有劳常副统领了!好说,好说!傅宗龙吩咐下头的参将带着人马回营后,跟着常宁来到崇政殿见驾。

傅宗龙一进门,就瞧到大殿里头站着两个人,正是内阁大臣孙承宗跟辽东督师袁崇焕。

傅宗龙心里是有些得意又有些惶恐,因为在这次沈阳会战他出的力最少,皇上反而指派了一个最具荣耀的差事。

袁崇焕督师辽东十余年,差点把命都送在这里,就是为了能够平定辽东。

孙阁老几次出山,两次督师辽东,一手训练京军为的是同样的目的。

但皇上偏偏没有将荣耀给他二人,而是给了他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兵部尚书。

之前傅宗龙倒光顾得想着后世人怎么记住他,现在见到两位出力最大的同僚时,傅宗龙才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皇上还没有来,傅宗龙跟他二人见过礼。

论顺序当然是孙阁老第一,傅宗龙是兵部尚书第二,袁崇焕位列第三。

但即使是傅宗龙立了大功之后,孙承宗跟袁崇焕只是惯例的贺喜了一番,并没有表现得有什么吃味。

傅宗龙也是宦海几十年了,对彼此都算熟悉,真真假假自然看得真切。

孙承宗跟袁崇焕没有怨恨他抢功劳,事情越发显得不寻常。

事实上就在一天之前,接到傅宗龙捷报的那个晚上,孙承宗跟袁崇焕在大帐中有过一次对话。

当时孙承宗撩开大帐,却看到袁崇焕一个人在那喝闷酒。

袁崇焕没有想到孙承宗这个时候会过来,赶忙起身道:阁老,你怎么来了?孙承宗笑道:特地来看看你啊,怕你心里存了想法!这袁崇焕没有想到自己这几天表现得很平静,结果还是给老上司一语识破了内心。

袁崇焕有点郁闷请孙承宗坐下道:属下跟阁老在辽东耗了十几年,这一腔热血都耗在了上边。

阁老这些年一直操心京军,最终在沈阳城下让鞑子折戟!属下在阁老面前不说假话,这最后一功却让别人取了,若说没想法那是假的。

呵呵,怎么心里有了怨怼?袁崇焕摇头道:怨怼是不敢,只是十几年下来没能完功遗憾不少!皇太极在辽阳插翅难飞,任谁去都可得这份功劳。

若是阁老领兵前去,属下自然服气!我去?孙承宗指了指自己道:老夫也没指望,就算傅宗龙没来,也轮不到老夫去!袁崇焕疑惑道:大人不能去?!不仅老夫不能去,就是你也不能去,傅宗龙不来,最后也是便宜下头的小将领罢了!孙承宗点到这个份上,袁崇焕有点明白过来了。

孙承宗从旁边拿过一个被子,袁崇焕忙给他上满杯酒道:阁老请,要不要再加几个小菜?不用了,凑合着吧!孙承宗摆手道:老夫今年已经七十又四了,以这个年纪还能干多久呢?在某些人看来,擒拿皇太极是不世之功,老夫若得了功劳,那皇上如何封赏?首辅次辅又往哪摆?这个袁崇焕倒没有往这方面想,不过想一下也是,孙承宗已经是内阁大臣,致休后,太傅、太师的荣位是肯定有的,这是崇祯朝的惯例。

现在立了大功后封赏,封什么太师已是不合适的,除了首辅的位置,还真不知封什么好。

如果封无可封,那么皇上就肯定不会将功劳给孙承宗。

可自己呢?!孙承宗似乎看出了袁崇焕的想法,继续道:皇上总是希望看到四平八稳,老夫年纪大了,用不了多久也会致休养老。

位置总是要你们补上,元素啊,你成于辽东军,受掣肘也在辽东军,要把眼光放开点,不要计较一时的得失,要一步一步的来。

可辽东军是大明的人马,属下也是孙承宗摇摇头道:元素的心思老夫明白,否则老夫也不会跟你说这番话。

作臣子的就是要知道进退。

皇上这般安排,只怕你手下的那些人都不服气吧!这个连你这个督师都这样,下头的人还没意见?!袁崇焕讪讪笑道:属下着相于名利,让阁老见笑了!孙承宗拍拍他的肩膀道:你能明白就好,名利二字又有多少人能看透。

皇上也不避嫌说名利,不能免俗也不出奇!这里头的事情老夫明白,皇上也明白。

皇上不是寡恩刻薄之人,辽东军辛苦这么多年,皇上自然清楚,不会亏待了你们!阁老这么说,属下越听越惭愧了,愧对圣恩啊!孙承宗又喝了杯酒道:平定女真是件盛事,要群臣玉露均沾才能和睦相处,一人锋芒太露总是不好!元素你以后的路还长,皇上对你也颇为倚重,你要好自为之啊!多谢阁老教诲!平日里袁崇焕醉心于战术战略的研究,哪里想过这些。

经过这次跟孙承宗长谈,袁崇焕多少有点把握到了皇上的心思。

论平辽而言,臣子当中功劳最大的当然是孙阁老跟他自己。

皇上也明白,只不过这一切的安排是稳定的需要。

皇上不希望有一军独大的局面,那么他们这些作臣子的就要懂得进退。

因为不懂进退的人下场往往是惨淡的,袁崇焕想到当年的毛文龙,心里不由一凉。

毛家军?!辽东军?!只是称呼不同罢了!辽东军的将领在辽东十几年下来,在辽东的关系错综复杂,自己平日只要求他们打战出力就罢了,但女真人被灭之后,这样的关系显然不合朝廷的要求。

皇上会怎么办呢?孙阁老的话无疑是给他个承诺同时又是提个醒!看来自己要有个决断啊!这一夜袁崇焕彻夜难眠,他觉得有必要跟自己的属下交交心。

当袁崇焕的心思都不在这上面了,他们见到傅宗龙的时候当然也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

袁崇焕甚至想着自己要不要先跟皇上表明心迹,又怕自己弄巧成拙反而让皇上疑心辽东军。

就在袁崇焕反复衡量的时候,一个侍卫高声喊道:皇上驾到!第二百三十章 皇太极傅宗龙的奏报也很简单,没有说什么废话。

捉到皇太极已经是事实,直接召见更为让人期待。

我很满意三个大臣的表现,他们只是向我道了声贺就没说话了。

若是在京师,那些词官们少不得喋喋不休的歌功颂德。

而且捉到闹腾了几十年的女真敌酋,午门献俘之类的礼仪肯定少不了。

现在一切都省了,我只是想见一下史书中的传奇人物,今世中的强悍对手。

抬皇太极进来吧!很快,四个侍卫抬着一顶轿椅进来,已经衰弱不堪的皇太极就躺卧在了上面。

这是我第一眼看到他,如果不从身份上考虑,他已经是个命不久矣的病人,松垮的脸部可以看得出他之前是身宽体胖,但现在却是瘦得落形,手脚也有些不自觉的颤抖。

是心血管方面的疾病嘛?!我正想着,原本闭目养神的皇太极似乎感应到我们在打量他顿时睁开眼来。

他扫了一圈逐步看过去,最后锁定在了我的身上。

大抵只有他眼中透着的那份气势还表明他曾经是一个汗国的汗王。

我微微一笑道:见到朕是不是很奇怪?希望朕的样子没有让你吃惊,来,介绍一下,傅宗龙是朕的兵部尚书你已经见过了,这位就是朕的内阁大臣孙承宗,曾两次督师辽东,汗王应该有印象。

另外一位是现任的辽东督师袁崇焕,他是你的老朋友了,应该更不陌生!皇太极缓缓出声了,说的是颇为生硬的汉语:皇帝你找我来就是为了奚落嘛?朕没有这个意思,大家打了十几年,最后见见面也是应该的。

朕对你是相当敬佩的,若朕跟你易位而处,相信失败的则会是朕!大明有的是人跟财力,而你们女真则要少很多!大明难在内部的治理,女真则困在军力的补充,不过相较之下还是大明占优!你果然跟你的祖父兄不同,之前我倒是小看你了!他们是昏君,朕不过清明点罢了!若朕早做皇帝三十年,只怕你们女真起兵的机会都没有!不过现在辽东也算是平定了,朕总算松了口气!孙承宗他们三个直接忽视掉了皇上大逆不道的话,皇太极倒没觉得什么,只不过他对皇帝评价他们女真起兵不满:哼,你们汉人如此欺负女真,即使明国再强大,我们女真还是一样会起兵!呵呵,说得好,那里有压迫就那里反抗!朕倒没有歧视你们女真,也没有歧视大明境内的任何少数民族。

在朕的眼里不单是一个汉族,而是包括大明境内所有子民的中华民族。

只要你们承认是大明子民,安安心心的过你们的日子,我大明就不会兵刀相加,甚至还会优待你们。

但若是想自立搞分裂,朕便不会放过他!皇太极并没有想到明朝的小皇帝有这样的心胸,甚至跟他的想法有些不谋而合。

当然他要这么做是逼于辽东的形势,辽东的汉人比女真人多,而且他们还要借重蒙古人,所以兼容并蓄不得不为。

但小皇帝似乎不用这么做,汉人是最多的一个民族,他完全可以屠杀四周几百万的异族,让汉人一家称霸天下。

面对这样的一个皇帝,皇太极有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他一下子沉默了!老实说,如果不是朕主持这大明天下,有你皇太极雄心勃勃,女真将有机会取大明而代之!但我要说的是即使你这汗王贤明,多尔衮睿智,你们女真仍旧不合适统治天下。

你们凭借着骑射起家,一直都会认为骑射是国之根本。

现在是如此,几百年之后还是如此!但军力强盛并不是靠骑射的,几百年前没有震天雷,没有火炮,但是我们发明了出来,海外的夷人同样也在研究。

现在火器跟骑射可以说斗得旗鼓相当,但几百年之后呢?!就是朕的大明,这几年出现的新式武器你也应该有印象,还有朕的热气球你还没有见识过,直接可以让人飞上天空对你们进行轰击。

我瞧了眼皇太极的表情道:你是不是在想说如果你为天下之主,你也可以主持人发明这些东西!呵呵,我们现在就说到最关键的东西了,那就是你女真以少数人统治大部分汉民的掣肘。

你们怕什么,怕汉人造反。

女真不过几十万,汉人却有数千万之多。

如果火器弘扬壮大后,女真失去了骑射的优势,推翻你们显得更加容易。

这一根本的原因使得你们不可能推广火器!那么后果是什么呢?那就是被夷人欺负!现在的夷人已经在大明周围出没,你们女真人也应该感受到了罗刹人的压力。

此时他们不过是在试探,再过得百年,他们将会肆无忌惮的入侵。

而你们的八旗此时是精锐,但被汉人供养百年之后,你认为他们还是精锐嘛?!小皇帝的长篇大论一下子让皇太极沉思下来,而且也让三个臣子十分震惊,因为向来谋划策略战略不过是十年二十年的展望,但皇上动不动就是说几百年后的发展形势,这让他们不得不佩服皇上思考的高度。

我顺势的喝了口茶道:你们女真起兵是为了本族的命运,这也无可厚非,但我大明不能眼睁睁看你们搞分裂。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没什么好说的!朕方才只不过是讨论你我两家入主天下的后果而已,这次看来苍天有眼!原本低头思考的皇太极突然抬起头望着我道:皇帝说得对,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其他都没有什么好说,我只希望皇帝能心口如一!哈哈,朕既是这么想,当然也会这么做!不过你们还剩余的人若是抵抗,朕还是会毫不留情,这点你应该明白!豪格率领的两黄跟两红旗已经被辽东军包围,他若不肯投降,朕只要打到他们服了为止。

听到自己子弟兵如此惨境,皇太极一片黯然。

他喘了几口气道:皇帝,女真已经输了,我皇太极已经快要见长生天去了,但我仍旧活着来见你,就是想提两个要求,希望你成全!你说!第一个就是想你善待那些女真族人,他们已经是你的俘虏,我希望你能像刚才说得那样,将他们视为你的子民。

作为报答,豪格那里我可以帮你写封信让他们不要抵抗了!哦?我思考着皇太极提出的条件交换,顿了顿道:朕答应你!这是我的亲笔信!皇太极从他的怀里拿出了一封全是满文的书信,看来他一切早就准备好了!我笑了:那你的第二个要求呢?皇太极似乎变得有些激动道:我我想见下海兰珠,哪怕是她的坟头,我也想跟她说下话!这个想不到一世枭雄提出的最后意见是这个,我的三个重臣当场就石化了!好在我是九五之尊,非寻常之人!我不由叹了口气道:好,汗王是性情中人,朕也不为难你,海兰珠还没有死,不过情况跟你差不多,你们去见见面吧!朕就不打搅你们了!皇太极艰难的说了一句道:谢皇帝陛下!我饶了他的族人,饶了他的儿子,饶了他的部下他都没有谢我,偏我答应让他跟海兰珠见面他却谢我!看来皇太极是想透彻了!他活着回来并不是为了别人,单单就是为了海兰珠!女真的失败他虽然有一定的责任,但并非人力能解决。

只要大明蒸蒸日上,他就算再努力,女真也不够大明打。

覆灭是迟早的事,只是早与晚而已!女真汗国灭亡后,族人已经是板上的鱼肉,一切都在他人一念之间,他也无从操纵,最多是尽力而已。

如此知性至情之人,让我不由得不佩服。

我一挥手道:送汗王去清宁宫吧!皇太极留下了书信,被侍卫们抬起走了,此时的皇太极却跟进来的时候有了不同的变化,他松垮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跟柔情。

第二百三十一章 取与舍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百三十一章取与舍皇上,这封信是否要即刻发出去?!孙承宗递过那封皇太极留下来的投降信,显然刚才皇太极最后的话,他们三人全部当作是病昏了头的呓语。

大丈夫处世自然是事业名声重要,怎肯为了一个女人而羁绊住呢?!绝对是胡言乱语!袁崇焕也有点小郁闷,作为皇太极十几年的对手,想不到碰面的时候完全被忽视掉了。

当然,这是一场皇帝与汗王的对话,就是孙阁老也是一言不发。

显然皇上所思考的跟他们大大不同,他们还是倾注于一场战役胜利的时候,皇上已经在考虑大明几百年后的事情。

有容乃大,皇上的心思也庞大得自己完全跟不上思路啊!袁崇焕摇摇头驱散心中的想法,而身边的傅宗龙似乎也有同样的神色,彼此苦笑了一下!我接过孙承宗手中的信,看了一下道:爱卿怎么看呢?孙承宗迟疑了下道:难道皇上担心其中有诈,微臣可以找个俘虏来确认下!我摇头笑道:这信是真的,这个时候的皇太极肯定不屑于撒谎。

那皇上的意思是我掂量下这封信道:豪格那里还有两万女真战士,若此信一去,豪格必然迫于父命而投降,但是我大明要这两万人做什么呢?他们一下子投降了,老大的功劳就凭空飞了,只怕辽东军还不满呢!袁崇焕听了这话很是尴尬,一时间不知道应不应该帮手下人出声。

他想起孙阁老的话,就是让他不要陷在了派系中去。

呵呵,朕不过是说笑,袁爱卿不用太在意。

不过豪格那两万人朕倒真不想要了,一来豪格此人似乎不合适,二来两黄旗也没有其他的人选,那留他们这些人下来就是祸害,就让辽东军按既定的计划进行吧!是,那这封信就不用送了!我露出一脸正气道:送,朕既然允了当然要送。

顿了顿后面又接了一句:只不过让人晚点送吧!三个大臣无语了!发完愣的孙承宗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忙收敛心思道:启禀皇上,鞑子有八旗人马,还有多尔衮的镶白旗在赫图阿拉,该如何处置还请皇上示下!多尔衮?我不置可否道:先让何可纲盯着吧,朕不是让辽东军分守各地了嘛,多尔衮也跑不了的。

只是现在皇太极还没咽气,朕还是不打击他最后的希望了!皇太极的希望?皇太极肯从容来见朕,自然有他自己的原因,这点你们是了解不了了!不过沈阳之战,朕跟他都是赌徒,自然要给自己留点翻本的本钱。

朕留下的就是袁爱卿,要是朕没守住沈阳,那么袁爱卿也会带领辽东军平复辽东!而皇太极的退路就是给女真人留下条根,多尔衮在赫图阿拉,若他强命多尔衮来,镶白旗也会放弃老窝的。

但皇太极没有,估计冥冥之中他已经预料他们女真会失败,所以也打算给女真留下翻本的机会。

皇太极虽然跟多尔衮不合,但他深知多尔衮此人的才智不在自己之下,有多尔衮带领,残余的女真人应该可以在深山老林保存下来。

几百年前,女真人兴起建立金国,三十年前女真人又复舒了,皇太极大抵希望几百年后女真再次卷土重来吧!三个大臣都是才智之士,对于大战前后的事情自然一点就通。

实际上,当京军偷袭到沈阳的时候,明金的形势就已逆转。

即使如皇太极,只怕也没有信心打败明军了。

只是有些事情不得不为,他无法带着满怀复仇心思的八旗逃入深山老林,只能是随着他们的金国一起灭亡了!皇上圣鉴,能将敌酋想得如此透彻,臣等拜服!呵呵,有些东西事后才能看明白,上面的话也是朕见到皇太极后猜的!朕没有立刻打镶白旗的主意是因为朕希望解决了两黄旗再说。

事情总是一步一步的来,这样才不至于出错!三个大臣拜服道:皇上圣明!好了,皇太极的事情就由他去吧,反正他也没几日可活了!傅爱卿连日来一路辛苦,就好好下去休息吧!袁爱卿,那两黄旗的事就交给你了,一切按既定计划进行,朕的大明不需要这么多八旗骑兵!臣等遵旨!傅袁二人齐齐告退了,大殿上就剩下我跟孙承宗两个人。

过了一会,孙承宗才出声道:皇上我打断他道:阁老,朕知道你要说什么,即使这些年辽东军劳苦功高,但也不能成为军制改革的障碍。

崇祯三年山东叛乱,你我君臣定下的兵制当然要实施下去。

老臣明白,老臣的意思是朝廷可以缓一缓,不要让下头的军士寒心!我点头道:这个朕理会得,朕不是让辽东军立功去了吗!京军是要抢辽东军的风头,但还是会留些余地的!今天袁崇焕的表现没有让朕为难,这也多得阁老去开导。

孙承宗有些吃惊,毕竟他去见袁崇焕是私下去的,不想皇上已然知道。

但是这个吃惊他没有表现在脸上,仍旧是缓缓道:皇上,袁崇焕并不拘囿于门户之见,即使老臣不去开导,他也能够想得通的!嗯,他若没有这样的见地,朕也不会看上他!孙承宗点点头,袁崇焕也是他认可的,既然皇上心中明白那他也不必废话了。

孙承宗想起自己的事,笑着道:皇上,那老臣致休的事这次回京后老臣还是从内阁位置上退下来吧!老臣的年纪我笑着打断他道:朕知道你今年已经七十四了,朕也明白你的心思,阁老是想自己退下来给傅袁他们两人让路吧。

被我一语道破心思,孙承宗倒也坦白:皇上明鉴,老臣一来年纪大了,二来傅袁两位立下大功,且二人年富力强又帮得皇上,所以老臣才存了躲懒的心思,想着跟韩爌那老家伙一起养老饴孙了!呵呵,想法是好,做人做事都要知道进退,但是朕还不准你退。

朕还要借你的名头做些事情,兵制是阁老任内提出来的,自然要一起做到功德圆满。

傅宗龙从西南出身,袁崇焕本就是辽东军出来的,他们都不方便。

从哪方面想不如阁老合适!这个孙承宗提出致休当然有点私心的,急流勇退是臣子最明智的选择。

当边患消除后,皇上将会采取大动作,孙承宗本能的不想坐到火山口,他孙家子嗣繁多,两个儿子早已入朝为官,孙子辈有五个进了一心学院,孙承宗当然不愿为孙家树立众敌。

可当他听到皇上就是要拿他当枪使的时候,孙承宗人老成精,得罪同僚跟得罪皇上相比,孙承宗只犹豫了一瞬就表决心道:既然皇上要用老臣,那老臣再辞就是矫作了。

我满意的点点头道:嗯,处置完辽东的后尾还有一段时间,即使要升迁他们也没那么快。

这就委屈阁老为他二人种树了,别人不记得朕也会记得孙家的功劳。

得到皇上的承诺,孙承宗感激涕零的跪倒谢恩,像孙承宗的官位跟年纪,他要得到的都已经得到了,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后代子孙而已。

当年让韩爌致休,皇上为了补偿特地赐了他家一个封荫,这官位没有给韩爌的儿子,反而是给了他唯一的孙子。

这不仅让韩爌毫不怨怼,反而感激万分!皇上如此仁厚,那么可以预见自己家的待遇也不会差到哪去!好了,这个就这么定了。

现在来说说辽东的事情,现在朕身边没有文官搞民生,就委屈阁老先帮朕忙着。

不过这事情也只有阁老合适,整个辽东军、蓟州军、京军都做过你的部下。

这辽东要想长治久安,朕觉得必须听完皇上讲述的计划,早已沉稳如水的孙阁老也忍不住抖动了一下。

皇上,只怕大臣们反对,旨意给封存回来啊!哼,咱们就在辽东把事情办了,等回京他们反对也无效!这事就这么办,有你们内阁同意还怕什么!你先好好谋划谋划,看看什么地方适合安置!孙承宗知道皇上的脾气,自己再劝也无效,只好应道:老臣遵旨!×××××××××××××孙承宗走后,长时间的思虑让我一阵头重,不由得走出殿散下步。

撒云娜这个小妮子人影都不见,肯定又是趁着我接见大臣的时候跑去看热气球了。

自从见到热气球在天上飞之后,这小妮子对骑马变得毫无兴趣,转而想着怎么飞上天了。

对此我也是放任她去了,只是侯二他们没有我的旨意,哪敢让皇妃冒险,对撒云娜的命令也是装聋作哑。

我懒得去理会每天都上演的闹剧,转而在花园走走。

转到凤凰楼的时候,正打算坐下呼吸下新鲜空气,突然远远的看到一个人从清宁宫出来。

第二百三十二章 扶持计划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百三十二章扶持计划我远远看到从清宁宫出来的人居然是大玉儿,按照一般情况来看,她这个作为皇太极的妃子应该在宫里头陪侍皇太极才对,怎么会无缘无故的一个人跑出来呢?!我还在发愣间,大玉儿已经匆匆走到了我的面前,我正想跟她打个招呼,没想到她却直直的撞到我身上来。

哎呀……我一个躲闪不及,给她撞得正着。

若是其她人这么不长眼走路,少不得给我训斥一顿。

但想不到我就这样站着不动,大玉儿也会迎头撞上来。

她柔软的身子一撞,立刻就反弹了出去,我连忙一把扶住。

啊,是你?!在我怀中的大玉儿却是泪眼朦胧,楚楚可怜,一改女强人的风范。

也可以想象得到,如果不是心神失守,我这么大一个人站在这她怎么还会撞上来!难道是皇太极撑不住挂了?!当然以皇太极的情况,这是迟早的事,我也不会有什么特别波动,只是礼貌的问道:大玉儿,发生什么事情了,是不是皇太极……病情恶化了?朕可以马上传郎中!大玉儿闻言摇摇头,她轻轻挣脱我的手,径直在凤凰楼的栏杆坐了下来,但泪水却止不住的划过她那嫩白的脸庞。

这倒让我有点意外,因为大玉儿一向都是以坚强的面目来应对我,就算有一次我撞见她一个人无助的哭泣,但看到我来,立刻又换了一副面孔。

想不到这一回,她却肆无忌惮的在我面前流眼泪。

而且这样无声的哭泣没由来让我心中一软,我不禁柔声道:怎么了,大玉儿,难道有人欺负了你?说出来朕可以为你做主!做主?!大玉儿哭的正伤心,听得我的话一愣之后,转而看向我,但眼神却多了几分犀利,没想到的是她的话更厉害,劈里啪啦的就说了出来。

做主,你要为我做主?你能为我做主嘛?!你以为你是皇帝,你打了赢了我们就可以做到一切嘛?!你一样帮不到我!我要的你也给不了我!你知不知道!靠,大玉儿不会鬼上身了吧!以她一个俘虏的身份居然对大明皇帝大不敬,身后的侍卫刚要喝止,我忙拦住挥手让他们站远点。

可以看得出,大玉儿受了委屈,而我这个皇帝不好彩成了发泄对象,现在跟她计较是不明智的,所以我选择了沉默。

大玉儿似乎已经毫无之前的顾忌,数落我一通后又顾自顾的说道:我,布木布泰十三岁就嫁给了你,这些年来我一直辛苦操劳,讨你的欢心,大家被俘之后是我在委曲求全,操持着大家。

但……但是你回来之后,却正眼都没看过我,一心想着海兰珠。

我哪里比不上她了,我哪里不好了……我哪里不好了!说到最后,大玉儿哀怨无比,接着她又说了一通蒙古语,虽然不知道她说什么,但看她的表情估计也是在诉说自己的委屈。

我是听的目瞪口呆,因为这打破了我一直来认知的大玉儿形象。

原本以为她对皇太极应该没有多深的感情,得知皇太极被我打败了,她也没见怎么样啊!按照‘史书’来说,大玉儿应该跟多尔衮有感觉才是。

现在的大玉儿却是一副幽怨吃醋的样子,显然对皇太极颇为在意。

大玉儿一直都委曲求全,希望能够得到皇太极的疼爱跟重视,但没有想到,到了最后,皇太极命悬一线的回来,结果只是想跟海兰珠两个人安静的在一块,她们等都给赶了出来。

其她人都被冷落惯了,但这让满心期待的大玉儿如何不伤心欲绝!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因为两情相悦的事无法干涉,何况她跟皇太极之前存在爱情吗******?!这点我也不确定!说以我说了句很符合这个时代的话:有些事强求不得,你得不到他的欢心这也是你的命!我的命?!原本有些歇斯底里的大玉儿沉默了。

女人最是认命,出身不好认命,嫁得不好认命,生不到儿子也认命!显然这种观念也存在大玉儿的脑海中,沉默一阵后,她止住了泪水,甚至轻轻的用手拂拭掉了泪痕。

这些事是他们的家务,我也无心去理会这么多。

见她心情平复下来,我正打算回头去找撒云娜,转念一想把大玉儿这样留在这似乎也不是很好。

作为我要拉拢的对象,我最怕的就是她无欲无求,这样的话我简直就无法下手了。

我稍一想就柔声安慰她道:大玉儿,皇太极病成这样,估计人已经糊涂了,你也不必跟他计较!在朕看来,你比海兰珠要漂亮得多,也要能干的多,你的辛苦跟努力整个清宁宫的人都知道,包括你的姐姐跟姑姑都知道!大玉儿仍旧不做声,不过神情倒缓和了不少!我又缓缓道:你还年轻,以后还有大把的日子可以过。

感情这种事最强求不得,如果当初你还年少的时候,嫁给一个你心动爱慕的蒙古汉子,那么你现在也可以想皇太极跟海兰珠一样。

但你却奉父命嫁给了皇太极,你臣服于你父亲给你安排的命运!所以得到这样的结果你也不必太伤心,因为清宁宫里还有很多女子跟你一样,甚至连你都不如!我们更应该想想以后,命运这东西也可以靠自己去改变,这些年来你一直生活在皇太极的后宫之中,每日想到的是如何得到他的欢心。

这种狭隘的生活已经限制了你的眼界。

朕跟你打个比方吧,有人抢的东西就是好一点的,尽管实际上它根本就是一个普通的玩意。

客观的来说,就是他们女真人里头比皇太极要勇猛,要威武的就很多!如果你还是小女孩当然会先注重这方面,现在的大玉儿已经更懂得分析形势。

当初皇太极是大汗,你嫁给他无可厚非,但现在呢?!大玉儿的神情一直变了又变,连我都没看懂她什么想法,看来女人心思多变一点没说错。

最后她转头凝视着我,毫无喜怒的道:那是不是现在我应该嫁给你,让你收到后宫之中呢?!我摇摇头道:朕并不是这个意思,在朕看来,如今的大玉儿根本就无需依附谁生活,相反,你可以成为众多人的支柱!女人并不比男人差多少,据朕所知,就是你们蒙古人的历史上也出现了不少女中豪杰,朕以为你会比她们更出色!大玉儿的眼中终于闪过丝亮色,但神情还是没有表现得有什么波动。

有没兴趣听下朕在辽东的计划?大玉儿愣了下,才轻启朱唇道:请说!我顿了顿,笑道:估计很多人都在猜测,朕会不会在战后将你们女真人灭族,毕竟留着女真人在,辽东就存有祸根!事实上,朕有过这种想法,为了大明的长治久安,朕当然会不惜一切代价,朕可不怕史书上的恶名!但是,这个想法并不好,杀戮是不能解决一切的!朕若铲除了女真,至少大明以后很难抚定周边的其它民族。

当然朕还有其它的顾虑,总之朕要告诉你的是,朕会留下存活的女真人,为他们重新找一片栖息地!地点嘛,朕已经让人去找了!听我说到这个,大玉儿也有了份关注的心思,因为按她的想法,就算皇帝没有杀他们,他们这些女真人最终的结果也是给大明赏赐给将士为奴隶,全部打散开来。

但没想到皇帝是会让他们重新聚居,这对女真人无疑是******个好消息。

大玉儿十几年来都生活在女真,不自觉将自己当成了一份子,她忍不住出声道:皇上可是要将所有女真人迁移?!当然,现在沈阳地区是肯定不适合再让女真人居住。

朕知道你要说什么,迁移几十万人自然要损伤一些,粮食什么的朕都会照应到。

只怕会不如皇上所想,现在大明的人都视我女真如猛兽蛮人,只怕下头的官员根本就不会将女真人的死活放在心上。

当年若不是辽东明军欺负女真过狠,何至于逼得女真起兵!嗯,说的不错,所以呢,女真需要一个为他们主持公道的人!朕的想法是跟祖制一样,你们女真的统领自行任命,而且朕也会授予其官职。

稍有不同的是,女真将不在是异族,而是属于我中华民族!朕会在聚居地镌刻立碑,以示女真与汉人一视同仁!至于头领的任命,女真的第一任头领朕却属意于你!大玉儿迟疑道:皇上既有这般打算,何不任命其他人,我一女子能做得什么!呵呵,大玉儿莫要小瞧自己,在朕看来女子不比男人差多少,朕相信你会带领好女真人的!好了,今天就说到这,你好好想想吧!其实今天说这话有点不适合时宜,所以我也不激进到要跟大玉儿现在就确定什么下来。

现在把计划透露给她,让她思虑几天就知道结果了。

说完我就转身去找撒云娜了,留下大玉儿一个人在那发愣。

大玉儿望着年轻皇帝的身影,心里没来由一阵复杂的情绪,大抵这是第一次有个男人站在平等的角度来欣赏她!虽然皇帝说的话有些古怪,但想想也有一定的道理。

大玉儿自小就好强,争宠那也是身处后宫不得不为,最大的愿望就是统领后宫。

现在凭白有了一个让她从未想过的机会掌控女真,大玉儿有些意动了。

这个时候,大玉儿站起身望着清宁宫,似乎心中也没有之前那么酸楚了!第二百三十三章 敌酋之死我向大玉儿透露了扶持她的计划,但这几天她并没有向我答复。

期间我带着撒云娜去看过一次皇太极,他跟海兰珠被并排安放在同一个房间,两人也不说话,只是用眼睛交流着,似乎这个时候说话都已经成了多余。

原本爱动的撒云娜仿佛触动了什么,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是跟着我进了房间。

见有人闯来,皇太极脸上闪现过一丝惊讶和不悦,估计要不是我,皇太极早将来人骂得狗血喷头了。

唉,难怪大玉儿她们心里不平衡!皇太极愣了下,看了眼身边的海兰珠才缓道:皇上来找我,还有什么事情吗?我走近两步微笑道:没有什么事,朕只是过来看看你!多谢皇上关心了,我已经是快要死的人,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跟海兰珠在一起!皇太极这个时候又扭头看了下海兰珠,然后似乎想起什么又道:按照大明的刑罚,我皇太极即使死后也会受到惩治,但希望皇上能够将我的头跟海兰珠一起埋葬!这是我最后的请求,还请皇上成全!说完一脸希求的看着我,就连原本对我不理不睬的海兰珠也望了过来,显然她也希望能够跟皇太极合葬!我感叹了一声,此时的皇太极已经不是那叱咤风云的女真大汗,而是一个将死之人,我也不想逆了他们的心愿,点头道:这个也容易,朕答允就是。

你们生能同屋,死能同穴,下世再作鸳鸯吧!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见我答应,皇太极跟海兰珠顿时满面欣喜。

皇太极听到最后一句更是眼中精光闪闪,他虽对汉语了解不深,但如此直白的话还是能够明白,两句诗竟是对自己的真实写照,心下忍不住重复了一遍,然后才道:皇上,能否将此两句诗刻在我等坟前作为墓碑?可以!另外还请皇上就将我俩葬在盛京,我已无面去见父汗了!嗯,这个朕也答允。

皇太极见我如此爽快的答应,心下有些疑惑。

他似乎不想问的,最终还是问道:我已是阶下之囚,在大明看来,我是十恶不赦的逆贼,皇上为何还如此客气相待?我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对于皇太极情迷海兰珠我是很佩服的,虽然我曾利用这点来打击皇太极。

看着他疑问的眼神,我不禁正色道:本作品16k独家文字版首发,未经同意不得转载,摘编,更多最新最快章节,请访问www.16k.cn!汗王宁可活着被俘也要见海兰珠,这世上的人或许不明白,但朕却了解!在很多人看来,女人对于男人而言,都是一件货物,一件可以买卖物品。

但是,朕却不这么想,朕一直都将女子作为一个平等的人对待,女子并不比男人差,如今男尊女卑的观念朕也会去一点点的改变!一对男女能够突破这种尊卑的界限产生爱恋,朕都会尊重这一份感情。

何况这份感情已经超越了财富、身份跟生死。

女真向来视女人为财物,难得你身为大汗却一往情深,朕当然另眼相看。

而且数百年后汗王的痴情也是一件美谈,朕没有不成全的道理。

此时此刻,我们又何必在拘囿于君王跟反臣的身份呢!老实说,在这点上,朕很佩服你!皇太极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将遭到族人的唾弃,但为了自己心中的爱人他并不后悔。

突然间得到另外一个人的认同,而且此人还是大明天子,皇太极一下子激动起来,两只手不停的颤抖着。

皇上……皇太极喊了一句就说不下去了,看模样竟有引我为知己的神情。

估计可能是考虑身份的悬殊,他没有把话讲下去。

况且,他能够亲口唤我为皇上,已然是一种巨大的让步跟承认。

朕已经明白你的意思,有些事他们不懂,我们知道就可以了!你说的朕都会让人办,决不至于委屈了你!朕就不打搅你们在一起的时间了,好好养着吧!皇太极点点头没有出声,我带着撒云娜就出去了。

在门外服侍的郎中就马上迎了上来,估计是接到消息,知道我来巡查赶来见驾。

他们还能支持多久?郎中一时间摸不清意图,只能照实回答道:皇上,他们两个食少难眠就靠清水度日,估计就这几天的事情了!皇太极病死,对于他自身而言也是一件好事,总比我宣布他罪行再砍头鞭尸的好!我点点头道:好生照料着吧!微臣遵旨!在我身旁的撒云娜似乎很有感触,俏眼中竟是一片朦胧。

看来无论哪个年代女孩子对于这些浪漫凄美的东西都没有什么抵抗力。

撒云娜有些哽咽道:皇上,他们好可怜,不过那个海兰珠好幸福!-_-!想不到撒云娜能说出这种话来,我摸着她的头,抚慰道:小娜会比她幸福的!本是一句安慰的话,但撒云娜却认真的点点头,很温柔的靠在我身边,跟以往蹦蹦跳跳大不一样。

我不由暗叹,小女孩就是善变,跟撒云娜在一起,越发觉得自己老了!抚慰了撒云娜一阵,出得大殿来,却见大玉儿规矩的守候在她姑姑身边,看情形她似乎没有那么悲伤了。

在众人面前,她也没有表现得有什么异常。

大玉儿是个聪明人,我无需过多点拨,只是嘱咐了她几句好好照料大家就走了。

就在我看过他们的第二天晚上,清宁宫传来一阵哭声。

侍卫们过来向我禀报,说是皇太极不行了!我披衣起身,在殿门口站了一会,最终还是没有过去。

一个本来应该是开创大清基业的文宗皇帝,但由于我的存在,他变成了一个阶下之囚,最终身死国灭。

这对他是不公平的,我只能以私人的身份对他说声抱歉!因为女真入关的后果不是千万汉人所希望的,也不是后世十几亿中华民族想看到的。

大明在我手上有了转折,我只能是去改变历史。

皇上,你在干什么?睡醒的撒云娜也出来了,轻轻的靠着我肩膀上。

我搂住她道:没作什么,皇太极死了!敌酋死了……撒云娜上次见过皇太极后,对皇太极的印象有了极大的改观。

一件原本她之前会很开心的事情变得有些索然无味,甚至是可惜!我静静的拥着撒云娜在殿门口站了一会,最后才道:回去睡吧!撒云娜似乎感觉道了我心中的感慨,乖巧的缩在了我的怀里。

也许是宿命吧,第二天侍卫过来禀报,说海兰珠跟皇太极在三更左右相继殁了,大玉儿让他们过来请示如何办理丧事。

此时孙承宗、傅宗龙、袁崇焕三人也闻讯赶了过来,显然在他们看来敌酋皇太极死去是一件极大的事情。

你们来的正好,朕正要找你们商量下怎么安置皇太极!孙承宗是阁老,首先出来发言道:皇上,敌酋虽然身死,但其罪恶滔天,按我大明律法也是要戮尸的!傅宗龙接着道:尸身亦不得安葬!袁崇焕跟着道:九族也要抄斩!我有点无语了,虽然他们说的都是处置谋反的惯例,但这委实有些残忍,特别是皇太极,如果按着以往的办法,尽管他病的要死,也是要凌迟的!想到凌迟,我又看了眼袁崇焕,心中一片感慨。

如今我已经大局在握,何必再苛刻对待皇太极呢?!毕竟从私心上来讲,是我谋取了皇太极的名声、前程。

排除汉满之争,从个人的角度来说,我还是很欣赏皇太极的。

不仅有着高超的政治手腕跟雄才大略,同时又是一痴情人种。

算是佩服也好,补偿也好,我都不想在皇太极死后再搞那么多事情!待三个臣子讲完,我顿了顿道:逆反之罪本该如此,但皇太极已经投降朕了!对于投降之人朕还是要宽宥待之的。

这个……孙承宗一下闭上嘴巴不说话了,阁老没出声,傅宗龙跟袁崇焕也没词了。

毕竟他们不是言臣,对于皇上的想法他们不好反对。

事实上,从皇上登基以来的行事,到这次伐辽的成功,无不透露着皇上高人一等的决定,三人下意识的默认了皇上的说法。

这里不是在京师,没有言官们啰嗦。

朕看就这么办好了,先发公文给京师,详说一下皇太极投降事宜,过了一段时间后再发布他病死的消息。

葬礼就按昔年女真旧制指挥使的规格办了,现在皇太极已是朕的建州指挥使,让他夫妻两人一起合葬吧!孙承宗无不担忧道:皇上,这恐怕会遭致朝野反对啊?我露出丝笑意道:哈哈,反对?!朕都将事情做完了,再来反对也是假的!皇太极已经死了,又何必再去糟蹋一个死人!现在不是还有活着的吗?!找一个来顶罪就行了!所谓父债子还,现在敌酋不是豪格嘛?!你们把罪都推到他身上就可以了,反正他也不可能投降的!三个大臣又彻底无语了!第二百三十四章 替罪之羊从京师来的快马不仅带来了朝臣们贺喜的奏折,同时也带来了新一期的号外明刊。

大明崇祯皇帝亲征平复辽东,光这个就够大臣们在那颂扬我的文治武功!连平日最喜欢唱反调的大臣也没有来败兴,平复了几十年的叛乱让他们激动得不行,显然已经忘记了我是偷偷溜出京师。

新一期的明刊也揣摩到了我的意图,铺天盖地的宣传京军在我的率领下平复辽东的功绩。

而原本作为大明精锐的辽东军只是辅助兵,负责战后追剿女真残余。

有了辽东军作为衬托,京军一下子跃居为大明第一精锐人马,而我这皇帝的威势自然如日中天,不少大臣已经上表要求为我上尊号了。

面对犹如造神般的宣传,我当然不会拒绝臣子们的好意,因为这恰恰是我需要的。

我放下手中的明刊,静静思绪着以后要做的事情。

××××××××××××××××××而此时就在沈阳东北,一场大战已经展开。

祖大寿已经接到了袁督师关于绝杀这批女真人的命令,对于辽东军而言,杀光女真人才正合他们的意思。

一来两军是世仇,里头不知夹杂了多少杀父杀兄的怨恨在里面;二来女真人的头颅就是他们的功劳,自然多多益善。

祖大寿跟满桂通了个气,让他下狠手,但是他们还没等到动手的时候,豪格已经耐不住要跟他们决一死战了。

坐在帐篷里的豪格三两口将一个番薯吞了下去,他还是第一次觉得番薯竟然有这么美味。

同在帐篷的亲兵们都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自从他们让辽东军盯上后,军粮急剧减少,每个士兵一天只有一顿。

现在豪格啃着的番薯还是他们从一个小村落抢来的,因为数量少,只是补充给了几个贝勒作点心。

豪格啃完几个番薯还有点意犹未尽,毕竟对于他们这些行军的人来说,不吃饱无疑是件痛苦的事情。

豪格吃完,他站起身想去找他的七伯阿巴泰。

就在他出帐门的时候,却闻到了一股肉香。

帐篷外的人都拼命的吞着口水,见到豪格出来顿时纷纷低下头。

怎么会有肉呢?前几天他们袭击到一家蒙古牧民,抢的几头羊早就给吃掉了,而且这个肉的气味也不太像是羊肉,一丝不好的预感袭上豪格的心头,他低喝道:你们跟我来!这些亲卫知道要出事情了,见到主子面色不善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全部低着头跟着后边。

豪格循着气味一路寻了过去,绕过几个帐篷,豪格终于来到香味的发源地。

一群八旗的贝勒们正团团围坐着,而平地正中央架起一口大锅煮的热气腾腾,肉香四处飘散。

贝勒们正大声的说笑着,不想豪格突然闯了过来,众人顿时愣在了当场!豪格扫了眼,发现围着在座的都是他爱新觉罗家的人,为首的是他的十一叔巴布海,其余就是阿喀喇,额克亲这些豪格的堂兄弟人等。

巴布海在众贝勒中性子最贪,但他手上也有努尔哈赤分下的八牛录。

前几年代善跟多尔衮联手,逼皇太极立誓不会夺取兄弟们的部属,巴布海的牛录才得以保存。

巴布海虽然依附在正黄旗,但他有自己的私兵,又是豪格的十一叔,当场的众人不敢说话,巴布海堆起个笑脸道:哎呀,大阿哥,来坐,你来的正好!豪格还是冷着脸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哪来的肉?巴布海并没有意识道豪格在发怒,仍旧嬉皮笑脸道:大阿哥,这几天咱们给明猪搞得窝囊,上次捉回的几只羊太少,都给了你们旗主,我们这些贝勒们可眼馋得很,这不,恰好有两匹战马不行了,我就……让他们煮来打打牙祭。

大阿哥既然来了,就一起吃吧!战马?!豪格一阵眩晕。

巴布海兀自说道:是啊,反正都快死了,不吃白不吃啊!战马现在就是女真人的命根子,巴布海他们居然杀马来吃,顿时让豪格一股怒气上来,他按住自己的佩刀,正想着发作的时候,突然发现场中的那锅肉不仅吸引了士兵们的眼光,就是自己带来的亲军也正在贪婪的嗅着,而站在他身边的几个士兵的肚子更是咕咕作响。

豪格没来由一惊,顿时没有了惩治巴布海的情绪。

豪格一言不发掉头就走了,那些亲卫不舍的看了眼翻腾的马肉。

巴布海更是高兴,这意味着他们可以多吃点!豪格回到大帐后,立刻召集两黄旗的骑兵将领。

当出现杀战马的由头的时候,豪格不能再犹豫了。

他原本想去找阿巴泰商量下一步的行动,但现在他迫切的觉得骑兵应该迅速突围出去,否则等到弹尽粮绝,士兵们偷偷杀马取食后,那就一切都完了。

所以他决定两黄旗想突围到东边去再说,至于两蓝旗,他就先不理会这么多了。

×××××××××阿巴泰没有想到豪格会作的这么绝,事实上如果豪格说突围的话,阿巴泰说不定会同意抛下步兵,自己跟着两黄旗一起走。

但豪格什么都没说,而是在骑兵打前站的时候,两黄旗跑的没了影,以往骑兵都会停留下一个地方来等步兵,这次阿巴泰催着下头人走了三十里还是没有看到豪格的踪影。

阿巴泰知道自己这两蓝旗给抛弃了,更可恶的是两黄旗带走了大部份剩余的军粮。

虽然军粮也不多,但多少是个安慰,现在两蓝旗只能作今天的一餐,明天还不知吃什么,军心一下子就涣散了。

要不是远处有明骑兵来回侦探,他们知道有明军盯着,只怕早四处逃了。

怎么办?阿玛尚建心下也很是惊慌。

阿巴泰此时也顾不得骂豪格了,透着一股狠色道:现在这样情况已经不能走,只能是跟明军拼了!可他们还有骑兵!一万对四万,尚建可没有那个胆子。

哼,豪格跑了,你以为明军会放过他们,骑兵肯定是追他们去了,我们要对付的是明军的步兵!阿巴泰此时顾不得多想,马上下令道:让下头的将士讲军粮煮了,大家吃饱后就跟明人打一场,告诉下面的人,只有打赢明人咱们才有饭吃,才有活路!恩,孩儿记下了!阿巴泰鼓舞士气相当成功,因为下头的女真人知道这次是拼死一搏,即使是要去面对多他们一倍的明军,他们仍旧杀气腾腾。

阿巴泰已经将为数不多的战马给了探子,探子凭着高超的马术查明,明军龟缩在东面离他们十里左右的地方。

得到明军的动向后,阿巴泰立刻点齐人朝着辽东军开去。

可惜阿巴泰低估了辽东军的侦查能力,当他们刚开始行动,辽东军的探马就发现了两蓝旗的异常。

祖大寿知道女真骑步分家后,心里更是高兴。

如果鞑子的骑兵在,那么他们还是有一拼之力的,同时也牵制住明军两个兵团不能走远。

最坏的打算就是他们用战马为食,近万匹马足够他们行军到开原一带了。

辽东军虽然已经在前方坚壁清野,但开原那边一带人数众多,岂是一下子能够清理得完,无法在粮食上封锁鞑子,最终仍旧是避免不了一战。

现在祖大寿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至于逃跑的豪格不用他去理会自然有人招呼,剩下的两蓝旗却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听到鞑子朝他们这边开来,祖大寿马上命令收拾营帐撤退!两……蓝旗要跟他们打,辽东军还不愿意呢!当阿巴泰催促着队伍刚到辽东军的营地的时候,军营里空荡荡的,明军早就不见了踪影。

而地平线上有不少黑点移动,不用说就是明人的斥候。

贝勒爷,明军退后了十来里!前去打探的探子回禀道,他们的战马稀少,为了避免明军的探子劫杀,他们不得不每个探子备有两匹战马,这样派出去打探的人更少了,这一因素直接造成他们的消息滞后。

到了对方营地才知道对方的动向,不少将领茫然了。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当众人的眼神都盯在阿巴泰身上的时候,他只有露出一丝绝然道:给我继续追!第二百三十五章 成效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百三十五章成效两蓝旗也算八旗中的精锐,即使饿着肚子还是锲而不舍的追着辽东军。

阿巴泰绝对没有想到辽东军会这么无耻,居然一退再退!他们鼓舞着士气追了几十里下来,还是没有追上辽东军的人马。

最后饥肠辘辘的女真士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日头落下去。

也许睡着了可以让他们忘记饥饿的感觉,但意味着第二天的日子将更难挨!就在这一晚,阿巴泰似乎老了几岁,因为他手下的两蓝旗已经到了绝境。

在此之前的三天他们就已经靠一顿度日了,经过昨天的强行军,现在又没有粮食补充,原本饿得肚皮贴后背的士兵们今早起来更是站着都东倒西歪。

第二天,阿巴泰几乎是强拉着一万人又走了一天,这个时候女真人的体力已经不行,完全跟不上辽东军的速度。

好在辽东军还没有攻击的打算,士兵们相互撑扶着往东走。

就在这一天纪律严明的女真人失去了四分之一的武器跟盔甲,自己都无力走了哪还有劲力带多余的东西!负责监察的牛录也放弃追究,因为人数太多,他没有那么多的体力来消耗!这个时候就算是杀人也要耗费不少的力气。

面对这样的绝境,阿巴泰也无法说出为什么还要继续往东走,可不走绝对就是留在那等死!这一天中午,他们吃到了少量的野菜根块!冰雪融化后,山上的开始有了些绿意,明军扫荡得再厉害也无法清除干净,这大约是他们移动得到的唯一好处。

可惜这些野菜远远不够补充他们的体力,就在这天的傍晚,仅留的侦查马被人偷偷砍杀了炖肉。

阿巴泰闻言大怒,带人赶到后马匹已经砍碎放到了锅里煮,一群饥肠辘辘的士兵们两眼都盯着,不停的吞咽口水。

阿巴泰知道此时已无可奈何,最后只能是以擅杀军马的罪名杀了几个带头的士兵。

而仅留的十几匹战马就这样给悄无声息的给下到了锅里,全部分给士兵们了。

尚建给他的阿玛留了一大碗马肉,他知道这三天,阿玛跟普通的旗人一样都没有吃什么!阿巴泰看到这碗马肉,顿时叹了口气!失去了探马,他们将变成无头苍蝇,辽东军更容易袭击到他们。

只是现在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不吃东西的话,明军还没到他们就饿死了。

阿巴泰看了这碗肉许久,最后还是忍不住狼吞虎咽的吃了个精光。

夜幕降临后,无边的黑暗包围了他们,整个女真人的营地都静悄悄的,已经没有了往日军营的调笑声。

这种死一般的寂静让军营中摇曳的火光显得异常压抑,士兵们都努力的让自己睡着,以忘记这难受的饥饿感,但有的人却怎么都睡不下悄悄的爬起了身到了第二天一早,就有人来向阿巴泰禀报,昨天处死那几个人的尸身不见了。

下头的人虽然没有明说,阿巴泰哪有不明白的。

阿巴泰幼年时代起就跟随父汗东征西讨,也曾遇到过围困战,自然知道人到了饥饿的时候很多东西都顾不上了。

阿巴泰只是想不到自己也会惨到这一步,手下的士兵已经在吃死尸了!自己该怎么办?!受了刺激的阿巴泰几乎没有理会其他人的意见,直接带着疲惫不堪的八旗子弟继续往东前行,他们得迅速离开这里找到食物!但是他们行进的速度太慢了,辽东军有足够的时间来清理,两蓝旗的形势一天比一天恶化。

自从发生吃死尸事件后,每天都有几十个人失踪,数百人掉队。

那些掉队的人自然明白失踪的去哪了,他们宁愿自己饿死在野外,也不愿给自己的族人当作食物吃掉。

不断的失去族人,让女真军营里更加变得诡异,谁也不知道自己睡着的时候会不会给人砍了,拿去煮熟当作食物!族人相食,彼此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即使是同牛录的人也开始变得陌生,在饥饿袭来的时候,人就成了食物,此时的女真精锐已经变成了一群野兽。

人的忍耐终究是有限的,两蓝旗原有的骑兵已经被剿灭得七七八八了,现在的士兵都是后来补充上来的,这样人吃人的场景是第一次遇到,他们哪有这么坚忍的承受能力去面对,终于在第三天女真的营地发生了炸营!一个士兵半夜惊醒,拿着朴刀就为往同帐的人砍,嘴里还不停的喊别煮我!起先周围的人只是本能的自卫,但血腥的场面,凄惨绝望的叫声激起了其他人的疯狂,几乎所有的人都拿起了身边的武器,朝着自己附近的人杀去,大抵只有疯狂的杀戮才能缓解他们这几天心中郁结的压抑。

阿巴泰等一干旗主贝勒们跑出帐篷见到这景象哪敢去阻止,只能是远远的躲了。

疯狂的士兵现在可不管你是谁,几乎就是见人就砍!怒吼声,惨叫声不绝于耳,本该一同作战的族人却像是死敌,毫不留情的收割着性命。

有的只是无奈的抵抗,有的以虐杀为宣泄,有的已经被刺激得疯了,甚至已经寻找着地上躺着的尸身下手,边割边啃了起来。

疯狂、恐怖渲染得女真营地犹如地狱一般。

这场自相残杀从半夜一直杀到了清晨,直到士兵们仅留的体力消耗殆尽,心头的亢奋平息了为止。

此时的女真营地犹如血洗一般,放眼望去已经没有站着的人了!无论是死的还是活的,全部躺在了地上!阿巴泰带着几个儿子回来看到这一切真是欲哭无泪,这一场自相残杀下来,近一万的士兵不知道剩下多少,就算活下来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动。

这些士兵已经打得脱力了,没有几天都恢复不了。

当然这场意外而又意料中的变故也非全无好处,至少他们的‘军粮’是有了。

这是一件残酷的事情,但活下来的人总要去面对。

到了中午的时候,参与厮杀的人都苏醒了过来,见到自己的‘杰作’都一声不吭,一脸茫然的坐在了地上。

阿巴泰此时出来收拾残局,可惜手下的士兵都半死不活的,吆喝了几声也没有人答应。

阿巴泰无可奈何,只能是让手下在原地休息了!他象征性的让几个还能动的亲兵去传令,自己就打算回帐休息了。

就在他要转身进账的时候,他突然愣住了!因为就在天际边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点,而且黑点还在不断的移动!辽东军?!阿巴泰兀然一惊,心却是一下子沉了下去××××××××××豪格为自己的决断而庆幸,因为现在他们已经啃上了玉米棒子。

豪格甩弃了阿巴泰的步兵后,带着骑兵一直往东北方向逃窜。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一个汉人的民屯,但得到的粮食并不多,因为现在是春初,除了汉人自己的存粮,剩下的就是种子,豪格当然不理会这么多,悉数将能做食物的东西全部收走了。

得到了食物让所有的人的振奋不已,他们按照以往的习惯大吃了一顿。

在他们看来,他们已经摆脱了军粮的危机,从这里再往东可以轻易的获取大量的食物。

所以他们狠狠的把自己的肚子填饱,再也不想体会那种一天吃一顿的感觉。

可惜这种感觉没有保持多久,因为辽东的骑兵追了上来。

追上来的是满桂,豪格一跑路,骑兵就发现了他们的踪迹,他带着两万骑兵咬着两黄旗的尾巴。

豪格自从沈阳败退后,一直处于弱势的一边,他见到明军本能的就是想到了逃跑。

但是这次显然跟以往不一样,女真人每到一个地方没有多久,明军的骑兵就跟过来了,而且是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见到明军这个架势,豪格哪敢多做停留,慌忙带着人又跑了!一个跑一个追,竟是往东北跑了下去。

满桂的办法虽然简单,却是相当的实用,他将两黄旗追得人困马乏。

只是茫茫草原四通八达的,明军骑兵一时间也还追不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虽然明军的骑兵还在后面追着,但豪格也可以猜测得到,明军同样不好受。

而且明军尾随在后边,更加失去了补给的机会。

豪格相信,只要他们绕过了开原一带,明军便会因粮食断绝而无以为继。

所以两黄旗的骑兵累得要命,豪格还是激励他们再往前跑一段就能逃出升天了。

经过两天的仓惶逃命,他们终于到达了通往嫩江平原的山口。

嫩江平原是皇太极在位的时候发展的一个粮仓,那里有十几万的汉人跟几十万的朝鲜人。

有了粮食的保证,豪格顿时又生出了信心,他有把握再跟明人打下去,也有信心让在赫图阿拉的多尔衮臣服。

正当豪格信心满满,招呼着手下奔向他们未来的老巢的时候,前方的山口处呼啦啦的冒出一大队骑兵,人数比他们还多!女真人还未有什么反应,对方战马嘶鸣,径直冲了下来!看着对方鲜艳的旗帜,豪格的一个心也沉了下去第二百三十六章 转机能够出现在山口的自然是满桂的关宁铁骑,满桂虽然是直性子,但蒙古人天生就是马上的骑手,常年追逐狼群、鹿群使得他们明白如何打赢追逐战。

聪明的猎人是不会一直追在猎物的后面,而是要将猎物赶到自己的套子里,显然豪格这个猎物没有斗赢满桂。

在追逐战的前两天,满桂都是将两万骑兵压了上去,给豪格一个印象就是,大队骑兵都在后头追逐他们。

但是到了第三天就发生了变化,满桂留下五千骑兵继续在后头追逐豪格,自己就带着剩余的骑兵直接赶到了女真人的前边。

当然,这种设置圈套也是有技巧性的,在后头追赶的五千人慢慢的将速度放慢了下来,这样才能为大部队留得时间赶超。

可笑豪格还以为那是明军体力不支的表现,丝毫没有注意到明军的计谋。

现在却是说什么都晚了,一万五千人马的关宁铁骑经过一天的养精蓄锐,从山口上冲锋下来。

而豪格这边却是人困马乏的,阵型混乱,仿佛他们这队人马不是精锐的两黄旗,而是逃难的乱民一般。

前头是人数众多的关宁铁骑,后面还有不知多少人马追赶着,豪格露出了恐慌的神情,一切结果不言而喻三天之后,我接到了满桂跟祖大寿的快马急报。

没有看我就知道了其中的内容,豪格这支人马覆灭是计划中的事情。

但傅宗龙跟袁崇焕显得很激动,女真主力被消灭后,辽东将更加安全,他们再接再厉又把残余在赫图阿拉的镶白旗提了出来。

在他们看来,只要把这支人马消灭掉后,女真三十多年的叛变就算给彻底镇压了。

但是我笑着否决了他们的提议,道:难道我们要杀光女真人吗?袁崇焕赶紧解释道:皇上,但不消灭他们便是辽东的一个隐患啊?那是不是这沈阳城的女真人都杀了呢?这个袁崇焕对此倒不是没有想过,如果这次攻入沈阳的人是他,或许他会拼着自己的名声直接将女真人赶尽杀绝,保辽东百年的平安。

但是这次坐镇的是皇上,他们不能让皇上背负这暴君这样的恶名,所以袁崇焕犹豫了。

我笑着道: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就算杀光了女真人又如何,如果官员不能够爱民如子,就算是汉人同样会反抗!在过去的历史中,更多的王朝是给汉人自己推翻的!傅宗龙跟袁崇焕都齐声道:皇上圣训得是!我挥挥手道:好了,一下子扯得远了,赫图阿拉的镶白旗朕已经想好了对策,现在就差一个人作信使而已。

皇上是想我呵呵一笑道:自然是为我所用!傅宗龙跟袁崇焕都一头雾水,大明光士兵就有几百万,骑兵虽然不多,但以后总会组建出来的,怎么会还需要女真人的骑兵呢?!我摊开地图指着北面道:平定辽东之后,大明收复了故土,但是这北面呢?!朵颜人是朕一手扶起来的,但最近看来他们跟大明已经貌合神离。

傅宗龙跟袁崇焕都一阵沉默,皇上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搞定了女真人之后就要拿蒙古人下手了!大明跟蒙古是百年的宿敌,即使有短暂的合作,最终还是要决出个胜负来。

事情总是要办的!当然了,我们对付蒙古人靠这点女真骑兵是不够的,你们要看得更宽更长远点!请皇上训示!我指着地图,不容置疑道:那就是北方,朕要大明的领土包括北方所有的土地!傅袁两人顿时愕然,我很理解的笑了笑。

即使这个时代杰出的人物也未必能够想到百年以后的事情。

现在的北方在大明的人看来,那里不过是些荒蛮之地,要不要对大明都没有什么影响。

消灭蒙古人可以看做是解除大明北面的危机,但占领广阔的西伯利亚显得有些得不偿失。

北方的地盘是够大,跟现在的大明有的一比,可惜是个鸟不拉屎的苦寒之地,大明要占领住不知需多少人马来驻守?运送补给都是一个问题!袁崇焕显然抱此想法,傅宗龙跟在皇上身边久,也隐约听说过皇上要占领一片跟大明一样宽阔的领土,想来就是这个地图上说的西伯利亚。

开疆扩土都是历代帝王臣子们的念想,不仅能彰显自己的文治武功,史书也会浓浓的留下一笔。

皇上都这么说了,他们作臣子的能阻挡吗?!袁崇焕转而联系到皇上要利用女真人,顿时醒悟过来道:皇上的意思可是利用女真人为我大明守住这些国土?对,朕就是这个意思!西伯利亚比之这沈阳可要冷的多,我关内汉人未必能够耐得住这样的酷寒,而女真人特别是当中生活中黑龙江流域的女真人他们可以耐得住!这点袁爱卿应该深有体会吧!袁崇焕点点头,他本是南方人,来到辽东十几年还是对北方的酷寒心有余悸。

傅宗龙想了想道:皇上,女真人未必与我大明同心,其数量自然不会太多,这样恐怕无法守得住如此广袤的土地!我点头道:傅爱卿说得是,当然了这点女真人是不够去镇守那里的,但是这个西伯利亚并不需要人时时看守着,正如你们所说,极北之地人迹罕至,而且大明将其划入版图百年之内都没有多大作用。

朕只需有支人马每几年巡查一下,在关口设下界碑,绘画出比较详细的地图就可以了!以后如有外人侵入引起领土争端,亦可证明西伯利亚为我大明所有!皇上真乃高瞻远瞩,此法甚妙!呵呵,这个只是长期规划,具体办下来只怕还要几年!嗯,现在还是想着怎么解决镶白旗的事情,朕已经决定对其进行招降!至于去招降的人选嘛这时袁崇焕跟傅宗龙都不好出声,毕竟这个招降使者可是危险的活儿,他们杀了十几万女真人了,万一多尔衮怒从心起便是多多去都不够他杀啊!我自然知道他们的心思,笑道:朕有个上好的人选,袁爱卿,你刚从盘山来见朕的时候可是给了朕一个不错的见面礼。

朕就决定用他去招降多尔衮!袁崇焕愣了下,顿时失声道:皇上要派那被俘的多铎去?可多铎是多尔衮的亲弟弟,若是放了他回去,只怕那多尔衮更加没有顾忌了,请皇上三思!呵呵,既然是让人家投诚那总得表现点诚意不是,放回多铎会让多尔衮明白朕不是赚他来沈阳。

彼此了解了诚意,这样才能够进一步会谈投降的事!好了,我们来见见使者吧!我拍拍手,侍卫们很快就下去带了多铎进来。

进来的当然不止多铎,还有一个畏畏缩缩的通译,这是在皇太极的译书官里找来的。

此时的多铎很年轻,在我记忆中,他死的时候也很年轻。

可能是因为作为唯一被俘的贝勒旗主,多铎的精神不是很好,耷着个脑袋!跪下!旁边的侍卫一声暴喝!那名通译扑通就跪了下去,多铎可能被这声激起了自尊,摆出一副毫不在乎的神情,直直的看着我。

侍卫们见他无礼,正要去拿他,我挥挥手示意算了,侍卫们才站回旁边守着。

多铎,你可知道朕叫你来干什么?我问完示意通译,那人颤抖着叽里咕噜说了。

多铎却表现得相当硬气:你要杀就杀吧!原本一句不错的表达,可惜让这个通译结结巴巴说来毫无一点气概。

朕叫你来不是要杀你,若杀你也就是一句话而已。

多尔衮现在赫图阿拉,多铎你想去见你哥哥吗?提到多尔衮多铎眼中露出丝亮色,但他马上又厉声道:你们明人想用我来威胁我哥哥,想都不用想,我多铎岂会怕死!哈哈,朕也没有这个打算!那你找我来干什么?朕打算放你回去!放我回去?多铎愣住了,他以为自己被俘以后肯定是一个凄惨的结局,没有想到大明的人居然会要放掉他,这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他一下子脑子不够用愣在了当场!过了好一会,他才愣愣的重复道:你们就这样放掉我?我眯着眼笑道:当然,不过有点小事情拜托你,给你哥哥带封信去!第二百三十七章 组建多铎没有想到大明的皇帝只是提了这么一个简单的要求就放掉了他,一时间愣在当场不知说什么好。

那个通译见没有喊打喊杀,这才没有之前那么慌张了。

傅宗龙跟袁崇焕在一边只能是旁听,因为这是皇上私下作的决策,他们并不知情。

而且从皇上的语气来看,似乎一切都早有准备,所以他们都不出声,静待皇上的安排。

见多铎没有什么反应,我顿了顿笑道:这次回去还有点时间,多铎你可以去拜祭下皇太极,也可进宫见见大玉儿她们,沈阳的一切都可以去看看,这些都无不看得出朕的诚意!多铎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看他的模样似乎对我的和谈计划没有什么在意,多铎这小子最是叛逆,要是他从中弄鬼那可就不好了!我想了下道:作为释放你的条件,朕希望你能够如实向多尔衮汇报!多铎被我一激立刻表现出镶白旗主的气度,哼了一声道:哼,我多铎不屑于撒谎,我哥哥是不会投降的!事情谈完,我也不跟他争辩直接让侍卫带了下去,多铎还有些孩子气,我跟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多铎走后,我才将目光转到傅宗龙他们这边来。

朕虽然有意给机会女真人,但恐他们不晓事还以为朕是空言威胁,所以在军事上还是要采取一点行动的!傅宗龙跟袁崇焕都点头道:请皇上明示!根据何可纲的回报,他们现在的人马在东堡咬着多尔衮,多尔衮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敢离开赫图阿拉支援皇太极。

呵呵,看来何可纲这次是破釜沉舟了!何可纲在皮岛之前的表现还可以,但崇祯五年后遇到了强劲对手多尔衮后就差强人意了。

何可纲本是袁崇焕任命驻守在皮岛的,心底下自然为这个部下担心。

但听到皇上的语气似乎并无什么不满,甚至还有些微赞许的意思,袁崇焕这才放下心来道:两白旗是老酋努尔哈赤的亲军,较之其他旗更为精锐。

何总兵将人马深入到东堡确实危险了点,但若非如此只怕拖不住正白旗!说得对!何可纲的人虽然对多尔衮有威胁,可这危胁是来自于赫图阿拉的女真百姓,若让他攻击正白旗还未必能够取胜,明军人多,女真骑兵精锐,双方赢面估计都是五五之数!。

多尔衮想必也是知道这点才对峙起来,但这样是远远不够的!嗯让赵率教带领他的两万人往赫图阿拉靠近,一方面策援何可纲,一方面如网状困住多尔衮!有了优势的兵力保证,相信多尔衮会认真考虑朕的和谈,这调遣兵将的事情就交给袁爱卿去做吧!袁崇焕听了皇上的分析跟指派后不禁觉得好像一切皇上都已经做好了计划,而且执行得相当利落。

之前给派出去的手下,现在似乎都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大体的部署袁崇焕不敢有什么反对意见,只得补充道:皇上,虽然西、南两个方向上可以封住正白旗的退路,避免多尔衮窜入朝鲜,但赫图阿拉之东北还有广袤的地方,微臣恐其亡命于东北极远之地。

我哼了声道:他们是有可能抛弃一切逃入山林,但如果多尔衮这般不识大体,舍得这沈阳的二十万百姓,那此人也不值得朕留他。

他若逃窜,和谈之事便作罢,辽东军尾随剿杀就是,一直斩草除根!是!袁崇焕连忙应了。

傅宗龙犹豫了下也补充道:皇上,此次虽然是放多铎回去,但也要派人护送他。

这人选就傅宗龙没说完,我已经明白他什么意思。

虽然之前说了不派使者去,但护军总是要的。

万一他们回去的路上给些宵小打劫送了性命,那这玩笑可就开大了!那就在下头找个低级将领送多铎回赫图阿拉吧!傅宗龙跟袁崇焕面面相觑,现在沈阳的都不是他们的人马,他们哪能确定何人去担任这危险的任务。

而且这派出去的将领职位高了也不好,低了也不行。

要知道虽然明为护送,实际上也算半个使者,如果多尔衮有意和谈,那么他们就得负责两地沟通,如果多尔衮不愿意,那么他们就是有去无回了!我见他们半天没有回话才陡然想起其中缘由,将京军中的人仔细想了下我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人选。

就命左良玉带人护送吧!左良玉?傅宗龙思索了下立刻道:此人曾在辽东任职,对辽东的情况也算了解,嗯,此人去合适,皇上慧眼如炬!袁崇焕也点点头表示赞同!那就这么决定吧,傅爱卿,这事就交给你办!诏书晚些时候再让人给你!是!商议妥当后,傅宗龙跟袁崇焕就下去了。

但他们刚走不久,孙承宗跟宋献策就来求见。

孙承宗来是跟我禀报选址安置女真人的问题,迁移二十万人虽然看起来是一个庞大的计划,但孙承宗很快就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当年袁崇焕在宁远建城收拢了几十万百姓,这些人都在宁远跟山海关之间屯田,现在要做的自然是让他们跟女真人互换。

皇上,老臣以为可以采取自愿的办法,宁远一带的乡民也无需悉数搬清,只要留有空余给女真人安家落户便可!孙承宗为人老成,唯恐我一纸诏书下去让百姓强行搬离,毕竟宁远一带的百姓都在那安家十余年了,不次于是第二故乡。

我想了下道:他们本来就是沈阳附近何处的百姓,将他们迁回去也是应该的,何况沈阳也需要他们来驻守,如果沈阳都是女真人治下的汉民不利于此处的民风教化。

朕要迁移大明的百姓自然不会强来,对于迁移宁远这些人回故地可以跟他们说,只要到沈阳来每户分得五亩好地,而且免税三年。

有此一招,相信不用我们催他们就赶着来了。

孙承宗听了后笑着点头道:呵呵,皇上这办法好啊!有了土地跟免税的优惠百姓定是乐于搬迁,下头的官府只有引导统筹下就好了!孙承宗乐呵着,但旁边的宋献策可有点着急,几次欲言又止!我不由笑道:宋献策,你有什么话说啊?看你着急的!宋献策忙赔笑道:是这样的,皇上,按照之前皇上的旨意,今年辽东的春耕不能耽误,所以微臣组织沈阳这边的汉民种地,沈阳周围的土地刚刚划分完,原来的女真壮年已经死的差不多了,所以这些地现在都是汉民在耕种。

若是传出这地明年要给别人,微臣怕汉民们生出乱子来!我听了不由皱了下眉头,辽东打下来之后,女真人给我留下的问题也很多,且不说那二十万女真人,就是那上百万的汉民也不好处置。

不管怎么样,首先要作的就是春耕,所以我授权给宋献策让他组织归顺的汉民耕地,这样明年辽东才不至于出现饥荒。

而招粜汉民的许诺就是能够获得土地,这样就跟吸引宁远百姓的方案相悖了。

要解决当然有办法,辽东地广人稀有的是土地,只是土地置换需要县级府衙作大量的工作,而且安排在何处,丈量土地,重建村落都是问题,这些事情需要大量的人手来完成,难怪宋献策着急!我顿了下道:迁移明年才进行,现在要作的就是统计出辽东的耕地以及耕种情况,原则上现有耕开的土地可以归耕种的汉民所有,标准还是按均数每户五亩。

先把结果统计出来,如果沈阳城附近没有耕地了,再迁移到别的地方。

这件事还是孙阁老牵头,宋献策你具体操办,人员嘛,皇太极不是任用了很多汉人官员嘛,现在就借调他们来用用,相信他们会卖力的!遵旨!有了皇上发话解决人手问题,宋献策当然高兴,之前他在安排的时候手下人实在太少,不得已还跑到京军借了几个亲兵来用,但随着任务越来越多更是捉襟见肘,宋献策不止一次的想征用被关押的女真汉人官员,但这事可大可小,在还没有定论的时候,宋献策不敢去碰这个雷区,现在皇上已经发话,他自然好做多了。

打发完宋献策,想着辽东平复后事情越来越多,这辽东的府衙需要建立起来才是。

虽然有巡抚邱嘉禾,但他更注重的是军事,我不由手书了一封公文给京师的成基命,让吏部挑选人员来沈阳。

辽东现在百姓还不多,而且主要集中在几个大的城池,所以划分三省还没有必要,先把还未出现的辽东省先弄出来,以后人口多了再行划分。

至于巡抚的人选,嗯,就让邱嘉禾捡这个便宜,听说他跟辽东军不太对路,有个这样的人也好!这样安排下来,辽东还缺一个能干的布政使,这人选嘛我揉了揉太阳穴,或许我也可以直接任命一个!第二百三十八章 条件在我分配任务之后,各个大臣都忙自己的去了。

诏书的大意我都跟傅宗龙说了一遍,具体的写法就让他去起草了。

多铎在沈阳呆了几天,然后由左良玉带着百来人护送去赫图阿拉。

稍微让我有点意外的是,左良玉并没有对这次的任命表现出有什么不满,反而是尽职尽责的接受任务,不由得让我高看了他一分。

诸事都已经安排下去,现在只等赫图阿拉的消息传来,是和是打就在多尔衮一念之间!我本惬意的消磨时间的时候,大玉儿却派人来请,说是有要事商量。

估摸着她是在服丧期间往来有些不便,我也没有在意领着侍卫们就去了清宁宫。

皇太极病死后我没有再来过这里,也许久没有见到大玉儿了,她已在清宁宫门口等着我,宫内正为皇太极停柩,其她的妃子还在守灵,我也不想进去啰唣乐得就在宫门外聊。

此时的大玉儿一身素装越发显得明艳动人,古人常言女要俏一身孝大抵就是这个意味。

大玉儿被我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螓首向我行礼。

我笑着扶起她道:好了,不必多礼,你请朕来有何要事商量?大玉儿被我一扶,脸有些微红,她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才道:陛下,之前陛下跟妾身约定的可还算数?朕一言九鼎,自然算数!那沈阳城的女真人也是臣妾的族人同样也是陛下的子民,陛下是否应该一视同仁?我接口道:这个当然!大玉儿妙眸微红,幽幽道:那妾身有一事不明了,陛下既然许诺如此,但城中的女真百姓却肆意遭人凌辱,陛下可曾为她们做主?这个我话语不由一滞,顿了下才强笑道:朕最近一直忙着和谈迁移的事情,女真人都各守其家,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朕倒未听闻有人禀奏!大玉儿却是眼角含泪道:陛下说得轻巧,如今女真百姓家中汉奴为主,女真为仆,且女真多为妇幼,家中汉奴肆意凌辱,竟是贝勒家中也不能免!若是这样,陛下可觉得这二十万女真百姓还是陛下治下的百姓吗?呃我不由苦笑了下,这可算是一笔糊涂账了,如果从女真跟汉人奴隶的恩怨算起,汉民打死女真人翻身为主是明军推动的,同时也算是为他们自己报仇。

辽东汉民在女真为奴几十年,死者不知凡几,如今翻身做主了自然少不得要报复一番,想不到已经有人把状告到了大玉儿这。

大玉儿要管这件事自然是为了人心,为以后的管制族人做打算。

不过大玉儿倒是给我提了个醒,这二十万女真妇幼可是我手中的人质,若是让汉民虐待了,以后正白旗回来少不得闹出事情来。

稍微思虑了下,我心中有了主意,扭头对侍卫道:去传宋献策来!侍卫应声而去,我才对大玉儿道:朕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多谢陛下仁德,妾身也是为陛下着想!好一个为朕着想!我呵呵长笑一声道:看来朕没有看错人!大玉儿见我肯纳谏心下也欢喜,趁着这个时候她跟我提出了一些安置上的问题。

比如说她希望女真迁移的郡县能够直属朝廷管辖,大明军队不得肆意进入女真栖息地,汉人官员跟她共同管理以及赋税与汉民一致等等意见。

看来大玉儿最近花了不少心思在女真身上,这些不阻碍到根本的建议我都接受了,大体上跟我设计的管理模式差不多。

强势的压迫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女真人最终还是要通过自治,逐步让他们容纳到大明来。

对于女真人的迁移地点在山海关到宁远一带,属广宁前屯卫所。

从袁崇焕的报告来看,前屯卫所(今绥中一带)山林平原都有,而且土地肥沃,适宜渔猎耕种,基本可以保持女真人的旧习。

大玉儿虽知道这是有羁縻女真的意味,但都还是认可了,毕竟这比把女真人迁进关内要好很多。

我正跟大玉儿说着,这个时候侍卫领着宋献策来了!宋献策还有点糊涂,就在昨日皇上已经安排好一切,他一时想不出还有什么漏洞,不过瞥到周围站着的是敌酋的妃子,想来应该跟此人有关。

但就是这一瞥,宋献策已经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能够在大明天子面前从从容容站着,眼神中透着的精明就非一般女子可比。

此时皇上还在跟前,宋献策不敢多想,行了礼后只得乖乖的站着等吩咐。

我待他行礼后才道:宋爱卿,是这样的,朕听庄妃禀报,说女真人家中的汉民不守律法,肆意凌辱女真家眷,这可不好!不管之前他们是何人,但归顺我大明之后一律为我大明百姓,汉民归你管的,你该知道怎么做了?宋献策一听是这事连忙应了,事实上宋献策完全就顾不来这些事,大战过后满目沧痍,要在这个基础上恢复春耕本就需要花大力气。

那些汉民奴隶出工干活本本分分,谁还会去管他们回到家中怎么样!不过皇上提了,这件事就得办!宋献策想了下道:皇上,此乃微臣疏忽,请皇上降罪!那些奴隶如此只怕也是以前被欺负得狠了,此事每家每户可能或多或少皆有,微臣以为可以杀鸡儆猴,让汉民安分守己!嗯,大战之后,朕也不愿再行过多杀戮,那就按你的办法去做吧!宋献策犹豫了下又道:启禀皇上,现在微臣手下捉襟见肘还请皇上调拨人员执行!这个没问题,嗯,你下去的时候顺便去见下孙阁老,告诉他朕的意思,他会派人给你办这事的!谢皇上恩典!下去吧!微臣告退!宋献策躬身走了,我回过头对大玉儿道:事情很快就可以解决,大玉儿你可以放心,朕重建女真聚居区可不是为了欺骗多尔衮,朕的大明会是一个多民族国家,大家一视同仁!大玉儿盈盈一拜道:陛下真乃英明天子,妾身替族人谢过陛下的恩德!大玉儿顿了顿道:不过妾身还有一事请教陛下?哦,你说!如果多尔衮不肯归顺,陛下将如何对待我们?大玉儿果然是一个聪慧的女子,她知道沈阳城的二十万女真人包括她们都是我手中的棋子,用来威胁多尔衮的,如果多尔衮不投降那么她们就失去了作用。

大玉儿担心我改变既定的重建计划,从而影响到她们的命运。

但是我转念一想,按照后世的野史大玉儿应该跟多尔衮有些关系,她应该了解多尔衮才是,所以我反问道:多尔衮是你的小叔子,而且你们年纪相仿,你不是应该更明白多尔衮会怎么做吗?大玉儿闻言一顿,苦笑得摇摇头道:妾身只是妇道人家,哪知道他们旗主贝勒们怎么想!以前大汗还在的时候说起多尔衮倒是很推许,但不知怎的,多尔衮他们三兄弟越大反而跟我们越疏远了,小的时候倒经常来宫中玩!陛下问我多尔衮怎么想,我确实答不上来!前几日多铎向我辞别的时候,对于和谈甚是不以为然,不由得妾身不担心!哦!这大玉儿这么一说,方知她是因为多铎才引发担忧。

而从大玉儿的话语中,大玉儿似乎对多尔衮并没有多少感觉,难得后世的记载只是牵强附会而已?!不过这个已经不重要了,我想了下对大玉儿道:多尔衮会怎么做,朕也没有把握!如果他识大局自然会投降,如果他带着人马隐匿山林,朕便会派人剿杀!而你们不会受到牵连,朕依旧会安排你们迁移的!大玉儿躬身行了一礼道:那臣妾就放心了!她顿了下又道:臣妾叨扰陛下多时,不敢耽误陛下正事,臣妾就此告退!我点点头,大玉儿带着她满意的答案退回了清宁宫。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我心中已下了决定,如果多尔衮投降我会保持女真人人习俗,但如果多尔衮不投降,那么女真将会在我的控制下一点点汉化。

只要进了中华民族,有哪个民族能够逃得过汉化呢?从古到今都是如此,谁也逃脱不了!看着大玉儿摇曳生姿的背影,我笑了笑带着人回去了!第二百三十九章 整顿得到我的旨意后宋献策行动迅速,孙承宗也从京军中调拨了两千人出来,由副将孙应元带领下挨家挨户的宣传大明律法,要求女真人家中的汉民不得虐待欺凌女真妇幼,违者严惩不贷!而且根据各户女真人的情况跟其他汉民的举报,捉拿了恶徒五十余人。

第一个向明军投降的张三赫然就在其中,张三本是一个见风使舵的人,明军攻下沈阳后他就知道女真人的末日到了,他马上杀了他当家的老头向明军投诚。

按着他的想法,他作为第一个投降的人应该可以参加他们到明军里去混。

但他被明军士兵带到一位将军面前的时候,年轻的将军只是赞赏了他几句。

平常擅于察言观色的张三发现这位将军并不是很喜欢他,连参军的事还没开口说,就打发一个小兵去跟他验收了!张三不知道的是,他见到的年轻将军正是李岩!如果他运气好点,遇到的是李自成、刘宗敏或许还真给他混进了京军!可惜他找到的是李岩的手下,对于这么会见风使舵的人李岩本能的不喜欢,何况他打死的是个年老体衰的老头,在人品上就让李岩瞧不起!可叹张三想一心讨好,就给李岩下此定论自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只得继续做他的老百姓去了!但在特别时期作为归顺的老百姓日子也不好过,第一次大战过后他们就给集中起来拖运尸体,几天下来累得七荤八素。

好容易清理完,紧接着第二次大战的晚上,他们给从家里叫了起来,干了一天一夜挖了条大沟,之后他们都集中在一起干活,一直到了大战结束清理完尸体才算松了口气。

这其中当然少不了张三的份,张三原本就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人,被安排着跟吴老头搭档,吴老头是个标准的庄稼把式倒不觉的怎样,张山可给累得差不多散了架。

大战结束后,休息了两天才恢复点精力。

张三越想越不爽,自己头一份归顺结果跟隔壁的吴老头待遇一样。

张三不爽,他家的三个女人便遭了殃,稍有点不如意就打得鸡飞狗跳,连隔壁的吴老头也看不顺眼劝了几句,张三哪理会这么多。

张三不仅打,而且还把三个女人都给睡了,等明军来查的时候,三个女人满身伤痕哭哭啼啼,加上其他人的佐证,张三就给带走了!与张三一样的还有五十几个人,他们听到要被砍头顿时人都瘫了,给满副盔甲的明军架着到了东市口,围观的人圈了一大圈!杀人的话这个月杀的十几万人,沈阳的老百姓见怪不怪了,但现在杀的是汉民,这引起了所有汉人的关注。

见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孙应元找了个嗓门大的军士,站着市口宣讲大明律法以及这些人的罪行。

得知是因为凌虐女真妇幼而被斩头,其他汉民心中不由吸了口冷气,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做得太过火!汉民被女真人奴役十几年,心中没有怨气那肯定是假的。

现在翻身做主了,自然要呼喝打骂报复一番。

在汉民心中,这些女真妇幼迟早都会是奴隶,所以丝毫不在乎,想不到会因为这个获罪斩头!宣讲完罪行后,孙应元一声令下,刀斧手统一划刀,五十几颗人头从砧板上滚了下来,这让围观的人悉数低呼了一声!法虽然不责众,但杀鸡儆猴的效果却是很明显。

而且随着这次整顿民风,宋献策陆续公布了辽东汉民的处置方案。

基本与关宁移民一样,辽东汉民将与女真人分离出来独立成户,每户可分得粮田五亩,赋税与之前一致,但在未来三年内汉民需服徭役重建辽东,有关详细的条款则让汉民们分配到县衙属地后再参照役法。

这么一来不仅威慑住了汉民不再虐待女真妇幼,同时又给了一颗甜枣笼络住他们。

能够有自己的土地过日子,比他们之前的奴隶生活不知要好多少,不少人已经在憧憬未来的幸福日子,对于女真妇幼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可不想在分地之前就给官军拿去砍了头。

接到宋献策的回报让我很舒心,同时也坚定了我心里另外一项决定。

不过这个时候,在海城游荡的姜宏立来沈阳朝见来了。

朝见的同时给我捎来了个好消息,一直不见踪影范文程竟是落在了他的手上。

原本姜宏立作为一个两次反叛的降将,我并没有打算接见他的,但是考虑他居然捉到了范文程所以额外见了一面,稍微说了些勉励的话就让孙承宗代为接见了,我感兴趣的只是范文程而已!想瞧一瞧这个在努尔哈赤时代就投降女真,又受到皇太极重用的范文程是何等人物!很快侍卫们就将范文程押了上来,我不由上下打量了一下,范文程长着一副国字脸,留着三撇胡须,可能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头,模样有些憔悴,只有那细眼透着智者的精芒。

范文程进来后也打量了我一下,然后又四顾瞧了瞧这勤政殿,叹气了一声才向我跪下行礼。

罪民范文程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起来吧!谢皇上!范文程有些蹒跚的站了起来,脸上却面无表情,看来他已当作是条死鱼,任人发落了。

看你的模样好像很感触,以前你在这里朝拜皇太极,想不到会在这里拜见朕这个大明天子吧!范文程低着头道:罪民愚钝不堪,不知天命投入女真,上窜下跳误人误己,罪民自知死罪难逃,请皇上降罪!朕听闻你是范仲淹的后人,曾祖在大明也曾官至兵部尚书!范文程闻言一愣,继而露出丝惭愧的神色道:罪民让祖上蒙羞了!这也没什么,成王败寇!假如女真打败了大明入主中原你就是光宗耀祖了!人生于乱世,命贱如草芥,你不甘心被埋没做出点事情来也无可厚非!但是从国家民族的利益角度来看,你就是卖国求荣之徒,朕饶你不得!这个罪民省得!范文程来之前就做好了心里准备。

朕要告诉你的是,你投靠女真后不管怎样你都将要背负汉奸之名,女真人若夺得江山后,你们这些投靠的汉人虽然立下汗马功劳,但是作为一个王朝要巩固江山自然推崇忠君爱国,你们这些人便会作为贰臣被唾弃。

女真即使建国,数百年之后仍旧会被汉人推翻,你们又是怎样的名声,前朝秦桧就是一个例子!万世骂名?!绕是镇定的范文程不由打了一个冷战,他是一个聪明人,对于前朝轶事自然都很清楚,事实上,不管你立下多大的功劳,只要有背主投敌的污底,后人就会为之不屑,比如汉代的李陵。

而另外一个汉代人苏武,虽然他没有耀眼的才能,当历代都受人敬重,成为臣子的楷模。

我又继续道:朕对于处置乱臣贼子、贪官污吏的法子,你也应该知道。

其它的我都不多说了,有些事该怎样就怎样!老实说,捉到你朕很高兴,因为这样一来多尔衮投降的可能更大了,若是你逃到赫图阿拉必然极力反对投降!为了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也为给后来者予以警示,朕都会对你严惩不贷!站在下边的范文程只能是心中又是长叹了口气,当皇太极不肯离开辽阳的时候,他已经明白了大汗的决定。

实际上离开辽阳去赫图阿拉也是皇太极的意思,因为皇太极想要为女真人留条后路,他想让范文程去辅佐多尔衮。

可惜他没有想到的是,范文程即使已经绕路南行了还是没有逃过明军的捉捕。

姜宏立急于在皇帝面前立功表态,从盖州占领到了海城误打误撞碰到了正在逃命的范文程。

姜宏立曾多次到沈阳觐见皇太极,自然认识皇太极身边的谋臣范文程。

就这样,本以为可以逃脱升天的范文程落在了姜宏立的手上,平白给他立了一大功!此时的范文程也无心抱怨自己命运不济了,皇上将会如何处置他呢?熟读史书的范文程自然知道谋反叛国者历来都是施以极刑凌迟,株连九族,这些东西想想就不寒而栗。

自己身死也就罢了,还得牵连范氏家族阖族被灭,想着家中几个幼子的性命,范家名声全都败在了他手里。

叛国之罪已是罪大恶极,范文程有心求饶也无济于事,一时间范文程心如死灰,木愣着等待自己的凄惨命运。

我瞧着范文程的模样已然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但有些事情做出来就必须承担后果。

我不禁感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罪民罪该万死啊!范文程想着年轻的时候总以为自己满腹才伦,可以一展抱负才投入女真,想不到最终成为一场空。

望着皇上有丝悲天悯人的神情,范文程顿时趴到了地上请罪,眼泪不觉流了下来。

看着范文程痛哭流涕的样子,我心中不由一软。

据后世的历史记载好像范家的几个小子都算成材,琴心也算此人的安排才得以认识,皇太极我都如此宽容,何况一区区范文程呢?!我的思绪转了两圈又回到殿下的范文程身上,心中有了定见道:你的罪责自然难免,良知社必然有你的份!但是稚子无辜,朕会酌情考虑!范文程闻言皇上竟是要放他们范家一马,顾不得一脸鼻涕一脸泪的,立刻叩头出血道:罪民谢皇上恩典,谢皇上恩典啊!我挥手道:下去吧,利用这些时间好好反省下!是,是!范文程用衣袖抹了抹脸,跟着侍卫们下去了!就在这个时候,孙承宗从殿外走了进来,他瞧了眼范文程的背影眼神有些复杂,显然刚才我说的话他在殿外听到了。

皇上,这范文程身为读书人居然背主投敌,应该严惩警示人心,老臣觉得皇上如此饶过他家人,只怕大臣们会有异议!呵呵,孙阁老多心了!一来朕听宋献策禀报沈阳城内关押的范家老小,范文程的儿子才几岁,稚子何辜?!再者他家乃前朝范仲淹之后,即使后人有不肖,朕也不愿绝了他的后,谁知道几十年后他族中会有没有杰出之人呢!这个提到范仲淹,孙承宗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只是觉得皇上太过于仁厚了,处置张惟贤的时候如此,皇太极如此,范文程还是如此!不过他转念一想,自己这帮为臣子的就不是希望君王仁厚吗?!天子残暴的话,那臣子可就遭殃了,且不说那些言官犯颜劝谏的,就是普通官员谁能保证一辈子不犯错误?!自己致休在即,还该不该开这个口呢?孙承宗一时间想着,竟是忘了自己来觐见的目的!第二百四十章 选择打发完孙承宗,我有点小小的郁闷。

因为我的好奇变成了失望,觉得范文程不过如此,但是转而想想也许是我的期望太高了,毕竟身为大明的天子,日常所见的都是史书上的名人,又有多少人能够让我折服呢?!范文程的表现算是中规中距吧,我边想着边站起身来到殿外透口气,侍卫们都笔直站在外头,我刚刚伸了下懒腰,脑中突然闪现方才孙承宗欲言还休的神情,又把今天的事情过滤了一遍,陡然意识到自己算是给范文程小小算计了一下。

之前范文程见到我的时候早已知道不能幸免,所以没有跪地求饶苦苦认罪,只是作为一般俘虏所行的礼节。

他同时也没有表现出太过火,因为他不知道我的性格,如果他贸然的表现见识不凡高人一等,说不定惹得我不高兴反而适得其反,所以他静观其变,在观察到我内心细小的波动后立刻痛哭流涕,最后他成功了,我答应不绝范家的烟火。

事实上,范文程不做任何投机我也会放他们范家一马,不是为了我心中的仁慈,而是想给范家一个机会。

良知社的跪像是一个警示,但我也想给他们留一个机会。

先人犯错,后人补过,只要后代中能够对大明做出足够的贡献,良知社的跪像是可以取消的。

留下跪像的后人更能深刻的体会这种惩罚,若一个家族都死光死绝了,谁又会去在乎那个跪像呢?!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传统的文化都是信奉中庸之道,我作为大明的天子自然也不能采取太多极端的措施,否则无形之中会给大明发展凭添许多阻碍。

人最怕没有什么?不是没有吃没有穿,而是最怕没有希望!至于赎罪的条件嘛我就得好好想想了,苛刻是肯定要的,否则无以惩戒!财物肯定是不行的,有钱可以赎罪哪一切都成了空话。

我陡然想到了学分制度,同样可以让进入良知社的人根据罪名大小制定分数,然后其后人就立功劳来减分,当分数为零的时候,就允许搬走跪像回家。

至于减分的条例,我揉了揉太阳穴,还是等到回京在想吧!——左良玉他们一行人骑马走了五天来到了赫图阿拉,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乱民土匪,就算哪个山头有贼人,看到他们清一色的明军制服也不敢去招惹。

多铎虽然为人不羁,但令行禁止还是很配合左良玉,只是他那有意无意的冷笑让左良玉有点心凉!接到这样的护送任务,左良玉是惊喜交加,喜的是皇上还记得他,惊的则是去赫图阿拉委实太危险。

只不过他作为一个小小的佐领没有讲价的余地,而且富贵险中求,他早已年过四十,如果再没有晋升的机会,想官复原职做回总兵就很难了。

所以他最后冒险一搏,咬牙接下了任务。

他带的这一百人都是一直跟着他的亲军,但到了女真人的老窝这百来人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现在随着离赫图阿拉越近,左良玉心里就越忐忑,以前他接触过的女真人都是暴躁蛮横的,哪管你这么多,一言不合就会推出去斩了,不知道这个被皇上看重的多尔衮会是怎样!左良玉很早就被调离了辽东,对于女真的印象还是保留在天启年间。

不过此时开弓没有回头箭,是福是祸都躲不掉,左良玉干脆不去想了,如此一来反而轻松了不少。

到了赫图阿拉的外围,左良玉不敢造次,先派了一个女真向导去城里给多尔衮报信。

在女真人的地盘,天知道他们有什么规矩,若是万一进了他们的埋伏,这百十人用不了一会就给射杀了。

你们还是回去吧,不然我哥哥会杀了你们的!多铎似笑非笑的说道,只是生硬的汉语让他的话有点滑稽。

左良玉摇摇头道:我奉皇命而来怎么也要见到多尔衮才是!你不怕我们杀了你?我们是大明的将士,就算死也是为国尽忠!和谈关系的不仅是我的人头,也关系到赫图阿拉几万人的生命,我还是劝你们考虑清楚才是!多铎不以为然道:这种事情反正用不着**心,不过我倒是要提醒你,你们很可能就会被我哥哥杀掉!听到这话,左良玉不禁迟疑道:多尔衮是正白旗旗主,应该不会如此冲动吧?!多铎笑了笑道:呵呵,我说的不是多尔衮,而是阿济格!左良玉没有想到多铎还有一个哥哥,言语顿时一滞。

但上天仿佛是为了验证多铎的话,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数百名女真骑兵如箭一般驰骋而来,当先的一个白袍将领远远就高声喝道:多铎,你在哪里?那些明狗没为难你吧!多铎一副我说的没错的神色瞧了眼左良玉,然后高声应道:我在这,我没事!白袍将立刻喝道:没事就好,哥哥杀了这些明狗为你解气!左良玉他们虽然听不大懂多铎兄弟间的对话,但从神情来看,白袍将对他们有着明显的敌意,奔驰而来的女真骑兵甚至已经拿起了弓箭!明军不自觉的收拢了阵型,将多铎夹在中间。

来的白袍将领正是阿济格,他听到有人回来禀报说多铎被明人押回来了,立刻就点兵前来营救。

他看明军有夹持多铎的迹象,立刻一挥手,几百女真骑兵全部围了上来。

你们放多铎,不然你们死得惨!阿济格的汉语也很逊。

左良玉赶紧站了出来道:我们是来见多尔衮和谈的,我们送多铎回来就是有诚意跟你们和谈,大家别伤了和气!哼,你们放回多铎是应该的,你们杀了我女真数万人还想和谈,呸,你们等着受死吧!左良玉见阿济格夹杂不清,只得道:我们是大明派出的使者,要放多铎可以,我们要见多尔衮!听左良玉这么说,阿济格更加怒道:我是阿济格,我不能做主嘛?!和谈不谈,你们放了多铎,不然用马拉死你们!左良玉见这样也不能退让了,强硬着道:但我们奉皇命来见多尔衮的,阿济格你不想多铎受什么伤害最好让多尔衮来!阿济格气得怒道:好好好,来人,射箭,将他们杀了,看他们放不放多铎!阿济格带来的人马都是他自己的牛录,那些骑兵听见自己的主子发话纷纷拿出弓箭上弦,只是明人手里还有一个旗主作人质,他们一时间不敢杀人!惨剧一触即发,左良玉手心里也捏了把汗,看这个阿济格就是一莽撞的混人,天知道他会怎样!当然明军也不是软柿子,纷纷拿出盾牌腰刀,团团护在左良玉周边,还有两个亲兵抵在多铎身后让女真人投鼠忌器。

住手!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暴喝。

众人齐齐回头,只见数十骑精兵呼啸而来,当头的将领很是年轻,但神情却是不怒而威,随着他的一声呼喝,那些女真人原本举起的弓箭全部都放了下来,阿济格也讪讪的立在一边道:多尔衮你来了?多尔衮却瞪了他一眼道:你想害死多铎啊?阿济格忙解释道:我只是吓下这些明人!阿济格原本是想让明军放了多铎的,只是一怒起来就容易办坏事。

多铎是他们的幼弟,他跟多尔衮都很是爱护,听说他被明军俘虏后心急如焚,现在明军突然放他回来,多尔衮很是高兴,他没有理会阿济格,朝着左良玉道:这位将军,方才冒犯还请见谅,请问高姓大名!左良玉拱了拱手道:不敢当,在下乃京军神羽军战兵营佐领左良玉,奉皇命护送多铎返回赫图阿拉。

多尔衮目光一闪,明人主动放多铎自然不会这么简单,他静待左良玉的下文。

果然左良玉顿了顿道:同时皇上命在下给多尔衮旗主带来一封信,旗主看过就会明了!说着左良玉从战甲怀中拿出一份公文,恭敬的递过给女真侍卫,然后左良玉破釜沉舟的一挥手,明军将多铎送了过来。

多铎一过到女真人这边,立刻被亲兵护住,所有的女真士兵都望着他们的正白旗主多尔衮,只要旗主一声令下,这一百明军就立刻遭到射杀!此时的左良玉虽然表面还算镇定,但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口,只待多尔衮决定他们的命运!第二百四十一章 劝说(上)多铎一回到女真人这边来,阿济格顿时想将这些明人射杀。

他们虽然一直在赫图阿拉,但都过了这么久,盛京兵败的事情早传了回来。

阿济格他们跟皇太极是不和,但同样也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见到明军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杀了他们为女真报仇!多尔衮之前的示好,阿济格觉得多尔衮是在想办法救多铎,等多铎回来后再炮制明军。

但是多尔衮并没有命令动手,反而是认真看着手中的书信!随着多尔衮往下看,英武的面孔不禁微微眉头一皱。

所有人都在静待他的命令,一百明军的生死也在他一念之间。

过了一会,多尔衮却是朝左良玉笑道:左将军护送我幼弟回来一路辛苦,请到城里头休息!此话一出,左良玉顿时松了老大的一口气。

阿济格却急道:多尔衮,你怎么可以放过他们,还有请他们进城招待?!多尔衮回过头道:我自有打算,阿济格你不用多说了!阿济格虽然是哥哥,但多尔衮却是正白旗旗主,他的牛录就是挂靠在正白旗,再说多尔衮自幼聪明,阿济格心中怏怏老大不乐意,兀自带着多铎走了。

多尔衮却是让手下带左良玉他们去安排住宿,一路上好言好语的招呼着。

待多尔衮安排好了左良玉走近赫图阿拉汗宫的时候,阿济格还在生闷气,他看到多尔衮一来立刻问道:多尔衮,干什么不杀了这些明军?多尔衮哼了一声将那份公文扔给了阿济格,自己却拉着多铎的手嘘寒问暖,生怕他在明军那吃了苦头。

多铎说起明军未曾为难他,这才让多尔衮放下心来。

旁边的阿济格拿着那份公文颠三倒四的看了下,苦着脸道:我可不认得明人的字,多尔衮,他里头说了什么?阿济格不要说汉字了,就是满文字也没有学全。

多尔衮早知他不识便道:明人说要跟我们议和!阿济格顿时跳起来道:议和,为什么要议和?要打就打,我们何时怕过明军?!阿济格,不要老喊打喊杀,如今明军势大,硬抗我们会吃亏!可我爱新觉罗的子孙不怕死!我女真勇士是不怕死,但你想女真被灭族吗?灭族?!阿济格一下子愣住了。

失败并不要紧,因为还可以再度中兴。

几百年前金国建立,女真人兴起,虽然被蒙古人灭了,但族人却保存了下来,几十年前女真人终于再度兴起。

如今女真眼见就要败落了,他们将何去何从呢?!如果被灭族,他们将一点复兴的希望都没有了!阿济格愣了半天才道:打不过,我们还可以回深山老林去!东北还有大片的地方,我就不信明军能追得上!多尔衮不由的苦笑,以前为了能够让山林中的女真人出来,皇太极没有少想办法,那个时候为了能够控制住辽东的土地,几乎所有的女真人,甚至包括黑龙江的女真人都被强制迁移出来。

这样既可以补充女真的兵力,同时也可以保证对女真人的统一管理。

如果女真兴盛,保有盛京大片土地则没有什么大碍,反而有利于女真。

但谁曾想到大金国的覆灭是如此的迅速,就是在几个月前,又有谁能够想到明人会孤投一掷的进攻盛京!明人成功了,对于女真人却是灭顶之灾。

为了控制住辽沈,老汗王跟皇太极都将女真十之八九的人口悉数迁往了盛京附近,结果一下子给明军一窝端了。

赫图阿拉不过两万余口人,还是正白旗在这边长期驻防带来的人。

此刻让多尔衮带着他们进入山林,且不说后边还有皮岛镇的明军虎视眈眈,就是今年入冬后粮食取暖等一系列问题就难以解决。

再者,多尔衮也不得不考虑盛京那二十万的孤儿寡母,毕竟那也是他们的族人,有很多甚至是自己的旗民。

再换一个角度来想就是,如果他们不和谈撤回山林,那么他们将要面对明军长期的扫荡。

他们现在的兵力满打满算都不足一万人,比之萨尔浒一战的时候要差了几个档次。

如果明军数万人来回扫荡,他们面临的问题就多了。

白山黑水的日子可不比中原,如果没有固定的地盘,过冬是一个问题,就算有地盘,盐茶又是一个问题,如果明军从这两处钳制他们,不用多少年女真同样会遭遇灭族。

但如果投降呢?!明军跟女真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如果明军是诱降,那么他们这些人将会被明军引到包围圈歼灭,女真仍旧逃不了灭族的结局。

作为现在女真最高的旗主贝勒,多尔衮不得不为女真的未来作个打算。

多尔衮权衡了两个方案的可能,最后向多铎问道:多铎,你从他们那来,你说说他们那是怎样个情况?详细点说,从头说!多铎回忆了一会,舔了下嘴唇才道:我原先指挥镶白旗攻城的,不想明军火器厉害,豪格也没有办法,哦,那个时候皇太极已经病得不行了,人马都交给了豪格指挥。

我们从西门攻的因为那有明军炸开的缺口多铎把他们进攻盛京的细节都说了一遍,我们一连三天都进攻不利,明军居然制作出了一个怪物,可以在天上飞的怪物!天上飞的怪物?!多尔衮跟阿济格顿时倒吸了口冷气。

多铎虽不愿承认但还是点头道:是的,是个圆圆的东西,下面挂着个篮子,明人就坐在里面,他们可以飞到我们的头顶然后往下边扔震天雷。

豪格那小子就是给这样逼退的,然后全军士气大跌也撤退了!若是别人这么说,多尔衮他们还不一定信,但自己的亲弟弟说出来,他们不由心里一黯。

明军已经可以像鸟儿一样在天上飞了,天啊,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景象,多尔衮再聪明也想不到其中的缘由。

多铎想着那副令人悚然的景象,至今还有些后怕,数万女真精锐就在那场恶战中被明军绞杀了!因为攻城耽误了时间,盘山的袁蛮子得到信儿,就带人在后尾包抄我们。

我退的时候给他们的骑兵围住了,一场恶战下来,镶白旗损失殆尽,我也给撞晕了。

醒来后发现到了袁蛮子那,他们也没为难我。

关了几天,他们那个皇帝就召见我,让我回来跟多尔衮你说,让你投降和谈。

后来呢?后来他什么没说就让我下去了,明人的皇帝现在住在了勤政殿,下去后他们对我看管得更松,皇帝允许我到处走走。

我还去清宁宫看了下,皇太极的几个妃子都还好,主事的是大玉儿,听说皇帝对她也很礼遇。

大玉儿对于和谈的事好像同意了,条件是皇帝放过盛京的女真人,另外找地方安置。

多尔衮,我觉得她一个娘们没什么见识,再说她还是蒙古人,肯定是想着自己的性命。

如果明人想赚咱三哥儿去送死,那我们就冒大险了,所以我是不同意和谈的!盛京城里的情况怎样?提到这个多铎一面惨然道:唉,那个惨啊!盛京城里的女真壮丁几乎死绝了,每户每家都是些孤儿寡母的。

最气愤的是现在汉人奴隶翻身作了主,我们女真娘们反被欺凌。

多尔衮听了之后一下默然了。

多铎又继续道:我们打战是打输了,但我还是不同意投降的。

以前父汗带着叔父们藏在深山老林都可以壮大女真,我们也有三兄弟怕什么!阿济格也道:我也不同意,大不了回山里打猎度日,有空就出来抢明人!多尔衮却白了他一眼道:你只看到多铎回来了,却不知道在他们身后也来了几万辽东军!多铎还没到,我就接到了探马的回报!阿济格一下子嗓门大了起来道:明人增兵了?你看,我就说明人信不过,咱们集结兵力跟他们干一场就是了!多尔衮却淡定的道:不用着急,这是明人的伎俩,不过是想逼迫下我们而已!若真要打就不需要放多铎回来了!多铎却问道:那我们是投降嘛?多尔衮摇摇头道:容我再想想!第二百四十二章 劝说(下)接到明人和谈的公文后,多尔衮思虑了三天。

事实上他是左右为难,投降与逃难将会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结局。

他无法预测投降之后,女真人是否能够在大明国里存活下去,他同样也无法计算得出女真人往海西一路逃窜的话,能否在明军跟恶劣的环境夹击中生存下来?尾随在多铎他们后面的明军在离赫图阿拉一百里的地方按兵不动,看样子是在观望!但是另一路的关宁骑兵却是直接开往了嫩江平原,这意味着女真最后一个屯粮基地失去。

嫩江平原有着大量的汉民跟朝鲜人,皇太极采取以汉人制约朝鲜人的办法实行民屯,女真驻兵数量极少根本抵挡不住明军。

不过此时身在赫图阿拉的多尔衮也顾及不到这么多,他正白旗现在能够保护的只有赫图阿拉的安全,而且还是暂时的!明军的行动无疑是在军事上给他施压,多尔衮不得不重新拿出那份公文自己参详。

公文中有很详细的和谈计划,包括他们女真人投降后如何安置等问题。

如果撇开投降人是自己女真的话,这是一份比较公允的和谈计划。

女真人重新回到明人的藩属也未尝不是一个出路,只是如何保证明人是真心和谈的呢?!多尔衮陷入了深深的思虑当中去!当阿济格跟多铎见到多尔衮的时候,多尔衮在几天之内竟然消瘦了许多,两眼通红。

他瞧了自己两个兄弟后说出了他最终的决定:我们还是跟明军和谈!多尔衮,你真的决定了?多尔衮惨然一笑道:并非我的决定,而是明军没有给我们留下选择的路。

逃入山林或许可以躲避一时,但你我兄弟三人何曾过过那般日子。

这两万来人就是我女真复兴的根本,我们可有带领他们逃出生天的希望?!此时已快夏季,我百姓未曾播种,到时候无粮无处度冬,只怕这个冬天就会损失一半。

在这样的情况老实说,我没有把握!还有那盛京的二十万族人,我们就能够不顾他们的性命吗?!多铎却道:如果明人是要诱降我们,那结果不是更加坏?!多尔衮点点头道:所以我们要作的就是确认明人的意图,如果他们真的是诱降,我们再逃入山林不迟!阿济格跟多铎听到多尔衮决定投降,心里很是不甘心,但也没有办法可想,多尔衮向来多智,肯定把当前的情况考虑清楚了,只得顺着他的思虑道:你可想到办法?多尔衮决然道:要想确定只有我去盛京一趟!阿济格跟多铎顿时异口同声道:这怎么行!多尔衮解释道:明人的皇帝早预料难以取信,所以放多铎回来表明诚心,同时他也建议我去盛京跟他盟誓之后,再谈女真安置的问题,这样可确保明人不会言而无信!阿济格跟多铎一下子沉默了,虽然在他们眼里,明人不怎么样,但是明朝皇帝遵守誓言他们却是知道的。

汉人皇帝讲究金口玉言,不会食言而肥!多铎想了下又道:若是明人是想诱杀你,让我们群龙无首那又如何?阿济格也道:是啊,正白旗还要你来带着才稳妥!我打战是没问题,但想问题的本事就差了许多!这个就是我们要冒险的地方,我想过了,用我多尔衮的一条命还换女真人的前途也是值得的。

若是一个月内收不到我的信,你们就立刻带人往海西逃。

我不在的时候,正白旗交给多铎打理,阿济格你从中协助,务要兄弟生乱!阿济格忙道:你真要去啊?多尔衮道:我决定了!阿济格跟多铎见多尔衮决心已定不好再劝,只得算是答应了。

事后多尔衮又特意留下多铎嘱咐道:多铎,我离开后这里就靠你了。

我们三兄弟中,阿济格打战够勇猛,但是不适合做为头领率领部族。

大金国没了,但是我希望我们女真族能够保存下来。

如果我被明军杀了,你就尽力带着族人逃进山林。

多铎忙道:多尔衮,我多尔衮阻住他道:你平日虽然有些狂妄不羁,但我看得出你的才智不在我之下,只要你用心来管,相信女真会在你手下管理好的。

如果上天真的要灭我女真,非你我兄弟的过错,父汗在天之灵也会原谅我们!我的话你记下了?这些话犹如遗言,多铎含泪道:我记下了!这样我就放心去盛京了!多尔衮强笑道:好了,我又不一定有事,你不用这副神态,越是到这个时候我们贝勒越要带好头!多铎点点头,一声不吭的出去了。

多尔衮不用看就知道自己这个弟弟跑出去哭了,他们三兄弟自幼相依为命,想不到要就此分别了,多尔衮不由长长叹了口气。

多尔衮嘱咐完,又安排了旗内的事务明确他不在的时候由多铎代为正白旗旗主。

因为多铎之前本就是旗主,所以众人都没有什么反对。

之后多尔衮才去找左良玉,这让左良玉惊喜不已。

左良玉来到赫图阿拉之后,虽然多尔衮安排了他们住宿,但是却对他不闻不问,显然还没有决定出何去何从。

这个时候就是有山珍海味左良玉也吃不下,睡不着,想不到他正坐立不安时多尔衮就来见他了,而且决定跟他一起回盛京。

若非多尔衮在,他几乎忍不住想高呼一声。

这下自己的身家性命算是保住了,而且回到沈阳便是立下大功,升迁指日可待了!在左良玉的期盼中,多尔衮贝勒总算启程去盛京了,他只带了二十个亲兵,模样反而像是他们来的时候带着多铎,这次回去带多尔衮而已。

稍有些不同的是,多铎为人傲慢,多尔衮却很是平易近人,一路上跟左良玉东拉西扯,更在不经意之间打探大明皇帝的消息。

左良玉何尝不知道这位贝勒的心思,一路上小心应付着,不知不觉几天过去后,沈阳城已然在望。

多尔衮回到故地心怀感慨,却远远看到城头下站着一群人,看排场竟是来迎接他们的。

多尔衮此番是来和谈的,少不得放下身段策马迎了上去。

当先的一个人穿着明朝的官服已经站了出来,朝着他拱手道:多尔衮贝勒一路远来辛苦了!多尔衮举目看去,知道是一位从二品的大官,此人面目黑瘦却有一副统军千万的气势,身后的人也多为将官,各个都笔直的站着。

多尔衮心中一动,已然猜出来者何人,同时也不禁佩服明人皇帝的手腕。

他忙下马回礼道:有劳袁将军出来迎接,在下不过一降将之身,委实惶恐!袁崇焕笑道:贝勒高瞻远瞩,皇上甚是推许,若两军对抗下去,最终伤的还是百姓,贝勒能顾全大局,袁某前来迎接也是应该的。

多尔衮道:袁将军谬赞了!寒暄过后,袁崇焕让出身后的路道:请贝勒进城吧,袁某已备下酒席为贝勒接风洗尘。

请!入了城,多尔衮左右观望,此时已经看不到战后的痕迹。

各家各巷反而打扫得很干净,街上少有人影来往,可能是看到多尔衮来了,巷子里头一些女真妇人纷纷探出头来观望,只是碍于明军在场,不敢出来询问。

在旁的袁崇焕解释道:如今到了耕种的时节,不管汉人女真都要餐饮度日,皇上仁慈,已让汉人按照旧制到城外屯粮,未免出现荒田。

城内的女真孤寡会按人分粮供养,贝勒不必忧心!多尔衮点点头没有说什么,一行人陆续来到了靠近内宫的一个客栈,多尔衮就被安排在这。

因为接二连三的攻城战,让沈阳原有的建筑损坏了不少,之前用来迎接蒙古人的宾馆已经倒塌,内宫附近剩余的客栈都被征用了。

多尔衮对此倒没有什么意见,袁崇焕这位重量级的礼官却很是尽责,在客栈作东道招呼多尔衮。

两人原本是对手,之前战场上还接过战,想不到此刻竟坐在一起把酒言欢。

两人都不说旧年战事,只说一些***之言,到最后也尽兴而散。

临走前,袁崇焕还好生嘱咐多尔衮休息,明日将要讨论和谈事宜。

但多尔衮哪里睡得着,一晚上竟是一夜难眠,快天亮了才合了一阵眼。

第二百四十三章 协议多尔衮翻来覆去想了一夜,第二天强打精神起身。

刚刚用过早餐,袁崇焕就登门而来了。

多尔衮虽然对明朝了解不多,但袁崇焕怎么都是手握数十万人马的督师,居然要作迎接自己的礼官,这让多尔衮多少有些慨然。

是明朝皇帝想用古人例子来使自己感动投降嘛?!多尔衮摇了摇头,这些年他一直掩饰得很好,自己在明人眼里估计就是一个旗主贝勒而已,为何明人皇帝要对自己如此礼遇?!多尔衮想不明白!但不管怎么样,他都打定主意不会为了个人荣辱而放弃整个部族的利益。

盛京被攻破后,大金国算是完了,他们女真只能算得上是一个部族。

不过多尔衮想不到的是,袁崇焕被调出来作礼官是因为人手短缺。

辽东巡抚邱嘉禾虽然来沈阳见驾了,可他带的人完全不够,而辽东地广人稀,又被女真统治了几十年,大明要在这里重新建立郡县也非一朝一夕能够办成的,他的人包括邱嘉禾他自己全部下去地方实地考察去了。

剩下的文官中只有孙阁老,傅宗龙,袁崇焕三位重臣,其他人要么是武将,要么不够格,最后袁崇焕自告奋勇作了礼官。

寒暄后,袁崇焕带着多尔衮去了内宫,明人的皇帝是在崇政殿,多尔衮正想着如何措辞,袁崇焕却带着他拐进了崇政殿前面的飞龙阁,一个穿着锦鸡补子绯袍的官员已在那等着了。

看出多尔衮的疑惑,袁崇焕笑着介绍道:这一位是兵部尚书傅宗龙大人,傅大人将主持这次和谈事宜。

多尔衮一愣之下忙道:多尔衮见过傅大人!傅宗龙站起身拱手回礼道:贝勒不必客气,坐!以大明兵部尚书的规格来跟多尔衮会谈已经是豪华过头了,多尔衮他们是战败之将,按理应该是受降才是,而且派一个兵部侍郎就足够了。

多尔衮是大金国汗王之子,又是正白旗贝勒,对于兵部尚书来和谈倒没有什么感觉,很自然的坐在了下首。

傅宗龙则受皇上的影响,但求务实做事,再者皇上亲自指派,他也要完成为君分忧,对于官威面子倒没那么计较。

和约经过皇上口述,他们几个臣子润色填补后完稿。

一式两份,傅宗龙将其中一份递给了多尔衮道:贝勒先看看盟约,皇上有意于两族和解,贝勒此来自是为和谈着想,不妨看看,如有什么意见咱们再斟酌。

多尔衮表面镇定心下却翻腾,从袁崇焕带路,到这个兵部尚书的温和言谈,无不显示着明人会谈的诚心。

只是让多尔衮没搞明白的是,明人为何要花如此功夫来和谈呢?他们女真剩余的万来人对明人有什么特别的作用吗?答案就在这份纸上,他伸手接过,缓缓打开后逐条看了下去。

一、女真为大明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皇上语),女真需承认为大明一员,女真族人将作为大明百姓一视同仁。

二、合议达成后,女真族人悉数迁往前屯卫所,独立设郡县自治,皇太极遗孀布木布泰为第一任建州指挥使,统领族内事务,此后继任指挥使需朝廷认可。

三、保留正白旗五千人建制,多尔衮为第一任贝勒旗主,正白旗听命于大明兵部调遣,士兵待遇与明军一致。

四、鉴于女真人丁不足,五年内朝廷补给粮食后边还有些细节,多尔衮一一看了过去。

可以说,这些条款除了第一条让多尔衮心里有些难受,其它都还算中肯,至少没有什么过分的条款来压榨女真。

只是一个月前他们还是明人的死对头,大金国尊崇的贝勒,转眼他们就成了大明的臣民,这让多尔衮内心一时没有转变过来。

他强压着心中的郁闷,指着第三条道:傅大人,这里虽然说保留了我正白旗,可这正白旗以后便是明朝廷的人马了,你们兵部要是一个命令下来,让我率人去把朵颜部干掉,那我又如何是好?呵呵,贝勒过虑了。

如今在我大明军队里头,不单会有你们女真人,还同样有其他族的士兵,比如蒙古人、乌斯藏人、广西狼兵,兵部断不会下无根据的调令。

多尔衮不以为然道:傅大人是明白事理的,但难保下头的人也如此。

这关系到我几千女真勇士的性命,自然要问个明白。

那贝勒的意思是?只做辅兵协助!哦!傅宗龙沉吟了下,跟旁边的袁崇焕交换了个眼神才道:此事本官可以代为向皇上禀奏,需由皇上决定!多尔衮点点头又道:五年的粮食补给太少了,如今城中的女真族人都是孤儿寡母的,什么时候能够种粮填饱肚子都难说,我看最起码要十年之期才是!傅宗龙道:这点我倒可以答复你,皇上已经说了,这五年之数只是预期而已,到了五年后若女真仍旧无法自给,朝廷自然会拨粮食。

这点皇上已经跟新任的建州指挥使说明了。

建州指挥使是明朝册封建州女真头领的官职,合约中将这职务给了大玉儿,等于将头领的位置也给了她。

不过多尔衮此时却对这个官职没有太大的兴趣,显然担任此职的话,肯定要跟着一群女真老幼回前屯卫所,重新建立聚居地。

相对于繁忙琐细的内务,多尔衮更满意明廷保留的旗主位置。

至于头领的位置,他们才是爱新觉罗的子孙,最终还是会回到他们手中的。

多尔衮对这份合约也挑不出其它的问题,他自然不会傻到去说第一条的不是,能够放到第一位自然是明廷的底线,所以他接下来说了个最重要的问题。

傅大人,这份合约里头最重要的是,我凭什么相信你们是真的和谈,而不是想要诱杀我正白旗呢?让我赫图阿拉的人走出来进你们的包围圈,总比你们去大肆搜索我们要强得多。

这个切中要点问题让傅宗龙一愣,事实上,傅宗龙曾经揣测皇上的心思,之前他也以为皇上是要诱降多尔衮,但后来发现不是这么一回事。

傅宗龙笑着道:贝勒能这么想也不出奇,但大明是不会拿朝廷的信用来开玩笑的。

再者,皇上给你的那份公文已然说明白,皇上金口玉言,贝勒还有何不相信?!皇上会与我盟誓?嗯,我们商议完,皇上就会召见你的!这些合约中的条款琐事自然要先谈妥,你有其它意见的可以到面圣时再提。

多尔衮听到这番话心里顿时明白,感情这些大臣都不大想跟自己和谈。

只是他看得出,不管是这兵部尚书还是袁蛮子,都是看在皇命的份上才跟自己接触。

对于他们而言,直接挥兵灭了女真才是完功,偏偏皇帝要和谈。

多尔衮估摸着从他们嘴里也掏不出什么东西,不如先把合约的细则看完才是。

他又将合约后面关于民生诉讼赋税征兵等一干事宜全部看了一遍,倒也颇为公正。

多尔衮瞧了两遍找不出什么问题,也就算是认可了。

接下来等召见的日子过得很轻松,明人也不大看管他,除了内宫外,活动基本自由出入。

多尔衮本想去拜祭皇太极的,虽然他跟八哥不对路,但怎么说也是女真前任大汗,如今身死国灭,以往的恩怨只能化作尘烟,但皇太极的棺椁还在清宁宫停柩,他一时间进不去,只能是去了郊外的陵墓。

皇太极的陵墓是明人征用了原先老汗努尔哈赤的旧址,天聪三年女真入关京师失败后,皇太极恐辽东军一路袭击盛京,故意先将努尔哈赤的陵墓迁回赫图阿拉,以盛京作为决战点。

只是想不到,皇太极的战略意图达到了,却给明人的京军插了一脚以致功败垂成。

皇太极的墓碑已经刻好了,上头已经不是大金国的汗王,而是明朝昔年封的旧称建州指挥使。

多尔衮呆了半响,感叹一声才离去。

第二百四十四章 誓约多尔衮去过皇太极的陵墓后,又去参观了一下京军的操练。

因为他没有参加盛京的决战,对于京军的战斗力很好奇,同时他也想比较下京军跟正白旗,看下京军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

京军的人知道来人是多尔衮,有意在他面前展示军力,特地来了个四段击,这让多尔衮打开眼界,他已经看出这种火枪的攻击模式将对骑兵造成巨大伤害,特别是京军火枪明显优于辽东军,射得更快,打得更远。

如果几十年前是这样的队伍驻守在盛京,他们大金国能否兴起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这些年明军的变化真的相当大,以往女真八旗敢吹嘘以一敌十的对抗明军,如今只怕是不相上下了。

让多尔衮有点失望的是,因为只是一般的晨练而已,京军的素质可以比得上辽东军,但热气球却没有看到。

多尔衮看了一会知道见不着只好回到客栈,刚进门就看到一个明军侍卫站在厅堂等他。

那侍卫见到他,上前一步道:贝勒,皇上有旨宣你觐见!侍卫说得不卑不亢,既没有大内侍卫的骄横,也没有大肆勒索的行径,这让多尔衮不禁刮目相看。

且不说以往明官的腐化,就是他八哥皇太极的亲卫到各旗传旨的时候,都少不得拿点好处,把鼻孔拱上了天高人一等似的。

知微见著,侍卫如此表现可见皇帝何等了得。

多尔衮心思被这么一转,倒勾起了他对明人皇帝的好奇心。

听说皇帝与他年纪相仿,却力挽狂澜的中兴了明国。

先是灭了权阉,后是组建京军,荡平了国内的动乱,又偷袭了盛京,将如日东升的大金国给生生扼杀。

这份文治武功,让多尔衮概然生叹。

他想见识下连他八哥都对付不了的汉人皇帝究竟什么模样。

多尔衮愣了下,才朝那侍卫拱手道:那有劳这位将军引路了!侍卫见多尔衮不跪下接旨,嘴角微扯本想训斥的但又强行忍住了,毕竟女真在汉人眼里跟蒙古人等同于蛮人,他们现在还没有投降,训斥起来谁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

再者皇上很是看重和谈,连袁督师这样的重臣就作了礼官,他一小小侍卫自然不敢闹出什么麻烦来。

作大内侍卫的这点眼力都没有,那可就混不下去了,他微微点头带着多尔衮进了内宫。

盛京内宫还是如以往一般,但宫中却换了主人,多尔衮郁闷的打量了下周遭的景物才进了崇政殿。

殿里头已经站了几个人,除了见过的兵部尚书傅宗龙,袁蛮子,还有一个竟是他的嫂子庄妃娘娘大玉儿。

前头一个身材高大满头白发的老者,估计就是原来的辽东督师孙承宗。

多尔衮接着往里头看去,只见殿正中宝座上坐着一个身着明黄服饰的人,年纪与自己不相上下,双目炯炯有神,不怒自威。

他还没有说话,那人就带着温雅笑容道:多尔衮,你来了,朕可是盼了许久!多尔衮见过皇帝陛下!在其他大臣的注视下,多尔衮不得不行礼,只是在崇政殿向明人皇帝跪倒叩头委实有点屈辱的感觉,但为了女真人的未来,多尔衮必须要低这个头。

多尔衮进来的时候我不禁眼前一亮,他果然一表人才,不仅模样甚是俊朗,而且带着一股英武之气,大抵我的对手中就多尔衮符合我原来心中的设想,心下对他不禁起了爱才的心思。

我见多尔衮双腿弯曲已有臣服之心,就不想给他难堪,出言拦住他道:好了,不必多礼了,咱们说说两族和约的事宜。

多尔衮就顺势不跪了,仍旧躬身回道:谢皇帝陛下!朕听傅尚书说多尔衮你有不同的意见,不妨现在说出来听听。

……多尔衮知道此乃关系到女真的命运,将酝酿好的话都说了说来:陛下,如果大明真心跟我女真和谈,多尔衮自当欣从。

但此刻我女真民弱人少,若大明有意赚正白旗,那女真薪火就此泯灭,多尔衮不得不谨慎才是,多尔衮斗胆请陛下让女真子民安心迁移。

我微微笑道:多尔衮说得是,此事朕已与大玉儿商议过了,盟誓的生铁碑已经铸成,这铁碑将树在你们的郡县自可约束两族百姓。

再者,朕已经就和谈之事刊文发行天下,不日便可接到。

如此天下皆知的大事,朕岂会出尔反尔失信于天下人。

多尔衮闻言一喜道:当真?!这个自然!你可以在沈阳住上几日,待你看到了刊行天下的明刊再答允和约!至于和约你还有什么问题?多尔衮想了下道:陛下,恕多尔衮无礼,陛下答允保留正白旗乃额外恩典,但我不愿正白旗隶属兵部。

哦?我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担心朕会借刀杀人,灭了你们正白旗?多尔衮虽然没有接话,但面上就是这个意思。

我笑了笑道:那你认为怎样?正白旗自然守卫我女真,对外只能辅助朝廷作战。

听到这话,孙承宗他们都皱起了眉头。

而且汉人言落叶归根,我希望以后女真人能够迁回故地,恢复以前建州女真的局面。

这不可能!三个大臣都齐齐反对,就是大玉儿也不禁微张了小嘴。

如果恢复万历年间的局势,那么女真造反又算什么呢?难道让大明国上下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吗?!多尔衮却不反驳,定定的站着殿中等待我的回答。

我微微沉吟了下道:如今迁回赫图阿拉是不可能的,女真族所犯的是造反之罪,这个你应该明白!不过……多尔衮见皇帝否决,心下不禁黯然,但转念想继续提些有利于女真的条件,想不到皇帝到最后居然转口,他马上道:不过什么?不过女真如果立下大功,朕倒可以考虑你这个条件!话一出,多尔衮顿时睁大了眼睛,透着热切的目光。

殿下的三个大臣却彼此对望了一眼,出来劝谏。

大玉儿皱着眉一言不发,似乎不相信有这么好的事情。

皇上,请三思啊!连孙承宗也出来劝谏,女真叛乱对于他们这代人实在心有余悸,打了三十年才平叛,弄得大明是国力衰竭,如果只是恢复到原来便会放虎归山了。

多尔衮也不理会别人反对,他马上道:那请问陛下,女真要立下何等功劳?这样好了,你手里有正白旗,就以你们杀敌来的人头录功,一个人头顶你们女真一个人,等哪天你们的功劳跟朕案头上的人数相等了,朕就让你们迁回赫图阿拉。

!!!殿里的人都没有想到我会提个这样的办法,一时间愣住了。

此时多尔衮脸上却是阴晴不定,仿佛是在计算着这种方案的利益得失。

我也不催促他,而是为自己突然冒出的这个想法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因为这个世界已经不完全是我所知道的世界,在这样的情况下,不知道女真族人会走向何方,是融合还是成为大明的一个祸患呢?!陛下……多尔衮的话打断了我发散的思绪。

哦,你考虑得怎么样?我同意!多尔衮坚定的说下这句话。

我又转而问大玉儿道:大玉儿,你呢?大玉儿倒是倾向能回到赫图阿拉,只是明人会让他们如愿吗?大玉儿一时间想不出所以然,只得道:皇上,妾身没有意见!那就好,事情……就这么定下来!女真设两个首领也好,一个主内,一个主外。

贝勒本是女真的爵名,朕就破例纳入大明官制,与建州指挥使同级。

谢陛下恩典!多尔衮跟大玉儿只得谢恩!朕也许用不了多久就回京了,和约的事情尽快签下来,至于赫图阿拉的女真人怎么迁移,何时迁移,还有正白旗的驻地,军粮等等问题,你们就下去谈这些细节吧。

孙爱卿,你留下来吧,朕还有点事情跟你说!老臣遵旨!其他人见皇上这么说,已然是让他们退下,当下傅宗龙带头领着大玉儿跟多尔衮一起继续和谈去了。

待众人走了后,我就对孙承宗道:好了,阁老有什么话可以对朕说了!我就是看到孙承宗欲言又止才特地留他下来。

他也不再隐瞒道:陛下,之前只是安置女真的遗孤百姓,如今又设置正白旗,又许诺他们回归山林,老臣以为此举实在不妥,恐会给后世子孙留下祸患。

京师的百官不会同意,就是百姓恐怕也有想法。

哦,但朕告诉你的是,朕是故意这么安排的!第二百四十五章 详情孙承宗听皇上这么说也没有觉得意外,皇上这么做当然会有一定的理由,他正是因为相信皇上的主见,才没有在殿中公开反对皇上的提议。

夏只不过他作为内阁大臣必须从大局来劝谏皇上,否则一个让百官非议的旨意会让六科打封驳,他们辅臣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所以他诚心问道:请皇上指教!我笑着道:你认为女真人此时的民心状态如何呢?这个只怕好不到哪里去!我接口道:何止不好,而是极差!男丁已经被我们剿杀得差不多了,剩余的人又被我们圈养在一个夹弯里。

多尔衮担心我们会借刀杀人灭了他的正白旗,女真百姓又担心受到我们汉民的欺压,这样上疑下惧的,女真迟早会生乱!那皇上这么做那是给他们一个希望,按照通俗的说法就是给他们画了一个饼!哦,原来如此!孙承宗想了下还是质疑道:但如果让女真回赫图阿拉,恐怕会给后世留下后患。

这个朕知道,所以朕给他们定下条件。

按照现在女真的人口大约在二十五万,他们正白旗得杀二十万个人头来报功才行。

正白旗以后满打满算就五千人,你觉得这需要多久呢?孙承宗沉吟了会道:如今北方基本平定,正白旗似乎缺少用武之地,只怕要十几二十年才能够完成!那就是了,二十年后女真会变成什么样子就很难说了,不过朕敢肯定的是,他们将会失去野性,换一种生活方式!前屯卫所这个地方是进出关口的必经之地,如今辽东平定后,往来之间的客商自然增多,那么同样会给他们女真带来商机。

随着跟汉人交往多了后,生活方式将会慢慢发生改变,年轻的一代女真人不用狩猎就可以养活自己。

朕等女真安定后再建一座书院,允许女真人科考,这样一来二十年足够女真易风换俗了。

孙承宗心中只留下震惊,以文化的方式同化一个民族比之杀戮不知要高明几许。

孙承宗最终默认了皇上的做法,自己下去想着怎么说服京中的同僚了。

望着孙承宗远去的背影,我心下露出丝苦笑。

可以说,在女真和谈这件事情上我已作出了很大的让步,如果按照一般的情形来说,我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

女真虽然是一个民族,但历史上消亡的民族多得去了,也不差女真这一个,最多我也是抱着能保存就保存的办法来和谈。

但是从另外一个方面来看,跟女真和谈对大明会有利。

一则是宣扬大明的民族政策,如果连造反的女真朝廷都放过,那么以后招降其它民族的时候多几分说服力。

二则可以借用女真的力量牵制蒙古,三则还可以用女真人探寻完西伯利亚。

这些是对外可以得到的利益,而我看重的却是对内的利益。

随着辽东平复后,辽饷可以进一步免除,那么施行了几十年的税额可以减少,我这个崇祯帝的威望将空前高涨。

二来是辽东军也可以调到别的地方去了,这些年我将辽东交给袁崇焕,但下头的情况我还是了解的。

辽东军在辽东盘踞了这么久,人没有少收,地也没有少占,若任其发展下去就有私军的苗头。

我如果逞一时的快意追杀女真,他们从赫图阿拉逃进了山林,那么接下来就是游击战了,朝廷也要搞个辽东总兵官来负责清除女真残余最终的结果,辽东将再出现第二个李成梁。

辽东军也有点当年李成梁人马的血脉,祖家已经是辽东世袭大族,放任下去总是不好。

若是他们对着女真来个年年喊打,打而不灭,辽东军最终变得尾大不掉,我跟辽东的将领最终也会失去君臣的情谊。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我要在辽东军发展成军阀之前将他们化解掉。

这才是我跟女真和谈的真正目的!辽东没有了女真作乱,辽东军自然也失去了存在的理由。

我这么作并非是飞鸟尽良弓藏,而是给这些立功的大将们真正安排去处,让他们继续为大明效力,同时也断了他们不该有的念头。

袁崇焕帐下有满桂、赵率教、祖大寿、何可纲四个人,我一一过滤了下四个人的背景资料,想着怎么才能让他们各尽其力。

如今辽东的汉民,女真已经让我感到头疼,现在还要处理辽东军的安置问题,我不由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皇上!一个柔嫩的声音在我耳边想起,接着小手在我肩膀上揉捏着。

不用说我就知道是小娜,反手搂住她道:今天不去骑马了?小娜嘟着个嘴道:嗯,附近没什么好玩的,连个狩猎的地方都要跑得老远!那你忙什么去了?母后派人来送信,她们已经回到部落了,母后送了好多东西给我呢,对了,母后还要我跟你说件事。

哦,什么事情啊?是这样的,皇上你也知道,朵颜部的虎必特实在太过分了,总是来我们领地骚扰牧民,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

母后说现在朵颜部是草原的霸主,我们察哈尔部不能够管束他,所以母后说想迁移牧场,让我问你同不同意?迁移牧场?是啊,我们蒙古人随草而居,也经常迁徙草场的!朕记得当初可是将大同外大片草原都划给了察哈尔,这还不够啊?皇上你不知道虎必特那人,母后说他就像饿狼一样想要霸占整个草原。

这个事你别着急,朕处置完辽东就会跟朵颜部说,让他们老实呆在自己的领地!小娜嘟着嘴道:那皇上就是不同意了?我摸了摸她的头道:这个是政事,要说也是你母后来说。

朕也说过后宫不得干政,小娜可别让朕为难!小娜一下子无语了,过了好一会才道:那皇上不想我说政事,那我就说家事!呵呵,好啊,那你说什么家事?小娜眼珠一转道:母后说我已经出嫁了,她的心愿算是完成了。

她一个人在部落寂寞,想着回娘家看看母亲,就是我的外婆。

皇上,这事情你总允了吧?这件事倒我话说到这就多问了一句:你母后娘家何处?呃小娜顿了一下后道:听我母后说是在鄂尔多斯一带吧!鄂尔多斯?!不是很远,那就去吧!我也没有往心里去,林丹汗的哈吞娶的应该是蒙古头领的女儿,至于籍贯什么的我倒真不清楚。

那皇上是答应了?小娜大喜道。

我点点头,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不忍再拒绝他。

太好了,我这就叫人去告诉母后!撒云娜蹦蹦跳跳的走了。

我微笑着看着她的背影,这个时候在我身后侍立的太监方正华却轻唤了一声:皇上!我回头瞧着他欲言又止的神情,笑道:你也是朕身边用开的人了,有什么就说吧!方正华掂量着词语道:皇上,刚才娘娘说的似乎有些不妥!哦?根据王公公以前的回报,苏泰太后的娘家应该是在海西叶赫部落一带!苏泰是女真人?这个不是很清楚,也许是蒙古化的女真人,也许是居住在海西女真化的蒙古人!既然她家在东,苏泰去鄂尔多斯做什么?我不由摇晃了下脑袋,一时间想不明白苏泰的意图。

奴才妄自猜测,也许是因为朵颜部太过逼迫察哈尔部,苏泰太后急着想迁移!有可能!我刚说完,突然想到了苏泰福晋的意思。

理由,果然是一个好理由啊!看来苏泰福晋这几年看样子也没有少花心思,不禁让我有些佩服。

虽然我是佩服,但并不想她真的如此。

我略一沉思,提笔写了一份密信,洗完之后吹干墨汁后道:方正华!奴才在!将此信发给常炎林!是!方正华也不多问,拿了密信就出去办事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远征多尔衮在达到了主要目的后也很爽快的跟傅宗龙签订了和约,但是赫图阿拉那边的女真人迁移还没有这么快,至少要等到沈阳的人安定了才能动那一边。

多尔衮写了一封密信给多铎,让他保持赫图阿拉的现状不变,一切等他回去再说。

随着和约谈成后,赫图阿拉附近的局势再次发生了改变。

在离赫图阿拉五十里外,一群军士忙碌着砍伐树木搭建营帐。

尽管还在春天辽东天气颇冷,士兵们却干得热火朝天,不少人都脱下了棉袄,穿着短衫喊着号子。

站在山头,一个千总模样的将领指挥着大家,远处一个瘦小的士兵跑了出来,千总看到他就笑骂道:麻二,你个兔崽子不要跑这么远,遇到熊瞎子还不吃了你!麻二嘿嘿笑道:头儿,我这不是去方便方便嘛,自然要跑远点!懒人屎尿多,你们那队砍完木头了?小心我军法从事!砍完了,头儿你放心,我那队人勤力着呢!麻二是千总下边跟着最久的老人,所以没有那么拘束,走到跟前道:头儿,咱们随意搭个营帐就是了,指不定哪天就打进女真人的老窝,咱们进了城吃香喝辣的,还搞这么好作什么?千总敲了下他的脑袋道:胡说八道,要是给赵大帅看到我们营帐东倒西歪,那还不给其他营的人笑死。

麻二摸了摸脑袋道:呵呵,那我们什么时候打女真?谁知道,这个要听大帅的!头儿,现在几路兄弟军都立了功劳,满大帅那就不说了,祖大帅他们现在已经往东北进军,咱们还困守在这。

狗娃他们更惨,跟着孙副将他们在抚顺,估计这次平辽他们就没份了。

千总听得不禁眉头微皱道:这些都是督师大人的安排,你胡说什么?麻二哼哼道:我敢说这肯定不是督师的意思,他老人家会瞧着我们在这逛圈捞空,咱们在盘山困了大半年,捞不到功劳那些苦就白挨了。

你听听下头的兄弟们怎么说,他们都说我们种树,给京军摘了果子。

咱们从盘山一路赶来,还没休息就给调得四分五裂,我们在本溪呆了多久就调到这,就算在这还不知道又会去哪!千总给麻二说得一愣,正要搭话的时候远处来了一匹快马,上头赫然是帅部的传令官。

千总这个时候哪顾得麻二,赶紧迎了上去。

传令官也不下马,直接喝道:传总兵大人令,所有人停止建营,全部回营待命!千总忙问道:兄弟发生了什么事?兵部来了公文,我还要去其他地方传令,你们快收拾下吧!传令官也不作停留直接骑马走了。

兵部?!千总咂摸了下,然后转身大喝道:麻二,麻二!头儿,什么事?麻二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让兄弟们放下活计,全部回营!啊~啊什么,快点去!麻二顿时醒悟过来,忙跑了去招呼手下兄弟。

等千总赶到的帅营时候,各营将领都差不多到齐了,赵率教正站在帐台前宣讲新一轮的辽东局势。

朝廷已经跟女真达成和谈协议,赫图阿拉的女真人已经投降!帐下的将领们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哗然,赵率教敲了一下桌子,所有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所以,赫图阿拉的事情就不用我们管了。

这下将领们沉不住气了,副将高见忙道:赵帅,那我们不是白来了?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赵率教顿时皱着眉头,喝道:吵什么,你们是辽东的将领,跟个婆姨似的吵什么?!高见还小声嘟囔道:不是我们争功,而是兄弟们辛苦了大半年还是一场空!赵率教却瞪了他一眼道:我还不知道你们,我们是辽东军保一方平安,别老想着升官发财,服从才是我们军人的天职!看着手下还不服气,赵率教又训道:我们一直是抗击鞑子的主力,这些年兄弟换了一批又一批,这个我知道,督师知道,朝廷也知道!不然你们各个可以在锦州有个安乐窝,有几百亩地?!这下将领们不说话了,私买土地,蓄养家丁等等事情都是瞒着上面做的。

以前锦州虽然是大明的土地,但是由于随时可能被女真攻克,附近的土地几乎全部荒芜归为朝廷所有。

在军政统一的锦州,将领们自然花少量的钱就可以买到大片的土地,然后他们再招粜流民来耕种。

这种占据粮田的行为律法自然是不许的,只是天启年间朝廷就默认了这种做法,所以也就没有人来揭破这件事。

赵率教见众人都不吭声了,也不愿把话说得太过,缓和了语气道:咱们这些东西都是用性命换来的,朝廷也体谅着咱们,所以咱们不能丢了辽东军的脸,不能让人家说我们是兵痞子。

这话是我在跟你们说,要是闹将起来,等督师来了面子上更加不好看!再者,我们是大明最有战力的辽东军,朝廷没有忘记我们,根据兵部调令,我们将率军入朝作战,消灭女真残余。

之前你们说没有战打给你们立功劳,那现在有战打了,你们就给我打出个样子来,有没信心?有!好,要的就是你们这样的精神气,回去准备,明日出发!是!手下将领整齐划一的出去了,参将鲁之甲留了下来。

赵帅!有什么事?是这样的,我们现在军粮已经不多,如果直接从这里出发去朝鲜,恐怕半路补给不上。

还有现在鸭绿江已经解冻,我们过去要船,这些都还没准备好!赵率教挥挥手道:这些你都不用担心,兵部公文已经说了,我们后勤将由皮岛镇负责,他们有船只渡我们过河。

原来是这样!对了,你先派懂路的人先行打探,大军明日出发。

还有给友军何可纲送封信,就说我们入朝后这里要靠他了。

是!鲁之甲走了后,赵率教又看了下地图,看着何可纲他们的营盘不禁叹了口气。

老实说他并不愿意跟何可纲争这次功劳,督师帐下四员大将,就何可纲的运气差了些,这些年大家虽然都出生入死,但功劳没有少立下。

何可纲却遇到了劲敌,在正白旗手下没有少吃亏。

若不是督师力保,还不知怎么着!所以这次入朝,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应该是何可纲率皮岛军去的,但兵部的公文偏偏让他赵率教去了!面对这个调令,赵率教能说什么呢!他已经是总兵官了,不是下头的小兵,自然知道此时所谓的兵部公文实际上就是皇上的旨意。

原本干得热火朝天的的军营一下子变得冷清了,赵率教领着的两万辽东军从本溪开拔到这还没有多久,又接到了兵部名义发来的公文,要求他们开往朝鲜平叛。

突如其来的调令多少让他们有些不爽,毕竟之前的辛苦全部白费了。

但是军令如山,士兵们停下手中的活计转身收拾行装。

尽管赵率教已经命令快速行军,但是由于积雪融化,大路泥泞不堪,一路紧赶也花了七天才赶到鸭绿江岸边。

皮岛镇的船只早已经在等候,见到大军来忙渡了过去。

补充完粮食,赵率教带着人一直往平壤开去。

此时明军远征的事情已经传遍朝鲜境内,离镇江近的州县无不望风而降,他们这些人本就不是真心投降女真,见到明军来纷纷提供消息,支援粮草。

女真在朝的兵力三千左右,加上五千的汉军,一共不过八千人马,而辽东军就有两万人,即使在正面击败他们绰绰有余。

赵率教没有理会这些投降的州县,而是直接往平壤开去,找女真的主力决战。

第二百四十七章 反攻京军偷袭沈阳的事情并没有通知朝鲜,原本作为消息转达的皮岛镇官兵又悉数去了赫图阿拉作战。

当沈阳被攻下二十多天后,江华岛的李倧还是从大明运粮的官员口中才得到确切消息。

顿时整个江华岛沸腾了,沈阳的女真被灭后,这意味着朝鲜的女真也嚣张不了多久,光复朝鲜指日可待了。

在早朝上,西人党的金自点又旧事重提:大王,此时前去忠州正是时机!领议政伊昉也道:朝廷迁去全罗道是旧年冬天的决议,此刻全州行宫尚未建完,若将就下也是可以用的。

李倧听到女真覆灭,压在多年的心腹大患已去,自然乐在心头,本打算兼程去往全州,但是行宫尚未建成,去了徒是一番辛苦,他不由瞪了具宏一眼。

兵马使具宏心里那个委屈,去年他在忠州视察收了一顿惊吓,哪里敢将行宫建在忠州。

回来禀报后,李倧自己也首肯了全州,但全州本是全罗道的牧府,宫室府衙都不齐全,一时半会的哪里建的及。

之前凤林大君又传来不少禀报,说是战事胶着,时有攻伐,李倧更不急着驾临全州。

现在情况突变,具宏倒当了这个顶罪之人。

西人党这边自然明白伊昉打的什么主意,议政李适出列道:大王,此刻光复朝鲜在即,鞑子气数已尽,将士无不期待在大王的统领下消灭鞑子,全州位处偏南,微臣以为不如驾临忠州更为适宜。

忠州?李倧有点心动了。

大王,此议不可!大司宪李敏求出言反对道:大王,此前兵马使具大人曾去视察忠州,亦曾见过女真鞑子攻城,辽东鞑子虽然覆灭,但朝鲜境内的鞑子却自成一系,人数何曾减少,若大王贸然前去忠州,而遭袭鞑子攻城,那谁人担此责任?!这个李倧又犹豫了,他转而望向具宏道:你在忠州真见过鞑子攻城?具宏连忙一口咬定道:确实如此,微臣刚到忠州就遇到鞑子攻城,凤林大君也写过奏折详细禀报。

那你们怎么看?李倧心里正矛盾,文治就不说了,作为儒家风行的国家,君主若是能在武功一项有建树,那后人岂不歌功颂德一番,自己的庙号定个圣祖也未可!但可虑的是,忠州的情势如具宏说的那样,现在就还有一定风险。

李倧思来想去,最后将问题抛给臣下。

你们说怎么办吧?西人党那边使出了杀手锏,礼曹参判李圣求出列道:大王,既然忠州情况难明,大王乃千金之躯必不能赴险,何况忠州有凤林大君统领朝鲜兵马,极受将士爱戴,又得明人支助,平定鞑子事宜也可交予其来办!李圣求是西人党,却说出了支持南人党一派的言论,这样不少南人哑然。

但实际上这却是一招毒计,李淏身为兵马大元帅,此时统领四道人马,只待辽东军入朝的时候,他们在南策应便可恢复朝鲜全境。

鞑子满打满算才一万人,皮岛就有两万明军。

可以说,灭鞑子是迟早的事情,何人担任指挥对战事并没有什么影响。

只不过,担任指挥统帅的人却能赢得巨大的声誉。

在李倧没有作什么决定之前,李淏自然是默认的人选,但南人党这边的人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说这样的话。

而李圣求这番话却是将李淏放到了火上去烤,等于说不用大王指挥,李淏也能光复朝鲜。

这样的说法对于好名的李倧自然是不能容忍的,伊昉等人不由暗暗叫苦。

果然李倧皱眉道:李淏不过小子,光复朝鲜关系甚大,若有差池如何面对列祖列宗!这话一出,李淏算是失去了指挥的位置,西人党不由暗自高兴。

金自点继续煽风点火道:大王明见,跟鞑子决战最终还是要靠大王运筹帷幄,将士们若知大王亲自指挥,必然士气大振!参赞金鎏也接着道:大王光复朝鲜,文治武功直追先祖大王,必让后人景仰!臣子们一个接着一个歌功颂德,将李倧捧得飘飘然,仿佛之前他们逃入江华岛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南人党就算再不愿意,这个时候也不能出头反对了,众人交换了下眼色,最后伊昉出列道:大王,老臣以为大王亲征关系甚大,忠州情况不明,加上从驾臣子众多,老臣以为最好让人探明忠州情况再做决定。

李倧顿时点头道:此议甚好,嗯,那谁人去视察?群臣的眼光一下子聚集在具宏身上,具宏忙出列道:大王,视察忠州微臣本义不容辞,但最近偶感风寒,恐误大王政事,请另选贤能。

李倧不置可否道:既然你有病那就算了,申景禛,你去吧!申景禛出列应声道:是!申景禛是王妃的族人,关系自不用说,西南两派都没有什么意见,这件事就算定了。

散朝后,南人党这派都一脸木色。

方才的朝会,可以说是让西人重击了他们一次。

若不是伊昉把握住李倧犹豫的态度提出让人查看,那么南人这次就完败。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提出视察办法,属于拖延时间。

南人这次只能是希望一来一回的视察时间中,凤林大君能够把握机会,先行将鞑子消灭了。

大家不用这副面色,就算大王亲征,西人也得不到什么好处!现在紧要的是找人将讯息送出去,知道吗?!几个核心的南人党大臣碰了下头就各自散了——事实上,在忠州的李淏也只是比江华岛早几天得到了沈阳被攻陷的消息,这个消息还是鹿善继通过皮岛的关系打探得来的。

知道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后,李淏的大元帅府便积极的谋划反攻,但阿敏父子也非庸人,早在原州、汉城一带做了防范,张晚的人马吃了点小亏。

进攻不利后,李淏就接到了南人那边带来的密信。

父王要亲征,这个消息让李淏顿时头都大了。

好在又是先派人视察,还有点时间回旋,李淏马上想到了他的师傅鹿善继,他匆忙忙跑去登门拜访。

鹿善继却似乎早料到他会来,一个人沏了茶在书房等他。

李淏忙将事情说了一遍,求鹿善继给个主意。

鹿善继饶有意味的笑道:你父王要来,这是迟早的事,也是意料中的事,不然你前几天怎么会如此冒进呢?!李淏面上一红,有点尴尬的应道:弟子虑事不周,早该来向师傅请教才是!鹿善继没有批评李淏的冲动,而是话锋一转道:现在辽东的女真人已经被皇上剿灭,不用多久辽东军必然会入朝。

这个时候大王想要来忠州亲自监军也属正常,只不过他还是怕鞑子,所以又让人来视察忠州的实际情况!鹿善继这么说他父王,李淏不怎么好接话,实际上他也知道父王胆小怕死,又好名声,只不过这些话只能在心里想想。

鹿善继也没有理会,接着道:也正是因为这样,你才有机会!李淏忙躬身道:请师傅指教!大王的使者转眼即至,朝鲜内的鞑子却非一日之功,自然先解决使者的问题!李淏犯愁道:此次来的是学生母族的申景禛,其人以严谨刚正而闻名,不比那具宏,只怕不易打发!呵呵,要像向上次那样蒙骗他自然不可能,何况你父王已经下了决心要来忠州,所以我们阻止不了。

那大君,你想想领议政大人怎么应付西人,你就怎么应付这位申大人吧!根据我猜测,时间过了这么久,辽东军也快要入朝了!我的意思你懂吧?!李淏一下子明白过来,欣喜道:学生懂了!鹿善继点点头,露出丝笑意。

第二百四十八章 怠慢凤林大君李淏跟鹿善继一阵详谈之后心满意足的回去了,看得众幕僚一阵感叹。

李淏回去后也不提迎驾的事宜,而是找来张晚积极部署反攻,同时派出所有得力的斥候前往北方一带打探消息,联络了所有抵抗女真的兵马。

这次李淏是下了血本,甚至不惜暴露存留在女真统治区的探子。

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尽快打探出辽东军何时入朝作战!江华岛的正式公文也发来了,李淏一思量又跟鹿善继借用了点明军,鹿善继很是满意李淏的想法,便让曹变蛟带了一百多人跟去安排。

申景禛来的速度很快,他只带了十来个从人上了岸就轻车来忠州。

因为汉城还是女真的势力范围,申景禛不敢在附近登陆,最后选择了较远的礼山,经过天安、阴城再到忠州。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从他一上岸就已经被人发现,快马回去禀报了。

申景禛一心想快点完成大王交待的任务,申、具虽然都是王亲国戚,但是两家也并不像外人看来这么和睦。

一个是王太妃的家人,一个是中宫娘娘的家人,彼此都想着盖过对方。

具宏上回来忠州,差事办得不合王意,这一次申景禛力求能漂漂亮亮的完成胜过具家一筹。

特别是,去年具宏禀报说忠州危险得不得了,若给他发现忠州现在已然安全,一回去上报,那么具宏肯定要背负一个蒙骗大王的嫌疑。

至于是不是因为女真国覆灭,或者凤林大君反攻等原因造成的变化就不是他申景禛所关心的了。

申景禛一路风餐露宿,想着快点到忠州,但天不随人愿,他们出了天安走到半路就遇到了打劫的,而且对方人数众多,居然有百余人,呼啦啦一下子围住了他们。

申景禛以为这天安一带都是在朝鲜的辖区没想到有强人,所以急着赶路没跟大队结伴。

好歹申景禛想着自己是朝廷重臣,强自壮大着胆子道:你们是什么人,本官是刑曹判书申景禛,拦截官员可是死罪,你们速速退了,本官还有要事办!嘿!为首的一个人用朝鲜语对旁边的兄弟道:他说他是判书大人,你们相信吗?!我还说我是刑曹判书呢?!你有证据吗?另外一个人也道:你说是就是啊,拿出印信来看看!申景禛见两人还算好说话,以为官威镇住了这伙强人,忙从仆人行李那抄出官印,刚一亮相就给为首那人抢了过去,他也不看真假直接丢给了后边的人。

申景禛惊道:你这是干什么?!为首的朝鲜人嘿嘿笑道:你既然是官老爷,那肯定有不少财物了,我们兄弟穷得连饭都没得吃,你们这些官老爷却搂着小妞儿喝酒,这次怎么着也该我们快活快活了。

兄弟们,上!把值钱的东西都搜干净!动手的只有二十来人,其余的人却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好戏。

申景禛是文官,带的也是一般的奴仆,哪里是强人的对手,一下子就将他们打翻在地,把行礼都抄了个干净。

这伙强盗连大王给的诏书一股脑收去,看得申景禛脸都白了。

那个是诏书了,你们这样作是要砍头的?看着他这个模样,两朝鲜人哈哈大笑起来。

搜够了东西,这伙强人一声呼啸,全部都走得干干净净,留在申景禛呆如木鸡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直到他的仆人再三呼唤,申景禛才醒过神来。

被一群平民抢劫已经够失脸面的了,还把印信诏书都弄丢了,指不定回去是个什么罪名。

申景禛骂了这伙强人半响,冷静下来后最终还是决定前往忠州,这样才可能将功补过。

打定主意后,申景禛带着一干被抢得干净的奴仆往前走,好在此处离阴城不算太远。

原本也就是一天的路程,结果申景禛走了三天,马车给抢走了,干粮也没有了,他们这行人沦落到吃野果野菜度日。

好容易挨到阴城,申景禛忙去见阴城的郡守说明来意。

这位阴城郡守是凤林大君新提拔上来的,就算是以前任命的,按郡守的品级也无法见到朝廷的重臣,申景禛自然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申景禛。

不过这位郡守大人还算客气,安排他们吃了一餐饭。

不过对于申景禛身份上这件事,郡守显得很谨慎,委婉的指出大人你一点凭证都没有,靠着仆人说话谁敢相信?!申景禛一时发作不得,因为人家按着规矩办事。

申景禛只能求其次,让郡守帮忙缉拿那伙强人。

郡守大人也很为难道:哎呀,你们被抢的地方不属于我阴城,而是属于天安,若是我管了就是越权,这个罪名也担不得。

您是不知道,兵马大元帅法令如山,我是断不敢违抗的!那你说怎么办?郡守思考了下,道:要不这样,我给你出个主意。

要不你们现在这住下,我去通知安平那边的朴大人捉人。

申景禛忙道:大王交待本官有要事去办,哪里等得这么久!你速送我去忠州,你不认识我,凤林大君是我外甥,他自然认得!这个郡守有些为难道:不是我为难你,而是大元帅日理万机,要是有什么差错,我项上的人头就不保了。

申景禛不禁怒道:难道我是冒充的?!我是堂堂刑曹判书!郡守摊摊手道:这是你说的,可我也不认识你!最后一个办法,我冒险让人去忠州送信,若是大元帅见你,那我再送你们去,不然就请自便了。

申景禛哪肯再浪费时间,想都不想道:那我自己去吧,你给我准备一辆马车!郡守苦笑道:这里是战区,马匹是受管制的,不要说你现在身份未明,就算你是判书老爷,我也不敢把马匹给你!那牛车了?牛车也没有,全拉去种地了!给我们盘缠吧!盘缠也没有,我们这个月的俸禄都没发,衙门里一百几十人都等着吃饭,我哪里去找钱给你!申景禛彻底没脾气了:那你要我空着肚子走去忠州?!这个啊郡守敲了敲脑袋道:嗯,你们从这走路去忠州,估计也要两天,不吃东西可不行,这样吧,衙门厨房还有点吃的,你们带在路上吃吧。

你也知道,现在粮食都是大明支助的,粮食紧张啊!申景禛不再说什么了,他这个时候才体会到什么叫做小鬼难缠,堂堂刑曹判书最后只拿到了一袋大米,一捆干菜。

刚在礼山登陆的时候,受到地方官员吹捧好吃好喝招待的申景禛大人到了阴城沦落到带着一群奴仆深一脚浅一脚的赶路,打死他也想不到这番出来会受这种苦。

他们一走,方才还镇定自若的郡守大人也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写了封书讯让下人骑快马赶去忠州报信了。

走一下,休息一下,终于望到了忠州的城门口,申景禛觉得自己两只脚在打颤,若不是怕有失体统,他真的想要奴仆们背着他走了。

这样上下一折腾,本来五天的行程,申景禛花了八天才到达忠州。

申景禛本以为到了忠州就可以解决身份的问题了,打起精神找到李淏的兵马大元帅府。

可看门的护卫看着他们这群人落魄的模样就像是逃难的平民,哪里肯跟他们通报。

申景禛没有法子,只能是在府外守着,想着等李淏出来的时候再说,但是从日中到日落他们也没有看到李淏的人影。

就在申景禛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出来看到了他们,就向护卫问道:他们是些什么人?护卫撇撇嘴道:谁知道,他们说是从江华岛来的大官,是位判书老爷,可他们又拿不出印信,一副逃难的样子,也许是混吃的骗子。

他们想要见大元帅,小的可不敢禀报。

那管家皱了下眉头,走向申景禛他们打量了下。

申景禛身边的一个奴仆忙将情况说了一遍,那管家面色松动了点。

这个有点难办,要是申景禛此时已经被气得不轻了,屡屡被下人刁难,他忍不住怒道:本官是堂堂刑曹判书,难道见凤林大君都不行?!你们就去通报,看他出不出来见我!管家摇摇头道:不是我为难你们,而是我家元帅不在,他们出去了!第二百四十九章 消息想不到李淏居然不在忠州,原本想通过李淏来确认身份的打算又破灭了,申景禛一下子愣住了。

醉露书院那个管家看他们可怜,又觉得申景禛有官老爷的风范,最后决定先安排个地方给他们住下来,等大元帅回来再作禀报。

管家带着他们去了一个护卫的营地,安排好住房后嘱咐他们不要到处乱走。

申景禛住下来后才发现他们住的是一个明军营地,士兵们说的都是汉语,他们在营地倒没有什么,只是出不了门。

申景禛结结巴巴的用汉语去交涉,结果是鸡同鸭讲,说了一大堆还是出不去。

稍微让申景禛安慰的是三餐有了保证,就这样无聊的等了两天,终于等到了李淏的消息。

这天刚吃过午饭,营门口就呼啦啦来了一大群人,为首的就是凤林大君李淏。

哎呀,舅父,真的是你啊!凤林大君一脸热切的望着申景禛。

申景禛也是满脸激动,终于找到认识自己的人了。

这几天的日子弄得他郁闷的不行,想着自己这副模样又有点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李淏却是很热情道:唉,我也是刚刚才回府,之前去了原州一趟检阅了下兵马,刚回来就听管家说捉了一群冒充官爷的人,我听他一描述知道是舅父,赶紧就来了。

这几天委屈舅父了!李淏一番话入情入理,说得申景禛不甚嘘唏。

他陡然想起自己的使命,也顾不得狼狈,忙将自己在天安的遭遇说了一遍。

李淏当下就发怒道:实在太过分了,居然敢抢朝廷命官的东西,来人啊!身后一个将领上前道:元帅!去天安找到那伙蟊贼,将我舅父的行礼全部找回来,少了一样唯你是问!是!李淏发作完,这才带着申景禛他们回了大元帅府。

醉露书院待申景禛梳洗完毕,李淏在大堂接见了他们。

申景禛此时已恢复了从容,他将大王要来忠州亲征的消息通报了一下,让李淏做好接驾的准备。

申景禛虽然这几天虎落平阳,但他并不是一点事情都没有做。

从来忠州的路上打探,至少他知道忠州最近都是安全的,也没有要打战的迹象。

对于西人南人的争夺,申景禛是知道的,但作为王亲国戚他不需要偏袒任何一方,因为两个王子都是他的外甥。

他做好了准备应对李淏的托辞,但让他想不到的是,李淏却极为欢迎大王驾临忠州!父王能来那实在太好了,将士们都期盼能在父王的运筹帷幄下消灭女真鞑子。

请舅父转告父王,李淏日夜盼望他老人家的到来。

还有王兄王弟,我也好久没见他们了,很是想念他们啊!呃申景禛没搞明白李淏什么意思,只得道:忠州现在已然安全了?旧年具宏回去说忠州可是常被鞑子攻击扫荡。

是啊,去年鞑子进攻得相当猛烈,但到了今年倒好了许多。

加上南方四道集结了三万将士,足够保卫忠州的安全。

哦,原来如此!李淏呵呵笑道:政事谈完了,舅父第一来忠州,我也要好好招待才是!这几天舅父辛苦了,好好将养几天,我再让人护送您回去!这个申景禛犹豫了下道:我来的时候,大王嘱咐甚急,所以不能做过多耽搁,既然忠州事了,我便要回去复命!这样啊李淏也不挽留道:那舅父要走,李淏也当遵从,只是舅父的行礼还没找到,只怕要耽搁些时日。

醉露书院这下申景禛没有辙了,他总不能说自己的印信丢了空手回去,若是让人知道他给一伙蟊贼打劫,那也委实丢脸面。

一时间申景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李淏安慰他道:舅父不用担心,父王驾临忠州,李淏也是迫切希望,不如由我向父王上奏折禀明,同时看下何处建立宫室迎驾。

现在还在抗战中,军饷甚是紧迫,所以大建宫室是不可能的,这些都要先跟父王商量好!申景禛点头道:这是应该的!就这样申景禛就在大元帅府安顿了下来,而李淏也信守承诺,很快就给江华岛发去了联名奏折。

申景禛一下子对李淏有了改观,以前听人说李淏想着怎么保住自己的权力不肯让大王跟世子来忠州,现在看来倒像是传闻。

但是这种夺嫡的事情,申景禛是无论如何都不才参与了,即使他对李淏颇有好感。

不过申景禛很快发现联名奏折发出去了,但是李淏也不见了踪影。

他询问府中的侍卫却告之大元帅去了点兵,申景禛是管刑曹的,对于兵事了解甚少自然插手不了什么,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无所事事。

李淏的奏折很快发到了江华岛,奏折中是极为欢迎大王驾临,但是宫室却要临时建造,所以询问李倧意下如何。

尽管李淏的奏折中写的极为恭敬,但西人党大臣自然明白李淏是想拖延时间。

如果等现在建造宫殿,那什么时候才驾临忠州,所以金自点他们很快就上言李倧,以现在国事艰难,应该一切从简才是,认为只要将忠州的府邸稍作修缮就可,毕竟忠州也不是长久驻跸之地。

李倧也希望能够早点去,所以下旨意给李淏让他尽快准备接驾。

南人党这边虽不知道凤林大君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既然是大君主动上奏折,那就应该是有了应对的办法。

所以他们在这件事上没有做过多的牵扯,毕竟大王的决心已定。

但是真要将朝廷搬到忠州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除了王宫众多的人员,御用物事要收拾运送,还有上百的文武官员,没有十天八天都收拾不完。

这些当然都在鹿善继跟李淏的预料之内,实际上,李淏见过申景禛的第二天,他就带着侍卫们去了原州,准备发起最后的反攻。

之前申景禛遇到抢劫自然是李淏一手安排的,原本他还向鹿善继借了百十人,谁知道申景禛只带了十来个护卫,结果明军都不用出手就搞定了。

在申景禛押在忠州的那段时间,李淏终于打探到了他要的消息,辽东军已经入朝作战了,而且是势如破竹的开往平壤。

所以李淏才做作姿态放了申景禛,同时迅速返回原州。

根据安插在各处的朝鲜探子打探得来的消息,朝鲜女真主要的兵力主要是分布在平壤跟汉城,其中平壤有两千女真骑兵,剩余的两千骑兵跟五千汉军在汉城,其他地方还有些朝鲜军。

李淏他们的目标自然是汉军跟骑兵,但平壤受到辽东军的攻击后,汉城的防御肯定发生变化,甚至有可能会将所有的汉军都调到平壤做集中防御。

如果汉军一旦调动,那么他们完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汉城,然后在迅速北上跟辽东军夹击平壤。

即使女真骑兵厉害,怎么也不是数倍兵力的对手。

这么一来,即使大王想亲征,也没有敌人了。

当然李淏也不会作的这么明显,他在原州点兵的时候同时也给了江华岛发出奏折,禀明是突然接到明军要求协同作战的公文。

至于这明军肯定不是指入朝的辽东军,而是曹文诏的明军,那么等李倧面对这既成事实时也无话可说。

这一次,李淏在原州集结了三万人马,加上曹文昭的八千,总兵力高达三万八千人,而他们要面对的只不过是七千敌军而已。

但李淏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主要是在攻打汉城的时候,他们步兵不可避免的要来到汉江平原跟鞑子进行野战,这对女真的骑兵是极端有力的。

而朝鲜军的作战能力,李淏虽不愿承认,但还是明白对着汉军估计要一对二,对这鞑子的骑兵就不知道一对几了。

李淏邀请鹿善继他们协同作战就是希望明军能够用火器搞定鞑子的骑兵,至于汉军,李淏则想通过人数的优势来取得胜利。

就在李淏誓师想汉城进发的时候,他突然接到了消息,说是前军捉到了一个细作。

第二百五十章 反复李淏听说捉到个细作心中有些奇怪,详细一问不由大喜。

zuilu书院因为这个细作是一个汉人,而且居然是汉城那边派出来的使者,是来跟李淏做和谈的。

当然说是和谈,实际上就是想要投降。

李淏觉得像在做梦一般,又恐其中有诈,赶忙请来鹿善继一起商议。

他们详细问了汉城内的一切,倒颇让他们吃了一惊。

实际上汉城的局势变化的极快,而且女真人也比李淏他们早了好几天知道盛京沦陷的消息。

八旗的一系列败亡让朝鲜国内的阿敏、硕托十分着急,但他们兵微将寡的又无法返回救援。

阿敏原打算回赫图阿拉的,但没有想到半路居然有皮岛的明军守住了。

两人就后边的路该怎么走商议了好几天都没有头绪,结果一拖就拖到了辽东军入朝的消息。

平壤除了有一个他们册立的朝鲜王,同时也是阿敏他们的后方基地,如果一旦失去,他们被夹在当中就插翅难飞了。

辽东军跟女真人是几十年的仇敌,所以阿敏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去投降。

按照他们的话来说,只有战死的女真勇士,没有投降的女真勇士。

阿敏跟硕托一商量,决定先集结所有的兵力在北面阻住辽东军再做打算,至于南方的朝鲜军可以暂时不做理会。

阿敏跟硕托商议后,先由阿敏带着两千骑兵快速赶回平壤,剩余的汉军则由硕托带着陆续赶来。

这里硕托耍了个小滑头,他是跟着皇太极上位的,自然而然会对阿敏父子产生敌对感,所以他不愿意阿敏把握住汉军,便自告奋勇的押后,将自己手下的正红旗骑兵交给阿敏。

zuilu书院正红旗的骑兵是他手下的奴才,自然不会跟着阿敏跑,而他自己又掌握住汉军,则以后的一切自然由他做主。

硕托打着他如意算盘的时候,却不知道也有人在暗算他们。

汉城的五千汉军还有两个名义上的将领,就是当年投降的孔有德跟尚可喜。

皇太极为了限制他们,将辽东的汉军互相配调了一下,使得孔有德他们名为总兵,实际上却被下面的将领架空了。

盛京失陷的消息从辽东传来,虽然阿敏他们下达了封口令,但这些汉军本就是从辽东调来的,他们当中不少是女真治下土生土长的汉民,几十年的相处下来,多少会点女真话。

辽东失陷的消息很快在汉军中传开,一开始只是士兵们私底下讲,到后来变成了将领们也纷纷讨论。

不用说,八旗覆灭后,大金国已经是大势已去,他们这些人是汉民,当然不会想着陪大金国殉葬。

这种想法就如同瘟疫一样很快感染了整个军营,那该怎么办呢?!投降无疑是最后的一个选择,也是唯一的一个选择。

因为他们给夹在了中间,朝鲜的水军又相当厉害,他们无处可逃。

虽然汉军的将领们达成了投降的意识,但怎么投降却没有方案,于是他们想到了他们名义上的两个将领。

尽管他们是降将,但怎么也是从辽东军过来的,多少有些门路,由他们去投降总比他们冒冒然去要好。

这些汉军将领商议好后,避开了女真人后找到了孔有德他们。

在汉城,孔有德跟尚可喜算是完全给封闭了,除了手下还有几个亲军,其他全部都是安插的眼线。

zuilu书院即使盛京失陷如此大的消息,他们也没有告诉孔有德跟尚可喜。

当下头的汉军将领来告诉他们的时候,孔有德的第一反应就是女真人来试探他们。

汉军将领们诅咒发誓,又一起写下联名信,孔有德他们才知道事情是真的,纵横了几十年辽东的女真八旗给京军灭了。

这个消息让孔有德跟尚可喜更加慌乱,他们是什么人,他们原来就是皮岛的辽东军投降过来的如果辽东被平定,那么他们这些投降的人能有好果子吃吗?!敷衍完汉军将领,孔有德跟尚可喜关起门来商量。

大哥,你说怎么办?尚可喜忍不住说出了丧气的话:要不我们逃吧,逃回老家去!逃,能逃到哪里去!外头的将领会放过我们吗?就算真逃出去了,以后都是大明的土地,我们能逃到哪?就算逃回家,族长还不把你交出去!那现在怎么办?孔有德皱着眉头道:唯今之计只能是搏一把了!怎么搏?孔有德的神色一下子阴冷下来道:我们跟着那些汉军拼一把,把那个女真人给说着孔有德作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尚可喜忙道:那接着我们向谁投降?孔有德想了下道:我们自然不能向辽东军投降,他们那些人肯定恨我们俩投降女真,丢了辽东军的脸面。

只怕还没有等到袁督师的帐下,我们就给人家生吞活剥了!尚可喜想到这些兵痞子,顿时脸上有些冒汗。

孔有德顾自说下去道:所以我们只有向曹文诏他们投降,他们是京军分出来的人马,不管怎样都会将我们带回京师的。

话虽是这样说,尚可喜还是有些惊慌道:那朝廷会放过我们嘛?孔有德摇摇头道:这个就要看运气了,不过我们如能斩杀那个贝勒,又反攻下平壤,多少立下功劳赎罪吧!尚可喜挠着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当下他们又联络好汉军将领,让他们准备起事。

孔有德他们也打起了小九九,让汉军们自己去杀硕托,自己则躲在营帐里等结果。

硕托绝对没有想到汉军会这么快作乱,他一直也在思虑自己的退路。

即使他们一时在朝鲜占据优势,但迟早也会被辽东军拿下,他已经打定主意,准备带着汉军前往平壤,让汉军挡住辽东军先,自己则带着正红旗通过朝鲜山区的咸镜道逃回深山老林。

至于阿敏父子,就让他们带着汉军送死好了。

硕托计划已定,正想着怎么在平壤抽调出正红旗的时候,突然满城内外响起了刀兵呐喊声。

怎么回事?一个亲军握着腰刀跑了进来道:贝勒爷,汉军叛变了!什么?那群汉狗带着人杀进来,兄弟们堵不住了,贝勒爷快走吧!硕托闻言,赶忙拿着佩刀转身出了门,来到院落只见他的贝勒府前后都是喊杀声,原来汉军们对女真骑兵忌惮颇深,为了确保万一调了数百人来围攻,一律手持盾牌护住。

女真护卫只有百十来人,即使弓射了得哪里走得脱。

女真护卫顿时被蜂拥而上的汉军砍杀殆尽,硕托也死于乱军之中。

案台上摆着硕托血淋淋的人头,所有的汉军将领都望着孔有德他们。

孔有德咳了一声道:既然各位兄弟推举我二人为首,自然也为众兄弟的身家性命着想。

我打算派人去找曹文诏将军,打算向他投降!怎么不去投降辽东军?一个将领发出了质疑,毕竟他们投降曹文诏就有点像是投降朝鲜人一样。

朝鲜军虽然人多,但实在不禁打,投降朝鲜多少让他们有点不乐意,觉得失了身份。

孔有德像看白痴一样的盯着他道:辽东军可是憋足了一股气,我们要是投降了,他们去哪里要功劳,只怕我们这些人还没有说投降就被人砍杀了,最后还落得个诈降的罪名。

孔有德说得一干将领都低下了头,军队里头杀人冒功的事情多的去了,何况他们这些送上门的。

看来还是人家投降老道,知道找什么样的人安全一下子众人都没有了意见,找了个稳妥点的人来原州投降,没想到在路上就遇到了李淏他们。

李淏跟鹿善继听了来人叨叨徐徐的说了汉城的一切,以孔有德的性格投降的事情八九不离十。

再者汉城的兵力不过五千,而他们有七八倍的兵力,就算他们诈降也难以成功。

当下商议好投降的细节,放回使者让孔有德他们献城投降!第二百五十一章 会师尽管有了孔有德他们投降的承诺,但李淏还是显得小心翼翼。

他们不紧不慢的朝汉城开拔,同时曹文诏的八千火枪兵在侧护卫。

鹿善继对于李淏表现出来的稳重很是欣赏,想不到自己的这个毛头小伙徒弟如今也能独挡一面了。

至于朝鲜以后的路怎么走,鹿善继有些琢磨不定,因为这不单是个人的喜恶,同时也牵涉到大明与藩国之间的关系变化,最重要的是皇上怎么想!按照鹿善继的打算,即使大明吞并朝鲜建立行省也不是不可能,鹿善继在朝鲜沦陷的时候就做过这个想法。

但是考虑到朝鲜臣服大明的友好历史,倭国入侵的时候都没有想到吞并,估计现在也不好打这个主意。

再者,皇上后宫还有一位娘娘是朝鲜公主,皇上未必会做这个决策。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鹿善继想过就算了,而且随着战事的推移,鹿善继知道自己的任务就快完结,在朝鲜也没有什么可用武之地了。

那么回到大明之后,自己年事已高,将何去何从?鹿善继一时间陷入沉思!当明朝联军到达汉城外的时候,孔有德尚、可喜带着众将领在城外等候,见到鹿善继他们自称死罪。

见到这番形势,李淏自然明白当中的原故,任由尚可喜他们向明军投降。

若说心底不悦那是肯定的,怎么说李淏也是名义上的大元帅!但现在李淏最希望的是快速平底朝鲜,所以也不计较这么多。

当下交接的颇为顺利,汉军撤离汉城到城外扎营,朝鲜军顺利占领重回国都。

但此时的汉城已经是千疮百孔,当年的一把大火将汉城少掉了七七八八,特别是王宫更是被付诸一炬。

李淏在王宫的废墟上呆立了很久,最后才来营帐找鹿善继商议军务。

师傅,既然王京已被焚毁,即使将来父王回来也要迁都,弟子以为平壤是我朝鲜第二大城池,我们应该迅速拿下此地。

哦!鹿善继不置可否。

李淏自告奋勇道:如今平壤也就四千骑兵,李淏愿为前队迎敌!鹿善继不答,摇摇头笑了。

李淏以为鹿善继还看不起他的三万朝鲜军,急道:师傅,我朝鲜军作战力虽然差了点,难道十个打一个还打不赢吗?!鹿善继笑着招呼李淏坐下道:我明白你的意思,绝不是说朝鲜军没有打下平壤的实力,而是不能打!不能打?为什么?呵呵,大君已然光复王京,至于平壤就让辽东军去吧!李淏听了之后默然不语,过了一会才道:李淏明白!鹿善继点点头没有多说,这么做的用意是很明显的,就是让出些功劳给辽东军。

实际上,就算李淏去攻平壤,估计遇到的情况跟汉城差不多。

阿敏是肯定不会跟明军玩攻城战的,可能会边打边跑,最终想逃回深山老林去。

平壤已然是座空城,如果李淏去的话,在辽东军眼里可就是在抢功劳了,天知道憋屈的辽东军会做出什么事情来,鹿善继不想在胜利的关口再闹出什么枝节来。

作为李淏而言,自然想完成驱逐鞑子的全功,但听了鹿善继的话后,他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自己吃肉怎么也要给人分些汤,毕竟以后自己跟辽东军比邻而居的机会相当大——正如鹿善继他们所料,赵率教正在吞食这最后的战果。

根据探子回报,女真鞑子只有四千而且聚集在平壤,这样的回报让赵率教有些摸不着头脑。

因为鞑子是骑兵,作战方式最有利自然是野战,为什么鞑子会扬短避长呢?火速进军!赵率教还是没有半点犹豫,身为沙场宿将知道战机转眼就逝,他可不相信朝鲜方面会静等着鞑子覆灭,何况南方还有曹文诏的京军。

当他们来到平壤附近的时候,女真人的营地就扎在了城外,这让赵率教很是意外。

他没有想到女真人会乖乖的呆在平壤等他们,枉他进入朝鲜之后,就发出大批的探子分守各个要道,防止女真人逃亡。

现在看来,那些功夫都白做了。

而鞑子的情形倒好像有备无患似的,若是领军的是汉人,赵率教毫不怀疑对方有诡计,有伏兵!但对方领军的是贝勒阿敏,手下是习惯冲锋陷阵的女真八旗,很南想象对方会耍什么计谋。

不管怎样,赵率教都决定试一试!平壤城的阿敏父子郁闷得不行,在汉城的时候阿敏要回援平壤,硕托那小子也是答允了的,还自愿押后。

但是等阿敏回到平壤之后,左等右等过了好几天,还是没有看到他带着汉军前来。

而辽东军却是日日逼近,阿敏跟大儿子爱尔礼一商议,决定不再等硕托自己先行撤了。

当时局势相当明显,凭着他们几千女真人是不可能挡得住的,唯今之计只有先保存性命再说。

但是偏偏硕托留给阿敏他们的是正红旗,而且是硕托的心腹。

主子没有来,他们怎么肯跟着镶蓝旗的贝勒跑路呢?他们不仅不想往东北方向跑,甚至打算回去汉城找硕托!两边人没有谈妥,竟是这样僵持了下来。

而辽东军却行军速度,很快就打到了平壤城外。

正红旗的四千骑兵本打算回汉城的,但是辽东军来的太快,正红旗的额真硕詹也是一等一的勇将,他见辽东的第一波先头人马不过在两千左右,顿时召集骑兵想冲杀一阵。

先头的辽东军也不知道是不是行军太快了,竟是脱离了大部队,正红旗的骑兵见对方人数还少过自己自然冲了过去。

那辽东军也是反应迅速,远远见到鞑子出营就立刻往回逃窜。

正红旗骑兵自然猛追不舍,但辽东军却逃得相当有技巧,往往是朝着那些山路崎岖的地方跑,根本就不走平原。

正红旗空有骑兵之利却无法追上,他们正要放弃的时候,发现翻过这座山就是平原,顿时又鼓起士气往下追。

等他们人马下得山来,辽东军还是辽东军,平原也还是平原,但是辽东军的人数却多出了五六千人。

硕詹虽知这是辽东军搞的诡计,但想到自己是骑兵,对方人数不过是他们的两倍而已,他们之前在朝鲜可是面对三四倍的兵力一样往前冲,所以他仍旧带着人马跟辽东军硬撼了。

不曾想这是辽东军有意为之,前头的副将高见早得了赵率教的命令,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远远侦查到鞑子来就做好了防备,利用战车团团围住,后边以盾牌矛兵火枪兵密密麻麻的严防着,辽东军围得铁桶一般,正红旗哪里能冲动兵阵,几次前后攻打就遭到了辽东军火器的重创,丢下几百具尸体后便想着往回退!谁知在退回去的途中,突然杀出一路彪军守在险处偷袭了一阵,好容易摆脱辽东军,正红旗人马一脸狼狈。

更让他们想不到的是,回到平壤以为可以休息了一下,哪晓得方到城下,只听见鼓声大震,城楼上竖起了一面明军大旗,城墙悉数站满了辽东军士。

原来赵率教先命高见诱敌,另外却派一队人马先从平壤东边过河绕到后方,趁着平壤空虚夺得城池。

此时城门已经紧闭,正红旗全部都是骑兵,哪里敢攻城只好绕道东边。

正红旗虽然骑兵迅捷,但此时已经步入口袋,赵率教怎会放他们逃走!当正红旗来到大同江边的时候,何人发现河上的桥梁悉数烧去,岸边也不见船只踪影。

硕詹正惊疑不定,后方却陡起两股烟尘,显然辽东军成三边包抄困住了他们,将他们逼入死角。

杀啊!正红旗作最后的困兽犹斗,但怎么抵挡住辽东军一波一波的冲击!除了小股骑兵逃出,正红旗人马被尽灭在大同江河畔。

赵率教巡视了下战场,对于这场战役还算满意。

之前他入朝作战就想明白了,这场战役打败女真是不难的,难就难在如何聚歼他们。

在赵率教得知平壤没有汉军护翼的时候,便制订了包抄计划。

如果有汉军在的话,只怕还要多费几番周折。

赵率教当即下令分军追杀残余的女真,同时率军继续往南推移。

平壤城的伪国主李觉更是一早投降,削去王号,同时发布他的最后一个命令,所有治内郡县都重归大王统治同时驱逐鞑子。

李觉配合的态度让赵率教很是满意,仍旧让他暂管朝鲜北方的一切,毕竟这是朝鲜的内政,怎么处置还是让李倧来决定。

正红旗溃败后,辽东军前锋直抵汉城,听得汉军已然献城投降才停止推进。

朝鲜人本就内心不臣服女真,此刻辽东军入境更是人心思朝,顿时纷纷改旗换帜。

十余日间,整个朝鲜顿时光复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布置朝鲜已然是囊中之物,所以接到赵率教的战报,我也是浑然不在意,不过赵率教的表现倒让我很满意,至少是符合一员大将的素质。

我还以为赵率教他们会追得正红旗到处跑,毕竟步兵再快也跑不过骑兵,阿敏他们打不过总会跑的,没想到赵率教漂亮的解决了,这让我坚定了某种想法。

皇上,这是京师发来的奏折!方正华细心的递了过来。

又是催朕回去的?方正华点点头没有吭声。

朕知道了,把奏折放下吧!辽东平定后,朝臣们自然不敢对我有二话,但是在辽东久了,他们就耐不住朝我进言,要求我起驾回京,仿佛我一天不在京城,就随时有危险似的。

到了三月,朝臣们越发着急,只怕是内阁都压不住了,可想而知成基命承受多大压力,于是我召集孙承宗、傅宗龙、袁崇焕商议辽东的善后事宜。

京师的大臣们已经上了很多次奏折,看来朕也该回去了!孙承宗闻言道:皇上乃万金之躯,事关社稷天下,宜早日回京稳定人心,辽东事务有臣子们料理便可。

呵呵,看来你们也是希望朕早点回去!傅宗龙苦笑道:不是臣下等催皇上回去,而是我们也收到不少京中同僚的信件,皇上再不回去,只怕我们几个要被人弹劾误主了!我呵呵一笑道:好,朕也不让你们为难。

为了让大臣们安心,朕已有打算,今日召你们来就是为了布置下辽东的事务,你们都对辽东熟悉,也是朕的股肱大臣,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请皇上明示!朕的意思是在朕离开前将辽东行省的官员先定下来,现在巡抚自然是邱嘉禾,朕看这个人也没有什么行差踏错的就凑合用着先。

三个大臣对望了一眼都没有出声,不过大家都知道,这个邱嘉禾跟辽东军的关系不和,用他作辽东巡抚可真是意味深长。

大家都是朝中有数的大臣,自然明白皇上制衡的意思,当下也没有反对。

孙承宗带头道:老臣看那邱嘉禾行事也符合圣意,即是封疆大吏,终须让他试试!嗯,朕也是这个意思。

那辽东的布政使朕打算让宋献策出任!宋献策的任命早前就有了风声,现在只有他们三个臣子,其他重臣不在,自然不愿逆了皇上的心意。

宋献策本是一个江湖骗子,身份卑微,因机缘巧合救得皇上才步入朝堂,后来出使蒙古以性命得了功劳。

但是进士出身的大臣们对宋献策还是颇为不容,让他登上从二品大员更是不可能。

只是现在一切从权,皇上要把生米做成熟饭,朝臣也不可奈何。

按察使的话,就陆梦龙吧,朕发公文将他调来!陆梦龙是京察留下来的官员,也极得大臣们的认可,毕竟是万历三十八年的进士!对于万历三十年到四十年的大臣们最是郁闷,因为他们正要大展宏图的时候就遇到了魏忠贤乱政,要么就是被阉党搞死了,要么就是致休回家。

等皇上登基之后,皇上就近启用的都是残留下来万历四十年后的进士。

那些老臣等京察收罗回来,几乎位置都满了。

除了少数出任实职,很多都是虚职。

这陆梦龙能力、资历等都够了,孙承宗也不出言发对。

至于这都指挥使,朕打算让谷刚出任,这也算是这次平辽后对他的奖赏!这个孙承宗跟傅宗龙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谷刚现在才是参将,即使立功升两级也不过是副总兵,遽然出任都指挥使让众人有点难以接受。

只是谷刚是皇上身边的人,孙承宗跟傅宗龙都很是为难,袁崇焕身处敏感的关头,对于辽东的人事一言不发。

这次谷刚带着五千人平了十几个州县,此功劳即使提升两级又何妨!朕心意已定,你们也不必为难!是!见三个大臣都没有反对我的安排,我又道:如今关内重镇都有驻兵,辽东自当如此,朕看赵率教为人稳重,任辽东总兵官!赵率教本是袁崇焕手下四个大将中品秩最高的,他跟祖大寿两个人中谁人作辽东总兵官都属正常。

傅宗龙跟袁崇焕当然都没有什么想法,但知根知底的孙承宗却相当明白,赵率教跟其他不同的是,他是陕西人!满桂是蒙古人自然不会委以绝对的重任,祖大寿跟何可纲都是土生土长的辽东人,当年兵制改革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本省之人是不许在本省就任,而且家属亦要迁往京师。

袁爱卿!臣在!朕本属意带你一同回京,但辽东事务颇多,特别是卫所建立,驻兵等安排,这些事情都离不开你。

特别是女真搬迁的事,交给别人,朕委实不放心。

朕的意思是你再辛苦一年,待完成改制后再回京述职。

臣谨遵圣意。

女真的问题算是解决,兵马悉数在外总是不好,这给运粮带来极大不便。

朕看留祖宽、黑云龙各领五千骑兵在铁岭算是防备女真,何可纲亦可返回皮岛,至于人马安排袁爱卿可以拟上条陈。

满桂的人马则调回锦州,盘山城可以暂时放弃!祖大寿嘛,先回沈阳辅助袁爱卿,待朕回京后再作奖赏。

袁崇焕一一记下,待说完军事上的安排,我又唤了辽东巡抚邱嘉禾进来。

微臣辽东巡抚邱嘉禾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起来吧!谢陛下!邱嘉禾身材颇为高大,可能最近一个月到处奔波,一脸的风霜之色,精神头却甚足。

之前他在辽东受到袁崇焕处处压制,虽然名为辽东巡抚,但实际上却没有多少事情处理。

现在辽东平复,相较关内各行省而言,他辽东省将是最大的一个行省。

朕方才跟孙爱卿他们已经商量完军事上的事情,现在召你来说下民事!谨听皇上教诲!你先看看这份陈条吧!说着方正华从案台上拿了一份条陈递给邱嘉禾,邱嘉禾恭敬得接过摊开一看,只见是一张普通纸张写的。

里头说的是关于辽东重建州县规划,人口,田亩说得一一详尽,邱嘉禾原本想觐见的时候仔细奏报,以显示自己奔波劳苦,不想皇上已然知晓,原先那番话就说不出口了。

你觉得如何?此乃良策!邱嘉禾不知何人所写,只好据实回答。

朕亦觉得是良策,依照现在辽东人口缺少,以后自然将陆续有人口迁回。

但若随意设立郡县自不利于管理,况且辽东幅员辽阔。

以沈阳为中心,山海关到宁远-锦州-沈阳一线;沈阳-本溪-镇江-朝鲜一线;沈阳-辽阳-盖州-旅顺一线;沈阳-铁岭-四平一线;如此四线八达皆为交通要道,先行恢复州县最为合适。

微臣遵旨!嗯,当然你明白朕的意思就好,不过朕也不是让你强行迁民建县,原先有的州县自然也不好取消,那些毁去或者新建的才可按照此法进行。

铁岭以北的土地更是辽阔,以往我大明虽在此建立都司,但并无建立郡县,以后将循序渐进深入。

臣不敢扰民妄为,此条陈一矢中的,颇为切中要害,微臣读完受益良多,可否让微臣录过后细细思量!你要就给你吧,待想清相楚了再递你的条陈上来。

是!因为不日就将回銮京师,少不得又召见了其他人。

谷刚回来后我已经跟他说了他的任职,当然这个辽东都指挥使也是暂时的职位,对于他而言,我希望他能够升得更高点。

考虑他已经几年没有回京师了,我也准他的假,让他跟我一起回去。

小娜得知要回京师后,又是欢喜又是愁的。

愁的是不知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察哈尔,喜的是可以回京师了。

大玉儿,要不要跟朕一起回京师看看?大玉儿顿时脸上泛起红晕,微微摇头道:我女真迁移之事未完,臣妾走不开身!呵呵,那好,朕等一年后再召你进京看看,即是我大明子民,京都总是要去的!第二百五十三章 回銮经过几天的准备,京军全部就绪。

因为亲征来的时候就是以京军作为拱卫,一切从简。

回去的时候倒多了些东西,主要是察哈尔给小娜置办的一些嫁妆。

孙承宗他们又认为我这样回京师有失皇室的体面,特地快马回去让人准备好銮驾,等我到了京师城外再坐銮驾进城,毕竟大明皇帝亲征平地辽东,百姓们少不得出来观瞻圣容,我若像个将军出征回来似的,骑着高头大马,这多少有损形象。

皇室总有皇室的规矩,我想了下还是准许了孙承宗的建议。

倒不是我讲究起规矩来了,而是我需要这些仪式来给我的辽东之行打上一个完美的结尾。

这次回去倒没有这么赶,走了十来天才到锦州,裴国珍跟郭广、朱梅等人都齐聚在城门口迎接。

这些经常在袁崇焕奏折中看到的人,今日我才见到。

裴国珍跟朱梅就不说了,郭广这个人倒多注意了下。

他们这两队人马守住锦州跟大小凌城,一直没有机会参加平辽战役,心中郁闷自然可想而知。

但是这个事情不是我去操心了,辽东军的十八万编制怎么改将是给袁崇焕的第一份考试,通过了自然兵部尚书的位置交予他,通不过的话嗯,只能是另外处理了。

我在锦州耽搁了一天便立刻启程,宁远城现在已经交给了总兵官马世龙驻扎,当我到达的时候,马世龙颤巍巍的跪在军前行礼。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一直用来平衡辽东军的马世龙已经虚弱到这个地步。

马世龙也不过五十上下的年纪,估计近年来身子骨一直不大好,去年我还两次回绝了他致休的奏折,现在搞得我心里颇为内疚。

马爱卿请起!谢皇上!站在两边扶起了马世龙,我又道:唉,让马爱卿带着病体理事是朕的失误,马爱卿现在身体如何?郎中看过怎么说?马世龙连忙道:多谢皇上垂问,微臣身体不碍事!唉,你不说朕也知道,之前平辽事急,朕手边可用之人不多,这才一再挽留爱卿。

现在平辽事情已定,爱卿亦可安心休养身体。

这里的军务你就先别管了,把身体料理好了,再出来帮朕带兵!皇上马世龙一时感动莫名,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这儿冷,一起回城吧!在宁远城见到马世龙后,我心里有些不好的感觉。

即使我熟知前世的明史,但也并不意味着我能够掌控一切。

而且一直来我都忽略了一个问题,我手下的大臣们可能都如马世龙一般。

我只记住了他们的才能,却没有留意到他们前世的寿命。

尽管我改变了历史,但是从徐光启的事件来看,即使改变了,有些东西也不会偏差太多。

准许了马世龙致休,我又跟孙承宗商议了下总理山海关人选。

最后我选定了太常寺卿张春出任蓟辽经略,总管蓟州到宁远一带的防御。

张春此人虽然年纪颇大跟孙承宗年纪相当,但同样是老当益壮,现在让他出来镇守一下蓟州也是可以的,等过得两年我再换人选。

陡然想起朝中不少大臣都已经年迈,而且孙承宗打算致休了,毕自严也年事已高,以后户部的事情繁杂多变,只怕他也应付不过来。

何如宠、李长庚亦是如此。

现在启用的本应该是天启朝进士出身的大臣,但是天启朝就只考了两回春闱,天启二年的那批出来做御史,结果给魏忠贤弄得差不多了,天启五年那批却是在魏忠贤的掌握中,提拔出的贤才有限。

思来想去还是要靠万历朝的老臣子,我不由长长叹了口气。

皇上,你怎么了?小娜静静的靠了过来,从后边搂住我的腰没什么,不过想些朝中的事情!皇上,我想跟你说件事!小娜犹豫了下道。

我反手搂过她道:哦,什么事情?小娜乖乖的靠在我怀里道:那我说了你可别生气!说吧!之前我跟你说母后想回娘家的事情是骗你的,母后虽然是想念过娘家,但是母后的娘家不在鄂尔多斯,而是在海西。

我骗了你!我没有想到她居然将这事说了出来,笑道:呵呵,既然骗了朕,怎么现在又坦白了?小娜吸了吸鼻子道:我既然嫁给了你,骗自己的丈夫是不对的,所以才跟你说了!哦,那你母后可曾说过要搬迁牧场的事?小娜点点头道:朵颜部的虎必特屡屡来抢我们的牛羊,皇上派在大同的人又管不了,所以母后经常很烦恼。

母后后来觉得这样下去,察哈尔部迟早给虎必特吞并,所以就想着搬迁到别的草场去。

可皇上的人又不同意,母后便想让我跟皇上说,谁知道皇上也不同意,我就编了个谎话儿。

我听了不由一愣,小娜说的跟我想的颇有出入,她虽然聪明,但是毕竟年纪小,恐怕还想不到苏泰福晋的真正意图。

不过,此事既然被我知悉,那么苏泰福晋的如意算盘就打不响了。

我勾着小娜的下巴道:你可知道骗朕有什么后果吗?小娜在我怀里一颤道:会有惩罚吗?我呵呵一笑,拍了下她的翘臀道:对了,会有惩罚,看看朕怎么罚你好了!说着我把她横抱了起来,惹来小娜一阵阵惊叫,方正华等一干太监自然识趣的关门退了下去。

沿着狭长的辽西走廊,大军陆续抵达天下第一关的山海关。

当我带着群臣将领登上雄关的时候,不得不佩服徐达当年的远见,有此一关却可保大明东北之敌难以入侵,在冷兵器时代,没有重型火炮轰击,极难打垮厚实的城墙。

山海关如此重要,只怕以后我仍旧要驻兵于此。

刚巡视完山海关,就有一匹快马飞驰而来。

启禀皇上,大同徐国公发来急奏!我不禁眉头微微一皱,方正华已经拿了过来。

我摊开一看,不由眉头皱了起来。

常炎林发来的急报上说,苏泰福晋不见了,上个月突然离开察哈尔部后就没有回来。

这个消息让我有点头疼,大同的在驻军虽然可以看得住整个察哈尔不让他们迁移,但是小部的活动却是无法控制的。

估计苏泰福晋是带着一小部人偷偷离开了,等常炎林他们发现的时候,只怕已经走得老远。

皇上!孙承宗看到我面色不好凑了过来。

我伸手递了过去:你也看看!孙承宗看过后沉吟了下才道:皇上,苏泰福晋这是呵呵,你别小看蒙古女人的性格,唉,我都不知说她什么好,不用说,她去找林丹汗了孙承宗惊道:她去了乌斯藏?!我点点头道:是的,而且从她的角度来看,去乌斯藏无疑也是一个极好的选择。

她的儿子死了,真正的察哈尔在乌斯藏,她自然会去找她的男人!之前我倒这么想,甚至写了信给常炎林他们作此防备,没有想到苏泰早先得到了消息。

苏泰福晋怎么会早得到消息?我苦笑道:自然是撒云娜搞的鬼了,她用快马通知苏泰福晋可以返回娘家,实际上回娘家的借口是小娜自己想出来的,苏泰福晋为人精明,自然知道瞒不过我,所以趁着旨意没来之前就跑了。

唉,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皇上不必心忧,此乃不过察哈尔一小部而已,如今辽东已经平定,林丹汗也无法揭起什么风浪来!嗯,这个倒不是什么问题,只是打乱了朕之前所设想!罢了,就回个信给常炎林,苏泰福晋走了后,察哈尔部自然归撒云娜所有,撒云娜不能亲自统摄部众,由四大臣理政。

其余的事情让朕再想想!是!第二百五十四章 到京察哈尔的事情已然发生,我也没有再跟小娜去说这个,以她的年纪未必知道这么多。

再者察哈尔最终归了撒云娜,除去林丹汗一家后,蒙古草原将再无黄金家族。

不过我要打响这个算盘,只怕还要花不少力气。

在平定辽东之前,一切以打垮女真为第一要务,现在辽东平复后,又该以为什么为主呢?!从山海关到京师,除了在通州接见了下一心学院的学员们,我都没有再停下来了。

此时的京师已然得到我回銮的消息,无数百姓自发的跑到了城外官道两旁扫土焚香。

当然,单纯的平辽消息是够他们振奋,但还不足以让他们如此感恩,最重要的原因是,我已经下旨免除了明年的辽饷,仅此一项国库将少征收三百多万两白银。

过了通州之后,探子往来禀报行程,就在我回京的那天,礼部已经准备好了迎接仪式,文武百官穿戴整齐在城郭十里外静候。

此时还是阳春三月,天气有些冷峭,难为这些官员们一大早在寒风中站了几个时辰。

不少人都悉悉索索的佝偻着个身子,要不是有御史巡查失仪,大伙就团团围站在一起取暖了。

来了!也不知谁低呼了一声,远处官道上却是响起了马蹄声。

一个年青的将领快马跑了过来,他一手持鞭,另外一手却是拿着金牌。

跑到众人前极为漂亮的勒住了快马,转身喝道:皇上有旨!为首的大臣们赶紧跪了下去。

那将领道:奉皇上旨意,圣驾半个时辰降至,众大臣无须跪迎!众大臣一愣继而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按照礼制,皇帝亲征回师,文武百官要在城外跪迎,皇帝的仪仗虽然不多,但用的是京军作护军,数万人马走过不知多少时间,大臣们有的年事已高,跪上小半时辰就够受的了,不少人甚至准备了软垫,现在皇上下旨免了,他们多少都有些感激皇上体谅臣下。

将领宣过旨意没有多久,京军的前头人马已然开来。

京中大臣很少见过京军的整齐阵容,此番经过沙场血战后,更加显得雄壮不凡。

众位大臣看得咂舌不已,又为大明有此威武之师而庆幸。

京军平定辽东的事通过明刊的宣传,几乎京中妇孺皆知,此刻京军回来,百姓们忍不住高呼。

回来的京军受到礼遇,不由得神采飞扬,连身子都挺拔了不少。

大军陆续过了小半个时辰,也不知道过了多少人马,终于见到天子的仪卫。

以十二龙旗为先导,紧接着是六十四布旗,门旗、日旗、月旗,青龙、白虎、风、云、雷、雨、江、河、淮、济旗,天马、天禄、白泽、p雀、玄武等旗,木、火、土、金、水五星旗,五岳旗,熊旗,鸾旗及二十八宿旗,各六行;每旗用甲士五人,一人执旗,四人执弓弩。

随后的是华盖,分成三行校尉擎执,有九龙曲柄盖,直柄盖,青红皂白黄五色花卉盖,杂错相间。

接着是七十二宝扇,四对寿字扇,八对双龙扇,后边也有单龙的,孔雀雉尾的,还有绘鸾绘凤的。

宝扇过去是八面华幢,分长寿、紫云、霓霞、羽葆四种。

宝色流苏,缨络飘荡,令人目不暇接。

,等拱卫司的校尉们过去,这才到大内侍卫,他们手持陈幢节、响节、金节、烛笼、青龙白虎幢、班剑、吾杖、立瓜、卧瓜、仪刀、镫杖、戟、骨朵、p雀玄武幢等,一个个威武不凡。

后头又是两队宫女太监执立瓜、红镫、铜角、金钲、金炉、香盒、沐盆、唾盂等物事。

太监们过去后是又是侍卫统领吕强带着三十六名侍卫警惕的护卫着车驾,这才看到皇帝的御驾大辂。

大辂,辕长二丈二尺九寸有奇,红髹。

镀金铜龙头、龙尾、龙鳞叶片装钉。

平盘下方箱,四周红髹,匡俱十二。

内饰绿地描金,绘兽六,麟、狻猊、犀、象、天马、天禄;禽六,鸾、凤、孔雀、p雀、翟、鹤。

靠背上雕描金云龙,镀金铜蹲龙顶,带仰覆莲座,垂攀顶黄线圆条,间绣五彩云龙文。

整个御驾端得富丽堂皇,尽显皇家风范。

大辂渐渐靠近,停在了文武百官面前,在大辂月台上侍候的太监徐徐将黄幔卷起,就在这个时候,所有的大臣们跟百姓都一起跪倒在地,山呼海啸一般呼喊: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我站出月台,看着奢华的銮驾造成的轰动效果我是满意的。

过了通州不久,拱卫司已经带着皇帝仪驾在等候了。

原本仪卫之前还有些虎豹,大象什么的,我登基后嫌这些东西麻烦,所以改在西苑建了个动物园,没有将这些动物弄出来。

这座大辂之前也是用大象来拉的,现在也改为了八匹骏马。

即使是这样,许久没有见过皇帝出征场面的百姓们见此豪华仪仗都纷纷惊叹的打量着。

我笑容满面的朝着官员百姓们招手,打量过百官的时候,赫然看到为首的是钱龙锡领衔。

我心里不由有些疑窦,一丝不好的预感闪过。

我强自镇定,对百官道:众爱卿平身!谢皇上!我招过钱龙锡问道:朕从辽东回来,今日怎么没有见到成爱卿啊?钱龙锡愣了下,上前支吾道:皇上,此事是否等回宫再说!我闻言皱眉道:有什么事情不必瞒着朕,难道朕还承受不起吗?!是!钱龙锡低声道:成首辅病了在家休养,所以没来迎驾!病了?我不由大声道:什么时候病的,严不严重?怎么朕不知道?钱龙锡见我发怒,不敢再做隐瞒,从实禀奏:成首辅已经病了大半个月,他身子骨一直都不大好,臣下等人都曾劝过,但成首辅总是不听,说皇上平辽在即,他这个做臣子的不能拖皇上的后腿!上个月上旬,成首辅在内阁大堂晕倒,臣等急忙唤御医诊治,御医说御医说怎样?钱龙锡迟疑了下道:御医说只怕挨不过这个春天!什么!我震惊得忘了下头还有这么多官员跟百姓在看着,差点就想跳下车驾问个清楚。

我深呼吸了好几次,才镇定下来道:你说详细点!是,御医说成大人患的是咳血之症,已非人力可为。

老臣亦禀报皇后娘娘,娘娘又命太医院的医正们轮流会诊,结果都是差不多,娘娘又赐下大量药材让成大人在府邸静养。

想着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我不由叹了口气。

太医院已经是医术最好的地方了,他们都束手无策的话,那,我陡然想到傅山,又问道:傅山可曾帮成爱卿看过?钱龙锡道:皇后娘娘曾下旨让傅大人去看过,傅大人似乎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他言成大人已心力交瘁,积劳成疾,已经到了药石无用的地步。

傅大人说施以金针也只能是延长一时,若要彻底根治,只怕他真这么说?钱龙锡点点头没有吭声,听到这个的消息,我不由仰天长叹,好一会才道:等下你带着文武百官先回文华殿候朕,朕先去成府看看。

啊!钱龙锡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他合了几下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我挥手回到车内道:就这样吧,起驾!在路上我换了平常的服色,又唤过孙承宗让他先带京军入城视阅,礼部原制定的仪式也照常进行。

我在城门口的时候,趁着人不多的时候直接下车,带着谷刚跟十几个侍卫溜出了队伍。

吕强因为是统领自然离不开,大辂上遮着黄幔,外人短时间都不会知道我的行踪。

待我探视完成基命,在回宫主持庆功仪式。

一行人骑着快马,沿着北大街绝尘而去。

在皇上亲征回銮的时候,敢明目张胆的骑马引得百姓侧目张望。

第二百五十五章 探视我们一行人快马来到西街的巷子,隐约成基命是住在此间,一路寻了过去才看到挂着一个成府的牌匾,大门已经斑驳,门口只有一老家丁在候着。

也许是因为今天是我回京的日子,也许是因为成基命已经病了大半个月,成府的门口冷冷清清的,京中或者外省的官员一个都没有看到。

那老家丁看到我们气势汹汹过来急忙跑上前,谷刚也不废话,下马后直接拿出了腰牌,然后对着那老家丁耳语了几句。

那老家丁顿时面色大变,急忙转身回府禀报去了。

我下了马直接进了成府,还未走几步成府的人就涌了出来。

众人规规矩矩的跪下行礼,我一挥手道:不必多礼了,成爱卿在哪?回禀皇上,父亲大人在书房!马上带朕去!成基命的儿子在前头带路,还没有到书房就闻到了浓浓的药味。

我心里不住的叹息,成基命病成这样让我很是愧疚,自从他当上首辅之后,我将很多政务都交给他处理,自己一心一意的训练京军。

这次不声不响的远征辽东,同样是让他在后方收拾残局。

他为报我的知遇之恩,竟是如诸葛一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让我情何以堪!我颤抖着推开房门,冷风从门中吹了进去,吹动里头已经烧着的炭火。

我使了个眼色,谷刚连忙将门关上。

我转过屏风就看到了躺在榻上的成基命,成基命盖着棉被,但脸颊却是凹了进去,脸上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可能是刚才冷风吹动,或者感觉到榻前晃动的身影,成基命睁开了眼睛。

他定睛见到我,迷惘的双眼顿时露出激动的神色,挣扎得想起身。

我连忙上前按住他道:爱卿别动!成基命哽咽着道:皇上您回来了,请恕微臣不能行礼!我不由红着眼睛道:这里就你我君臣两人,还说什么行礼不行礼!爱卿病了早该告诉朕,你这样让朕于心何安!成基命喘了口气道:皇上事情重要,臣的身子不打紧,只要能够平辽,就算拼上臣的性命,臣也是愿意!爱卿的这份心意朕明白,爱卿虽然没有上战场,但平辽有你一半的功劳。

臣不敢当!爱卿不要多说话,朕待会就走,你好好休养,朕还等着你回来帮朕的忙!成基命无力的摇摇头道:微臣只怕有心无力了,微臣的身子自己清楚,傅大人都没有办法,只怕微臣侍候不了皇上了!莫要说这话!皇上,成基命停了下积蓄口气才道:皇上是明君,要作的事情还很多,微臣虽然愚钝却也明白,本想跟皇上作一番事业,谁知天不随人愿。

大明有皇上在,肯定是要中兴的,京中文武百官亦可大用,必定能完成皇上改制的希望。

微臣能见皇上一面,已经心满意足了。

成基命停顿了下,我知道他还有话说,便道:爱卿安心养病,朝政上的事情还有其他内阁大臣。

成基命轻点了下头,又转而望了窗外一眼道:皇上,微臣的几个儿子资质平庸,即使皇上恩泽只怕也难以大用,微臣平日严于管教,忠君爱国之心倒还有,知子莫若父,他们能在地方为皇上尽力便足以。

成基命有三个儿子都已经成年了,原来成基命还未任内阁大学士的时候还在六部任职,后来成基命掌管吏部为了避嫌,三个儿子都改任在太常太仆任闲职。

按照以往的恩典,都会提拔一下算是对老臣的回报。

成基命却是不让自己的儿子占据京中要枢,而是去地方吃苦,这样的叮嘱让我有些感动莫名。

转过来想,成基命也有为儿子们考虑的成分,他知道我接下来将要对大明地方进行改制,以后重点也会在地方。

在地方做出政绩来对仕途自然有利。

再者也是为我推荐三个地方人才,改制一旦启动,自然需要很多推行新政的地方官员。

一念至此,我点头答允道:爱卿放心,朕记得了!我还欲说点安慰成基命的话,谷刚一直在外头瞧了瞧日头,上前低声道:皇上,时间差不多了,只怕皇后娘娘还在宫里等着,要是瞧不见我点头道:朕知道了!成基命听了之后,有点疑惑道:皇上,您这是谷刚道:皇上方才到京,半路过来看望首辅大人,待会还要参加献俘庆功的仪式。

成基命面色激动,似乎要挣扎起身道:啊,皇上,您怎可在我这将死之人浪费时间,请速速回宫!我忙拦住他道:朕这就回去,爱卿不必着急,等百官们祭告四方总要点时间。

爱卿安心躺着,有什么事情就让儿子来禀报朕!成基命此时知道我是回京后马不停蹄来见到,自古到今哪个臣子有这份恩典,一时间留下泪来,哽咽得说不出话,我又安慰了几句才走书房。

出得来,成基命的三个儿子已经站着门口候着。

我打量了眼,他的的大儿子已经年近四十,小的也过了二十,一时间想不起他们在哪个部门任职。

瞧着模样还算实诚,按着成基命的心愿用到地方也还可以,至少他们会一丝不苟的执行我的新政。

有了这样心思,我才回头又嘱咐了他们几句:你们现在家好好照料你父亲吧,有什么事情可以到宫里求见。

部里的事情先搁着,以后朕再给你们安排!微臣遵旨,微臣谢皇上隆恩!我点点头,这才带谷刚他们赶往宫里。

一路上绕着小道,倒不怕赶不上时间。

京军他们虽然是从北门入城,却是要绕道到东门,再从皇宫前的大街到北门出去回丰台营地。

这算是一个小型的军队检阅,同时让京中百姓看看京军的风采。

果然,今天几乎京中的爷儿们都出来了,一些不安分的小姐少爷也偷偷的溜了出来,全部都是来看京军的,将各京中大街都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们好容易避开人群来到西直门,守门的太监刚要训斥,见到是我顿时跪下行礼。

我一挥马鞭问道:皇后她们在哪里等着了?文武百官呢?回皇上,娘娘她们知道皇上回来,欢喜得本来要来亲迎皇上的,可是礼部的大人说要奏凯献俘,娘娘们只好都回宫了。

大臣们去了文华殿,还有宗正大人正在祭告四方。

哦,那你们起来继续当值吧!说着我策马进了宫一路过西安门,跑到文华殿外。

先到的方正华早在那等着了,换了服通天冠、绛纱袍。

随着太监的一声传喝进了大殿,文武百官全部跪倒行礼。

看来他们还不知道我去了看望成基命,知情的孙承宗却是老老实实的站在左列班中。

因为成基命患病,现在领衔的自然是钱龙锡。

按着大明的礼制,凡亲征,师还,皇帝率诸将陈凯乐俘馘于庙南门外,社北门外。

告祭庙社,行三献礼,同出师仪。

祭毕,以俘馘付刑部,协律郎导乐以退。

皇帝升午门楼,以露布诏天下,百官具朝服以听。

即使我再想去后宫见婉琴他们,也免不了这些礼仪。

好在诏文什么的,孙承宗早就在路上帮我准备好了。

待我带着文武百官去太庙祭告完毕,然后坐着御座来到午门。

当我出现在城楼的时候,午门大街外的京军跟无数的百姓都全部跪倒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山呼海啸的行礼又再一次呈现,这比在城外那次要猛烈不知多少倍。

百姓们更是出自内心的感谢,平辽之后辽饷不再征收,他们也可以减轻负担。

看着他们欢喜的模样,我不由感慨中国的百姓最是好治。

辽饷原本就是强加摊派上去的,免去本是应该,今番免去却如恩典一般让百姓们感恩戴德,真不知以前的皇帝怎么干的,这样都会将天下闹得一塌糊涂。

平身!数十个侍卫一起吼着传音,百姓们才站了起来,但是恭喜颂扬的声音却是不断。

此时再接受百姓的贺喜声让我有些面红,这本就是朝廷应该做的事情。

我兀自感慨着,但百姓的贺喜声却连接不断,甚至打断了念诏书的声音。

那翰林学士闹到最后,竟是有些尴尬不知道该不该读下去!今天是高兴的日子,就不要这么拘泥了!你继续念吧,百姓会知道的!百姓当然不会管诏书写的怎么华丽,只要知道会免辽饷就够了!看着欢天喜地的百姓,我心中突然感觉到莫大的责任。

我要做的不单是免去辽饷,而是真正减轻百姓的负担,让天下的百姓都不再为温饱而忧愁!以后的路还远着呢!待诏书念完,我挥手向京军百姓们回礼,然后才带着文武百官顺着城楼阶梯一步一步走了下去!第二百五十六章 封赏平辽算是三大征后三十年才迎来的巨大胜利,文武百官跟老百姓都喜笑颜开,为了庆贺这场胜利,京中连续三天放宽宵禁,并且组织了工匠燃放烟花。

顺天府还请来地方戏班子,在城内公演三天。

这些原本只有在过年时节才看得到的东西,一下子就出现在街头,能够办得如此乐乐闹闹自然是大臣们一早就做了准备。

对于这些我都不是很在意,刚探访完成基命回来心情还没转好,只得由着臣子们去了。

跟周围兴高采烈的人群相比,当然也有人高兴不起来,毕自严就是如此。

这场战役虽然打了个大胜战,但也动用了相当多的兵力,京军加上辽东军,还有直隶的四卫人马,一共有三十万。

女真主力是被灭了,但明军这边也损失了接近七万人,京军就损失了五万多,光是这笔抚恤就让毕自严难以筹措。

即使人均三十两就要两百一十万,加上普通士兵们人均十两的赏银,一共也要四百四十万两白银。

按照大明之前的军制,军壮每日才给银一分的军饷,一年下来还不够四两的银子。

崇祯四年军制改革中通过调整军饷等级,将士兵的收入增加到了六两多,加上参军免税等措施,如今大明的士兵待遇比之前要好了很多。

待遇好了,士兵们的战斗力也跟着上去了。

问题是,跟着平常的军饷比较,这次大胜后的赏银并不算太多,而且跟这样的大胜比起来似乎不相称。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奖赏方案,毕自严还打算缩减!兵部尚书傅宗龙当然不干,几乎在朝堂上两个人吵了起来。

傅宗龙是到了辽东的,也在辽东小打了一场。

他跟着京军的步伐远涉赤峰,一路上风餐露宿知道士兵们吃了不少苦,在沈阳又是性命相搏。

士兵们立了大功,十两的赏银当然要给,这可是性命换来的。

户部尚书毕自严也清楚士兵立功不容易,但是他更知道财政上的难处。

如果他准许了这个方案,可太仓银库根本就没有那么多银子那更加不好办。

现在才三月,夏税还没有收上来,口袋没有钱,毕自严哪敢随意答应。

争得不耐烦了,傅宗龙道:毕尚书,你要是认为这些赏银低,你可以去兵营、卫所看看,看下那些拼命的士兵值不值在这十两银子!毕自严也怒道:值不值十两银子是一回事,傅尚书,你也到户部来看看,如果你看了太仓的存银后敢答应这么封赏,那我无话可说。

见他们越争执,火气越盛,我忙在中间做和事老道:好了,两位爱卿不用争执了,傅爱卿是体恤士兵,毕爱卿则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毕爱卿,现在还有多少银子?毕自严回奏道:回皇上,太仓库不足五十万两白银。

若要按傅尚书的方案,只怕要等到夏税征收回来。

但即使是这样,年末必然会出现财政缺口。

皇上庆功之时明诏取消了辽饷,但是辽东军却仍旧存在,这部分的军饷将会直接占据了这几年增加的赋税。

所以即使平辽后,大明的财政仍旧不容乐观。

对于赏银,现在只有五十万可用,微臣的意思是,可以通过免除士兵赋税的办法来补足缺口。

哦,能够用免税来补偿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傅宗龙道:可是皇上,并非每个士兵家中都有人务农,且参军本已有免税的优待,以此来作为战功奖赏,只怕会寒将士们的心!我想想傅宗龙说的也有道理,提升士兵们士气最好的办法就是赏下真金白银。

在回京的路上我就不止一次听到士兵们说拿到赏银后如何如何怎样,显然所有的士兵都认为下来平辽大功后,朝廷会拨下大笔的银子。

若是他们知道到手的只有一点点银子,只怕心中会存有怨怼。

给其他边军知道后,这不利于以后用兵。

毕自严见傅宗龙反驳自己的计划,刚要开口讲话我就拦住了他道:好了,两位爱卿不用再争执了,朕已经有了决定。

我这么说,他们只好收口站回班位道:请皇上明示!士兵们跟随朕辛苦作战,银子总是要赏的,既然太仓的银子不够,那剩余部分朕就补上吧,别让将士们空欢喜一场!毕自严道:皇上,只怕这不合适吧?内库的银子已经我摇手道:这有什么区别,朕内库的银子也是大明的银子,这银子就当暂拨给户部的,等哪天户部有结余了再调回内库!原本有三千多万的内库今天又花出去四百万,大约只剩下一千一百万。

四百万剩余的一点还要奖赏给班军,以及各级将领。

赏银的事情有了结果之后,大臣们都不愿再说了,即使是皇上出钱,但毕竟解决了。

那既然没有意见,就接下一个议程吧,如何封赏平辽中立功的将领!士兵们的功劳是根据斩首敌人的首级来算的,一般都是升官或者加薪来作为奖赏,当然也有不少人要银子。

但是将领们就没有那么好赏了,因为大明一朝武人的地位地下,即使加了左右都督,太子太保等虚职,实际上还是一个总兵官,见了文官钦差该干吗的还干吗!那些做官到了头,俸禄又是拿最高级别的武官已经封无可封,赏无可赏的时候,要么就荫他的儿子,要么就赏银子。

对于总兵官的将官封赏,按照以前的旧制一般会让他儿子封荫千户,又立功就世廕千户,再立功就封荫锦衣千户,还立功就世廕锦衣千户,一直往上可以世廕到都督,而且一个封完还可以封其他的儿子。

只要老子厉害,一家子就算坐在家里不动亦可满门将官。

大明两百多年下来,只有李成梁做到了这点,几个儿子都靠着他的封荫做到了总兵,就连戚继光这样的猛人也比不上。

现在辽东军的赵率教、满桂、祖大寿等人还没有猛到这个阶段,但就是他们猛到这个程度也没有机会了。

因为崇祯四年的改制取消了这个封荫制度,而是改为封荫一子入一心学院读书。

这样做可以避免一家军中势力坐大,也可以避免虎父犬子。

至于将领的仕途,暂时还只能是压在地方,更彻底的改制需要以后再一步进行。

兵部武选司郎中陈新甲很快就念完了这次平辽战役中立功的主要人员,以及兵部按照制度给予的奖励。

这里头有不少是我在沈阳的时候就确定下来的,比如赵率教任辽东总兵,以后将长期驻守在沈阳。

袁崇焕谷刚宋献策等都有了安排,最主要是京军的将领以及满桂、祖大寿、何可纲等人。

京军的将领是京军的构架,人自然不会随随便便调走。

所以他们的封赏更多的是银子以及封荫其妻子。

但是辽东军剩下的三位总兵就不好安排了,因为辽饷的取消,这次辽东军损失的兵力将不再补充,连着这些剩下的人也要进行淘汰,划分成驻兵跟地方卫所。

这将直接触动辽东军的利益,能做这件事的当然也只有袁崇焕一人!但不管怎么淘汰,满祖何三人总要找个地方安置,大家一起挤在辽东总是不适宜的。

具体怎么安排他们三人,颇为让我思量,而且有些话也不能在朝堂上讲,所以最后还是决定先给他们一般性的赏赐,至于职务的调动则过几日再说。

我急着回宫见下皇后她们,一下子离开已经三个月了,着实想念!见大臣们都没有什么意见,也就散朝了!皇上回宫,大臣们自然也回行署了。

方才跟傅宗龙吵得不可开交的毕自严却是朝他拱拱手,表示一切为公而已。

傅宗龙也是泯然一下,并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

一旁的左侍郎陈奇瑜道:此番多亏大人,否则将士们可要怨声载道了!毕大人实在是不体谅军士们的辛苦!傅宗龙摇摇头道:我有何功劳,还不是多亏了皇上!傅宗龙说完也不理会陈奇瑜,刚要走却被贺逢圣一把扯住道:方才傅公在朝堂的表现委实出乎意料啊!呵呵,哪里哪里!贺逢圣拉着傅宗龙小声道:还瞒我,只怕这里头是皇上授意的吧!傅宗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微微一笑道:大家明白就是了,再说皇上也没有打算瞒内阁。

犒赏大军的计划本来皇上在沈阳的时候就敲定,只是皇上这些年内库用得太多,皇上恐臣子们老是叼念着不放,所以才让我出来跟毕老大人辩驳一番。

贺逢圣嘿嘿一下道:我就想是如此,否则内阁其他人都不出来说话!军士的赏银就是你不说,皇上也是要给的,只是不想给得太容易了!傅宗龙本还想说的,可后头又出来不少同僚,不适合再说什么,大家就一起散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团聚回到宫中,终于可以将那些烦人的事情通通丢在脑后,我现在要去看的就是后妃们。

她们一早知道我回宫了,但是不能到前殿来看,估计等得心焦。

我兴匆匆的快步走进坤宁宫,果然四个后妃都在,婉琴她们都牵着皇儿,孝明则抱着还在襁褓的宝宝,四个人似喜似怨的望着我。

喜当然是见到我,怨的话……估计是看到我又带回了一个妃子。

不过女人的心思就是,还没有见到你的时候不停的埋怨,等见到的时候却通通忘了。

可能是因为大家都在场,婉琴跟秀儿都比较克制,不然几个小女人都会扑了过来。

大家都别站着,来坐下说说话!我带头坐在了主位,她们按着秩序依次坐下。

朕可是有三个月没有见你们了,有没有想朕啊?众女还没答,一个稚嫩的声音道:儿臣每日都思念父皇!哦!我扭头一看答话的却是烽儿,他正靠在婉琴的怀里。

在已有的几个儿子中,炜儿年纪最大,似乎詹事府的那些老师们一直都将他作为太子教育,所以早熟了些许。

八岁的他已经很久不在我怀里撒娇了,每次见到我都是恭敬有礼,搞得不像是父子,反而像是君臣。

二子烽儿却是聪明过人,就连翰林院的几个老师都如此夸奖,对着我也还是一副小儿神态,尽管快六岁了,仍旧在母后怀里转,从婉琴的神态来看,她对烽儿颇为宠爱。

三子烁儿跟烽儿同岁,却相当低调,估计跟秀儿的教育有关,但从翰林侍读们的反馈来看,他也是个聪明的孩子。

至于大公主长乐却是很想扑到我怀里来,可被田妃拉着动弹不得,嘟着一个小嘴。

四子小灿才半岁,在孝明怀里眼睛滴溜的转,似乎三个月没有看到我显得有些陌生了。

我顺着望了过去,最后定在炜儿身上,拉过他,抚摸了下他的头道:几个月不见你们都长高了,嗯,炜儿有没有认真读书啊?父皇可是要考的!傅先生今日教到中庸,父皇可以考较儿臣!炜儿虽然说得很恭敬,但也透出孩子般的自信。

不过真要考我还郁闷呢,本来我就没有读过多少古书,这些年忙于政事仅有的一点也忘得差不多了,就算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呵呵,父皇今日才回来就不考了。

皇儿们这么乖,父皇有空给你做些新玩具!好啊!几个孩子听到有玩具欢喜不已,炜儿也连声欢叫,把先生教的沉稳都丢了。

妃子们看了都不禁莞尔,事实上炜儿刚出生的时候,因为只有他一个小孩,我常常动手做些小孩的玩具给他。

后来事情多了,倒少了这份闲心。

炜儿带着弟弟妹妹出去玩吧,今天放你们假不用去学堂了!好啊!炜儿带着三个弟妹出去玩了。

小灿在孝明怀里玩闹了下也困了,最后宫女接过放回摇篮。

我拍拍手道:嗯,现在就剩下我们了,朕可是着实想你们!田妃却是反应过来,带着酸味道:哼,皇上不是带了个蒙古的美娇娘回来嘛,还真不知道是不是记得我们姐妹?!呵呵,丽妃吃醋了!婉琴,你吃不吃醋?婉琴带着笑意道:臣妾作为一个皇后不能吃醋,但要是作为正妻的话,当然会!汗,我抹了抹额头,还好没有出冷汗!众女都抿嘴笑了。

秀儿笑道:我们才没有这么小气呢,皇后娘娘早就给你的两个新妃子准备好宫殿,里头都换了新的东西。

那个蒙古小公主已经住进去了,至于宫外那一位,呵呵,就看皇上的意思了!是嘛!嗯,我的妃子们果然贤良淑德,这……两件事就一起办了,反正是宫内的事情,婉琴操办就好了,外头大臣知道了还指不定要闹上一闹!秀儿斜了我一眼道:只怕外边大臣们不闹,宫里以后也不得安宁了。

你那个小公主进宫的时候还想着把马都带进来,后来皇后娘娘赶去才让她把马放到了御马监。

婉琴也笑道:嗯,我看那小公主好动,我们几个姐妹倒不所谓,要是给她惊扰到了皇嫂那边,那皇上可就自己去说吧!娶小娜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如果将她放在草原,谁娶了她就是承接黄金家族的使命,朵颜部可是不止一次的想通过这点来提高自己的血统身份。

当然这些话我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说,否则哪天传到小娜耳里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不过小娜既然来了后宫总得适应这的生活,所以我嘱咐皇后道:呵呵,那个小娜是蒙古公主,自幼也没有学过大明的礼仪。

以前在京师也住过一段时间,只是你们没有见过,现在进了宫当然要服你们的管教。

她年纪尚小,一些宫里的礼仪总是要教的!这件事就拜托婉琴了。

臣妾知道了!我拍拍手道:好了,现在该说的都说完了,今晚就在坤宁宫举行家庭宴会,我们一家老小团聚大吃一顿,这个任务就交给秀儿了!秀儿应道:好,臣妾待会就吩咐人去办!田妃跟孝明则闪过一丝失落,我吩咐在坤宁宫举行宴会,自然今晚就宿在这里了。

婉琴是皇后,当然要优先顾着她。

好了,你们也不用陪着朕,朕知道你们各有各的事情,先去处理了,待会晚上再聚。

是!现在宫中四个后妃,除了皇后是总领后宫外,其它人都分到了职责。

田妃负责宫中物品点存,孝明公主则负责修缮,秀儿最是厉害,人事钱银供给都由她管。

这种让妃子们管理后宫具体事务的做法,大概就是我才作出来。

女人若是只在家中一味的无所事事,只会为些鸡毛蒜皮的事情闹来闹去争闲气,而且独立自主,有自我想法的女子才会吸引人。

当然宫中的事情还没有传到外边,大臣们就算有所耳闻也不敢来管我的家事。

前面的朝代中,皇帝后宫中都是搞得乌烟瘴气,而我的妃子们团结那是有目共睹的,大臣们自然无话可说。

按照婉琴的想法,就是还未进宫的琴心也分配了任务,琴心熟悉外边情况将会负责宫中供给,而小娜就暂时还未分配,等她适应了宫中的生活再说。

剩下我一人,伸了伸懒腰走出院子,却是看到几个孩子们在玩闹。

想起方才给孩子们的许诺,心中不由一动。

此时离晚膳还有一个多时辰,不如趁着有空给孩子们做样玩具好了。

我稍微一想已经有了目标,炜儿他们这个时候的小孩子最好想玩的当然是车子,用木头做一个应该没有多大的难题。

想到就做,我立刻回宫拿起纸张画图,然后传几个擅于木匠的太监带着工具来。

原来先皇兄喜欢木匠手艺,宫里自然还有不少这样的人。

我拿着图纸给他们详细说了之后,让他们做出三轮车的配件。

方向盘,轮子,座位,后边还有一个扶手站位等等,因为驱动在前轮,直接省略掉了链条,改为脚力直接驱动前轮。

有了我的指点,木匠们很快就明白我要做什么。

不到一个时辰,木匠们已经将东西做得颇有样子了。

炜儿他们几个小孩也停止了玩闹,凑在我身边好奇的打量着。

炜儿首先出声道:父皇,这是做什么?我呵呵笑道:这个就是父皇给你们的礼物,今天先做一辆,明天再做其他的,一人一辆……!那这个怎么玩?这个东西叫做三轮车,你看过马车了就知道,马车四个轮子,这个三个轮子所以叫三轮车。

等你坐上去后较一踩,就会载着你往前走了。

呵呵,真的,那太好了!几个小孩都拍着手笑道:快点做出来吧!好,就快做出来了!几个木匠的手艺真是不错,一下子就将我要的东西做了出来。

我拿着开始敲敲打打组装,难度较高的地方自然是太监们帮手搞定了。

很快一辆崭新的三轮车就做了出来,木匠们又看了看,拿着矬子跟刀具打磨了一下边缘。

皇上,这辆车再雕上花纹,涂上油漆,垂挂些饰物会显得精美点!工匠们建议道。

呵呵,这个倒不必了,只要把木刺去掉,然后在坐位上钉上个软座就可以了!是,是,奴才们这就去做!炜儿见到新玩具正好奇着,结果又还要继续做,按捺不住道:父皇,能不能先让儿臣们玩一下!其他的孩子也闹哄着要先玩,我只好让太监们收拾下明天再做几辆。

很快,炜儿第一个坐了上去,按着我的指示,一只脚往前踩,一只脚收回,来回交替,很快就开动起来了。

第一次做三轮车的太监们看得目瞪口呆。

几个小孩子拥簇着,烁儿还跑到后边推一下,助跑一段后就站到上边。

长乐看出怎么玩后,追逐着跟到后边,要他大哥让位置给她坐。

炜儿倒是很大方,几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看着他们,我不由想到自己幼时也是如此,真感慨童年时候的快乐是如此的简单。

父皇!听到声音,我低头却看到烽儿。

怎么不去跟兄弟们玩啊?是不是想要父皇做辆给你?烽儿却道:父皇答应明日做辆给儿臣,儿臣明日玩也是一样的!父皇带兵亲征辛苦归来,颐养圣体更为重要!呵呵,小小年纪有这份心思难得,但别把你父皇看得这么没用,父皇可是练过功夫的,强健的身体是建功立业的基础。

儿臣受教了,儿臣大胆,肯请父皇让儿臣拜傅先生为师,学习强健之法!第二百五十八章 册封烽儿用他那乌黑滴溜的眼睛望着我,眼中闪现出崇拜的神情,象一个小大人似的说道:儿臣受教了,儿臣大胆,恳请父皇让儿臣拜傅先生为师,学习强健之法!你想拜傅山学武功?嗯,儿臣听宫里侍卫们说,傅大人的武功最高。

学武功自然要学最好的!傅山是不错,但是让他做医师已经够他郁闷的了,如果再让他兼任做武术教头,只怕他心中不高兴。

再者,傅山现在已经是炜儿的师傅,烽儿掺合进去也不合适。

我顿了下道:你有学武的心思极好,但是傅山已经是你大哥的师傅,他在督察院还有事情,只怕再教你这个小家伙都没有时间。

这样啊!烽儿一脸的失望,呆了下问道:那儿臣就向吕统领学武功好了,父皇可答允吗?好,那你就跟吕强学,还有你弟弟也要学,你们两个一起吧!烽儿闻言愣了下才扬起笑脸道:哦!我摸摸他的头道:好了,去跟哥哥玩吧,待会一起吃饭!烽儿应声跑去了!看着烽儿跟炜儿一起玩闹的身影,我心里有了丝担心。

烽儿很聪明,而且很早熟,也许是无意识的,他已经在开始跟炜儿比较了。

他们几个孩子我都一视同仁,但谁人做太子却是太早了。

毕竟大明帝国需要怎样的一个皇帝,我自己都还没有想明白。

但是以后他们兄弟相争,却不是我想看到的。

如果把炜儿皇太子的名分定下来,又违背了当初秘密立储的计划。

难怪很多明君都会为太子之事弄得焦头烂额,这件事委实不好处理!想了会,我又摇摇头苦笑,自己眼前都还有大把的政务要处理,怎么就想到十几年后的事情!我跟孩子们度过了傍晚的时光,炜儿显然很高兴,大概是因为他出阁读书后我很少这样陪他玩了。

我们一直玩到婉琴出来唤我们才尽兴而归,炜儿对于三轮车更是爱不释手,忍不住向母后炫耀。

有了秀儿安排,一个小型的皇家聚会很快就弄好了。

婉琴还特地邀了皇嫂跟刘昭太妃,一家子吃得其乐融融。

烽儿似乎跟皇嫂她们特别熟络,甚至位置都搬到了她们那边去。

看着皇嫂的笑容,烽儿颇得她们的欢心。

大家吃完饭,又聊了下才散去。

待人都走完了,我似笑非笑的瞧了婉琴一眼,婉琴羞红了脸,自然明白我的意思。

带着侍女沐浴去了,过了好一会才回到寝宫。

两人分开三个月,小别胜新婚,自然有一番柔情蜜意。

雨收云歇后,婉琴趴在我胸口,两个人说些体己的话。

皇后,朕这次去又带回一个妃子,你莫要见怪才是!婉琴摇摇头道:这是祖宗家法,臣妾不会生妒的,只是宫中妃嫔虽少,但是除了丽妃,其余的妹妹都是皇上自个挑进来的,臣妾倒怕皇上给炜儿他们带坏了规矩。

给婉琴这么一说,倒也是真的。

秀儿、孝明、琴心、小娜都是没有经过正规的选美程序我就诏进宫中了。

若是换一个肚量小点的皇后,还不得拿祖宗家法闹上一闹。

想着婉琴的大量,我搂着她道:朕向你保证,不会再这样了,就算有也要跟你商量了才办,你看如何!婉琴鼻子一吸,贴紧我道:那皇上你要记住了,虽然说臣妾是后宫之首不能生妒,但臣妾心中还是想念在王府那段日子,臣妾也是女人。

朕知道。

婉琴顿了下又破颜笑道:皇上,臣妾是不是太贪心了。

就算普通的官宦人家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何况我们是帝王之家。

臣妾虽然想皇上多陪陪,但其她妹妹何尝不是如此。

那朕不在宫中的日子,你们相处得怎样,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吧!没有,几个妹妹都很好相处!嗯,这样就好,不过你也要防着下头的人搬弄是非,现在秀儿管着后宫日常琐事,说到底还是有些不合规矩。

秀儿妹妹现在管得很好,若让臣妾接手只怕还不如。

再说臣妾有了两个孩儿后,哪有这么多精力管!你能这么想,朕很开心!大家住在一起,朕就怕你们为了些事情争闲气。

后头妃子多了,事情也就跟着多了,难免有时候一碗水端不平。

历来宫中多是非,朕希望我们能够和和气气,大家有什么事可以有商有量。

家和万事兴啊!臣妾记着了!现在朕要打算的事情多,等有空闲了,朕带你们到处走走!大明这么宽广的疆域,你身为国母也要去看看的!咱们一起去了,那岂不是耽搁了朝廷大事?大臣们不会答应的!呵呵,现在是没空,那就等皇儿们大了咱们再去!那我们都老了!就是老了才去,年轻的时候要做事,等年纪大了,政务自然交给皇儿们,咱们老夫老妻的游览名川大山,岂非妙事!接着我跟婉琴说了下大明南北风光,婉琴生在北方,自然没有去过南边。

这个时代交通不便,风景区也没有什么设施,爬山涉水无疑是自讨苦吃。

但是作为皇帝这些自然不用考虑,后世皇帝南巡,作为这世的我又何尝不可!说到后来婉琴也心动了。

嗯,皇上这么说,那臣妾记着就是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臣妾白日里头忙,都忘了跟皇上说。

哦,什么事情?是烽儿跟烁儿、长乐的事!他们都五岁了,烽儿年纪小小人倒是极为聪明,虽说五岁才出阁就学,但烽儿都已经能认得千字文,还自己去找书来看。

臣妾看他这么喜欢读书,就想着给他找个师傅好了!是嘛?!这个小鬼头今天还求我让他跟傅山学武功呢!那你打算何人教烽儿合适?婉琴顿了下道:傅山文武双全,让他做烽儿师傅也是可以,但他已经是炜儿的师傅了,所以臣妾的意思是在翰林院或者铭心堂找一个。

翰林院的侍读们臣妾不太清楚,但臣妾看过铭心堂的明刊,里头一个叫顾炎武的主编倒是很有才学的样子。

臣妾想明刊每月才发一期,此人教烽儿倒也有空,皇上以为臣妾想的怎样?你是说顾炎武?!我不禁眉头一皱,婉琴娓娓说来很是自然,却让我心里觉得有些不妥。

有些心思我是从未跟任何人透露过,想来婉琴这么说也是碰巧。

顾炎武此人还需历练,到地方磨掉些书生意气才可大用。

他不曾给炜儿,自然也不能给烽儿。

烽儿年纪还太小了,找师傅的事情等再过一年吧。

拔苗助长对烽儿成长也不利,小孩子该玩的时候就让他快乐的玩吧!婉琴想想也是,就没有坚持。

我又问道:对了,这件事怎么又扯上烁儿他们?婉琴笑道:皇上方才不是还说要一视同仁嘛,他们三个年纪相仿,烽儿既然出来读书,他们自然也是要的。

臣妾所以才想着把他们弄在一起有个伴。

长乐是皇上的大公主,自然要知书达理。

你看我这个皇后做得还算公正吧!嗯,他们三个有伴也好,朕也是这个意思,到了明年再说吧!两人又接着说了些床头话,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后,婉琴就给我交待了要做的事情。

蒙古小公主已经入宫,册封的事情就不能拖延。

还有琴心在宫外,因为婉琴已经知道琴心将封为妃子,所以早早将她迁入原来的信王府邸。

至于两位的封号,经过礼部的再三反对,我只能从她们的名字里头各取一个字来作妃号。

琴心封琴妃,小娜封云妃。

这件事情我在朝会的时候向朝臣们公布,因为前代有娶蒙古朝鲜妃子的先例,大臣们自然无话可说。

而且这个也符合某些大臣们的想法,他们一向希望皇上多娶妃子,广布子嗣,他们这些万历朝的大臣可是吃够了这个苦头。

关于琴心的事情知道的人本来就少,我将辽东平复后,范文程自然不会再多说。

后宫的仪式是婉琴在主持,这次纳了两个妃子自然要禀报太庙。

对于这些仪式我就不参与了,让她们彼此熟悉一下,坤宁宫后边也还有三座宫殿让她们选,几个女子自然会热闹一番。

后面还要去拜访皇嫂,皇太妃等等,一时半刻还弄不完。

趁着这段时间,我将不在京城三个月来的奏折梳理了一遍。

可以看得出成基命真的是在拼命做事,几乎地方上来的奏折事无大小,他都写了蓝批,这样一直到他病倒为止。

当我看到一月运粮的奏折时候,我心情有些沉重。

朝中的臣子都是我一一挑选过来的,但是到了紧要的关头仍旧有人暗地里下绊子。

若不是成基命跟傅宗龙果断,后边还不知怎的!有些东西似是而非很难说得清楚,是有意还是无意,是谋划还是渎职,只怕现在也查不出来。

朝中只怕还有一只无形的手,跟着地方联系在了一起。

原本平辽之后,我面前有两条路可以走。

此刻放下奏折后,我才发现攘外先安内也有一定的道理,如果‘外’不紧迫的情况下,还是将‘内’搞定吧!不管怎么样,原先既定的措施我肯定要实施下去。

内政改革千头万绪,从哪里开始需要细细考量。

时间至少要等到辽东改制完成之后,等袁崇焕回京再说。

驻兵,卫所,地方官员,赋税改革全部都联系在一起,不能因此而乱了方寸。

想了好一会,我长身站了起来望着窗外,京师的三月还有些冷,但不管怎样,这都已经是春天了!第二百五十九章 独角戏晨鼓悠悠的敲响,还有半个时辰就到早朝。

文武百官们都陆续来到午门外等待进宫。

前头走的是内阁大臣跟各部尚书侍郎,后边则是御史们,大家按着官阶一堆一堆的站在一起,小声的打着招呼。

重臣们则比较谨慎,说的都是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后边比较低阶的官员则没有那么顾忌,开始在好友圈中说着道听途说来的消息。

吏部验封司主事范志完来得比较晚,几个平日谈得来的同僚早就在那里说开了。

工部主事赵光抃道:成首辅的病还没有起色,太医院的医正们束手无策,就是那个神医傅山看了也没办法!刑部主事王肇坤道:傅山大人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又是大皇子的师傅,你这么说小心给人嚼了舌根!赵光抃哂道:我赵某人有何惧,一没违律法,二来没生病,有什么不能说的!他若能治好成首辅,我谢他又何妨!说道成基命的病情,众人皆黯然。

他们这些主事很多都是崇祯年的进士,对于成基命自然颇有好感。

王肇坤瞧到范志完来,拉着他道:范兄在吏部消息灵通,成大人病了后,可知道何人会入内阁?范志完笑道:我是小小主事怎么知道?!这事只有圣上才能做主!王肇坤却露出丝隐秘的神情道:我听人说,宫中有人透出风声,说是六部的部院大人们会顶上!范志完切了一声道:那不是废话嘛!王肇坤却不以为意,问道:六个里头你可知哪一个?说吧,别卖关子!王肇坤道:有人说是六部之首那个,也有的人说是范兄的老师!六部之首自然是礼部,以前的内阁大学士很多都兼着礼部尚书的职位,所以说礼部尚书最后可能。

但是礼部尚书温体仁却不得朝臣们的认可。

赵光抃道:就凭他,廷推这一关他就过不去!王肇坤笑道:这事可不一定大臣说得算,最重要是看圣意如何!哼,即便是皇上准了,大家也一样上书弹劾此人!我看周大人就比他合适!范志完的坐师就是周延儒,他此刻在詹事府任詹事,属正三品官员。

以他万历四十四年殿试第一的资历来说,任内阁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不知道为何皇上一直将这位颇有名声的周大人放置在詹事府。

范志完却道:周老师还是正三品,一步登上内阁只怕还不成!王肇坤笑道:就算不入阁,只怕也会上升一级。

我听说六部有不少大人们已经要致休了,户部的毕大人已经上了奏折。

孙承宗老大人也要致休,不过皇上已经钦定了傅尚书,至于这个尚书的位置,不知多少人瞧着!赵光抃指着远处的兵部郎中陈新甲道:想也没有用,京中早就有人传言,这兵部尚书皇上已经留给了袁崇焕督师,其他人想都别想!袁督师十几年平辽,功劳总是有的,谁也争不过他!不过老王说的没错,范兄的座师周大人只怕会有所调动,从京中的官员来看,资历人望才学都没有比令师要高的!进了六部,入阁是迟早的事,范兄肯定也要被重用,等到那个时候,可别往了我们这群人哦!范志完笑道:哪有的事情,让人听到非笑话不可!范志完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颇为自得。

因为赵光抃说的是实话,从上次京察来看,留在京中的官员中能够任六部侍郎以上的官员,第一人选就是周延儒。

早些时候他去拜望老师的时候,都有不少各部官员去探访。

这样的走动,自然不是单纯的聊天说话,说明已经有不少人都这么认为了!但是这样的话,彼此都不会说出口,只是早早去献殷勤。

王肇坤看到巡查的御史来了后便招呼众人道:这事过几天就知道了,嗯,够时间早朝了,大家站好吧!虽然是辰时早朝,但那是皇上临朝的时间,文武百官得早早进了文华殿候着。

御史们巡查过百官有无失仪后,午门侧门缓缓打开,文武官员分成两路。

到了文华殿没有多久,只听得钟鼓齐鸣,随堂太监一声高喝:皇上驾到!众人齐齐跪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平身!仍旧是太监传谕。

五品以下的官员中,没有旨意是不能进入大殿的,他们只能是站在外边等候。

后来皇上体恤雨雪天气的不便,在文华殿的扩建了左右两边的回廊,使得低阶跟外地官员可以站在走廊上侯旨。

不过至于朝堂上的一切,他们是看不到听不到了!皇上,微臣以为如今藩国事务繁多,设立理藩院亦是政务需要,但设于礼部之下,又让理藩院下设各司,微臣以为不妥!内阁大臣李标就理藩院的事情提出建议,李标向来跟礼部尚书温体仁不和,自然不愿他手下多出一个清吏司来。

爱卿所言极是,朕也有这个意思,只是前段时间忙于平辽才让温爱卿兼起来,现下也是要分开的。

朕看就在六部的廊房后清理一间院落作为理藩院的衙门,那四方馆都作为一个司并进去,专门负责国内藩国语言翻译等事,提督四夷馆则负责外国翻译等事。

我说完之后,众大臣也没有反对意见,这时左都御使倪元璐站了出来道:启奏皇上,微臣听闻首辅成大人需静修养病,然如今已近夏税时节,朝廷政事繁多,是否增加内阁大臣以防政事拖沓?倪元璐说完,殿中的大臣一下子关注起来。

成基命病了两个多月后,看来有些人是等不及了。

我心里虽然生出丝不悦,但还是平静的说道:嗯,朕已经收到了成首辅致休的奏折,朕也准了!此言一出,殿下的大臣都彼此对望起来,显然这个消息让他们一惊。

成基命致休意味着首辅的位置空悬,谁人接任就显得异常重要了。

看着他们的反应,不待臣子们讲话,我又接下去说道:正如倪爱卿所言,首辅之位不可空着,朕看就次辅钱龙锡接任吧!钱龙锡没有想到皇上会让他当首辅,当场差点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以前韩爌致休的时候,他倒对首辅的位置颇为热心。

但因为他对皇上改制的事情有些摇摆不定,致使成基命上位。

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了次辅的位置。

想不到这个时候皇上会启用他,钱龙锡平静了下心情后出列道:皇上要命老臣为首辅,老臣不甚惶恐,老臣恐有负皇上所托,还请皇上另立贤能!我呵呵一笑道:钱爱卿不可谦让,朕也说过,这首辅不是谁人可任,纵观朝内大臣还有比爱卿更加合适的?!爱卿已经担任了这么多年的次辅,这两个月成首辅不在,也是爱卿在主持内阁!这足矣证明爱卿可胜任,好了,爱卿切勿推脱!诸位大臣,你们怎么看?殿中的大臣嗡嗡议论了下,却没有人出来反对。

显然钱龙锡已经得到了百官的认可,即使是廷推,也会是钱龙锡当选,只是想不到皇上会当场直接任命。

既然没有大臣反对那就这样定了!接下来朕还要提名两人入阁,成首辅致休后,需要补充一位内阁大臣。

之前成首辅是管开吏部的,朕看了下,论资历人望,现在的吏部尚书李长庚最为合适,同时接任次辅一职。

还有孙承宗爱卿跟随朕平辽后,朕也准他不再负责内阁常务,朕打算提拔兵部尚书傅宗龙接任!各位大臣有意见吗?众大臣亦没有说话,因为该说的皇上都说了,而且让大臣无可反驳。

李长庚本身就是管吏部的,以他的资历入阁最合适不过。

傅宗龙是兵部尚书,而且这次平辽的时候曾捉住敌酋皇太极,入阁便是立功的赏赐,同样是无可挑剔!若是廷推多半也是这三人选上。

我等了一下才道:既然大家没意见,那也这么定了!李长庚跟傅宗龙闻言,这才出来叩头谢恩!他二人空下的位置,吏部由左侍郎何如宠接任,兵部则由辽东督师袁崇焕接任,袁爱卿还在辽东处置边务,履任之前由陈爱卿负责部务!户部尚书毕爱卿年事已高,向朕递了奏折告老还乡,朕也准了,因此户部尚书的空缺就由左侍郎侯恂接任。

这三个任命同样无可挑剔,众大臣开始听着还不觉得什么,听到后边却发现不对劲了。

之前已经知道人事要变动,今天早朝本打算是要廷推大臣的,没有想到给皇上三个任命下来,这廷推已然不用了。

至于其余产生的空缺则依次递补上去,至于那吏部跟户部的右侍郎何人担任,就在从三品的官员中挑选吧!这个任务就交给新任的吏部尚书何爱卿,等朕看过名单后再做决定。

说完之后,众大臣表情不一,有的欢喜有的忧。

当然也没有贸然出来反对,因为这次任命涉及兵户吏三部,出来反对岂非是得罪三部官员。

众大臣没有出来反对,得到提升的官员才出来谢恩,闹哄哄一阵才安静下来。

这个时候一直没有出声的温体仁站出来道:启禀皇上,那理藩院还未有官员主持,请皇上定夺!第二百六十章 召回温体仁此言一出我不由投了眼赞许的目光,温体仁这家伙果然懂得揣摩我的心思,还没有使眼色他就自己跑了出来。

这理藩院原本是温体仁兼任,但是现在辽东的事情已经差不多完结,女真又重新划入管制,理藩院自然要正式建立起来,暂时设置一个右侍郎。

不过理藩院的事务繁杂,而且处置起来需要灵活多变,我可不敢把这些事情交给正统的大臣处理,否则他们为了顾全颜面,丁点的事情弄得鸡飞狗跳,可以和谈的最终搞得要大战一场那就不划算了。

所以这个官员只能是由我来直接任命,而我能挑的大臣里边只有周延儒还算合用。

现在既然有温体仁这个阶梯,我自然顺着下了。

温爱卿说得对,这个理藩院是朕设立的,朕就干脆包办到底了。

嗯,朕看就调詹事府的周延儒到理藩院去。

新任的吏部尚书何如宠出列道:皇上既然调周大人入理藩院,不知这理藩院取何样建制?嗯,既然是周延儒的话,那就按他的官阶平调吧,正三品!众大臣都对望了一眼,何如宠继续奏问道:那何人官居何职?按本朝制度,正三品的话要么是卿,要么是侍郎,朕看就为右侍郎好了,这样方便下边设置机构!都察院那帮人顿时明白过来,皇上将最后的话都一口气说出,无异于图穷匕见。

显然皇上之前就早有预谋的,根本就不让大臣们进行廷推。

皇上,倪元璐赶紧站了出来道:启奏皇上,那侍郎官职已然位列九卿之中,微臣以为应当廷推才是!不过一个右侍郎而已,又非内阁大臣,难得朕任命一个右侍郎都成问题?这周延儒的才学就做不得这右侍郎?!看着这总要跟我对着干的倪元璐,我心里还这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说他不好呢,他对于吏治相当有帮助,正是因为他们这些人存在,京官跟地方官员都收敛了许多。

但是一旦涉及到改制问题的时候,他们就掉链子了,总时不时来拉我后腿一把。

而且经过我这么年的教育,他们也学精了,尽管争执的时候我会打击他们一下,他们也不会怄气致休,仍旧跟我耗着。

这次回京后,听说倪元璐也在闹心,他的儿子为了婚事的事情似乎闹翻了,倪元璐正打算跟儿子断绝关系。

他虽然烦归烦,但是弹劾人还是那么卖力,几乎奏折是一本一本的上。

我一时间拿这个倔强的老头没有办法!果然,倪元璐被我一说仍旧不放过,道:微臣不是说周大人的才学不能担任,但廷推是祖宗的成法,不可荒废!我冷笑了一声道:祖宗的成法?!这理藩院便是朕自己创出来的,人自然是朕自己任命!既然你认为周延儒的才学够就行了,还有什么话说!倪元璐丝毫不惧道:微臣怎么认为一回事,但祖制不可废,还要看其他大臣的意见!哼,这真是笑话了,朕看只有你倪卿家在反对!倪元璐还待继续要说,我一挥手拦住他道:好了,朕知道倪卿家还有意见,你写奏折递上来,朕现在还有事情要商议!倪元璐知道再说仍旧是纠缠不清,皇上口舌甚是厉害,竟是一上来就把他架在了对周延儒的评价上。

周延儒毕竟是状元之才,按资历入阁都可以了,何况做个侍郎,违心之论倪元璐也说不出口,只得怏怏退回班列中。

既然倪元璐这么识趣,我也不多说他了,转而对大臣们道:方才倪爱卿跟朕说起祖制,朕倒想起一件事,之前朕为了方便管制将六科并入了都察院,如今想来却是不对的。

毕竟给事中们跟御史监督的事项不同,六科应该跟御史相互监督才是,这点朕没有考虑清楚。

大臣们没有想到皇上会马上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针对的对象还是都察院。

所以朕决定将六科给事中分离出来,成立一个统一的部门,就叫审计司,因为要审计监督的不单是六部!大家对这件事在怎么看?大家还在发愣的时候,倪元璐却首先站了出来道:臣赞成!众人皆是意外,皇上摆明是要削弱都察院,没有想到倪元璐第一个出来赞成。

我也不由感叹了下,倪元璐还真是一个固执的道学先生,尽管削弱的是都察院,但只要是符合祖制他仍旧是赞成的。

连倪元璐都答应了,其他人自然不会出来反对。

好了,既然大家都同意就这么定了,今天就商议到这,大家也累了,散朝!百官这才陆续退了,他们想不到就在这场寻常的朝会里,在不知觉中,皇上就将朝中大臣的补缺完成了,某些大臣的如意算盘竟是落了空。

范志完没有想到一退朝就听到说自己的座师已经调任去了理藩院,理藩院虽然只是设置了一个侍郎,但下边的机构却是按照六部来设置的,而且以后说不定还会成为大明的第七部。

理藩院刚刚组建需要大量人手,调用何许人进去还不是看周老师的意见,范志完暗暗打算等明天找个由头去老师那里拜望一下。

接下来两天,跟范志完抱着同样心思的还有不少下层官员,他们知道周延儒调入理藩院后,肯定要招人手,所以他们打算去碰碰运气。

但周延儒跟人精似的,这个关口肯定是不会去见这些人,否则给都察院的御史们知道了,少不得弹劾一把。

皇上这次启用他,让周延儒看到的希望,以他万历四十一年的状元,像跟他同年的刘鸿训、吴牲、王应熊无不入了内阁六部,但他这个状元之才却偏偏呆在詹事府十年,这让他很想不通。

周延儒自己想不通,他曾经放下心态去求教过跟自己有点类似经历的温体仁。

如果从个人来看,周延儒是看不起温体仁的,但是环看朝廷内外,能跟他达在一起的只有温体仁他们。

温体仁当然也不明白为什么皇上不任用周延儒,论年轻的话,贺逢圣更加年轻,说才学的话,朝中重臣中只有钱士升是状元,温体仁最终只能将这个问题归结于周延儒太年轻,没有在地方经历过,曾经建议周延儒自己请旨到地方去。

周延儒的目标可是入内阁,哪里肯听温体仁的意见。

皇上在开经讲筵的时候对他的才学还是很赞赏的,这次内阁出了空缺,他怎么想也认为自己有份,可结果却偏偏又出乎他的意外。

吏部跟户部补进来的两个右侍郎冯元飙、徐石麒居然是天启二年的进士,而他只是给调到了理藩院。

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周延儒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请辞,这委实太过气人了,本来他入不能做部院大臣已经让人说三道四,现在居然只能跟天启朝的进士比肩,这让他以后怎么见人?!不过他只气愤了两个呼吸之间,他就笑了。

理藩院是皇上新设立的,而且根据皇上的一贯做法,只有皇上看中的人才能够担任。

这个理藩院的右侍郎虽然比不上其他六部,但是谁知道以后呢?如果蒙古降服了,乌斯藏纳入,还有广袤的西域,以皇上的睿智英明,周延儒完全相信理藩院肯定不是现在这个规模,否则皇上又何必特地将它从礼部分离出来。

看着温体仁贺喜的笑容,知道这是老狐狸事先向自己示好,周延儒隐隐明白自己大展身手的时机到了。

得到吏部的任命公文后,周延儒快速交待完詹事府的事情,他的下任是少卿林钎,周延儒也无心应对以前下属的贺喜,寒暄了一下就回了还在草创的理藩院,他要尽快拿出理藩院的机构名单。

除去皇上已经定下的何必达、还未归国的鹿善继、担任辽东布政使的宋献策,他的手下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人。

周延儒想来想去还是去了礼部找温体仁,从他那调了些原先对藩国比较了解的主事。

温体仁倒相当合作,他对皇上的了解,这个周延儒估计要出头了,他更愿意多结一个援友。

没有进得周延儒门口的范志完也如愿以偿,他调到了理藩院满洲司做员外郎,至于这为什么叫满洲司而不叫女真司,范志完不得其解。

周延儒当然没有告诉他,这是皇上亲笔改的。

理藩院的事情只是在朝内的大臣们间引起了一些波动,但很快一个消息传来却是让京城里的百姓们都关注了。

皇上已经派出专使,让驻守大同的开国公跟定国公两人回京。

两位国公在外带兵已经过了八九年,皇上突然将他们调回来,只怕另有一番打算。

关注着朝政变化的官员们,开始猜测皇上下一步的动作。

第二百六十一章 驻兵对于常徐两位公爷调回京师,比较迟钝点的人并没有想到什么。

位公爷得到皇上信任,一直驻守在重镇,这次平辽完成后,兵事会逐渐减少,两位公爷回来享享福也是应该的。

但也有的人另有想法,认为蒙古的事情还没有解决,皇上却将两个公爷召回来,显然是另有用意。

不管外头传说的怎么样,朝廷的几位重臣却嘴巴相当严实,即使是回家闲聊也丝毫不提,一些有心关注朝中变化的人竟是无从着手,只能是等皇上下诏才知道朝廷下一步的举措在哪里!当然也有些老谋深算的人潜伏着,只要不伤及他们的利益,他们就不会出来咬人。

钱龙锡作为首辅之后,开始了他当政后的第一次改革!新官上任三把火,他的每个前任首辅在任内都颇有建树。

刘鸿训是稳定朝政,韩爌是刷新吏治,成基命是平定辽东,现在轮到他钱龙锡了,自然是在民生上下功夫。

钱龙锡的措施其实是在几年前就提过的,那就是清除以往积留的赋税,重新丈量全国的耕地。

以前只是在河南等地实行,朝廷也没有刻意追究,所以各省巡抚仍旧是观望着,而真正实施官绅一体纳粮的只有河南!河南的情况跟其他地方有些不同,一是黄道周的铁腕政策,二来是黄河泛滥,缴纳的钱全部投了进去,而且才朝廷每年还另外拨款,这让那些缴税的富绅们没话说。

不过这一次钱首辅是玩真的,打算在全国进行统计。

也许在朝中跟地方的官员看来,丈量土地是应该的,但是官绅一体纳粮则破坏了祖制。

所以钱龙锡也避重就轻,先提出了丈量全国土地的建议。

这份奏议自然得到了全部大臣都同意,皇上对此也甚是欣赏,很快就拟定了一份措辞严厉的诏书下来,要求各省巡抚、知府、县令责任到人。

而且今年全国县令的考核将以此为主要参考,都察院设立的十八道御史也纷纷到地方巡查。

如此大的声势衬托下,周延儒的理藩院也没有引人注意就建立了起来。

作为少数派,加上现在理藩院只有个雏形,能让他做的事情极少。

同样空闲的还有礼部尚书温体仁,虽然今年是春闱科举之年,但皇上已经说了,科考的事情直接由刘宗周负责,加上还有一个王应熊处理杂务,轮到他这个礼部尚书的事情极少。

两人都是空闲,同样也想着结交对方,一来二去双方交往得越来越稔熟。

今日十八道御史出京,原来十七道的现在多了辽东省,足足一百多个御史,跟着朝中大臣或者同年或者朋友等关系的,少不了来相送。

都察院门前倒是热闹了一番,连着皇上也派人送来了勉励的圣旨,左都御史倪元璐特地临时主持了一个出京仪式,周延儒跟温体仁也凑了个热闹,回来后两人也不着去属衙,而是找了个雅静的茶楼去喝一杯热茶解乏。

现在随着田家商行跟江南商行遍布大江南北,即使是京师的大茶楼也可以喝到南方的新鲜茶叶。

周延儒问了下,居然有新到的狮峰龙井,他跟温体仁都是浙江人,能喝到家乡的新茶自然最好,他们自己家中的茶叶还是旧年的。

这茶不错啊!周延儒细品了一口。

嗯,是不错,新茶就是新茶,比之老夫家中的要有股鲜香!温公,今日百名御史出京,也算是一大盛事,内阁大臣们应该或多或少都有些门人在里头,却不见他们出来勉励一番,倒让人意外!温体仁笑道:御史们负责监察百官,内阁大臣们自然会想着避忌下,跟都察院那班人走得太近可不好。

温公明鉴,这倪大人屡屡惹怒皇上,想不到皇上还会下旨来为他们送行!温体仁徐徐吹开茶叶,喝了一口道:周老弟又来套老夫的话了,老弟状元之才,难道想不明白其中关窍!周延儒笑道:还请温公指教!这话就咱们私下说说,朝中大臣们大约都知道,皇上可是说过要全民纳粮的事情,这个事还就在皇上登基没有多久堂而皇之在朝堂上说的!当时的户部尚书程大人拦住才没有实施,但却是在河南开了先例。

这个小弟后来听人说过!皇上新登基的时候,周延儒还在南京任职,当时朝会的情景没有经历过。

温体仁说着叹了口气道:老弟当时不在场,现在老夫想来同样甚是惊叹。

当年圣上才十七岁,就有惊人之语,这些却不是宗学那些老教授能够教得出来的!周延儒笑道:不是道学先生也入不了宗学,不过小弟听人说过,皇上还在潜邸的时候便跟故去的徐光启老大人颇有深交,向来对皇上也是有影响的!温体仁点头道:老徐虽然古怪了点,但官绅纳粮的事情只怕他也想不到,就算想到了他能对一个皇子说吗?!官绅纳粮老实说是一个极佳的法子,但是这个涉及到了读书人的体面,若是天下人知道是何人起的这份奏折,那人只怕就要给唾弃而死!周延儒笑道:听这么说温公是支持官绅纳粮?温体仁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别有意味道:你别看现在是丈量土地,皇上的心思就真的会这么简单?收税总是以土地为基础的,只有测量清楚了才好制定税收。

如果大家以为皇上只是想做到张文正公做到的地步,那就大大的错了。

钱首辅或者只想做到这个地步,但皇上绝对不会停止的。

现在辽饷已经不征了,但是官员、地方的费用只怕还要增加,大明几十年留下很多事情要办理,花钱的地方绝不会太少。

皇上内库的银子据说只剩下了一千万,这个数目就是三年左右的国库收入,这笔钱皇上怎么也要留着,否则一旦有什么大的变动,便无钱应急。

要解决财政上的危机,自然从源头上彻底解决。

文正公丈量土地到现在只过了五十年,土地税收便一塌糊涂,七百万顷的土地不知道还剩下多少?如果全民纳粮,至少刁民无从隐藏土地逃避税收,那些隐藏的土地都可以查出来。

周延儒一直来对温体仁都不太看得起,认为自己的才学比之要高。

但这番话下来,让周延儒对温体仁刮目相看。

其中的一些看法周延儒是抱有同样的想法,只不过温体仁说得更彻底。

周延儒不由服气道:温公说得极有见地,如今缴税的土地只剩下五百多万顷,比之文正公之时少了两百多万,若论天下土地只怕有一千多万顷,真能悉数缴税那倒可解了朝廷用度之急。

温体仁笑笑不语,周延儒又道:温公这般说来,皇上下一步就是要改革税制了?温体仁笑道:皇上的心思,我们做臣子的怎么猜得着,所谓圣意难测,我们只要跟着皇上就没错了!温公高见!——与此同时,乾清宫里头坐着内阁大臣,钱龙锡、李长庚、孙承宗、贺逢圣、傅宗龙、李标、曹珖一个都没有少,全都正襟危坐的聆听皇上说话。

好了,我说了这么多就是这个意思,孙爱卿虽然说要致休,但是致休前还是要替朕做完这件事,今年之内你跟傅爱卿两人主要就是忙这个。

关外那一块可以让袁崇焕做完了再回来,这样你们两个担子上会轻了不少。

朕已经调了常炎林跟徐子文回来,他们熟悉五军都督府,那么我们运作起来就会方便很多。

还有一心学院的这批学员暂时用来驻兵,他们起个协助的作用!一心学院的学员自然在驻兵组建上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但却如同新进的进士做御史一般,还没有在官场这个大染缸变色前,让他们从事些需要说实话,敢讲实话的工作。

崇祯三年的兵制改革有些虎头蛇尾,最多也只是废除了兵户世袭,改为了义务兵制。

此番却是大大不同,首先每个行省都要将多余卫所的兵员裁出来,优先编制各重镇的驻兵,然后再分成六卫所,其余的人则可以返乡为民。

这样的做法就是仿照后世的军制,在大明建立军区分别驻兵防守,而卫所的人马变成了武警,负责地方的治安事务,从而减少地方上的班军、乡兵、土兵等等。

对于卫所跟驻兵是否屯田,我思来想去,如果按照后世搞些小打小闹改善生活肯定不行,如果按照大明祖制实行大规模屯田,则士兵战斗力又成问题。

最终的结果还是让士兵们屯田,只是驻兵跟卫所人均屯田面积则跟人数挂钩起来,确保能够自给自足解决粮食问题。

因为是义务兵制,可以通过免税的方式减少每月发放的军饷。

这样的做法比之以前要好的是,卫所不再世袭,那么武官士兵也好,他们不需要养活家属,而是养活自己就可以了,他们的生活来源就是来自屯田所得。

除去用度,剩下的则囤积起来以备荒年。

人数固定的,屯田也是固定的,这样可以最大限度避免屯田制度败坏。

钱龙锡一一听了,心里倒还是觉得异常惊奇。

就是昨天他来宫里谢恩的时候,皇上还跟他讲起丈量土地的事情,说是要大张旗鼓丈量土地将藏匿的税田查出来,想不到今日却是来谈驻兵的改革!看来皇上的施政重心还是在兵事上!第二百六十二章 军数在场的孙承宗却别有一番感受,他今年已经七十又三了,人到七十古来稀,到了他这个年纪应该回家饴孙养老了。

但是皇上的挽留让他很是感动,所以他决定在留下来帮皇上完成兵制改革的事宜。

从朝中的大臣来看,也没有多少人能够适宜做这件事,得罪人的事情旁人躲都躲不及。

孙承宗当然不会计较这个,而且他也知道皇上的一贯作法是不会让他吃亏的!皇上说完之后,接下来是孙承宗开始汇报总的驻兵改革事宜,这个奏议每个内阁大臣手里头都有一份,但因为这个问题关系到其他众多问题,所以要拿出来探讨,同时也是要面对众大臣的质疑。

在四年的时候,老臣主持兵制改革,在武昌,桂林,成都,南京,凤阳,青海,福州,外加九边重镇都驻有五万左右的兵力;每行省设立六卫,将士三万三千六百人,守于各要道州府。

当时辽东事急终究未能尽善尽美,今日女真已灭,需重新议定驻军,使之大明根基巩固。

说着孙承宗摊开大明的地图,贴出各处驻军所在位置,然后一一指道:如今辽东已经平定,沈阳需要重新驻军震慑辽东,所以在此另加十卫人马!中都凤阳是我大明龙兴之地,但从军事来看,驻军跟南京相近重合,是以老臣认为设定一卫人马即可,驻军迁至济南为佳。

另外近几十年来,陕西动乱频繁,如无人马预备始终不妥,因此西安需驻兵十卫。

甘肃之地有蒙古人窥视,自然也要驻兵,原本甘肃镇就属九边,是以驻兵与此镇二合为一,同样驻兵十卫。

青海全土尚未划入大明治下,所属卫所先暂由神武军节制,是否驻兵日后再做计较。

江西南昌再设立十卫人马,以稳定南方的局势。

另外九边中的宣府,蓟州,山海关,将重新设为三万人马的驻兵。

贺逢圣道:广东、福建、浙江不设驻兵是否可行,毕竟这些年番人多有骚扰!孙承宗道:这三省之所以不设驻兵,那是因为这些省将设立水师,水师不仅可以海上作战,必要的时候也可以登陆作战,所以就无需另外设驻兵了!贺逢圣听罢连忙点头,看来孙承宗是考虑得很周全。

旁边的李标却是盯了地图好一会,才板起手指数着道:按照孙大人的方案,只有沈阳,济南,西安,武昌,桂林,成都,南京,兰州,福州九个地方设立四十五万人马,宣府,蓟州,山海关共九万人马,加上余留下的九边二十八万,京军的十万,那么驻兵人数是在一百零贰万。

如果十九个行省有五十四卫所,那么人数也在二十七万间,那么我大明兵卫总共就一百二十九万。

加上水师,漕丁,上直卫人数已达一百五十余万。

这总军数与我现在军马人数大致相当,我有两个问题问孙大人,第一京师的兵力是否过弱?第二这驻兵是否要屯田?若不屯田,粮食从何而出?李标说完,其他人都沉吟起来,可以说李标虽然不大管军事,但这两个问题问的相当有水平。

要想军队改制,那么这两个问题就要解决好。

孙承宗顿了下道:嗯,李大人说的这两个问题,我也正要回答。

按照我大明初制,京师人马云集百卫,兵力达六七十万之多,然人数过多,战力低下,且北地物产贫瘠不能供养,单靠南方输送恐不能及。

况且我大明京师自从英宗之后,兵力一直处于十二万间,皇上新建京军之前,实际人数更只有五万。

因此,京营额度保持十万之数也是合适的,战力之高低不在乎于人数,且在于民心、正统、装备。

京师之地有四方守卫,若有不测只需登高一呼,勤王者云集,因此常备兵力无需太多。

李标听完没有提出异议,因为孙承宗说的是事实。

虽然历来京营的兵额有这么多,但实际人数却少的可怜,几百年都是如此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动乱。

再者现在的京军是精锐中的精锐,皇上必然优先装备,将其打造成虎狼之师,这是地方军队无法比拟的。

这一条大家算是点头默认了。

至于屯田,我与不少大臣都交流过,认为现在就停止屯田似乎过于太早,地方也难以供养数十万大军,因此除去京军外,卫所与驻兵都需要屯田,只是屯田的分数将会酌情考虑,因为卫所的卫兵将负担地方事务。

李标听到这想知道详细一点的情况就问道:那敢问孙大人,这具体分数如何确定?按旧制来算,每军授田五十亩为一份,每卫所共计两千五百顷。

如果以四分屯种,六分操演,每卫所耕种一千顷!这是曹珖突然出言道:祖制,边地,三分守城,七分屯种。

内地,二分守城,八分屯种。

孙大人这样已然减少军屯产粮,如今军屯尚不能自给,何况再削减!孙承宗如实道:如果不够只能是朝廷补给!问题是朝廷能够负担得起吗?根据核算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我们现在种植的玉米、番薯较之以往的产量有了很大的上升。

同时地方卫兵将减少乡兵,民壮,那么地方上的支出要少很多,这部分的俸禄同样可以补给卫所。

而且大明的兵力以后将会进一步裁减,此时划定军数是因为现行军马有这么多,贸然裁军将不利于朝廷的稳定!还要减少人马?!几个内阁大臣心里都吓了一跳,现在朝廷的人马比之明初可是少了很多,如果再降低能否够兵力镇守四方呢?钱龙锡瞥见在场只有皇上跟傅宗龙神色不变,看来是早有商议过的。

孙承宗这么说,也就是代表了皇上的意见,所以钱龙锡尽管很是疑问也没出声。

反而是贺逢圣先出言道:孙大人,如果这样一旦朝廷要用兵,岂非无兵可用?孙承宗解释道:并非无兵,这是跟兵制环环相扣,如今朝廷征集士兵将采用十年义务兵制,十年之后,退役的兵士也达百万,一旦有战事便召集回队,瞬间可得百万将士。

这便是藏兵于民!好主意!贺逢圣忍不住出声赞道。

李标道:此法虽善,可一旦成乱民反成心腹大患!孙承宗摇摇头道:李大人所虑固然如此,但我军征兵皆为有家有户之人,若非家破人亡必然不会冒险做那株连九族之事。

只要官员清正廉明,百姓何来造反!这话让李标无从反驳,一想也却是如此!孙承宗接着道:为了京师的安全,京师的有空余之地将会优先安排退役的京军,或者安排至上直卫,从而确保京师能够有足够的人员征集。

同时义务兵制的年限也会进一步降低,十年之期只能让朝廷征集百万之人,因此将年限设置在六年,从而使在任何一个时期都能征集三批军士。

如此以足够兵力用于四方!另外还有一些关于互调地方征兵,军粮仓库等等的设置在方案后页,各位可以参详!大臣们审阅过后,知道孙承宗不仅设想详细,而且后边还涉及到了几个重要的改革举措。

那就是将设立参谋将军一职,将原来只属于各总兵官、副将们的幕僚们正式纳入到朝廷的官职。

五军都督府将不再按前后左右来划分地域,而是根据职能进行划分,重新分为枢密府,后勤府,征兵府,稽查府,断事府使得五军督府自称一体系,跟兵部相合管理天下兵马。

按照职能划分,枢密府实际上可以叫做总参谋府,只是为了彰显它的地位,让功成身退的宿将们到枢密府养老,发挥余热的地方。

这样才不会使得武官的职位可以升到朝廷政府,而不是一辈子都在地方上。

总兵官的职位也固定了下来,属于从二品。

各地驻军总兵官与地方巡抚平级,不受地方节制。

驻军总兵官任期三年,同时朝廷为其在京师置办宅邸,三年后将按照表现进行升调。

至于不能在本省做总兵官等等条件限制几乎与巡抚一致,可以说巡抚是地方上的封疆大吏,而总兵官将是军队的一方实力人物。

再往下看,众人才觉得此番改制实际上也是上次的继续。

将巡抚一职定下后,都指挥所纳入了地方,同时理顺了地方跟朝廷中央的关系。

虽然迫于品级,使得布政使这一级的的文武官员的品级都掉了一级,但是所得的俸禄不减反而加了,是以当时也没有引起什么轰动。

由地方到军队,竟是一步步的进行。

这么庞大的改制,不用说就是皇上再后边主持,孙承宗不过是一个出头人而已!钱龙锡跟李长庚老持稳重早想得明白,是以对军队的改制方案算是默认了!第二百六十三章 变革之年实际上这次的军政改革是参考了后世的规划,同时也借鉴了清朝的模式。

大明要多少军队才合适,这个问题一度的困扰了我。

因为一旦决定后将有上百年的时间保持这个兵力水准,能否保证大明境内安全是我需要考虑清楚的。

后来的清朝军队人数在八十万,比之明朝少了一半,可以说清朝是历代军队人口比率较小的一个朝代,所以他们可以不用军屯,粮饷直接由朝廷供给。

要想让军人职业化关系到很多东西,不单是要粮食的亩产增加,最重要的是大明的国防防御。

并不是因为清朝比之明朝效率高,所以军队人数才是二分之一。

而是大明的最大敌人蒙古在清朝时代已经纳入了满人的统治,原来的敌人已经成了边防力量,一增一减之间,人数自然不用太多。

如果大明将九边人数减去,那么军力跟清朝也差不多。

如果我想将军队的人数减下来,那么蒙古也是必须要解决掉的。

只是现在这个问题还太早,现在兵力最充足的还在北方,南方基本上驻兵加上卫所可以消化掉原有的卫所兵力,稍微多余的一部分可以通过退役来解决。

而北方则不同,九边人数多达五十万,虽然即使收复了草原需要驻兵,但也无需这么多,对于草原的策略只能是自治为主,融合为辅,将其分化成各个部落,则不用担心他们率兵突袭京师,这样明军的防御力量也不用再依靠长城处处防守。

这些设想我都跟孙承宗谈过,甚至也谈到了将来对乌斯藏跟吐鲁番地区进兵的可能。

卢象升一直在兰州待命没有调回京师,我原打算用其来进攻乌斯藏,但仔细想想贸然进军的话只会让明军陷入长期作战的泥潭。

因为乌斯藏不仅是可以才四川进入,而且青海一直通往喀尔喀部落跟卫拉特部落。

进入乌斯藏倒不是很难,但是等明军撤离后蒙古部落又会顺着青海的路进入乌斯藏。

现在大明的兵力有了充足的剩余,倒可以考虑考虑。

只是我还没有想到一个很稳妥的办法,盲目的冲进乌斯藏后果难料,估计大臣们也不会同意。

清朝收复青海都花了百年时间,大明也还有足够的时间等待。

至于那个达赖喇嘛我已经给了他一个好去处,那就是在京师帮我培养活佛,以后蒙古地区的活佛可少不了要从这些人里头挑选。

而明军真正的敌人还是蒙古,斡赤伦壮大之后已经有了不臣之心。

蒙古草原随着林丹汗西逃,女真人覆灭后,已经没有人可以作为斡赤伦的对手。

鄂尔多斯部落只会留在黄河以西,而喀喇沁实力太过小,所以大同需要增持兵力以防止朵颜部乱来,祖大寿将率领两万关宁铁骑抵达哪里,跟黄得功一起驻守。

满桂恢复两万骑兵建制然后驻兵在埠新,负责防守辽东蒙古。

辽东军是大明精锐人马之一,大战之后,辽东军损失并没有多大,相反是京军损失接近一半。

设立辽东行省后,即使驻兵加上卫所,那么辽东也将剩余九万。

这九万人怎么安排是一个问题,是否将其收入京军作为补充呢?还是补充到九边?辽东军最后怎么分流还需要等袁崇焕的奏折,不过辽东这一块也不会影响到全国的兵制改革。

当下孙承宗详细解说完兵制改革方案,内阁大臣们都没有反对算是通过了,因为这是孙承宗跟我商量了许久,然后由兵部所有人员不断完善出来的,基本上覆盖到了兵制改革的方方面面。

只等到朝会的时候公布出来,让大臣们再挑一挑错。

兵制改革方案基本没有遇到什么阻力,因为本身熟悉兵事的官员都为这份方案出谋划策过,而五军督府方面,重新划分五府之后保留了原有的机构,然后再增加了一个枢密府。

枢密府只设一些常规机构,人员却是属于无定员、五品级。

断事府由原来的断事官演变而成,倒没有多大的变化。

稽查府属于重新设立,人员跟御史相同,属于军队内部核查。

机构最庞大的是后勤府跟征兵府,每府下设五军,由原来每军的左右都督充任,改品级为与尚书同例为正二品。

设大都督统领五军,我已经属意让开国公跟定国公两家轮流担任。

方案通过之后,后边还有很多事情陆续展开。

特别是卫所将不再集结在一个地方,而是随着府县分散出去。

这样可以保证各个地方的治安,同时也可以在地方将粮饷勾兑掉,无需再将公粮运往省府。

至于一省何处驻兵,那就关系甚大,绝非京师大臣能够想象得出的,所以很快全国发公文,要求各省都指挥使划出六卫人马屯守所在,同时需要列出各卫所屯兵的理由等等以示合理。

辽东袁崇焕最早发来方案,因为考虑辽东的区域较大,因此袁崇焕提议在锦州跟宁远设立卫所,此两卫划入蓟辽经略张春下辖,辽东再另外设六卫,两卫的往旅顺方向,两卫往朝鲜方向,另外两卫则朝吉林方向。

这个构思与我原来在辽东的设想是一致的,而辽东北方则由驻兵进行防守。

而剩余九万辽东军的分流,袁崇焕给出的提议是让京军在其中挑选出五万士兵,其余的实行就地给田安置。

因为袁崇焕招募的辽东军原本就是辽人,原来的四万班军就是辽东的壮丁,所以退役安置也不会有多少问题,特别是皮岛的人马,他们本是兵民结合。

那么实际上退役的辽东军只有一万多人。

这个方案是比较合理的,特别是朝廷训练朝辽东军这么多年,如果全部将他们退役处理实在太浪费了。

而真正退役下来的多少都是战场上受过伤的士兵或者老兵。

这一手法袁崇焕用的很漂亮,因为他也知道了我的心思。

京军已经损失过半,补充是肯定要的,但是迟迟没有动手是因为这是在年初来不及征兵补充,二来是因为要兵制改革,多余的兵丁会剩余出来,辽东军首当其冲。

但是如果全部将辽东军接受过来,那么京军将不会成为京军,而是成了第二个辽东军,这是我不想看到的。

袁崇焕也明白这点,所以他提出京军选兵,即是要兵不要将领。

那么下边的兵丁充斥到京军来,京军还是京军!这个方案我同意了!随后各行省都相继提交了卫所规划,我命兵部再行审核,至于水师跟漕海运兵将会另外处理。

如此轰轰烈烈的改革自然引起了朝野的轰动,就连着本年度的科举也不可避免的沾上了改革的气息,策论一文就是要求举子们针对崇祯十年改制的内容提出质疑不妥的地方。

这下可让人不少晕了头,历来写朝廷的文章无不想着写的花团锦簇,歌功颂德,想不到主持春闱考试的刘宗周侍郎竟来了这一手。

很快就有多嘴的人向我禀报了会试的内容,我只能是一笑置之。

刘宗周虽然不会明着反对改制,但是对于我动不动修改祖制的做法是不认同的,他这样做一来表明他的立场,二来也可以说是为我的改革做些有用的事情。

能够将这篇策论写好的人,一来敢于说实话,二来就是真的有独到见解。

我没有表态,举子们可就郁闷了。

好在在京师的御史们不够多,不然说不定还要对兵制改革指手画脚一番。

三天之后,刘宗周将评定好的进士文章呈了上来。

这是崇祯朝第四次科举,对于考核格物杂学,实地考核,天下读书人已经习惯了。

而且从前三届的进士来看,大部分人都较为务实,吏部每年的考核都比较好。

以前对科举改制的声音早就不见了。

现在的学子不单是在家里读圣贤书,有些还在县里到县衙旁听,早早学习处理政务。

这么一来,导致原来的幕僚们大量流失,估计师爷这个职业能否支撑下去都是未知之数,因为现行的科举考试内容,似乎师爷们更容易考上。

我翻看了下前三名的文章,赫然看到了吴伟业的名字,想不到他也进了刘宗周的推荐人选中,还有两个是刘同声、夏允彝。

刘宗周挑选的人,在经史方面那是不用说的,所以我直接挑选看了他们的策论。

三人倒是大胆,对于驻兵改革的事宜直接抨击。

吴伟业认为这样集中驻兵,人数已经高过一省之兵力,而总兵官虽然是驻兵之首,五年一调可以保证总兵官不能专权,但是下头的副官却是长期统帅士兵,唯恐会擅权架空总兵。

刘同声则认为不能将兵制改革期望过高,他认为在太祖时代卫所屯田制度很好的防御了大明国防,因为年代久远而变得松弛,并非是因为制度的不好,而是因为人心涣散,他认为如何培养将领才是关键。

夏允彝的突破点在于卫所分散到地方后,地方对军队拥有调遣的权力,那么怎么区分地方事务显得很重要,否则容易造成军权被滥用。

三人说的各有千秋,但对兵制也切中了要点。

可以说他们这一届的进士是突然得到驻兵改革的消息,根本就没有时间回去跟人参详得出的结论。

能看出这些东西也算是可以了,总比有的进士居然反而行之,在策论上大赞驻兵的好处。

按着刘宗周他们几个人的观点,自然是推荐吴伟业为魁首,但是吴伟业是铭心堂的人,想起外边人都说要想当状元都要先进铭心堂。

而从策论来看,刘同声显得大气一些。

于是乎,我便提笔圈了刘同声做本科状元,吴伟业榜眼,夏允彝为探花。

除了科考进士,我还让五军督府招收了一批有心在督府任职的举人,他们将补充新建的稽查府。

由于四月份连着两次发出改革的诏书,让百姓们目不暇接,连着原本很是引人注目的春闱也暗淡了不少颜色。

第两百六十四章 两位国公到了五月的时候,开国公常炎林跟定国公徐子文已经回到了京师。

这两位国公是我颇为倚重的大臣。

从我即位开始,他们就一直帮我驻守最重要的战略要地。

现在一晃过了十年,我也要让他们休息一下了。

而且这个新建的五军督府也需要一个威望高的人主持,徐常两家最为合适。

他们一回到京师还没有去驿站,我就让内侍将他们迎接进了内宫,直接在乾清宫接见了他们。

微臣开国公常炎林(定国公徐子文)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两个人齐齐跪在了我的面前,我上次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还正当壮年,现在却有了白发,可见这些年他们在大同没有少受苦,塞外的风光不是谁人都可以受得了的。

两位爱卿快快请起!这些年你们为朕东奔西走的,朕心里记着呢!徐子文道:臣等只是尽臣子之心,让皇上称赞愧不敢当!我呵呵一笑道:怎么还跟朕闹这些虚文,朕还没有登基的时候就跟你们相识了,要不是你们扶持朕,现在还不知怎样呢!常炎林笑道:皇上天资睿智,臣等万万不及。

搅乱大明数十年的辽东之乱最终还是在皇上亲征下平定,臣等还没有贺喜皇上呢!我笑道:哎呀,这还不是靠你们这些将领出力,朕只是担了个总领的职责。

说起平辽,朕还记得当年跟常国公相识的时候就是说到辽事,想不到十余年后,咱们却是在乾清宫相见,人生许多事情倒也有许多想不到!不过我们老不要想着以前,现在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做,朕也还有许多要借助你们的地方!徐子文还没说话,常炎林就慨然道:只要皇上用得着我老常的地方,一句话就可以了!好好!朕要的就是你这个态度!不过这几年你们都在外头奔波,朕有意让你们在京师休息一下。

虽然是休息,但还是有些事情给你们做。

请皇上吩咐!呵呵,这个别着急,你们刚从大同来,说说那的情况吧!徐子文想了下道:最近斡赤伦的儿子虎必特倒没有什么太多的动作,可能是因为皇上亲自平定了辽东,他们对我大明的军队有所忌惮!我点点头道:这个倒在正常反应之中,喀喇沁的达来台吉应该也差不多!皇上明鉴!臣等在没有收到皇上旨意的时候,苏泰福晋说是撒云娜公主要出嫁大明为妃,便说是去找活佛祈福。

因为部落人马都在,臣等一时失察,待皇上旨意到了后才发现苏泰福晋带了几百人离了部落不知去向!常炎林接话道:后来臣率人追了黄河边,仍旧是没有找到人!没找到就算了,苏泰福晋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既然有心走的话自然不会让你们轻易找到。

不过可以知道她要去的肯定是乌斯藏,苏泰福晋去找她的男人去了!常炎林道:臣跟老徐也是这么猜测的,所以已经发文给兰州的卢象升,让他注意进入青海的蒙古人!人家去找林丹汗,这是很正常的!是朕失算了,朕原来料到林丹汗必死的,不想不想居然还占据了乌斯藏,真是世事难料啊!常炎林跟徐子文心里有点犯嘀咕,之前他们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就一直在讨论这个问题,当年皇上重建察哈尔的时候,就肯定的说林丹汗会死在青海,当时朝廷没有接到确切的报告,但皇上却如此这么说,他们就没搞清楚皇上为这么会这么认为!只是这种问题,常炎林他们也不敢贸然去问皇上。

那皇上的意思是我也不对他们隐瞒道:朝廷以后肯定要对乌斯藏出兵的,而蒙古草原是不要再出现黄金家族的首领,他们的存在只会造成草原地区的动乱,所以你们应该明白朕的意思!所以苏泰福晋这样去未必就是一件好事情,只是一个女人找自己的男人也是天经地义的事,退一步来说他们还是朕的岳父母,明军似乎不好下这个手!徐子文理会到了我的意思:皇上的意思是借刀我赞赏的点头道:嗯,就是这个意思!常炎林跟徐子文不禁露出了深思的神色,林丹汗现在占据了乌斯藏,原来他就拥有十万之众,控弦骑兵也有两万,青海还有却图汗的人守住,康区也有白利土司,可以说林丹汗现在是在乌斯藏的中央地带,要想绕过去借刀杀人,难度还不是一般的高。

徐子文心中一动,小心恭谨的问道:皇上是否已有了计划?我呵呵一笑道:计划也说不上,只是有个初步的想法。

咱们不能因为乌斯藏麻烦而放弃这么大片的领土!常炎林跟徐子文对望了一眼,现在这位皇上对国土的热切几乎盖过了当年的太祖成祖皇帝,像乌斯藏地区只要他们形势上臣服就可以了,但皇上却似乎有心将他们纳入大明的统治下。

还有蒙古,那个西伯利亚地区,只怕离中原有万里之遥,蒙古人尚且不要的地方,皇上却想着归入大明版图。

这种急遽扩张的想法让两位国公百思不得其解,因为从皇上的行事可以看得出,皇上并非好名之人,也不是说要夸耀文治武功。

如果从实际出发,大明即使打下了这些地方,真正要建立郡县制度,那么所花费的精力,国力只怕得不偿失。

当年成祖时代打下了安南,兼管了没有多久最终还是放弃了,因为根本就没有官员去那些地方履任,即使抽到了那里,官员们都想方设法逃避。

如果皇上扩张到两个这么宽广的地方,不知道要填多少人力物力进去。

只是他们作为臣子,总不能阻拦着皇上开疆扩土。

徐子文道:请皇上指教!去年乌斯藏的达赖喇嘛来投大明,朕手上有了一个进入乌斯藏的筹码。

但是朕不想大明单独出兵,而是想邀请一位同盟参加。

蒙古人!对,就是蒙古人!林丹汗跟却图汗是属于鞑靼人,而我们要找的同盟就是他们的死敌卫拉特人。

通过卫拉特人来制约鞑靼的做法,在大明初期就很常见,但是经过数百年发展后,卫拉特人已经被赶到了极西北的地方,现在什么个情况中原已经不大了了。

常炎林不由疑问道:卫拉特人为什么要帮忙进攻乌斯藏呢?呵呵,这就是信仰的力量了。

蒙古人现在也分为了两种佛教信仰,林丹汗跟却图汗信仰的是红教,而其他大部分人信仰的是达赖喇嘛的黄教。

拉萨作为圣地自然不会想着让对方占领,何况林丹汗他们还要灭了黄教,这是卫拉特人不能容忍的!所以呢,只要达赖喇嘛派人跟卫拉特人说明情况,希望他们跟大明联手出兵,想来他们是不会拒绝的!一个从青海进入,大明则从四川进入康区,这样乌斯藏就可以平定了!我刚说完,常炎林却皱眉反对道:皇上,臣听闻乌斯藏地区地势复杂,且瘴气极多,即使由四川进入胜负之数难以预料,况且粮草难以转运,即使谨慎进兵也难以说平定康区。

青海那边也是如此,何况卫拉特人能否打败却图汗也是未知之数。

这用兵之事常炎林说到这里突然想起就在几个月前皇上还亲自平定了辽东,自己似乎没有什么理由来说皇上不知兵,而且这么贸贸然说也是犯了臣子的大忌,一时间不知道接口说下去的好。

徐子文赶紧接话道:这些便是用兵乌斯藏的难处,臣等以为还需要仔细筹划做到万无一失才好,否则第二次进兵就会更加困难!我笑道:你们也不用这么紧张,这个只是朕的初步构想。

跟你们说就是一起商量,一人计短三人计长,不用这么忌讳,有些事情朕也会想得太当然,你们能提醒也是好的!朕打算先让达赖喇嘛派人去卫拉特沟通一下,看看卫拉特那边人的情况如何再做决议!哎呀,看朕跟你们说的,朕召你们回来可不是说这个事情的,一下子就离题万里了。

嗯,都是因为从察哈尔说起的。

徐子文也笑道:这是皇上对臣等的信任,不知皇上还有什么事情需要臣等去办的!呵呵,定国公果然聪明,朕目前有两件事需要你们去做,第一件就是驻兵改制的事情,朕已经将五军都督府改了个样,需要一位大都督统领五军都督府,这个位置只有你们两位国公才可以坐得住。

啊,这个徐子文第一想到的就是推辞,他们已经位列国公,如果再占据个大都督的位置,只怕太过尊荣。

不要推辞,能够压得住那些世袭侯爷的只有你们了!这个位置也没有什么好忌讳的,只是领衔而已!皇上既然这么说,只要把嘴边的话收了回去。

不知道第二件事是什么,便静听皇上吩咐。

第二件事情嘛,也不算太急,但还是要做做准备!第二百六十五章 分工我顿了顿之后道:朕让你们做的第二件事就是做好平定漠南蒙古的准备。

常炎林跟徐子文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道:皇上,这是不是急了点?他们两个人在大同驻守了这么久,跟蒙古人就在咫尺之间,即使当初虎必特闹得这么凶,他们大同的人马还是没有贸然开战。

现在平定辽东刚刚结束,皇上就想着跟蒙古人开战,这不是一个好的决策。

朕没有说马上开战,但是要做好准备!现在蒙古草原已经没有让斡赤伦忌惮的敌人,再让他急遽扩张下去只会成为大明新的敌人,那么大明跟蒙古的关系又会重新回到以前的状态。

现在林丹汗西走乌斯藏,也算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所以朕打算在斡赤伦还没有称汗前,先一步限制住他!但是难保斡赤伦会突然袭击大明,所以朕让你们做好准备。

现在辽东军已经闲置了出来,大明有足够的兵力来震慑住他们,早早打算的事情还是可以做的。

徐子文想了下道:不知皇上将如何处置蒙古草原?我呵呵一笑道:大明对待蒙古的方略已经说过很多次,朕还是那个意思,分而治之!辅以经济为制约,以黄教为教导,这样就可以保证蒙古草原的长治久安。

常炎林一体味,不由赞道:果然好办法!我接着道:所以这个分而治之必须草原没有统一的时候进行,大明是盟主,况且苏泰福晋下落不明,撒云娜公主已经嫁入了皇室,朕自然要为每个部落重新划分牧区。

现在最好划分的就是辽东蒙古,科尔沁跟喀尔喀的蒙古人虽然投靠过女真人,但现在都归了大明也是要安置的。

让他们重新建立部落,镇守草原不失为一个办法。

那些原本是阶下囚的蒙古贵族们知道大明将饶恕他们,想来他们对大明也会感恩戴德的!徐子文道:但据微臣所知,现在原来喀尔喀跟察哈尔的旧地已经给斡赤伦的长子岱钦占据,如果要他让出地方来,只怕会引起兵戎相见。

所以朕才打算先礼后兵,先通知斡赤伦他们,恢复原来草原的旧样是其他蒙古贵族乐于看到的,就是朵颜部手下的部族首领只怕也会动心思。

常炎林立马表态道:既然这样,那微臣愿去辽东划分牧区!我摇摇头道:嗯,这件事情朕已经有了人选,而且他去做效果会好些!徐子文道:皇上说的可是满桂?就是他,他本是蒙古人出身,又知道蒙古人的规矩,所以他去做最为合适,而且斡赤伦跟他关系极好,满桂主持划分牧区,斡赤伦只怕抹不开面子!常炎林道:那皇上是要微臣做什么?你只要好好在京师坐镇就好了,只要一旦战事发生,你就替朕出征便可!那太好了!常炎林一抚掌,立刻又想到自己在皇上面前失仪了,赶紧道:微臣粗人,但想到有仗打心里有点激动!徐子文却是明白,常家自从第一代开国公后就没有在出过领兵的名将,这次皇上让常家带兵出征就是给常家一个机会,常炎林一了数年心愿自然激动万分。

你既是封开国公就要对得住这个名号,好了,这件事你记着就行了,若是让大臣们知道,我们刚刚平定辽东后就在谋划下一场战役,这‘穷兵黩武’的名声可就要落到朕的头上了!说了这么多蒙古的事情,我们回头说下驻兵的事!对于朕的改制你们怎么看!常炎林跟徐子文听皇上扯到驻兵上的事情,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他们私下自然是讨论过,但是具体怎么开口就不好说了我看出了他们的迟疑,便道:你们不要有顾虑,有一说一,朕不是搞一言堂!徐子文咳了一声道:嗯,关于驻兵的改制,微臣以为内地是可以的,最大的亮色是在于义务征兵制。

但最大的问题还在于怎样防止军务荒废,以前太祖立国的时候,卫所制度亦是可行的,但数百年下来后兵士不习战事,军屯弊端重生,所以臣等认为这是皇上要注重的!我点头道:嗯,你们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法久弊丛却是无法避免的宿命。

从古到今又有那个法章制度能够万世不变的呢?!只要朝中君臣不失进取之心,那么何愁下头的人懈怠!皇上圣见,臣等不能及!呵呵,你们也不用奉承朕,朕的改制就是希望能够消除一些弊端,但一劳永逸是不可能的!五军督府重新编制后,定国公就兼任大都督吧,朕也是取你的这个名号,希望能够定国安邦!徐子文跪下领旨道:臣遵旨!——原本以为驻兵改制只是地方上的事宜,但没有想到六部仍旧是忙的不得了。

钱龙锡这才知道作为首辅不是那么容易,忙了好一阵才得了个空闲,下午让李长庚在内阁大堂当值,自己回府休息一阵。

以前有很多事情他不知道,现在作了首辅才知道为什么以前的首辅都是累的将身子熬出病来。

那是因为皇上的想法太过惊人也太过快了,往往牵涉甚多。

这次他本想丈量土地就够户部忙好一阵了,但是没有想到皇上又要改制驻兵,驻兵的事情本是五军督府跟兵部的事,但又涉及到了屯田牵扯到了户部。

这些都是几十年的陈年旧账,要翻出来不知费多少力气。

而驻兵将多出十余位总兵官,这个新设的职位不知多少人盯着,而这些总兵官跟巡抚们的京师宅邸也要开始新建,结果又扯上了工部,他们宅邸建在何地什么规格样式,这些虽不用他钱龙锡考虑,但也是要知道的。

原先他作为次辅也是只管户部的事情,现在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个部门,钱龙锡忙得屁股都不着位子。

皇上还会时不时召去说下新的想法,早上皇上又说让辽东军退役太过浪费了,想着让何可纲率剩余的四万人在锦州军屯,说是可以防备蒙古,又可开荒辽东!钱龙锡最后将这件事发文给袁崇焕,又让兵部右侍郎梁廷栋合计下这件事弄个条陈上来。

忙完后他又交待了下李长庚才回来,以前皇上经常私下召韩爌、成基命他们去,当时钱龙锡还羡慕得不行,认为他们跟皇上的关系好。

但是现在才知道作为首辅需要有超常的精力才行!钱龙锡在自己府里的凉亭设了太师椅,泡着杯上好的普洱,果然是偷得浮生半日闲!钱首辅好闲心啊!说着一个官员模样的人进来了,看样子跟钱家极为熟悉,否则没有听到家人通报就闯了进来,外人肯定是做不到的。

钱龙锡听了后也没有起身,只是作了个请的姿势道:原来是思受兄到了,快请坐!进了的人是粮仓总督南居益,因为他跟户部关系密切,所以跟钱龙锡甚是相熟,早年两人就认识,彼此私下友情极好。

在钱龙锡没被启用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结为儿女亲家了。

在京师的时候,南居益经常来钱府。

府中的仆人端了茶水上来,南居益接过喝一口道:钱老弟作了首辅,怎么今日这么清闲啊?钱龙锡苦笑道:唉,思受兄莫要取笑我!在你面前我也不做作,以前多少想着这首辅的位置,真正当上才知不是易事!南居益奇道:哦,怎么了?钱龙锡便把这几天的事情说了,听得南居益沉吟不语,过了一会才道:皇上正当春秋鼎盛,自然不会无为而治。

辽东平定后,皇上的心思只怕会更加活络,你老弟可要做好准备!哦?钱龙锡笑道:真等这个首辅干不动了,自然有后辈补上!嗯,你能有这个心思那就好!老弟不是我说,之前的几位首辅大人可都是积劳成疾退下来的,你别太揽着事情做,天下事哪有做得完的!有劳思受兄提醒了,今日怎么有空来探望小弟!呵呵,我刚去了户部交粮库账簿,本想去找你的,听他们说你回了府便来寻你。

你做了首辅大人,做下官的总要来拜望拜望!你我兄弟还说这个干吗!咱们当年一起被阉党削籍的时候可说什么来着,君子之交不用那么多避忌!南居益笑道:我可没那么想,这不试一试你这个首辅大人还愿不愿跟我这下官折节下交!新官上任三把火,看来老弟已经烧了两把,我来也是问下一把放到哪去?钱龙锡摇摇头道:这第二把火可不是我放的,是皇上跟孙大人的意思!南居益拿起茶杯刚喝了口,听到钱龙锡这么说,他放下茶杯道:那就不说这第二把火吧,第一把火是你老弟自己放的还是?钱龙锡面色一变道:清查田地乃国之大事,黄册积弊你又非不知道!第二百六十六章 时机南居益见钱龙锡神色激动,便似丝毫不在意的笑道:我在通州见到你的公文后,心中倒暗惊你老弟的大手笔。

这彻查田亩本来是一善政,之前咱们谈到户部赋税的时候,我也没有少说这个。

那些隐藏掉的田地自然要查出来缴税,可问题是这次兄弟似乎提出来的时间太过巧合了!钱龙锡闻言一下子不说话了!南居益叹了口气道:只要不是太钝的人都在看着,又有谁人不明白呢!这次彻查土地是以今年为限,吏部已经发文,丈量土地的成效将成为他们地方官员的考评,而明年却是外察之年,那些地方官员如果想保住位置,只怕少不得要尽心尽力的去做。

而到了明年这个时候,如果皇上下旨官绅一体纳税,地方官员又如何呢?钱龙锡还是没有说话,南居益接着道:当年文正公也算是一代人杰,但是后果又如何呢?!文正公也不过是丈量土地而已,但官绅纳税可是千古未有之事。

唉,如果事情在老弟手里办成,只怕天下官绅对老弟就……南居益后边的话没有说下去,但意思是显而易见的。

如果钱龙锡这么顺着皇上的意思做了,那么他将遭天下清流唾弃。

从万历年间起,阁臣似乎都养成了一种风气,就是要站在大臣一边以示自己是铮臣,如果迎合皇上就会给御史们指责为溜须拍马。

这种习气到了崇祯朝才有些改变。

但官绅纳粮是得罪天下官绅的事情,谁知道以后会怎样,可能即使是死了也会让后人跟着受罪。

钱龙锡却是叹了口气道:你说的我也知道,可是丈量土地的事情就不能拖延下去了,否则国库仍旧是不足。

这个还是其次,如果以皇上的性子行事,只怕这纳税跟丈量会同时进行。

如今皇上越来越有主见了,就是皇上任命我做首辅的那次朝会,皇上乾纲独断你是没见识过,即使原来闹得最厉害的都察院一样没吭声!南居益不知还有这般内情不由一愣!确实,这个时候有谁敢去逆了皇上的意思。

以前的臣子不管谁说得口灿莲花,但说到平辽的真本事也没人敢说去平定的。

皇上只带了十万兵马亲征,将闹了几十年的女真人彻底降服了,其威望盖过了之前的几位先帝。

南居益呆了一会才道:那如果明年皇上下旨征税,老弟又作何打算?钱龙锡沉吟了下道:这个小弟倒是想过,虽然官绅纳税有违古制,但皇上如果决心下诏的话,只怕也不是大臣们能够阻拦的。

何况这天下官员也不是一条心,不知有多少奸猾小人正等着借这个机会媚上呢!南居益知道钱龙锡说的是温体仁一伙人,温体仁想入阁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如果内阁大臣们一味逆皇上的意思,只怕就遂了温体仁一伙人的心愿,可以说联合大臣们共同抵制官绅纳税是不可能的。

钱龙锡又接着道:不是我舍不得首辅的位置,今日思来我才想起刘鸿训、韩爌、成基命三位大人的难处。

皇上激进改制,有大臣把持住总比那些小人实施起来要好点。

有时候政策是好的,但下头的官员急于迎合总办出些坏事了,不仅坏了朝政连着皇上的名声也失了。

钱龙锡边说着边喝了口茶,稍微靠近南居益道:在你老哥面前我也不说虚话,虽然我也不是很赞成官绅纳粮,但是从实际上来说,这确实是一个厘清田赋弊端的法子。

你也是在外头做过巡抚的,一些刁民靠着投献土地躲避赋税,也有些官员知法犯法昧着良心私吞朝廷的钱粮。

还有皇族、举人、监生等等,这里头的情况你也是了解的。

唉,除了一体纳税还真不知道有什么法子可以避免,不瞒你说,我想了好一段时间都没有想出什么法子!单单靠廉洁的官员也只能是理清一时,随后又是旧态复萌。

钱龙锡说完后,两人都没有接口,场面一下静了下来,仿佛是在思量这官绅纳粮究竟是对是错。

过了好一会南居益才开口,但没有继续方才的话题道:呵呵,看来稚文老弟比之以前可是变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啊!钱龙锡自嘲的笑道:我也是走一步算一步!南居益却是笑笑不语。

钱龙锡不想这个话题上再跟老友谈下去,因为他不知道南居益是什么心思,万一谈崩了,彼此亲家私谊也受损。

而南居益在这事上处在中立的位置,出任福建巡抚掌管粮仓多年,其中的积弊他是知道的,他原本是想说服老友不要去撞这块铁板,但此时不同往日,以前钱龙锡是次辅的时候,大可游说一下,但现在钱龙锡是首辅,他的举动未必就是单单代表他自己。

何况从钱龙锡的话语中,表明他已经逐渐被皇上影响。

确实,皇上平辽的巨大成功让不少人认同了皇上的改制。

作了首辅后,自己的这位老友只怕心思也活络了起来。

突然钱龙锡咳了一声,打破了沉静道:思受兄,现在海运怎么样?你那的粮食都是从海上来的吧?南居益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道:我此番进京也是为了这件事!哦?现在海运虽然大大方便了漕运,但是同时损耗颇大。

现在已经有些人想着向皇上提议,彻底废除漕运,我是来提反对意见的。

钱龙锡皱眉道:之前沈廷扬带领海船运粮不是试行很好嘛?还有什么问题?海运风险较大,而且一旦遇到风浪就有漂溺之患。

后来沿海各地都建灯塔,情况虽有好转,但是海路仍旧有不少隐患。

由江南到京师海域数千里,海道不是船工可一一知悉的。

旧年海运漂没粮食两万石,溺亡官兵十五人,就是遇到了暗礁。

清理入港航道,如何确保海路这些都还需要时间完善。

遽然将漕运废掉,只会埋下更多祸患。

我就怕端幸进者迎合皇上诞肆胡来,同时也怕皇上误信人言。

钱龙锡一一听了才点头道:思受兄说得是,这个我会亲自跟皇上说的。

对于冒进改制,皇上也是反对的。

只是这海运有诸多便利,皇上是肯定要推行。

漕运也非悉数取消,不少运河沿省都是可以漕运进京的。

现在五军督府改制,试行驻兵制,这漕兵就有十二万之多,除了转一部到海运司,其他只怕也是要清退的!南居益道:那杨一鹏这个漕运总督只怕是没得做了!之前杨一鹏跟他们或多或少都是有联系的,一个漕运总督,一个粮仓总督,一个主管户部,自从设立海运司后,杨一鹏这个漕运总督最是郁闷。

不仅剥脱了江南四府的巡抚职责,连着征粮、运粮的权力都没有了!等漕丁被裁完之后,他这个漕运总督也到头来了。

钱龙锡笑了笑道:大明尚有这么多巡抚,总有一个会给他的!皇上可不会刻薄对待下头的臣子,这些年杨一鹏做的怎样,想必皇上也清楚。

南居益也不便再往下问,便道:说起巡抚,我倒有件事想问你!何事?你我之间直说无妨!我这两天住在一个学生家,嗯,他在吏部当差,闲聊之际曾对我说皇上正在让大臣们举荐巡抚,听说头一份的就是四川巡抚!钱龙锡也不隐瞒道:确有此事!四川巡抚今年届满,皇上便下旨让各部大臣举荐。

老弟是想着举荐鼎相?钱龙锡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前他跟李长庚、何如宠商量了一下,认为孙鼎相是万历年间的进士,又历任佥都御使,资格人望都够了,而且都御史迁任到地方大员是一向的惯例。

钱龙锡知道南居益跟孙家兄弟之间极有交情,所以这才会问下。

难道你认为有什么不妥?钱龙锡这句话算是默认了,他是打算将孙鼎相推荐做四川巡抚,这个任命并没有什么问题,他跟孙家兄弟也有交情,但鼎相是大家一起推举上来的,他并没有徇私心。

不过见自己这位老友这么关心,心里不由生出丝疑窦。

第二百六十七章 远图布局南居益一副就知道你会这么想的神情让钱龙锡更加困惑,就算有人要拿这件事来攻击他这个首辅,那也够不上分量,根据前几年的经验,这些攻击首辅的人往往下场都不见好。

理由很简单,首辅后边站着的是皇上。

好了,思受兄,你就说有什么不妥吧!南居益见亲家着急的样子笑道:我看你啊最近是太忙了,有些事情没有沉下心来想清楚。

鼎相也是我老友,我可不想他的仕途因你而断!钱龙锡急道:这怎么会?南居益正色道:如果你推荐他去做别的行省的巡抚,我也不会阻拦,但是你应该知道鼎相是从言官做起的,即使是做巡按也是在内地一带,他不适合做四川巡抚!钱龙锡闻言一愣,南居益接着道:即使是我也不敢去四川,四川这些年风平浪静,蜀王也素来有德行,但是川中以后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

你可记得,旧年乌斯藏的达赖喇嘛来投靠大明,皇上很是礼遇,对于一个法王原本不必如此,但皇上亲征之际都将其带在身边,又为他们那个喇嘛佛教在赤峰建立寺庙,这本身就有违寻常。

皇上是崇道信佛之人嘛?自然也不是,原来那个霍某人曾献过什么仙丹,结果被罚回家炼丹去了!这次驻兵改制,那四川的白杆兵是私兵,按理应该跟广西狼兵数量相当,但是皇上也准许其三万编制。

这其中的缘由,老弟你还想不明白嘛?!此时钱龙锡恍然大悟,拱手道:哎呀,多得你老兄的提醒,不然我还真误了鼎相老弟!后边的话不用南居益多说,钱龙锡已经明白了。

四川虽然平静,但是它的位置决定了它必然会起风浪。

中原进入乌斯藏有两条路,一条在青海,还有一条就在四川。

以皇上务实的性格,大明必定要将乌斯藏收入版图,那么迟早会进军剿灭林丹汗。

而四川将会变成战略基地,入藏的军队也会由川军打先锋。

作为四川一省最高长官的巡抚自然不能是一个懂得管理民生的官员,而是要知兵事。

谁也无法预测战事会演化成什么样子,林丹汗也有两万精锐骑兵,如果第一波进攻输了,四川变成前线,那么巡抚将会是临时的战事指挥,孙鼎相显然不具备这个才能。

而四川巡抚这几年也必然是要为战事做好准备,如果钱龙锡他们推举孙鼎相也未必合皇上的意思。

这些深一点的意思钱龙锡原本是看得到的,只是最近他给丈量土地、驻兵改制搞得焦头烂额,也就没有往深处想。

如今给南居益一点醒,自然明白孙鼎相担任四川巡抚是不合适的,不管由四川入藏这场战能不能开打,但这些预先要准备好。

南居益道:呵呵,我这也是有私心,居相去了之后,咱们的老友又少了一个,鼎相真去了四川有几年都看不到,唉,我们年纪都老了,还不知能活几年!南居益这么说,钱龙锡只能是苦笑,皇上正当年轻气盛,手中又打造有精兵,其后数年只怕是平静不下来。

辽东的邱嘉禾,陕西的汪乔年,湖北杨嗣昌都以知兵为名,皇上早在数年前就说要囊括方圆数千里的北地,那占据北地之后呢?突然间钱龙锡有些担心了,古时的仁君往往都是无为而治,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劳民伤财。

而今皇上的行为却与之相反,时时想着占据地盘,长此以往只怕会穷兵黩武,这比之守成之主还容易动摇大明根基。

跟南居益的一番话让钱龙锡有些困惑,是否自己偏向皇上的决定过于轻率了。

皇上毕竟年轻啊!钱龙锡心中暗叹了一声,大明驶向何方已经不是他这个老头子能够掌握的,他这个首辅的位置干几年也是要退的。

南居益拍着老友的肩膀道:老弟,咱们也不用想这么多,子孙自有子孙福,有谁人可以预料几十年后的事情,今日做的对的,那个时候就是错的;这个时候错的,也许那个时候就是对的。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钱龙锡被南居益这么一说,笑道:要不是你今天来我府上说这个,我能跟你还在这议朝政。

你倒怪上我来了,好了,咱们也别说这些了,你就陪我下几盘棋,如何?南居益也呵呵一笑道:下就下,看看你当了首辅后棋艺有没下降,你可别指望我让子!——果然如南居益所料一般,吏部推举的人员之中,皇上对孙鼎相担任四川巡抚提出了不同的看法,为此还特地从吏部调了他的履历,皇上以为四川情况复杂,而孙鼎相之前也没有巡按过四川,所以将其调任到孙鼎相原来比较熟悉的江西任巡抚,而四川巡抚的人选,皇上却是自己划定了邱民仰。

关于邱民仰此人却是举人出身,以善调度闻名,之前知府顺德,崇祯四年各军改制人马往来不绝,全赖他调度有方才使得军队不扰民,当年考评优异,特擢为山西参议。

皇上的决定让吏部官员都有些不好接受,因为排在邱民仰前头的人大有人在,如果这样特擢巡抚,却是打乱了皇上自己定下的规矩。

当年皇上命吏部文选司依据考评来推荐人员,如今皇上却自己不遵守,这让吏部新任尚书何如宠很难做,所以先上了一本奏议反对!但是皇上将折子留中不发,何如宠倒不知怎么办了。

事实上,就算皇上启用一个乡试出身的巡抚属于特擢的范围,大臣们反对是反对,但也无法阻止,只是让那些原本可以升任巡抚的人有怨怼而已。

我瞧了下手中折子上的名字,新一轮的巡抚名单已经调整完,现在任命到明年这个时候,丈量土地的任务差不多完成了,以此作为考核将给巡抚们增加点压力,我想没有哪个巡抚会作了一年中丞大人就想着下来的!方正华念完新任巡抚的名单,下头大臣都没有说话,我正打算来个结束语就让吏部发公文任命的时候,突然一个人站了出来跪下朗声道:皇上,微臣以为新任巡抚人员不妥当,应该重新议定!怎么还有人敢出来反对?!我定睛一看却是一个年轻的官员,身着六科给事中的官服,看着眼熟却一时间想不起来是何人!我疑惑的看了眼方正华,方正华醒目的过来压低声音道:此人是吏科给事中许直,文震孟的学生!哦!我这才想起来,这个许直是崇祯七年进士,先是除地方知县然后调任到吏部文选司做主事,后再调到吏科。

我这上边正查着他的来头,下边他已经样样洒洒说开了:巡抚即是巡行天下,安抚军民,已成一省之最高长官。

其初,内地巡抚由吏部会同户部推举,边地巡抚由吏部会同兵部推举;嘉靖年间,始不分内地、边地,由九卿廷推。

皇上调任各省巡抚却未得九卿推举,微臣曾任文选司主事,如熊明遇、田惟嘉,杨汝成、杨观光、李绍贤诸位皆资深清名大臣,位在名单人选之先,然却不能所用,甚非盛世所宜有也许直侃侃而言,毕竟是做过吏部文选司的主事,知根知底的!又是文震孟的弟子,果然是一脉相传的硬脾气。

熊明遇还是可以的,但年纪大了点,其他人都是都御史出身,本来担任巡抚是惯例也没有什么的,可是我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去锻炼他们。

他们原来只是巡查别人,现在要自己来干是另一码事!你的意思朕已经明白了,就是要朕重新廷推巡抚,选一些你们认同的巡抚对吧?许直道:并非我等认同,而是九卿大臣们认同的大人担任巡抚!你这话的意思就是说朕无知人之明了!许直不为所动道:微臣没有这个意思,但九卿廷推是属于朝廷定制,微臣忝为吏科给事中,有职责驳回不合体制之事!我有些不耐道:好了,你别跟朕说什么定制,制度还不是人定的!朕登基之后,改弦更张不知凡几,朕锐意改革,不拘一格特擢人才,朕之用人只有朕的考虑,若一一按朝廷旧制,何来今日平辽成功,你无需再多言!许直却似乎更来精神道:皇上,微臣却以为皇上此言大大的不妥!第二百六十八章 不化之人在大明这几十年中,能够平辽就是最大的功绩,也同时能够证明施政策略的对错。

我带领京军亲征将女真人平定,已然证明我的政策可行,我就是要用平辽来带领大明往我设计的方向前进。

这许直却认为我的做法还是不妥,这种睁眼说白话让我心里隐隐生出怒气,脸上反而平静了下来道:朕有什么不妥,你倒说说看!到了这个时候,许直豁出去了,脸胀得通红道:那微臣就直言了,皇上登基之后虽然内剪阉党,外平女真,但却非皇上一己之力,皇上固然天资英纵,但亦靠众朝廷大臣凛然正气不畏权阉,是以一呼百应,阉党烟消云散。

平辽中诸位大臣皆先帝简拔,如孙承宗、袁崇焕天启年间已督师辽东,满桂、祖大寿、赵率教乃其麾下大将,只因阉党为乱以致人事更替。

皇上将他们官复原职亦是遵循先帝旧制。

是以大明中兴只须遵守祖宗旧制,不必纷更。

皇上一意改革,却有山东之乱,黄道周巡抚河南,满省学子皆哭,扶立朵颜却成虎狼之势,南解海运却是尾大不掉,许直虽为小臣,但见众大臣附和皇上本末倒置,是以不得不言!好家伙,一席话说得我这个皇帝登基十年,一点功劳都没有了!剪除魏忠贤靠大臣,平辽的功劳还落在天启帝身上。

许直仍旧是站在下边,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下头的大臣什么表情都有,更多的是作壁上观看我怎么处理这个胆大妄为的许直。

你的意思是朕不改制,这女真仍旧可以平复?!正是!哈哈我仰头一声长笑道:想不到朕御极十年,这沽名钓誉之风还未刹尽,尔不过七品小吏怎知朝廷大事,难不成朕亲帅十万雄狮平定辽东之功会因你一言抹杀?!各位九卿大臣,许直的说法你们怎么看?关于皇上的功劳,钱龙锡作为最资深的内阁大臣心里当然明白。

事实上没有皇上的高瞻远瞩,现在大明朝政已经败坏的不知成这么样子了。

当时九边欠饷长达一年,士兵哗变就迫在眉睫,内乱一生便是大厦将倾。

这些钱都是皇上自己拿出来的,但内库总有一天会空,其后田赋、驻兵、海运无一不是为了解决大明财政问题,扶立朵颜是为了遏制女真,这些决策钱龙锡都是经历过的,而且从目前来看都取得了相应的效果。

重建京军更是不用多说,女真最后还是靠京军平定的,崇祯元年京军十二万额度,结果只有六万人在,能够操练的只有一万人。

万历末年到天启七年都整顿不了,若不是皇上亲自坐镇,那些京军里的勋功子弟哪有这么好相与。

重建后的京军不仅平定了辽东而且还保证了京师对地方的震慑。

许直虽然是言官,但这话说得有失公允。

钱龙锡见皇上面色不善,又恐皇上一怒之下将许直拖出去斩了!钱龙锡又想起那天老友南居益跟自己说的一番话,这许直的话虽然无理,但也代表了一部分臣僚的心思。

这许直是自己出来说的,还是给别人推出来探路的棋子呢?钱龙锡身为首辅,不想此事闹大,首先站出来道:皇上,这许直言语虽狂乱了点,但他本是吏科给事中,纠察审核是其分内之事,出言是在于尽责。

善言则采之,谬误则去之,亦是朝廷设置六科之本意。

我点了点头,钱龙锡的意思很明白,言官们最喜欢用特异的言论来搏出位,他们说话对就采纳,不对就不用放在心上,跟他们较劲无异于让他们出名。

我正想挥退许直,谁知道这许直不领情,昂然道:小臣所言句句属实,何来狂乱?!小臣还要弹劾首辅钱龙锡,身为首辅不持正议,阿附皇上,纵使皇上率性而为。

今国家方宁,皇上又想西进乌斯藏,北吞蒙古,如此兵祸连连,百姓如何安生。

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为之。

且兵战之道难以料胜负,此两处皆绝荒之地,强行用兵数十万,粮饷数千万,所得能有几何?是以占之无益!太祖以开国之强势尚且不能吞此二地,此时太仓已空,诸事待兴,皇上何以支撑?!小臣虽陋知,也明息兵,养民方是正道。

许直又是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段,顺带着将钱龙锡也绕了进去。

钱龙锡此时的脸色不好看,原本他说那番话是两边都维护,给皇上一个台阶下,让许直免于受罚,不想此人不知好歹,竟一个劲的跟皇上磕上了。

这个时候钱龙锡也不好说话了,温体仁虽然想插话,可也顾忌不少,这许直如此大胆拂逆皇上,摆明了是不要小命。

这样的事情在万历年纪发生过很多回,往往出头帮皇上的臣子很容易给攀咬到。

温体仁自己的底子可不是很干净,只好缩着脑袋躲在一边,跟他抱有同样想法的大有人在,想出头又没胆!我听着许直的话,心里有些不对味了。

进攻乌斯藏跟吞并蒙古的事情我似乎只跟几个心腹大臣说过,而且这些计划还在布局当中,这个许直怎么就知道呢?!难道是我亲信的大臣里边有人泄露了出去,还是这许直见识了得,也看破了这点!不,如果许直真的有这么聪明,只怕就不会作这个出头鸟!文震孟啊文震孟,想不到你死了后还给我留下一个学生来唱反调!我该怎么处置他呢?杀了嘛?我登基之后是极少杀臣子的,何况以言问斩不是明君所为;放了他呢,就会让后来人肆无忌惮,胡乱诋毁朝政,这样不利于统一人心。

我环视了殿下众大臣一圈后,心里有了主意,沉声道:朕之是非功过自有后世人评说,今日许直大放阙言,朕本拟惩戒,但此法不足以让他明白,也无法让众臣子心服,所以朕有了个主意。

许直方才不是弹劾钱首辅嘛?现在内阁中书舍人还差一个职位,许直你就调任中书舍人吧,专司钱首辅的文书奏折!在殿中的大臣没有想到皇上会这样处置,这个旨意可以说处罚也可以说没有处罚,没有处罚是因为这中书舍人是从七品,给事中也是从七品,这样算是平迁!说有处罚的是,这中书科的舍人是分两殿两房的,文华殿跟武英殿的中书舍人是由进士中挑选,掌旨撰写旨意、册宝、书籍等事,容易跟皇上接触,仕途虽然比不上翰林院的编修们,但也容易外迁科道。

而内阁诰敕、制敕两房中书则是从监生、生儒、布衣中挑选来的,只是负责奏折文书的堪合书写。

进士哪有进两房的,所以这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惩罚!皇上,如此设置只怕不妥!出来反对的是钱龙锡。

钱爱卿,有什么意见?钱龙锡赶紧解释道:老臣的意思是皇上将许直调入中书科并无不妥,只是专司老臣,这这不太妥当,内阁不设属官!大明开国取消了宰相一职,从而保证了皇权的威信。

虽然内阁首辅在私下大家也会称呼为阁相,但却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宰相了。

皇上如果让首辅重设属官,那么开了这个先例以后就会重蹈旧制。

钱龙锡断然不敢第一个吃螃蟹,所以出言反对!呵呵,钱爱卿不用担心,这中书舍人一职本就是辅助内阁处理杂务,只是在细节上未免不上心,朕暂时提许直给你,就是让他明白一下大明朝政之艰难,其后朕再将他调出去。

以后嘛,内阁大臣都是要配个专职的舍人,用以帮大臣处理杂务、跑跑腿,这样你们也不用这么辛苦。

至于这舍人来源,内阁事关机密,朕看就从内官派出,这样大家都放心点!这种折中的提法让众大臣眼前一亮,而且这个办法也不是没有先例可循,以前中书舍人也是由内官担任的。

现在皇上这么说,许直更是涨红了脸,原来说跟监生、布衣同列已经很没面子了,现在还跟阉人一起,士可杀不可辱,许直刚要开口,我就拦住他道:怎么你不乐意调到中书科?你就不想看看到底谁人对错?朕还想靠你来说服天下人!被我一激,许直的书生意气就出来了:那微臣就去中书科!好了,那等你证明你对了朕再来采纳你的奏议,今日巡抚之事就这么定了,吏部发公文任命,散朝!第二百六十九章 情由这次朝会虽然通过了,但是突然冒出许直这单事情出来,多少让人觉得不爽。

因为这跟我预计的有些出入,国内再多问题我都一一忍住了,一心等待平辽之后再做打算,想不到平辽之后人心已变。

朝会之后,内阁尚书大臣留了下来跟我交了下心,表明许直出言奏议他们事先不知道。

我知道他们是怕我多心,以为许直的行为后边站着一群人,最终矛头所指的就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倪元璐。

倪元璐现在已经是清流的代表人物,郑三俊走了以后,他的风头闻名全国。

许直的性格跟倪元璐倒是相近,而文震孟生前也跟倪元璐交好,如果说倪元璐指使许直也可以说得过去,但反过来说,有人借用许直当枪使,想借机搞掉倪元璐也有可能。

内阁现在跟都察院的关系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内阁大臣们都是严明之人,自然不相信倪元璐会如此轻视君父,就算他要弹劾也会亲自站出来,用不着下头的人做出头鸟,所以才为倪元璐辨白一番。

倪元璐我倒是知道他的为人,何况我要搞掉他根本就不需要这样做。

我怕的不是许直的背后有没有人,而是怕许直的心思代表着一群人的心思。

平辽之后,诸位大臣都想着大明危机解除了,剩下的时间又恢复到你争我夺的党争时代。

好了,你们要说的朕已经明白,朕不会以言降罪任何人的,你们都是跟随朕一路走过来的辅臣,应该知道行百里半九十的道理。

该说的朕已经说过了,要治理赋税的百年积弊就得一步到位。

该给的荣耀俸禄朕也会给,官员们不要只看到朕削去他们的特权,也该看到朕给予的好处。

现在官员的薪俸朕可以说,他们可以体面的养活自己一家人!而且朕对于年老致休的官员,朝廷以后也可以发放俸禄。

皇上的最后一句话让大家眼前一亮,同时又动脑思索起来。

致休之后还有俸禄,这种做法还是前所未有的,最了不起都是在致休的时候朝廷赐给点银子。

但是从官员的角度来说,辛辛苦苦为朝廷干了一辈子,如果是清官孑然一身,那么退休之后的情况可就不妙了。

难不成还拿起从未拿过的锄头种田?!那也要有力气种才是啊!但是从朝廷的角度来看,似乎就难了点。

因为退休的官员加上在职的官员一起来算,这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最先出言的是侯恂,他可是管着户部,当然首先想到的就是钱:皇上,皇上此想法乃是体恤臣下官员,但是如此一来,户部财政难以支撑!我呵呵一笑道:这个也是朕的构想,并不是现在就实施。

不过实话说来如果官绅一体纳粮,那么多来的税收就可以保证官员退休后能领取俸禄,而且也可以保证赋税也没有漏洞。

用官绅纳粮的钱来给官员发退休俸禄,这个做法让大臣们喜忧参半。

好一会,钱龙锡才道:皇上,此事涉及更大,需要细细思量才好!嗯,朕也知道,这些是朕的设想,慢慢来吧!嗯,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们退下吧!众大臣告退后,我瞧了下日头,肚子也有些饿了。

想了下今日似乎轮到去琴心那里用膳,便去了翊坤宫。

方正华知道我的心思,劈里啪啦的跑到前头准备去了。

我心里叹了口气,实行官员养老制度是一个衍生品,因为官绅一体纳粮可以说是跟着天下官员对着干。

而养老制度是用来补偿的,希翼这样可以缓解官绅纳粮的阻力。

这种养老制度我也是从后世养老基金中得到的启发,高薪养廉还是有一定的道理,将官员的担忧消除,又以严法制约,这样他们则不会肆无忌惮的贪污。

对于贪污读遍二十四史书也知道这种事情实在是难以杜绝,只要有权钱交易的存在,那就消除不了。

在道德上我没有洁癖,我允许现在出现这种情况,我能做的是一点点改善,或者是将祸害尽可能的降低。

不知不觉来到了翊坤宫,还是琴心的迎接声让我收敛心神。

皇上,怎么心事重重的?琴心轻柔的坐在我身边道。

我摇摇头,琴心善解人意的道:朝政上的事情臣妾虽然不能插嘴,但臣妾愿意作一个倾听者。

皇上若肯跟人说说,总比憋在心里好!唉,都还是关于官绅纳粮的事!我顿了顿将今日朝会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琴心微微一笑道:原来皇上是受了气不顺心,不过皇上没有处罚那个给事中,那倒是显得皇上气量容人。

我叹了口气道:跟言官最是纠缠不清,朕可不想重蹈覆辙打嘴仗!臣妾有一句话对皇上说,但又怕皇上听了不高兴!我一把搂住她笑道:朕是这样的人嘛,你说就是了,朕不会怪罪你的!琴心在我怀里扭捏了下道:皇上,咱们正经说话,待会那些下人进来看到还成什么样子,你这样让人家怎么说啊!那你就这样说好了,他们下人可伶俐得很,怎么会来打搅我们!琴心知道闹不过我,只要按着我的大手道:皇上是不是觉得平辽之后,文治武功已经盖过了这百年来的历代先帝,是群臣称颂,百姓膜拜的圣君呢?呵呵,这个朕倒没有想过,朕也是一个凡人,不过朕倒希望臣子们这么想,这样一来,朕施政的时候就不会束手束脚!嗯,皇上先将朝廷的重心放在辽东就是为了建立威望,从而可以实施改制,这是一个由外而内的步骤,说到底还是为了一个钱字!我赞道:琴心果然聪明,知道朕心里怎么想!琴心妩媚的横了我一眼道:这都是皇上以前对琴心说的!是嘛?!我有点哑然,看来恋爱的时候,男女智商都高不到哪里去,一些不该说的话自己都说了出来。

琴心点头道:臣妾听得多了自然明白皇上怎么想了,只是这是站在皇上的角度来看,如果是臣下,特别是那些清流之臣,他们虽然师从儒学,但同样也受道家影响。

不管是为民还是为自己,都希望皇上能够无为而治。

没有什么大的朝政措施,下头的官员也好做点,否则皇上天天责成他们要做到如何如何,岂非是周身不得空闲!而且一旦出错,惩罚立至,是以臣下都希望皇上能无为而治。

我听得不由一愣,看来是自己在上位者呆的太久了,竟然没有换位思考过。

琴心却是接着道:也有的大臣并不是躲懒,而是他们怕皇上过于自信,昔年汉武帝登基之初也是何等英明,驱除匈奴更是立下不世之功,使得边民数十年安宁。

但是登基日久之后,为了区区数匹好马,竟命数十万大军两度征讨西域大宛,结果损兵折将,耗费粮资不计其数,使得国力遽然下降!这些见诸于史书的例子,大臣们怎能不在意?!臣妾估计有的大臣也会因为这个理由反对皇上的新政,就是不想开这个头!听罢琴心的一番话,我不由叹了口气。

如果天予以时间,登基几十年后自己还能否保持这份心态呢?自己又会不会变成骄横自满,顽固自大之君主呢?!一味的扩张又是否会走向穷兵黩武的境地?我希望大明富强,但却不想将大明拖向军国主义的歧途。

到底怎么做才是最好的选择呢?!皇上,怎么了?琴心轻轻的摇了摇我。

没什么,朕方才在想你说的话!琴心满眼柔情的望着我道:其实皇上不用太辛苦,就像皇上说的那样,很多事情需要几百年后才会发生,我们现在虽然一点一滴的在做,但也不用要求一下子就做好了。

皇上还有皇子,皇子还有皇孙,只要秉承皇上的意志,总有一天会达成皇上的心愿的!呵呵,还子孙无穷匮矣呢!就像你说的那样,只要慢慢做总是会成功的!对了,在这翊坤宫住的还习惯吗?琴心微微点头。

是不是闷了点?琴心微笑道:也不是啊,宫里有几个姐妹来玩,田姐姐前儿来教臣妾弹琴,小娜妹妹昨天邀臣妾去西苑跑马,公主姐姐琴棋书画皆懂,琴心获益量多!你能跟她们相处得来朕很高兴,朕还怕你一个人在京师住的不惯!说到这个,臣妾倒很是想念柳妹妹跟陈妹妹她们!我笑道:你若想她们可以让她们进宫走动,陪你说说话!这样没有什么的!琴心点头应了,又道:皇上,记不记得臣妾还没有入宫的时候曾说过两位妹妹的婚事?这个朕当然记得!皇上既然允了她们两个,臣妾想着还是趁早办了,不然像臣妾这样成了老姑娘就不好了!我刮了下她的小琼鼻道:你哪里像个老姑娘,朕都说了只要他们定了意中人,朕就准了!皇上去辽东的日子,两位妹妹经常来皇上的潜邸陪臣妾。

柳妹妹跟李公子情投意合,又已经年过二八,皇上是不是考虑为她指婚呢?臣妾可是过来人,女孩子家过了十六都还未婚嫁便有人嚼舌头了。

好,朕答应就是!琴心见我答应,欣喜的靠在我的怀里。

我想着柳如是现在居然要嫁给李岩,这种感觉还真不知怎么说,按着原来的历史这柳如是可以嫁给了钱谦益这个老东西!想到李岩,我陡然想起我有一段时间没有去京军那了。

今日的政事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下午有空倒可去京军看看!第二百七十章 伤兵听说我要去京军视察,小娜更是吵着要去,若不是有婉琴拉着她,还真不知怎么脱身。

我就带了吕强几个人骑着快马直接奔向京军的驻地丰台。

京军的都督孙承宗回京后一直忙着帮我构想驻兵改制的事情,京军的事情自然放在了一边。

因为平辽之后,京军损失近半,虽说是从辽东军里头挑选士兵来京军补充,但最早也要到秋季才能完成,现在远远看过去军营里有些空空落落的。

这次来京军的目的也就只是看看,因为琴心的特别交待,我还得去找下李岩那小子。

所以我没有直接去刘之伦的中军大营,转而去了李继贞的神羽军。

不想一路走来,里头的军营竟是一个人都没有,我不由停住马道:怎么一个人都没有?难道京军打完战就放松得没边了吗?吕强也跟着停了下来,打量了下却是不对劲,就算这京军人少了,可也没有少的这么离谱,大半个军营都空了。

吕强朝后头的侍卫打了个眼色,后头的那个侍卫立刻策马往中军大帐那里跑去了。

不一会,侍卫就带着几十个人跑了过来,当头的就是神行军提督杨文岳。

臣杨文岳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甲胄在身未能全礼,望皇上恕罪!都起来吧!我用马鞭指着军营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人都看不到?杨文岳见我怪责,赶紧解释道:皇上,是这么回事,这里是微臣神行军的军营,所以人数少了点!神行军?!我不由一愣,跟女真人在沈阳一战,神行军死伤最重,整整两万人马最后只有三千人完好回来。

那么这军营空荡也属正常,倒是自己怪错了人,不由面色缓和了下来。

杨文岳接着道:原本微臣是安排了人值守的,只是今日有不少袍泽退役归家,所以大伙在教场相送。

不想今日皇上驾临,微臣治军不严,请皇上惩治!退役?!我记得崇祯四年才定下的十二年退役制度,按理没有到年限啊!我微微皱眉问道:有很多士兵退役了吗?杨文岳如实回答道:回皇上,是伤兵退役!伤兵?!我倒吸了口气,在两次的驻兵改制中也涉及到了伤兵的问题,但是考虑的不是很多,即使是后世也无法全面保障。

在制定的方案中,现有的皇城二十一卫中,有一半用来安置伤退的残兵,他们负责皇城一般的巡视看守工作。

除了皇城的上直卫还有各地方衙门,只要合适都会优先雇用残兵,但是这些安置的去处还不够多,这些年多番大战,战地的医疗无法有效治疗伤员,导致残疾的颇多,上直卫接收不了的只能是让他们回乡。

这是不得已的事情,说到底仍旧是一个钱的问题!现在对于那些退役的残兵,朝廷确实做得不够!朕也去看看吧!啊~杨文岳愣了一下,马上道:那微臣在前边引路,他们就在校场那!我点了点头,策马跟着杨文岳他们后边。

其他京军也知道皇上驾临纷纷赶到了神行军的营地,原来神行军的士兵已经不够用来做防卫,刘之伦赶紧从神机军调来大批中军将校场一一围住。

看到四周有中军包围,校场外又有一大堆人走来,还在校场中的三千名退役伤兵不由惊愕得回头观望。

这些伤兵当中也有不少是老兵了,皇上在京军这么久,即使是普通的兵士也能认得他们真正的统帅。

随着人群靠近,发现竟然是皇上骑马进场,伤兵们一下子沸腾了。

皇上来送咱们了!皇上来送咱们了!万岁,万万岁!皇上相送那是何等荣耀,就是相国辞官归田也没有这等待遇,他们这些低级士兵皇上能来相送,让他们一时间热泪盈眶。

彼此低声的交谈着,说皇上没有忘记他们,原本安静的校场一时间闹哄哄起来。

即使是行礼,声音中都充满了喜悦跟激动。

我下马登上点将台,望了眼下头高呼的士兵,心里有种堵住的感觉。

他们为大明拼死作战,身子残了朝廷却无法照顾其一生。

作为大明的决策人,我还是满心愧疚的!我从侍卫那里拿过一杯水酒,对着他们喊道:将士们,大家都起来,朕代表朝廷谢谢你们啊!能活着就是好事,想想我们那些战死的袍泽,来,朕敬你们一杯!说完我朝着三千伤病们敬了下,一仰而尽!校场原本今日就是跟这些伤兵们喝酒送别的,各个人跟前都有一大海碗烈酒。

在东北这么久,京军人人的酒量倒是练了起来。

三千人齐齐端起酒碗咕咕喝了几大口,喝完之后士兵们又一次高呼:万岁,万岁!我重新倒了一杯,走下台去,吕强使了个眼色阻住其他侍卫,自己一个人端了个酒壶跟随在我后头。

我来到士兵们前,看着一个个陌生而热切的面孔。

他们都还很年轻,但是身上都带了伤,有的还裹着纱布没有痊愈。

如此近距离的跟皇上接触,每一个经过的士兵都带着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激动,在皇上的注视下,他们各个都挺直了腰板,仿佛自己还没有退役,还是那威武之师的京军。

我瞧了一下,心里不由得叹息。

这些伤兵们都伤的不算太重,很多是伤到了筋脉不能用重力了所以才要退役。

之前安排到上直卫的残兵也差不多,这无疑说明京军在战场上的高死亡率,也是战地医疗水平不足造成的。

只是现在的医术,唉,自己对此也是不太懂!等我走了差不多一大半圈后,却发现一个齐着膝盖断了左腿的残兵,独立着一只脚却努力的站直着。

伤的这么重的残兵并不多,因为战场上除了靠自己无人帮你止血,一旦伤口太大就会造成失血而亡,一般能救活过来的都是在战斗差不多结束的时候受的伤。

我来到他跟前道:你叫什么名字?那残兵涨红了脸道:小人叫胡铁锤!我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道:嗯,胡铁锤,能叫这个名字,看来是气力不错啊!小人参军前是铁匠!那回家后有什么打算?胡铁锤道:小人还继续干铁匠的勾当,虽然没了条腿,但小人还有胳膊,还能使得上力气!好,果然是好样的!我将手中的酒水倒进了胡铁锤的海碗里,然后大声道:来,大家满上,朕再敬你们一杯!很快就有士兵打开酒坛,大伙慢慢的斟上一碗。

待见大家都有酒了才举杯道:将士们,你们为了大明才受的伤,朝廷补给你们的安置费不算太多,但朝廷有朝廷的难处。

朕要补给你们也只能从别的地方补,朕准许以后受伤退役的士兵二十亩免除十年赋税,终身赋税减半!朕会发公文给地方,让地方官员尽量安置你们,到明年这个时候就会有详细的公文了。

听到皇上亲口说免税,伤兵们顿时又欢呼起来。

皇上仁德啊,之前当兵的除了招募时候的安家费,死了的丧葬费,剩余的就没有了,一旦受伤残疾基本就是沦落回家。

受了伤本来就比不上平常人,那日子自然过得苦巴巴的。

皇上说的免税实际上就是给他们留了条活路,那赋税减半意味着自己也可以跟身份高贵的宗族官绅一样,可以凭借着少一半税的条件招粜农人入自己名下,多少可以收取点钱财,使得自己生活有保障。

士兵们想到这些哪还不感恩戴德,有的就直接跪倒在地。

今日你们退役归家,别的不说了,朕再敬你们一杯,祝你们回家好好过日子!谢皇上隆恩!此时所有的士兵都跪了下来,就连着很多正常的士兵也激动的跪倒,对于他们而言,皇上的话让他们没有了那么后顾之忧,整个校场都是谢恩的声音。

经过伤兵的告别会,弄得我有些感伤。

所谓慈不掌兵,若真的一一体恤只怕大明的财政补不过来。

他们这些当兵的比作老百姓要吃亏,大明要补偿也只能是以后再补偿了。

而且以后大明也要走精兵路线,伤亡太大对士兵补给以及财政都会带来太大的压力。

女真人灭了之后,还有多少战役可打呢?!只怕连我也不能肯定!转过来想,只要国家存在就需要有人做出牺牲。

即使大明是义务征兵制,那论抽到了就是个人的命运。

在国家面前个人总是渺小的,千年以下还不知多少普通人付出性命的代价。

我作为这个时代的最高统治者,只能是尽量的公平对待他们了!跟着后头的将领们有些郁闷,皇上今日似乎兴致不高,只是默默的绕了京军五大营一圈,皇上不说话,其他人更是不敢上前搭话了。

噫,怎么就走了一圈回来了?回到校场我才回过神来,此时伤兵们已经安排离开军营了,偌大的校场空空空旷。

杨文岳硬着头皮上前道:皇上,他们都走了,不知皇上还要巡查何处,微臣让人去准备!啊,不用了!我顿了顿道:现在京军在休整期,就让士兵们休息下,但是你们也别太过放纵,不久辽东那边补给过来的士兵就要来了,朕可是还向平辽之前那样要求你们,别以为女真人没了,这大明的边土就安全,朕还要带着你们征讨四方,你们各个把士兵操练好了,朕可是会来检阅的!臣等遵旨!五个提督齐齐应了。

说完正事,我想起自己初初来的目的,转而问道:那个李岩呢?怎么没有看到?第二百七十一章 指婚杨文岳突然听到皇上传唤李岩,一时有些发愣。

他是堂堂神行军的提督,手下将军众多,自然记不得那么多名字,何况这李岩本不在他军内。

作为神羽军的提督李继贞倒是想起来了,即使只有佐领军衔的李岩给他这个提督留下太多的印象。

他赶紧上前道:回皇上,李岩正在营内,微臣这就找人去传他!李岩之前也参加了伤兵的退役仪式,后来听闻皇上来了,他们这些中低级的将领都没有资格,全部回营地去了。

李岩正在跟几个兄弟说笑,不想有提督亲兵来传他,顿时收拾了一下赶紧来了。

在路上那提督亲兵只是交待了一声,说是皇上召见,这让李岩有些纳闷!因为他不知道皇上找他什么事情!那亲兵也不多说,看似皇上召见很荣耀,实际上还不知怎的,所谓伴君如伴虎,谁知道皇上今日什么心思,一个应对不好指不定就是人头落地。

皇上召见李岩的消息很快传了出来,但一路上也没有人跟李岩调笑。

李岩却知道皇上召见他肯定没事,如果说是因为攻打沈阳时候犯的错,皇上根本就不必亲自召见,只需发一句话他李岩就会下场很惨。

何况以他对皇上性格的了解,皇上对他并无恶感,而且恰恰相反,他觉得皇上对于他们京军四虎有种难以描述的情绪。

似乎对他们比之其他将领要额外看重些,这种无缘无故的看重让李岩百思不得其解。

他曾经跟阎应元、李自成他们三人讨论过,但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吴三桂是世袭弟子,在辽东就已经混出了名声,所以李岩他们将他忽略不计了。

倒是李自成想得开,认为皇上看重他们就是惜才,毕竟皇上的识人之术那也是传得神乎其神的!李岩还没有想个明白,转眼就到了神行军的中军大帐。

帐外站着人数众多的参将、副将们,他们带着各种表情打量着李岩,因为在中军帐外,即使是本军的将领,李岩的上司也不敢说什么。

李岩等候了一下,一个大内侍卫出来喝道:传李岩觐见!李岩整了整盔甲,这才跟着侍卫进了大帐。

微臣李岩叩见皇上万岁万万岁!起来吧!李岩站起身,用眼角瞥了一眼,看见皇上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李岩心中大定,低着头等皇上发话。

你们几个京军四虎没事吧?李岩听到皇上开口问他们四兄弟,立刻回答道:微臣跟阎应元都是受了点轻伤,李自成被砍了两刀,吴三桂中了三箭,总算没有伤到要害,现在已经休养得差不多了。

嗯,没事就好,能在这场恶战中活下来的也是不易。

对了,兵部这次议定你升到何职?回皇上,微臣这次功劳低微,只是因为京军伤亡惨重才破格提拔,授游击将军!我点了点头,辽东军抽调过来的都是要士兵,辽东军多余的将领会由兵部补给到其他地方。

京军下头不少将领阵亡,自然是从下头提拔。

游击将军,嗯,那也是从四品的武将,你今年多少岁了?臣今年二十又六了!二十六,嗯!李岩听皇上嗯了一声,心里有点纳闷,皇上问官职又问年龄的,搞得他一头雾水!所谓圣心难测就是指这个嘛?!而经过平辽之后,李岩对于皇上的印象比之以前又发生了变化。

刚结识的时候觉得皇上豪爽,气度不凡,在京军训练相处后觉得皇上仁德,英明神武,但到了皇上以鬼神莫测的谋略,大胆率军进入草原绕道偷袭沈阳的时候,李岩已经不知如何去评价皇上了。

就是原来看谁都不顺眼的李自成,提到皇上的时候都心服口服。

正当李岩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到皇上说道:二十六应该成家了,以现在来论你可是晚婚晚育了,家里有没有定亲?李岩愣了一下才道:回皇上,微臣还没有定亲!后边还有些话李岩没有说出来,二十六不成婚那是太什么了,原来他老父的打算是李岩在崇祯七年的时候科考回来就成婚的,没有想到李岩给调到了京军,一做就是四年,李父多次来信催他回家成婚生子,但是军规限制哪这么容易。

后来他又遇到了柳如是,回家成婚的心思更加淡了。

没定亲就好,朕看柳如是姑娘不错,朕今年就准你们成婚了。

嗯,那个娘家嘛就这样吧,朕的琴妃是柳姑娘的大姐,琴妃做柳如是的娘家人,你带着彩礼送到琴妃那求亲就是了,琴妃会答允的!啊~皇上的话大大超出了李岩的意外,他没有想到皇上召他来竟是为了跟他说婚事,而且是在指点他怎么去求亲!如果皇上安排琴妃做柳如是的娘家,那论起亲戚关系来讲,他跟皇上还是连襟呢?!我瞪他一眼道:啊什么啊,柳如是可是好姑娘,你要是不快点下手给其他人追了去,你可后悔莫及!呃~李岩实在不知道怎么表达此时的心情,皇上为什么会在意他这个小小游击将军的婚事呢?!难道是因为柳妹吗?!想到柳如是,李岩似乎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皇上新纳的娘娘正是柳妹的大姐,皇上因此爱屋及乌才召自己来说这件事。

柳妹毕竟是女孩子家,这种事情怎可先出面呢!好了,别拖拖拉拉,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是,臣遵旨!我呵呵一笑道:这就对了,这柳姑娘可是难得的才女!朕放你一个月的假,你去收拾个地方,然后朕将柳姑娘嫁过去!这样可以了吧!皇上有旨,臣不敢不遵!爽快就好,朕也不拖沓,那父母之命离得远就罢了,朕指婚想来你家父母也不会拒绝。

房子的话,朕让人找一间就是了!皇上说到这个份上了,李岩还能说什么,满含热泪跪下叩首以示皇恩!好了,谢恩什么的就别说了,只要你好好报效大明就可以了!臣知道了!李岩认真的回答道,虽然只有几个字,却是一诺千金。

我满意的点点头,这才让他退出去。

解决了李岩的婚事问题,琴心交待的事就做完了。

我伸了伸懒腰,时辰也差不多够了。

出去跟几个提督交待了一下京军,就带着吕强他们回宫了。

回到宫里正好赶上用晚膳的时间,今日反正是轮到去琴心那,顺便就将今日交代李岩的事一并跟她说了。

琴心笑道:哪有皇上这么心急催着人家结婚的?!这还不将李岩吓到了!我满不在乎道:哪能啊,你也不看看是谁看中的人才!哦?!琴心妙目一闪道:臣妾还以为皇上是爱屋及乌才在意柳妹妹的婚事,没有想到皇上却是在意那李岩!臣妾听柳妹妹说,四年前皇上遇到李岩的时候,他不过是一个上京应考的举子,皇上没有让他中考做官,却是让他去了一心学院,这件事只怕知道的人无不老大的疑窦。

皇上为何会这样决定呢?我呵呵一笑却是不答!琴心扯着我的衣袖,撒娇道:皇上,您就说吧,臣妾想了许久,一直没想明白,您总不希望臣妾睡不着吧!哈哈!我刮了下她的小琼鼻道:这是因为大明的悍将猛将要多少有多少,比如追求你陈妹妹的李自成、吴三桂都是一代猛将,在朕的京军里头几十个总是有的!这个李岩却不是凡品,他会用兵同时还有颗仁人之心,朕看他就是所谓的仁将!仁将?!琴心睁大了眼睛道:皇上,臣妾听说慈不掌兵,为将者不能有妇人之仁!这仁将有什么不凡呢?呵呵,这怎么说呢?!开疆扩土可以武力征服,同时也可以让其臣服。

简单的说,武将攻城,仁将攻心!琴心聪明伶俐一点就通:哦,皇上这么说臣妾明白了!皇上是说这个李岩不仅是个将领还是一个文官,既能征服地方又能收服民心,刚柔并济,这样的将领往往能够保一个地方长治久安,这跟臣妾认识皇上说的那样,杀戮并不能将其融入大明!嗯,你说的对,大明边境有些地方不是用武力就可以解决的,但是朝廷偏偏又不能示弱,否则他们就会肆无忌惮。

这就很考验将领的能力了!放心吧,朕不会让你的柳妹妹嫁个毫无出息的人!就算朕肯,你柳妹妹也不肯啊!是了,皇上慧眼识人!琴心笑道:皇上这般说,臣妾倒冒出个想法!什么?琴心闪过丝狡猾的神色道:李岩跟柳妹妹的事情不会是皇上还在他们没见面前就定下的吧?!……我当场石化!第二百七十二章 热闹李岩往皇宫送彩礼的消息很快就在京师传开了,之前李岩是何许人不少官员并不知道,几经打听才知道是京军的一个游击将军!游击将军放在京师自然不算什么,可人家能够往皇宫送彩礼求亲,那就不是一般人了。

随着好事者不断的打探,关于李岩的事迹生平都给挖了出来。

原来他跟皇上早就相识!他定下的姑娘是琴妃娘娘的妹妹!他年纪轻轻能升到游击将军是皇上的恩宠!他是皇上新看重的红人!诸如此类的消息开始在朝廷官员们中间流传,而且开始有不少人跟着李岩攀关系,最初初是河南籍的官员,然后是同年的举人,接着是同年举人的同僚等等,搞得七拐八弯的关系来造访!一口一个李将军叫着,都说是来贺喜李岩新婚的!当事人李岩已经被络绎不绝的宾客弄得是一头雾水,一些人攀关系的手段让李岩自个都觉得脸红。

不过李岩成婚的府邸却是琴心的娘家乔家出的,按照琴心的说法,柳如是是她的妹妹,她这个做姐姐的总要尽点心意。

对此我也不勉强,田妃的老父田弘遇倒是很想帮这个忙,有了琴心出面我刚好也回绝了他。

别的人不知道,但田弘遇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田家现在的实力可是位居外戚之首了,我不愿李岩再跟田家扯上什么关系。

琴心只有一个哥哥经商,李岩跟她家有点关系倒没什么影响。

只是我自己落入了俗套!当年看汉书的时候,汉武帝的大将卫青、霍去病都赫赫有名,驱逐匈奴两千里,作为敢进入草原作战的精兵委实令人佩服。

当时听到卫青霍去病两人的名字也让人颇为仰慕,但是后来知道卫青原来是汉武帝的小舅子,霍去病是卫青的侄子的时候,这种感觉就大大打了个折扣。

再看到李广难封几个字的时候,顿时觉得两位名将的光环似乎没那么耀眼了。

李岩因为柳如是的缘故,跟皇家扯上点关系,不知道后世人会不会认为他是靠裙带关系上位的呢?!对于我而言,这个已经不重要了!柳如是的娘家人自是找不到了,琴心作为长姐如母开始操办婚事的一切。

之前她掌管过乔家的店铺,精明手段那是不比秀儿差,只是她入宫时间短还没有展现出来。

一个小小的婚礼自然是安排的井井有条,娘家就安排在原来琴心的府邸半闲居。

至于李岩的新屋倒是他自己买的,李岩家中颇为殷实,李母怕儿子在京师受苦,每年少不得让人带钱过来给李岩。

李岩买了座两进间的院落,这已经是他的极限,无论什么时候京师的地价总是贵的惊人,买个小院落已经是他的极限。

至于布置新房的银子,自然是他的好四弟吴三桂充当的冤大头。

吴家世代作武将家底厚实,吴三桂又会做人,看出李岩的困境后自动借银子。

李岩不是迂腐之人,他也不愿委屈了柳如是,所以先借了吴三桂的银子,然后再从家里拿钱过来还。

李岩的婚事定在五月二十日,这天的日子不算好也不算差,一般人都不会定在这天,按照民间风俗,婚礼总是选择吉日的。

但是这个日子是皇上定的,皇上说这天非常有意义,即使聪明如琴心也摸不着头脑,不过皇上定了日子那自然就在二十日行大礼。

李岩这边同样也没有亲人在京师,他的三兄弟就当仁不让的主持大局了。

李岩原本想着没有多少人来参加婚宴,便是准备在小院里摆上几围,请自己京军里头的兄弟就可以了。

但没有想到这天一大早的贺客就络绎不绝的来了,有京军的、兵部、五军督府的,连着京中的文官也来了!就连世家的吴三桂也看得目瞪口呆道:这也太夸张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阁老家娶亲呢!李自成是默不作声,阎应元叹道:他们这些人倒是消息灵通,真不知他们是讨谁的好!吴三桂笑道:那自然是讨皇上的好了!阎应元奇道:我听闻皇上最是讨厌阿谀奉承之人,这些人这么做只怕是马屁拍到马脚上了!吴三桂却是笑道:大哥你这就不懂了!咱们的三哥的婚事是谁定下的?是皇上亲自定下,这份恩宠有几个人能得!皇上做媒,结果没有什么宾客来贺喜,只怕皇上心里也不高兴!他们这些做官的自然能体察圣意,皇上只有欢喜哪有责怪!一直不出声的李自成也道:嗯,婚事就是要办得热热闹闹!吴三桂嘿了一声道:李二哥你就不要羡慕了,等我娶了陈姑娘指不定可以得到皇上的指婚,陈姑娘也是琴妃娘娘的妹妹,断无还有什么分别吧!李自成哼了一声道:此番比试未胜,你升一级我亦升一级,何来你娶陈姑娘之说!吴三桂笑道:那咱们走着瞧吧!这么比试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我看还是按着老办法来,咱们打一场,谁赢了谁娶陈姑娘,你看如何!吴三桂还没有答话,阎应元插话道:哎呀,你们两个怎么又吵起来了,今日是四弟的大好日子,快些招呼宾客吧,好歹我们也算是郎家人!阎应元正说着,外头又进来一批宾客,围得小院满满的。

李自成跟吴三桂也不吵了,各自呼朋唤友招呼人去了。

李岩原本是让附近的一家酒楼供应酒席,这个时候哪里还够位置摆放,就是将小院落里头全部摆满也是不够。

阎应元看位置不够坐,总不能让宾客都站着吧,赶紧找过一个士兵,让他带人到四周酒楼收一些桌凳来。

阎应元还没有吩咐完,门外却传来一阵吵杂声。

他还以为是人多闹事就赶紧出去,一到门口却发现来的人全部是些杂役,他们挑着酒菜,抗着桌凳,全部到了院落门口停下,然后也不等人吩咐,一下子围着大门两边摆下数十围酒席。

酒水一一俱全,竟是京师有名的酒楼一品香制作的。

这可解决了大问题,阎应元赶紧上前问道:不知是哪位朋友相助?在下感激万分!这时候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站出来回礼道:阎将军客气了,这是敝家主人的一点心意,还望几位将军笑纳!贵府上是?管家道:我家主人姓田,只因仰慕李将军的风采,故而略敬薄力!阎应元再不知道也反应了过来道:啊,原来是田国丈府上,这可怎么好让田侯爷破费,我等不敢当啊!管家笑道:我家主人说了,柳姑娘曾在田家住过,也算是有点缘分,女家酒宴有乔家操办,我们倒不好插手,所以只能是略略尽点心意!阎将军不必客气!阎应元现在想客气也客气不来啊,没有田家的帮助等李岩接回新娘子的时候那可把丑丢大了。

人家来贺喜居然连位置都没得坐,茶也没一杯,还得站着等你迎亲,如果这样只怕过了今日,满京师的人都会知道!不仅四弟夫妇成为笑料,就是他们四虎也没有光彩,现在阎应元只能接受田家的好意。

田家做事倒极为周到,院落里头是摆不下了,于是干脆利落的将酒席都摆在了外头,院子里边只留下几桌供有身份相熟的人。

外头大摆几十桌,酒席所到之处无不张灯结彩,竟是热热闹闹毫无寒酸。

酒菜更是流水一般的端了上来,众宾客按着品秩一一坐下,现在就等着新郎迎娶新娘回来开席!李自成跟吴三桂见田家这般拉拢他们,神情颇为自得!阎应元却是感叹,四弟这下可欠了田家一个大人情,不知怎样才能够补得上。

李岩去迎亲也没有带多少人去,带的都是手底下的士兵吹吹打打过来乔府。

李岩新买的院落离半闲居也不是很远,只隔了两条街。

乔家那边都是按着规矩来,光酒席就摆了几十桌,请的是柳陈以前闲居的时候认识的文人墨客。

在众人的恭贺声中,李岩迎娶回千娇百媚的柳如是。

看到乔府的排场,然后想到自己院落的寒酸,李岩即使再超然物外,心中都有些赧然。

但真等他回到小院落的时候,他惊呆了,差点从马上掉了下来。

数百人都站着街道两旁等候他们回府,而酒席桌子竟是摆满了街道。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李岩翻身下马,当即向最前头的阎应元问道。

阎应元苦笑道:四弟,这个待会再说吧,你还是先拜堂再说,别误了吉时!——听着远处响起的鞭炮声,看来是在拜堂了!李岩的婚事虽然是我撮合的,但我这个皇帝却不好亲自驾临,一是我去了他们少不得拘谨,二是也让人说闲话,李岩毕竟还是一个品阶较低的武官而已。

方正华向我一一禀报了大致去贺喜的人员有哪些!六部的堂倌没去了?都没有去,不过温尚书跟周侍郎派人送了份贺礼!哦,是什么?小人远远看过去,好像是文房四宝之类的东西吧!呵呵,李岩是武将,他们送这些给他,有意思,有意思!方正华不知皇上说的有意思指什么,当然也不敢多问,接着回禀田家帮李岩筹措酒席的事情。

这个田弘遇还是很会做人,不过少年夫妻贫贱点也有好处!那柳如是也不是贪慕虚荣之人,若是如此朕也不会指婚!不过算了,都由得他们去了!是!听完方正华的汇报,我在大街等了一会,只见琴心她们款款而来。

柳如是出嫁,琴心执意要到府邸为她送行,所以我就带着她微服出宫。

等李岩将柳如是接走之后,琴心才从乔府出来。

臣妾让皇上久等了!好了,这下可满足了你的心愿。

李岩接走了柳如是,朕也来接你回宫了!琴心满脸羞红的白了我一眼,却是满心欢喜的跟在我后边。

走,咱们也回宫!第二百七十三章 反应这边李岩新婚,皇上放了他一个月的大假正是如膝似胶的时候,李自成跟吴三桂可没有那么好运了,他们很快就接到了兵部的命令,前去辽东挑选军士回来。

去辽东也没有什么,反正京军挑选士兵有老传统了,当年皇上甄选士兵也是这样,围着校场一路跑下来,掉队的排除就可以了。

按着皇上的意思,没有体力就算逃跑都跑不过人家!这样的挑选相当快捷,至于分配到那只京军,等到了京师再做细分!这样的活儿并不是很劳累,真正让他们郁闷的是,他们要离开京师有一阵见不到陈圆圆了。

不过在辽东的土地上,李自成他们郁闷,还有人比他们更郁闷!郁闷的人不是辽东军,也不是地方军,而是辽东草原的朵颜人!平辽之后没有多久,斡赤伦的长子岱钦很快接到了大明镇辽将军满桂的公文,里头写的很简单就是说大明作为明蒙的盟主,须为蒙古各小部落做主,重新为他们划分地盘。

岱钦所侵占的辽东蒙古之地需要退回,他可迁移他的四万户人返回青龙,或者另选地方!岱钦看到这份文书顿时急了,他侵占辽东蒙古确实不合规矩,只是现在漠南朵颜部一家独大,斡赤伦想学达延汗分封地盘。

之前大明全力对付女真人,所以才没有精力管到朵颜部。

现在事情了了再回头来说,岱钦都不知道该怎么个反应!他没有自己做主,而是叫来一个心腹将公文带往乌兰察布。

岱钦还是听从斡赤伦的,只要他父亲说战,他就战;说退他就退!岱钦发去的公文还没有到,远在乌兰察布的斡赤伦就已经知道了,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满桂也同时给他发了一封公文。

斡赤伦为了这件事眉头皱成了一个结,连他最宠爱的妃子也给赶了出去。

主人不高兴,自然是酒也没得喝,歌也没得唱了!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斡赤伦正在大帐内发火。

一群女奴争先恐后的逃了出来,帐外的必勒格笑了笑,仰首进了大帐。

此时的斡赤伦正坐在座位上喝着闷酒。

王爷,什么事情惹您不高兴了?斡赤伦看到是必勒格,忙挥手道:啊,是你啊,快来,我正有一件事情问你!是!必勒格挨着下首坐了,斡赤伦道:唉,我那满兄弟给我发来公文,说是要我们朵颜部让出辽东蒙古的草原。

王爷就是为这个忧心?斡赤伦又喝了一碗酒道:牧场是蒙古人的命,我们朵颜部好容易才抢下来,不能白白这么让出来。

但是满桂兄弟那边必勒格顿了顿表示理解道:王爷是不想伤了兄弟的情分!斡赤伦放下酒碗道:就是这样,所以我才烦心!事实上必勒格早就知道他们的王爷为什么会发火,而且他对于明人能够搞出这一招也很是佩服。

明人很显然是搞定了女真人后想限制住他们朵颜部的发展才使出这一招,而且是让斡赤伦王爷的兄弟满桂出面,确实正中了朵颜部的死穴。

满桂是蒙古人出身,对于蒙古的事情了解一清二楚自然是无可蒙蔽。

而斡赤伦王爷此时却还不想跟明人翻脸,主要是漠南蒙古还没有清理统一,自己的实力未必够明人的强大。

女真人十万精锐也被明人消灭,这份威慑力让斡赤伦不敢轻举妄动。

必勒格来之前他已经跟宁完我商量过了,宁完我原来虽然是女真的人,自身又是一个汉人,但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

沈阳大战的时候宁完我一直在乌兰察布,等沈阳那边传来女真人失败的消息时,宁完我就知道自己回不去了。

何况那个必勒格特地给他打探了一份消息,他亦师亦友的上司范文程给立在了明人京师的良知社。

这不是功勋牌子,而是给制成石像跪在了外边。

这个处置结果让宁完我不寒而栗,他绝不想去跟范文程作伴。

在必勒格的一再劝说下,宁完我彻底投靠了朵颜部。

这次明人搞划分牧场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必勒格耳里,他跟宁完我计议了一下,也觉得目前还不适合跟明人开战,不翻脸就得想办法对付。

王爷,小的想了下觉得明人既然要划分牧场,那就让他们划分好了!哦,你有什么办法?必勒格得意的笑了声道:王爷,朵颜部现在是漠南草原的霸主,喀喇沁已经依附朵颜部,漠北的喀尔喀又太远,鄂尔多斯也是在西边去了,明人又在大同驻守了兵力,这都不利于我们西进。

当年投靠到女真人那的蒙古人不在少数,现下他们又沦落到了明人那里。

明人却又想着通过他们来制衡朵颜部,这对于我们是再好不过的了。

斡赤伦奇道:怎么个再好不过?必勒格笑道:王爷,他们那些人给划分成小部落,他们来不就是给我们送人口来吗?!斡赤伦一拍大腿道:着啊,那真是这样。

以前明人将众部落整合成朵颜部制衡女真人,现在却分散开来,他们如何是朵颜部的对手!王爷英明,草原有的就是土地,咱们让岱钦王子让出辽东蒙古的一些牧场也是可以的,只要等那些部落跟我们靠近居住后,若起了什么纷争也不是明人能够管的!争端一起,该是我们朵颜部的就是我们朵颜人的!明人这一个妙招看上去是限制我朵颜,实际上便是资助我朵颜。

必勒格的一番话说的斡赤伦眉开眼笑,凡是没有统一的游牧民族必然会遇到一个瓶颈,那就是人口问题。

部落间彼此攻伐导致人口数量上不去,如今朵颜部虽然称霸了漠南,但是林丹汗西逃了之后给他留下的部落人口并不多。

二十万户已经是一个极限,这个所谓的二十万户里头其实还包括了一些边地的汉人,一些没有男人的孤儿寡母等等。

真正能够上马作战的朵颜部只有五万人。

五万骑兵笑傲草原是足够了,但想用之来争霸天下还远远不够。

必勒格没有那个耐心等二十年来等蒙古壮大,他认为现在朵颜部最大的问题是如何迅速补充兵力,所以他想的一切都是朝这个目标进发的。

好,我这就去写信给岱钦,让他给满桂兄弟划出牧场来!斡赤伦呼喝着让人拿来羊皮卷,因为这事关到朵颜部的机密,斡赤伦也不多写太多,以防消息走漏了。

之前他还在郁闷大明来这一招,现在他都是害怕明人不来划分牧场了。

写完之后他就让亲兵火速送往岱钦那里,反正在辽东蒙古这一片,原来喀尔喀,科尔沁的草地可以归还,但察哈尔跟喀喇沁早就到了归化,这些牧场朵颜部总是可以占有的。

这个消息传回埠新,满桂很是高兴!因为斡赤伦的臣服听令让他老满没有左右为难。

重新划分蒙古牧地他也是支持的,大家同为蒙古人,即使是战败了他也不希望辽东蒙古沦落到内地成为贵族世家们的奴隶。

如果朵颜部不听大明的政令,那么朝廷将会同蒙古重新开战,而他满桂也要断绝跟斡赤伦的兄弟之情,彼此到战场上厮杀!至于怎么划分牧场?满桂看着理藩院的公文搔了搔头,他一直就是打战出身,哪里懂得这麽多!老黑,你有没啥办法?黑云龙也是一头雾水,这草原分牧场可不比内地分土地,土地都是可以一亩亩量的,这个草场什么时候才量得完!这理藩院的要求是不是太难了点,不要说具体的亩数,就是蒙古草原的地图都没有,行军打战只有一个简略的图纸。

满桂翻了翻白眼道:早知道在督师那里借个文书来就好了!黑云龙道:我看也别了,既然那个理藩院将划分牧场的事情交给将军,自然明白咱们不懂这些。

咱们就按照蒙人的分法,他们原来住哪的就划到哪。

那总有个标示吧?这个就要问将军了,蒙人以前的牧场是怎么划分的?要么用山,或者河流分界罗,都没有的话就用骑马路程来分!咱们就按照这样来分好了!问题一一解决,满桂笑得合不拢嘴。

过了一会他又犯疑这样人家会不会笑话他,跟小孩子胡乱划地盘似的。

这可是听说皇上亲自指定给他的差事,若是办砸了他哪有面子去见皇上。

老黑啊,我看还是先写封奏折给皇上,看皇上怎么说!第二百七十四章 归来接到满桂的奏折,我不由笑了笑。

来自己还是太大意了,满桂毕竟是一个莽夫武将,真让他干这些活儿只怕他宁愿去冲锋陷阵。

还是得从理藩院调一个人去负责文案上的工作,我翻开名册看了下就这个范志完好了,怎么也挂了个员外郎!至于手下再抽调今年的新科进士们去锻炼锻炼好了。

而没有想到我跟周延儒这么一说,周延儒又给我提了一个好建议。

天工学院自从请回徐霞客担任教授后,有不少学生跟着他学地理。

而大明对草原知道的并不多,如果能够借着这次机会将草原也一点点的划入到大明皇舆图中,这不单是单纯的为了一副地图,而是以后大明要对草原用兵也可以知道何处是沙漠,何处有水源!有了详细的地图,那便不是盲头苍蝇,不知可以省下多少浪费。

好,周爱卿提的这个建议实在太好了!周延儒听到皇上这么夸他,他也是受宠若惊,在他的印象之中皇上还没有称呼过他爱卿两字,一般都是说周卿家云云。

周延儒受到了鼓舞,又再接再厉道:皇上,既然朝廷派人去办差事,干脆就将人员规模办大点。

现在辽东蒙古的残众还滞留在沈阳附近,一时间也不会迁徙他们,不如让他们各部落派出人来一起商量牧地的划分,这样也可以避免有的部落藏私撒谎,同时也能够加快划分的进程。

好,好,这些都依你!那至于今科的进士,不知皇上怎么选拔人去?周延儒多嘴的问了一句,要知道崇祯朝的进士都是皇上的门生,他们下头的臣子怎敢乱来分配!我想了一下道:还是让他们自愿报名吧,朕看理藩院也人少了点,前来混日子的就不要了,朕要些真心干实事的人!这个还真自由啊,周延儒不禁感叹:皇上居然让他们自愿的形式!想当年他们哪有这般好的机会,吏部文选司让他们去哪他们就去哪,哪有什么选择的机会!不过这种话他也只能是心里想想,而具体的事情还要他去办,估摸着进士们回家省亲后也差不多回来报到了。

就在这个时候,方正华进来了,周延儒趁机告退出去。

皇上,鹿善继跟曹文诏正在宫门外等待求见!我抬头道:哦,他们回来了,快传他们进来!是!一会儿方正华就引了他二人进来。

臣鹿善继(曹文昭)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快平身,两位爱卿辛苦了!方正华,上茶,赐座!我首先瞧向了鹿善继,鹿善继的年纪也不小了,估计有六十多了,只是他看起来精神矍铄,丝毫不让人觉得老!嗯,上次曹爱卿回来朕还见过了,鹿爱卿倒是一直在朝鲜,这两年辛苦你们了!鹿善继他们原来有些惶恐的坐在乾清宫,毕竟君心难测,皇上平辽之后君威扶摇直上,他们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但皇上的话让他们很暖心,鹿善继露出笑容道:臣等不辛苦,皇上才是真正的辛苦!之前微臣去朝鲜之际,皇上也是在这里谆谆教诲,但微臣却没有完成皇上交待的任务,有负皇上的信任!呵呵,这个也怪不得你们,朝鲜也就巴掌大的地方,要人没人,朕原来指望朝鲜的山地能够拖住女真人的骑兵,但皇太极也很高明,直接将人带走了!皇上说得是!好了,你们说下你们回来时候朝鲜的情况吧!鹿善继跟曹文诏对望了一眼,最后还是鹿善继道:如今朝鲜已经恢复,只是因为王都汉城被焚毁,如今朝鲜国主打算将王都暂时搬到平壤去。

平壤也是个好地方,如今大战刚息,想必也够朝鲜受的,能节约就节约的好!微臣也是这样建议,不过看国主的意思似乎想重建汉城!我皱了皱眉道:这个就由得他们自己去解决吧,过了今年大明也不会再援助他们粮食,他们有钱就建,没钱就等着吧!鹿善继知道皇上对于钱的事情看的比较重,特别对浪费很是反感。

即使朝鲜国主是皇上的岳丈,皇上批评起来也不给情面。

他们做臣下的不敢掺和,只能是静待皇上发话。

对了,朕听闻鹿爱卿在朝鲜收了二王子做学生,这个二王子怎么样?鹿善继忙道:此事未得皇上准许,还请皇上恕罪!收个学生这是你的私事,何况朕当初也看了你们的奏折,你的心思朕都明了!谢皇上,那凤林大君聪明好学,此番收服朝鲜也是立功颇多,已经在朝野积聚了人望,只怕李朝的太子之位会有些变化!嗯,你是说李淏不会安于大君的位置吧!这个也很正常,以前李家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不过这件事怎么说都是藩国自己的事,咱们大明就不参与了!呃皇上这么说,鹿善继反而不知怎么说了!事实上鹿善继是认为李淏登上国主的位置对大明是有利的。

因为现在这个时候,朝鲜需要一个有才能远见的国主,才能带领朝鲜稳定下来。

朝鲜世代都为大明的属国,朝鲜强大一些对大明有好处,即可看管住辽东,也可以看住东面的倭国。

皇上,若是放任朝鲜,只怕会引起动乱!好了,朕明白你的意思!你不是说李淏聪明好学嘛,如果他连学都学不会,那也没有什么好讲!大明静观其变就是了!原来如此!鹿善继知道皇上的心思,倒显得自己方才的话有些画蛇添足。

这时候皇上又转而问曹文诏道:曹爱卿,你带去的明军都带回来了吧?曹文诏道:回皇上,都带回来了!之前有明军五千人整,伤亡六百一十二人,另有朝鲜军三千已经交还朝鲜大元帅府。

其余的明军悉数撤回了辽东,就连皮岛镇的明军最后只驻守了一个千户所在镇江,岛上的百姓却是任其在岛上居住。

嗯,这个皮岛自从毛文龙时候起就有人在那住了,十几年下来也可以算是第二个故乡,不强行搬迁是好的,可以考虑在那里设立个镇,这个镇不是兵营上的兵镇,而是百姓居住的城镇!皇上明见!微臣还有一事禀报,崇祯七年之际,皮岛总兵何可纲帐下的孔有德。

尚可喜二人投降女真人,在此番作战他二人又重新弃暗投明,此人降将原本按军法当斩,但其二人又有献城擒将之功,是以微臣呈禀上来请皇上定夺!孔有德跟尚可喜?!正是!我犹豫了一下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置他们,虽然后世说的孔有德跟尚可喜委实该斩成十七八块,但是到了我这个时代,吴三桂都还好好的在京军立功,何不给他们二人一个机会呢!反正他们在我手里也弄不出什么事来。

功过相抵,就让他们在帐下吧!是!曹爱卿的人马原来就是京军的,现在回来自然也是归属于京军,神行军损失最大,你的人马就补充到神行军去!朕属你做神行军提督,算是兑现了朕旧年对你说的承诺。

啊~,这微臣尚未有寸功,不敢当此重任,何况杨提督较之臣要我截住他的话语道:好了,不用说了,朕已经有主意另外安排了杨文岳,空出来的职位自然非你莫属。

皇上这么说了,曹文诏只好道:臣谢恩!鹿善继自然知道皇上说的是什么回事,他们刚一回国就听得外头传得沸沸扬扬。

皇上让内阁大臣孙老大人主持驻兵改制,改制最后的结果是多出来了十二个总兵官的职位。

这总兵官可不是一般的总兵能够担任的,据说兵部已经打算将职位称呼改为总督,属于从二品的军政大员跟巡抚同秩。

这十二个位高权重的位置不知多少人在看着,不过稍微醒目一点的人都知道,这些位置皇上岂会随意让人担任。

京军的五位提督立有大功,此番升职却正是合适不过了,所以皇上一说杨文岳要另行安排,鹿善继就嗅出其中的言外之意。

曹文诏做了提督,不知道自己又将如何安排呢?!鹿爱卿!微臣在!朕看你也年事颇高了,实不宜再到处奔走!听到这个话,鹿善继心里就凉了,难道皇上要他致休?!皇上微臣我摆摆手道:听朕说完,事实上朕觉得你也是被埋没的人才,如果你晚生三十年,朕便会大用于你!当然了,现在也还不晚。

朕改革五军督府,设立了一个枢密府,你可知道?微臣知道!嗯,这枢密府需要下设一个参谋司,专门负责培训各军的参谋将军,这职位嘛,叫做参谋长最好了,但是混在这么多官职中怪怪的,还是叫做总参好了,属正三品!啊,臣谢皇上恩典!鹿善继惊喜交加,觉得这总参之职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感激之情无以复加,更重要的是一种知遇之恩!第二百七十五章 争夺(上)鹿善继的这种知遇之恩在他了解到参谋将军的职务性质的时候,更是强烈了!在皇上起复他之前,他鹿善继并没有做到很高的官职,只有在跟随孙承宗的那段时日才是他要过的,即使是个普通的书生也毫不在乎,但可惜并没有做多久他就给逼得致休回乡了。

现在经过朝鲜一行后,鹿善继觉得自己更适合的角色不是做统帅将领,而是将领身边的军师。

枢密府只设了都督的职衔,全部为从一品,且人数并没有限定,很显然这个是安置年老将军荣休的地方,他们的作用是起到兵事顾问的职能,但枢密府下设的参谋司无疑成为了目前继一心学院后更为人们眼热的机构,甚至可以说比一心学院更热门。

因为大明原来没有参谋将军的职务,以皇上惯有的风格自然是希望尽快办起来。

那么势必造成这第一批所谓的参谋将军就不会太严,甚至有不少人正打算钻这个空子,让自己的人成为朝廷正规的武将编制。

之前的改制诏文中虽然有这么个设定,但这正三品的总参跟那正三品的一心学院副院使一样,可是一个炙手可热的位置,多少只眼睛盯着,但谁也不敢妄自去打探,毕竟谁会担任只有皇上知道。

鹿善继他们刚刚回到京师,按着规矩他们是不能去其它地方走动的,只有等皇上召见了他们才能自由活动。

鹿善继虽然得了一个皇上的许诺,但正式公文还没有下来,他也不能张嘴招摇。

鹿善继离得京师久了,在京师的房子早已经变卖。

曹文诏是京军人马自然是回丰台,虽然他邀请鹿善继去,但是鹿善继不是京军的人怎好去军事要地。

所以他推辞了曹文诏的盛情,自己回到了驿馆。

鹿大人,回来了?驿丞看着鹿善继回来笑着打招呼,全国各省各县都有驿站,属于从七品的官员,但京师的驿丞却是独一份的,任何大小官员应诏进京都得在这住下。

若是遇到一个飞黄腾达的,伺候得好了那也沾点关系。

伸手不打笑脸人,鹿善继温和的点点头道:回来了!驿丞堆着满脸笑容道:那鹿大人今日是不是要搬府邸,小人可以叫下人帮您收拾!搬府邸?!驿丞说得鹿善继一愣,顿时明白过来道:老夫今日还是要叨扰你,还住在你这呢!啊~驿丞颇显得吃惊,顿了下又笑道:鹿大人开玩笑吧,大人立功进京自然是要高升了,皇上赐下宅子,大人哪还能住在这里!鹿善继却是笑了笑,不跟他纠缠径自回了屋子。

搞得驿丞莫名其妙,他拍了拍额头嘀咕道:没有理由啊,现在进京的官员都是升迁得快,这鹿大人不住京师,难道外调?!就在一天之后,鹿善继迎来了他的第一位客人,太常卿姜逢元。

姜逢元的到来让鹿善继有些吃惊,当然他们不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都是万历四十一年的进士,换句话说就是同年,当年在京师任职的时候也算相熟悉。

鹿善继没有想到这位姜同年会在这个时候来拜访他,而且还是第一位。

以鹿善继的机谋,若是有人为了他出任总参的事情而来,他哪有看不出的。

而这个姜逢元却不是兵部的人,鹿善继稍微一想就觉得自己多心了。

伯顺兄,不会嫌我来的冒昧吧!哪里,哪里!只是地方简陋,仲讱老弟,请到我屋里坐!鹿善继这番回来身边也没有带什么人,原在朝鲜都是军士照顾,现在算是要亲力亲为了。

那驿馆的驿丞见到姜逢元,一看知道是个正三品的官儿,立刻摆上笑脸自个去沏了壶茶。

姜逢元瞧了下驿馆里间,摆摆手道:哎呀,咱们就别折腾了,不如小弟做东道,为伯顺兄接风洗尘如何?!这个怎好?姜逢元故意作色道:伯顺兄不必客气,难道你我的交情连顿饭都不能请?咱们就到前头大街的香满楼好了!鹿善继倒没有想到姜逢元会这么豪爽,不过回头看看空空如也的屋里也是,现在日近中午,要招呼客人还不知怎么办!而姜逢元家住江南,家中颇为殷实,这个是他做户部主事的时候就清楚了,那个时候一群穷京官没有少打他的秋风。

鹿善继也不好再客气道:好好,那就让仲讱老弟破费了!香满楼是这两年才建起来的,虽然靠近城门口,但是却隔着驿馆,试想驿馆住的都是往来的官员,不管有什么迎来客往都不会在驿站举办,请客的自然要去酒楼才符合身份,而去酒楼最近的就是香满楼。

这两年开起来后红红火火,差不多可以赶上田家开的聚丰德了。

他们进到香满楼的时候,一楼已经坐满了食客,跑堂的伙计来回穿梭,一番热闹景象。

上到二楼就安静了许多,按着布局分成了一排小单间,鹿善继上到二楼后颇为赞赏酒楼东家有心机,懂得在这布置如此雅致的包间,这也才符合官绅们请客的要求,看来这个东家倒是懂得做生意。

姜逢元对此显然也不陌生,直接选了个靠窗的雅间。

楼上伺候的都是伶俐的小厮,看到鹿善继他们上来,立刻点燃焚香,端茶上水,递上毛巾,服务甚是殷勤。

伯顺兄,要吃点什么随便叫,这家的厨子还不错,前头我来送几个同僚、学生都是在这饯行,味道确实不错!鹿善继还没有接口,一旁的小厮就笑道:这位爷台说得是,我们香满楼的大厨都是从四面八方请来的,想吃哪的特色菜都可以!鹿善继笑道:哦,看不出你们东家好手笔啊,光厨子就养了这么多!那是,香满楼做的就是驿馆的生意,不够气派上不了台面。

不是小的多嘴,两位爷台一副富贵之象,不用说也是官家老爷了!今日他们两人是私下相会自然没有穿官服,姜逢元跟鹿善继相视一笑不置可否,那小厮却道:按照我们香满楼的规矩,老爷来了都例行送两盆冰水儿给老爷降暑。

说着有另外两个人去准备了两旁冰水放在房间角落,原本有些气闷的空气顿时就清凉起来。

这些细节比之其他酒楼不知强出多少,看来这香满楼红火不是没有原因的。

姜逢元是见怪不怪了,笑道:还是伯顺兄点菜吧!鹿善继笑道:我对这个倒没有什么讲究,随意吧!姜逢元似乎恍然大悟道:哎呀呀,说得也是!伯顺兄当年追随孙老大人抗战关外,连接拒绝吏部文选郎中一职,岂是讲究美食之人!嗯,那小弟就代点了!说着,小厮递上来了一张菜表,基本上香满楼有特色的菜谱都在上面。

小厮又介绍道:这里头有香满楼最为地方特色的小吃,当然,若是大人想吃自己的家乡菜,只要能说出来做法,我们的厨子都可以试着代做!姜逢元笑道:看不出你这小厮甚是伶俐,不过不用这么麻烦了,给我们上四样精致点的小菜,你说有四方菜色,那就两样北直隶的京菜,两份南直隶的苏菜!嗯,然后再来一壶山西汾酒吧!好咧!小厮应声去了。

鹿善继喝了一口茶,姜逢元却叹了口气道:唉,伯顺兄可知道小弟为什么会冒昧登门造访吗?鹿善继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道:这个莫非是仲讱老弟看到我正担忧三餐无油,所以特地来请客?姜逢元苦笑道:哪啊,我是昨日你陛见后离开皇宫的时候看到你,当时你走的甚快,连声叫了几下你都听不见!哦,是这样!昨天鹿善继听闻自己任新职总参,激动之下确实没有注意到。

看来自己养气的功夫还差了不少,远远未到那临泰山崩而面不改色的地步,当时是受宠若惊,连有人呼唤都没听见!不知仲讱老弟找愚兄何事?姜逢元摇摇头道:没什么事,只是你刚进京,特地来找你聚一下!鹿善继有点纳闷了,难道姜逢元找他真是巧合?!姜逢元继续道:想当年,咱们那次科举共录了三百零六人,留在京师的有四十人之多,现在,唉,只怕是屈指可数了!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不少同年要么就任外地,要么就告老还乡了,在京师的确实不多了!姜逢元抚掌道:就是啊,如今想找几个谈得来的老友都不多了,所以我见伯顺兄进京甚是高兴,以后也多个去处了!对了,伯顺兄此番立功,皇上将委何重任?鹿善继知道这个姜逢元不善变通,为人勤谨有余,只怕不得皇上的欢喜,所以即使他是万历四十一年的一甲正牌进士,也还是担任太常卿的职位。

之前的李国普、刘鸿训都是任过首辅的,如今朝堂上王应熊、周延儒都是他们的同年,只怕是姜逢元跟他们格格不入,所以才倍感寂寞来找自己谈心吧!他即将出任总参,跟太常卿一样为正三品,但差异却大不相同,一时间鹿善继不知怎么回答。

嗯,这个还要等吏部的公文消息呢!哦!姜逢元叹了口气道:啊,随着谈得来的老友们一个个离去,当年跟我们一起做主事的还有几个在,过得两年我也要告老了!老弟年纪比我还小,怎可说这丧气话!姜逢元摇摇头道:离我们来京师会试科考已经过了二十四年了,小弟才疏学浅的熬资历总算到了太常卿的位置,再往前只怕难了!我在南边还有几亩地,回家务务农,调教孙子,空出位置来以待后进!鹿善继当然听得出姜逢元说的是负气的话,但不知怎么说好,因为现在朝廷上不少资历比他们浅的人位居高官重臣,这个总是比较不过来的,所谓人比人气死人!想当初自己落职在家何尝不是有这般想法。

因为皇上要不拘一格提拔人才,任命上就难免不再按班续辈了,只是他们做臣子的怎好说皇上的坏话,只得劝慰道:方才老弟还说我回来后京师多一个老友,你要走了,那岂不是我又孤单了。

在何处不是为大明效力,老弟不必太过执着,对了今年是科考之年,姜老弟门下又多了几位进士门生吧!也没多几个,我现在就是还有这点用处了!话是这般说,姜逢元还是颇显自得。

鹿善继自嘲道:我就不成了,原来打算在家授徒解惑的,蒙孙老大人启用,出使朝鲜两年有余,原来的学生都介绍到孙奇峰那去了!唉,这科考不仅是靠学生,也是靠我们这些老师啊!每到科考之时不知多少人都巴望着进京任职,想当年啊!姜逢元却摇头笑道:如今却不是这样了姜逢元正说着,突然门敲了两下,方才出去的小厮进来了,后头跟着两个跑堂子的伙计,他们手里端着四碟小炒。

第二百七十六章 争夺(下)两位官老爷,您点的菜上来了!那香满楼的小厮笑着进来,将四个小炒一一端上台面,布上两个酒杯,然后又端起酒壶将酒满上。

做好一切,才笑容可掬的道:两位官老爷,菜已经上齐了,两位请慢用,我们就在门外伺候,有什么吩咐一声就可以了!姜逢元点点头,小厮就带着手下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房内就剩下他二人,姜逢元端起酒杯道:来,伯顺兄我敬你一杯,贺喜伯顺兄使朝归来!好!鹿善继也端起酒杯,两人碰了杯后一饮而尽。

姜逢元放下酒杯道:来尝尝家乡菜,去朝鲜这么久,只怕是近乡情更怯吧!呵呵,老弟倒是公道,一半北地菜肴,一半南边菜肴,你我一南一北,倒也相称!对了,老弟方才要说什么?姜逢元却没有接着方前的话,而是笑着道:伯顺兄,你觉得就咱们在这吃一顿四个菜,一壶酒要多少银子啊?鹿善继刚夹了口菜放到嘴里,见姜逢元这么发问不由笑道: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来考较我这个问题?嗯,雅间布置不错,又有冰水享受,这几个小菜确实做的地道,这壶酒也够年份,我看也要五钱银子吧!姜逢元笑道:伯顺兄果然在户部练就的好把式,说得甚是地道,待会他们要收多我一个钱子我就告到顺天府去!鹿善继笑道:你老弟的身家我可是知道的,当初同僚们没少打你的秋风!姜逢元道:我家底殷实那没得说,在江南谁不知我姜家是大户人家,这也是靠祖上的荫德。

京中官员中能像我这样耐得住的并不多,我也不说假话,吃穿用度家中没少补贴。

如果是靠朝廷的俸禄,即使我这个正三品,每天也不敢这般吃法!说到俸禄,鹿善继年轻的时候在户部知之甚详。

但从开国到现在就是如此,当今皇上虽然有志于提高官员的俸禄,但是一来官员太多,登记在册的文武官员已经达八万之多,二来是大明各处都要钱,所以无法将官员的俸禄提到跟前朝宋代相比。

但现在京官比之崇祯元年以前要好的很多,至少这俸禄不再有宝钞,纱布折色了,统一是一半银子一半粮食。

以此来养一家老小倒也过得去,鹿善继道:本朝俸禄那是较低的,皇上登基之初也曾改革过,虽然不至于增加十倍,两三倍总是有的,较之我们当初可要好的多!姜逢元却指着外头的雅间道:伯顺兄,不是我说,你听着这香满楼的伙计们往来多勤快,这酒楼的生意好的没得说,但真正来这的是些什么人?请客的又是些什么人?我看了下倒是贾人居多!鹿善继笑道:这香满楼打开门做生意,自然是有钱人来的多!我呸,士农工商,贾人排在了最末!凭什么他们这些低贱的贾人比我们堂堂朝廷官员活得还体面气派!天子重商且不说,但朝廷总要照顾到京官们生活威仪吧!京师物价腾贵,一家子老小在京师里头,还有官服啊,轿子啊,马匹啊,门人啊等等,哪个不是要靠银子养着。

每年的人情往来,笔笔都是支出,我每年家中都补贴上千两银子过来,那些家境贫寒的官员更不消说了。

伯顺兄,我这几年可是没少为京师的同僚们争俸禄,可户部死活不开口,皇上也说不好搞内外不一致。

姜逢元这番话虽然说得有些意气,但也说出了实话。

以前他们京官俸禄是少,但至少还有点油水可以捞,几乎每个衙门都会有,所谓的冰敬碳敬就是指这些东西。

由地方的官员孝敬然后再部门依照品秩分发的。

这虽然不合朝廷的律法,但是想到一家老小,京官们没有不拿的。

如今墨吏堂一出,谁人敢收东西,又有谁人敢送东西!比起以前而言,京官的生活并没有好多少!鹿善继皱了皱眉头,他不知这是姜逢元找他来倾述发泄还是怎的,可户部俸禄的事情也不归他管啊!这些意气话,年轻的时候写奏本说还可以,他们都五六十岁了还扯这个,让聪明如斯的鹿善继没有想明白,只得含糊道:老弟为京官们着想也算是功德无量,何不再接再厉玉成此事!姜逢元叹息道:我也不只是一次上书给皇上了,可皇上都没有答应,到底是人微言轻,说了没用啊!鹿善继这下有些明白了,说到底这位仲讱老弟心里有怨怼。

他们的同僚无不已经位列部院大臣,而他还是一个正三品的太常卿,上一次提拔侍郎,又没有他的份,这多少让他心里有些不平衡。

鹿善继似乎也明白他为什么来找自己,自己之前何尝不是一个正四品的副使,估计是把自己当作同是天涯沦落人了。

但皇上有皇上的用人之道,老的一批官员何尝不是满腹学问,但终究跟皇上的治国理念不同,以前皇上登基不得不用老臣,但随着时间推移,崇祯朝第一批进士也为官十年了。

如果可能,皇上更想用自己的门生来贯彻改制的意志。

皇上需要的是一个效率的政府,这话是孙承宗阁老在鹿善继去朝鲜前对他说过的。

就好像当年他们在军中大帐一样,说干就干绝不会拖延。

这些东西鹿善继不知道怎么跟姜逢元说,只好以事论事道:老弟,你说这话可就有点偏差了,正三品的大员不知多少人眼热。

增加京官的俸禄是一件好事,想必皇上也是清楚京中的物价,我听闻宫中有位娘娘来自民间,如今掌管宫中用度,皇上不可能不知道!姜逢元愕然道:哦,那问题出在哪?嗯,我觉得是如果以朝廷的名义给京官们增加俸禄,那么势必引起外地官员的不瞒,同为一品秩的官员如果俸禄不一那也不好,容易招惹口实,想必皇上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有同意你的奏折。

我看不如换一个说法或许可行?那要怎么说?请伯顺兄指教!我看就以皇上恩旨的名义发出为最好,如果是赏赐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赏赐?听得姜逢元一愣,继而想到这种提高俸禄的办法似乎可行,不由面露喜色道:好,那小弟就再试试!要是小弟不成功,只怕离开京师的官员会更多!鹿善继刚要夹菜,听到姜逢元这么说不由停箸道:离开京师?怎么有很多官员离开京师吗?姜逢元点点头道:有,自然有,而且人数还不少!京师已经没有以前那么让人热衷了,有机会的人都想着外调呢!除了部院的几个紧要位置,还有一些朝廷大员,就是翰林院的人都想到地方去做提学呢!哦,这是为什么?唉,在京师下头做事的低级官员生活贫苦,又没有什么立功的机会,只能是苦苦的熬资历,升迁却未必有地方官员升得快。

如果到了地方又不同,干的好就有升迁的政绩,即使升不了官职,在地方捞钱的办法总是比在京师多的。

京师是天子脚下,又有墨吏堂压着,在京师已经不如在地方实在了,这也是最近做官的一个趋势。

能够坚守的清若自励之士越来越少了,干才与德行还是要有德行才能守得住大明万年基业。

关于德行跟干才这个题目说起来就大了,当年刘宗周跟皇上没有少辩驳,但最终怎样是不了了之。

鹿善继本身就是实用主义者,学儒而不迂,关于这个问题他就不想掺和了,在他看来帮助皇上将大明缓和过来再说长久之法。

鹿善继没有在意姜逢元说的这个,反而问道:那在地方就好升迁好捞钱吗?鹿善继并没有在地方担任过官员,有些东西知道的不是很详细。

姜逢元道:你要知道在地方为官的话,你看就像是现在,只要将土地丈量出来那就是政绩,又有的甚至开多点荒地就更好了。

在地方收税,多少损耗啊,淋尖踢斛什么的,这里省一点,那里收多点,很快就有了,在地方怎么也没有京师看管得这般严实,自然动手脚的办法就多了!嗯,说得是,监管离得远了总会有些问题的!看来老弟对京师的变化研究透彻啊,何不将此都一一禀呈皇上呢?姜逢元笑了笑没有说话,鹿善继心中明白,姜逢元还不甘心处在一个尴尬的位置,还想着往前再进一步。

比如向皇上进言给京官加俸禄是为了收拢人心,如果揭破地方官员的敛财之道,那可不知得罪多少人,姜逢元要上位自然不会做这些举动。

想着进步也没有什么好指责的,鹿善继举起酒杯道:来,愚兄也尽你一杯好了!两人喝过酒后,姜逢元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交流下风花雪月的心得。

姜逢元虽然在官员中不怎么出色,但他的书法倒是鼎鼎有名。

两人一顿饭吃了一个时辰才从香满楼出来,那小厮倒没有多收他们,果然只收了他们五钱银子。

鹿善继在路口跟姜逢元道别,吃饱喝足的来到驿站的时候,只见里边人头涌涌,鹿善继倒吓了一跳!第二百七十七章 暗中布局就在鹿善继跟姜逢元吃饱喝足的离开后,方才侍候他们的小厮瞧了里外间没有什么人后,偷偷的来到了香满楼的后院,在门框上敲了几下后,厢房的门开了,出来两个仆人模样的汉子,他们没有迎小厮进去,反而是出来守在了门外。

小厮也习以为常,自己进去后反手将门关上。

小的见过二管家,方才那两个人走了!书桌后嗯了一声,透着光线看过去却是坐着一个络腮满面的大汉,正是只有少数人才知道的江南商行的二管家。

他敲了敲桌子道:一个是姜逢元,一个是鹿善继,按照主人的说法,拉拢起来也可以,这个姜逢元倒好说,毕竟是我们江南人。

另外这个鹿善继嘛,难了!对了,他们之前说了些什么?小厮立刻将他在门外听到的东西一一禀报,江南商行把酒楼建在这个地方,可不是单纯看重了官员的生意,而是在这里能够听到许多平时打探不到的消息。

不管进京的还是离京的官员,在兴奋跟失意下都会说出不少内幕来。

这些抱怨的话倒没有什么用处!那小厮道:二管家,小的多嘴,觉得只要有怨言还是好拉拢的,有怨言就是不满,咱们满足他,他就会跟着我们干了!二管家哈哈笑道:嗯,看来你也长进了!小厮嘿嘿笑道:那也是因为跟着二管家久了才学到点皮毛!不过你方才说的在地方可以行的通,但是在京师还是不行的。

京师是什么地方,天子脚下!我们跟着主人不是去造反,造反是什么下场,那就是以前张惟贤全家被灭的下场。

我们要做的是团结大部分的官员,不能让皇帝将我们这些人说贬就贬。

没了底下的官员,也没有什么事情办得成!二管家说得是!不过这鹿善继很难拉拢吗?!根据昨天宫中传出的消息,据说皇上有意将他任命为改制中新任的总藏职位,这也算是皇上身边一个新晋的红人!哈哈,新晋?他都六十多了,诺,你看看这个再说吧!是!说着二管家从书桌下抽出一份东西递给了小厮,虽然只有薄薄的一张纸却是记载了他们方才所说鹿善继的行事风格。

他家有钱却不吝啬,他出身富贵却不贪图享受,名声嘛似乎也不太在乎,可以说是一个软硬不吃的人物。

事实上他们拉拢人的办法也是有限,如果一个官员不喜好钱财,不贪图女色的话,就是一个很难攻下的堡垒,这鹿善继显然是堡垒中的堡垒。

小厮看完也是苦着脸道:二管家,方才的话当小的没说!二管家笑骂道:没出息,你来京师后帮着我做事表现还不错,我还打算跟江南那边帮你说说,你这个熊包样子怎么让我跟大哥提!谢谢二管家的提拔,那小的该怎么办?二管家顿了一下,反而问道:你以前在福建的时候是怎么做的?小厮听二管家问到他的功劳,离开眉飞色舞的回道:嘿嘿,我们也不敢做得多过分,只是在每个地方开张新的店铺就请县衙的老爷们去,然后摆摆本钱难处也让官老爷入点股,每年光吃干红就可以了!朝廷不禁止官员经商,现在怎么说呢,以前的官老爷,你要是跟他说什么经商啊,还不给乱棍子打出去,现在反倒是时兴了!这种送上门的银子还真没有几个官员说不收的。

嗯,这也是托了田国丈的福,田家生意做得这么大,不知多少人眼热,唉,官员经商竟成了风气,想必就是紫禁城里头的圣上也不曾想到这点。

小人觉得官商结合最是有利了,有什么事情当官的可以靠着,赚了钱大家分,和和气气那是最好了!哈哈,说的对!你有这样的见识也不枉我带你来京师!但我要跟你说的是,京师不比地方,在地方行的通的法子可能在京师就行不通了!知道吗?是,小人知道!对了,你跟了我几年了?五年了!五年的时间也不短了,你的表现一直不错,过一阵我就要离开京师,这个香满楼就归你管了!小厮没有惊喜于自己的升职,反而是惊讶道:二管家您就要走了吗?您不在京中主持大局了?!二管家笑了:这里能有什么事情,还要我主持京中大局吗!你只管负责探听情报,以后给来京师的人留个落脚点就行了,京师不是我们的重点,我们的重心要在外围!小厮惊讶道:那京中的官员不用管了?哈哈,管?!他们这帮大老爷不是我们能够管的着的!就像刚才那个说的鹿善继,他原本是一个插入军政的好机会,但是啊,这个鹿善继太难啃了,所以你们就不要去碰这个钉子。

因为我相信已经有人在做这些愚蠢的事情!小厮摸摸脑袋道:既然这个什么鹿善继本人搞不定,小人就觉得咱们可以从他身边人考虑,然后再通过他身边的人来影响他!二管家点点头,露出赞许的神情道:好,你懂得这么想那就好了!但是记住京师的事情不要轻举妄动!是,小的知道了!好了,我再跟你说说就在香满楼院落里头发生的一切,鹿善继当然不可能知道。

他回到驿站的时候却看到里边全部站满了人,他们一见到鹿善继回来纷纷涌上来。

鹿大人,下官是兵部的武库的主事李达,特来求见鹿大人!鹿大人,下官是车驾司的主事武求贤下官是五军督府的照磨刘学忠鹿大人你们别挤我是留守司的我是九门提督府的鹿大人,你们别吵,我是李侯爷府上的不管是本人亲自来还是叫人拿了帖子来的,纷纷绕着鹿善继说个不停,显然他们都是知道了鹿善继将就任总参一职,先行过来套交情的。

参谋将军一职虽然是新设立的,但也同样是一个出路。

况且随着皇上的改制,武将以后的仕途不会再限制住在地方。

现在还有不少的文人墨客在京中担任幕僚,按着皇上的意思,他们这些人做的事情就是参谋将军的职责。

听到风声后,这些人肯定托朋靠友的想转正。

你们都别吵了!鹿善继没有想到吏部公文没有出,就有这么多人听到了消息。

这些人都听到正主发话,各个都站着一旁。

鹿善继一路走了过去,全部都是一副讨好的面容。

那驿丞满脸的笑容站着尽头,心中暗道自己没有看走眼,才过了一天就来了那么多套交情的官员。

鹿善继来到自己的屋前转身道:各位,有些事情还未经朝廷发布,老夫也不好多说什么,况且这里是驿馆,若是让巡城御史看到诸位也不太好!众人还要说,鹿善继转身进了房间将门一关道:鹿某就恕不接待了!这下子算是给所有人才吃了个闭门羹,各个提着东西站在门外尴尬不已。

那个驿丞看到风头不对,立刻找个由头躲了。

众人见鹿善继是铁了心不见客,只好灰头灰脑的走了。

也有的不死心,在门外一直等着。

鹿善继知道他们不会这么快走,干脆躺到床上睡起了午觉,直到日落西山人都**了,鹿善继才睡醒,他伸伸懒腰,打开房门。

鹿大人!驿丞在外头看见忙跑了过来。

他们人都走了?走了,鹿大人!这些人最好别放进驿馆来!驿丞苦笑道:他们都官大过下官,怎么拦得住啊!说得是,看来我要提前搬府邸了!驿丞笑着道:那是,那是!鹿大人,他们说您就要高升那个总参了,是不是真的?鹿善继不想说这个事,含糊:这个谁知道呢?还是以朝廷的公文为准吧!以小的看,那可就是准信了。

你看来的人里头不仅有部院的大人,还有不少侯爷府上的人啊,他们这些人在宫中都有些交情,传出来的话肯定是准的。

下官在这先给大人道贺了,听说那总参可是正三品的大员,手下还关着一大帮的将军,比国子监的教授,提学们威风多了!你倒是好见识!嘿嘿,下官也是在这见的官员们多了摸出一点门道。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要出去一下,待会还不知道有什么人来,要是有人来找,就说我出去没有回来,知道没?驿丞赶紧问道:那鹿大人你要去哪?嗯?!驿丞见鹿善继面色要变,连忙解释道:下官是担心有好友来,鹿大人又不在,所以才问下鹿大人的行踪!鹿善继摆手道:好了,我该回来的时候就会回来,就算有人来找我也不必理会。

现在我去用顿晚餐,就你一个人就这么啰嗦了,在这不知能不能安静的吃一顿!鹿善继说完也不管还在叨叨絮絮的驿丞,直接转身出门走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决裂(上)鹿善继出来吃晚餐,最近的当然是香满楼,但他们中午两个人随意吃了一顿就要了五钱银子,鹿善继当然吃不起。

凤林大君李淏虽然送了他不少礼物,可惜那都是古董字画什么的,送银子那就落入了俗套。

这次回京鹿善继身边并没有带多少银两,况且他也不愿意在香满楼这么招摇的地方用餐,这样容易遇到那些找他的官员。

鹿善继顺着南大街然后进了个胡同口往东走,这块城区住着的都是平民老百姓,正好有一家还算干净的饭馆合了鹿善继的心思,他便坐了进去。

客官,要吃点什么!给我来两个肉包,两个馒头,再来碗酱菜!好咧!伙计应声去了。

鹿善继的饮食很简单,随便填饱肚子就算了,这酱菜倒是北直隶正宗口味,鹿善继用馒头醮着吃倒也津津有味。

人生得意就莫在于自在啊,鹿善继吃饱后又要了壶茶,准备休息一会再走!至少他在走之前要想出自己要去哪,驿站是不能再住了,今天是第一条就有十几个人围在门口,明天知道的人越多还不知怎的,特别是驿站的人再透露出去,不单是官员,只怕读书人、老百姓都会找上门来。

自己能去哪呢?老上司孙承宗那里不能去!中午遇到的同年姜逢元那里呢,似乎可以作为一个考虑,但是自己升职的风声如果传到姜逢元那儿,他那小老儿还以为自己去摆显!唉,人啊,不沉迷于名利那是难之又难了!鹿善继正在感慨着,突然店外进来两个年轻人。

一个穿着青衣布裳,一个却是穿着圆领的丝绸儒服,看模样斯斯文文,应该是两个读书人。

店家,来壶好茶!儒服的年轻人先行坐下呼唤伙计,然后又招呼同伴道:倪兄,来坐!陈兄,客气了!那姓陈的道:唉,倪兄,我方回家一趟回来,听说你已经报名去辽东?姓倪的点点头嗯了一声。

鹿善继一听便知道他们两个不是一般的举子,而是今年中了榜的进士。

他们说的报名去辽东,鹿善继也是知道的,这几天他在驿馆看了朝廷发出的塘报,说是为了给辽东蒙人划分牧场,特地征召自愿的进士前去。

辽东苦寒,这种苦差事旁人避都避不及,鹿善继私下觉得皇上这么做是失策了。

因为一旦没有人应征前去,那就等于给大臣们一个攻击天工改制的借口。

就如昨日姜逢元跟他说的话题一样,朝廷取士到底重才还是重德!想不到这个姓倪的新科进士居然自愿去,不由得鹿善继稍微转身打量了两眼,却听到姓陈的又道:倪兄,虽然这是你的家事,但恕兄弟多嘴,令堂也不过是一时之气才这般说的,如今你已经中了进士,令堂也气头过去了,何不认个错回去呢?姓倪的摇头道:唉,这个办法我何尝没有想过,也回头请我娘代为传话,可老爷子根本就不松口,非得我跟张家断绝关系!说这话的其实就是倪杰,倪元璐的次子,之前他因偶遇到了皇上,恩赐他跟张家小姐结亲,没有想到他父亲倪元璐根本就不买皇上的面子,硬是逼着倪杰到张家退亲!倪杰跟张家小姐早已经约定了终身,于是一怒之下跟倪元璐吵了起来。

倪元璐自然放出话来,如果他敢跟张家小姐结亲,他就跟倪杰断绝父子关系。

倪杰一时气盛摔门而出,结果两父子翻脸了。

就在那个月,倪杰前去迎娶张家小姐。

张员外本来对倪杰这个女婿很满意的,但他现在跟家里断绝关系了,这让张员外很是气愤。

倪杰有个左都御使的老爹那自然不同,现在断绝父子关系后倪杰就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举子。

举子的话京师要多少有多少,可他的宝贝女儿只有一个。

但是对于这个倪杰,他张员外不能够随随便便悔婚的,那是因为皇上指定的,而且他的女儿也一心想要嫁给那倪杰小子,气的他差点就跟女儿也要断绝父女关系了。

结果一场婚事办得简简单单,倪杰他们婚后的房子还是倪母私下给了儿子一些银两租下的。

倪杰虽然是个举人,但没有什么生活来源,全靠两边家里私下接济点,两口子过得甚是贫苦。

直到倪杰中了今科的进士后,他岳父家才改变了主意,时不时借口来看望下女儿。

张员外甚至想让他们搬回张家,但倪杰拒绝了!倪杰中了进士后,他们还一直在城南租房子住。

不过经济上倒没有那么窘迫了,张员外也会让人送些银两过来。

姓陈的叫做陈如通,中都庐州府人氏,跟倪杰同属于今科进士。

皇上在进士科考的时候取消了座师的惯例,也就是说科考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是谁批改推荐他的卷子,自然这座师也就不存在了。

但是作为同榜同科的进士们还是关系不错,这陈如通又是跟倪杰一起读过书,所以彼此相交稔熟。

陈如通中进士后回家探亲,没有想到回到京师方知自己的好友居然报名去了辽东,这让陈如通很想不明白。

他正要去找倪杰的时候正巧在大街上遇到,于是拖了他过来。

听倪杰这般说,陈如通叹了口气道:倪兄已经跟嫂子完婚这么久了,还要拆散你们,令堂未免太过固执了!但现在令堂还没有认你,你又要去辽东,这样嫂子怎么安排啊?倪杰道:这个我倒是想好了,我那岳丈家虽然势力了点,但是现在对我不错,等我去了辽东任职就将娘子暂时送到岳丈家。

可这也非长久之策啊,何况倪兄才新婚不久!倪杰笑道:这去辽东又不是一辈子,了不起就是一两年而已,大丈夫志在四方,何必儿女情长呢!陈如通叹道:倪兄好志向,我是比不上了,待会要好好喝上一杯了!倪杰笑道:陈兄说笑,那陈兄分到哪里了?陈如通道:估计是留在京里吧,现在地方似乎空缺不多,京中反而有不少的位置。

我家里的人倒希望我去地方,我自己也希望到地方历练一下。

那跟我去辽东怎样?陈如通苦着脸道:那也太冷了,你知道京师的天气我就冷得不行了,我还巴望着能回南边点。

调你回广东就最好了!哎呀,那可是荒毛之地,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前啊贬官什么都都是往那里流放。

我觉得自己到长江附近任官就好了。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嘿,你这个什么想法,如今广东在巡抚张玮大人治下可没有那么不堪,以后说不定赶超其他行省都有可能。

哦?你没有看过明刊吗?如今广东的番禺已经开通了口岸,那些红毛番人甚至不必去福建就可以得到陶瓷茶叶,那么久而久之,货物的走向则不是由西往东,而是由西往南边了!番禺?陈如通显然不太清楚地理的情况,当初看过后也忘记了。

倪杰却从茶杯里倒了点水出来,随手在桌子上划了一下,大略的勾勒了一下大明的地图,然后指着道:这里就是番禺了,你看吧!哦,原来是这样,那说来南方也是可以的了!自然了!陈如通不解道:那为什么你还要去辽东?能够选的地方这么多!倪杰道:我这是自愿,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关外呢!以前听父辈们说起平辽啊,辽东什么的,所以才想着去看看!陈如通却露出笑意道:真的?你可是无利不起早的人,真的是去辽东划牧场!倪杰笑道:当然是真的,我叫你去你又不肯!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会去辽东,我担保这批人只有你一个人去!好了,不说这个话题了!今天你既然请我,我可是要狠狠的宰你一顿!陈如通笑道:好,拖你来这就做好了被宰的准备!对了,我还要给你嫂子打包点桂花糕!陈如通无语了。

倪杰可不管这么多,好吃好喝的宰了陈如通一顿,然后打着饱嗝提着一包桂花糕回到他租的房子里。

他敲了几下门,里头就传出女声道。

相公,你回来了!我回来了!一个身着青衣的**正欣喜的打开门,把倪杰迎了进去。

相公,我在灶头热了饭,等你回来一起吃!不用了,今天我遇到了如通,敲诈了他一顿,诺,还有给你的桂花糕!以后啊,我回来晚了你自己就先吃,要是饿坏你了怎么办!是了,我知道了!小柔,我过不久就要去辽东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所以你要懂得照顾自己!张柔温顺的点点头:相公去了辽东,我就会娘家住,父亲总不会虐待他女儿的!呵呵,那倒是,我倪杰肯定不会默默无闻丢脸的!现在虽然苦了点,但我保证以后肯定让你当上诰命夫人!嘻嘻,我就等着好了!好,我的诰命夫人,现在就等你相公来陪你吃饭!倪杰拉着妻子坐在桌子旁,自己正要去拿饭菜。

等等,相公,我还有一件事跟你说!什么事?倪杰回身道。

相公,我有了!第二百七十九章 决裂(下)有了?倪杰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张柔红着脸道:就是我有身孕了!啊!倪杰顿时兴奋起来,围着张柔打转道:有了,几时有的,哎呀你该早点跟我说,哈哈,我要当爹了!看你高兴的,我也是今日才知道就跟你说的!倪杰赶紧拉着妻子坐下道:这真是太好了!他又忍不住摸了几下妻子的小腹,一脸的傻笑,突然他变色道:哎呀,这个时候我不能去辽东了,要是去的话就赶不上麟儿出世了,不行,不行,我明天就去部里头推掉!诶,别!张柔阻止丈夫道。

倪杰不解道:怎么了?相公能够这样张柔已经很宽慰了,她笑着道:那生孩子谁还不是这么生啊,总不能因为这个阻碍了你的前程,再说这次去辽东也是机会难得!倪杰犹豫道:那也未必,指不定就是一个苦差事呢!张柔哪还不明白相公的心意,笑道:真若是一个苦差事你就不会眼巴巴的报名去了,报名那天回来跟我怎么说的?!那也是随口说说,还不一定成真!张柔笑道:是吗?是谁说此次去辽东的进士肯定人数不多,或者说只有你相公一个人。

最终去不去倒没有什么重要,重要的是给皇上留了个印象,而且根据皇上不拘一格的行事作风,指不定他这辽东一去就在皇上心中排上了号。

像历来帮皇上办差的人哪个没有不升官的,就是那个何必达不也是因缘际会做了官嘛,还跟着皇上去了草原!自个堂堂进士难道还比不上他吗?!这话不知道是谁说的?可是张柔甚是善解人意道:没有什么可是,我还希望早点做上诰命夫人呢!在妻子的劝说下,倪杰还是答允了:好吧,不过我去辽东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嗯,那肯定了!妾身跟你说了就是让你安心去辽东赴任!张柔当然也有点心思没有跟倪杰说,按理如果她真的支持倪杰去辽东,完全可以隐瞒怀有身孕的事情。

这种例子在先代贤女中甚是屡见,但问题是,她现在回娘家住。

等相公回来却多了一个婴孩,她可不想相公有别的想法,所以宁可先说了出来再劝解相公。

那现在我去给你热饭,你先吃点桂花糕,这可是你最喜欢的。

你现在可是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饭,不能饿到了!好!对了,既然人家如通请你吃饭,又是你的好友,你怎么没叫他去辽东呢?倪杰去外头添了点柴进灶道:我叫了他,可他不去!张柔也是肚饿了,开始一边看相公帮自己热菜,一边吃桂花糕。

自己的相公以前可是书香世家,从小也没有近过厨房,没有想到为了自己居然成这样,得夫如此,也让人心满意足了!她笑道:那也是,不是所有人都有相公这般好的眼光!倪杰呵呵道:夸自己呢!这种事我也不好跟他明说,万一不成功那可连多年的友情都没了,这种事啊,还是我自己去冒险!桂花糕好吃吗?嗯,好吃!那相公咱们怎么样才能回公公家呢?都是妾身不好!说着张柔渐渐蹙起了蛾眉。

倪杰劝解道:哪呢,不关你的事!也许等你生个可爱的孙子来,老爹就会认我们回去了!反正不管怎样,我跟你都不会分开!张柔点点头,抹去了眼角的一滴泪珠,心中却是知道他家公公绝不会因为他们生了孩子就会认相公归宗的——果然如倪杰所料的一般,这次自愿报名去辽东的只有两个人,除了倪杰还有一个叫刘成瑞的也报名去了。

不过这个刘成瑞却是辽东本地人,他本想回辽东担任地方知县的,但这个早就让人补充完毕了,所以另外选择了一个办法。

范志完看完了报上来的名单,他好歹现在已经是员外郎了。

这次是他第一次去办差自然不能丢了理藩院的脸,所以都做了细心的准备。

至于志愿的进士,他可没有指望他们,他最终要依靠的还是天工学院的人。

这次天工学院也出了不少的人,原本教授徐霞客也要去的,但是皇上却特意将姓徐的留了下来。

皇上释放如此明显的信号,范志完再傻都明白。

天工学院最终派出了徐霞客的七个学生,连带着两个进士加上范志完自己共十个人!因为是去草原,范志完还添了五个杂役军士。

他将名单详细的写下来,然后禀报给他的上司兼座师周延儒。

周延儒看到倪杰的名字时,不由顿了一下道:这个是倪元璐家的小子?是啊,不过好像跟倪元璐为了定亲的事闹翻了,现在满京城传的到处都是!是吗!周延儒笑道:想不到倪元璐也有难缠的家务事!范志完小心的试探道:那咱们要不要把这个倪杰刷下来?糊涂!这种事情怎么能做!要是那个倪杰告到御史那里,就是老夫我也保你不住!知道吗?不要做这些无谓的事情!周延儒后边的话说的甚是严厉。

是,是!学生知道了!周延儒又道:嗯,志完,你不觉得这个倪杰进了我们理藩院不是很好吗?啊?你想想,倪杰是他倪元璐的儿子,但我们这个左都御使却一直都看我们不顺眼,要是他儿子站在我们这边,你觉得如何呢?范志完拍掌道:妙啊,只怕那老头要气的吐血!周延儒一副孺子可教的神色道:嗯,你就把这个名单呈给皇上吧!啊,我吗?!学生周延儒拦住他道:你已经是本部的员外郎了,呈个奏折给皇上也是应该的。

这次丈量牧场你要领起头来,知道吗!是,范志完面露喜色道:多谢老师栽培!倪杰要去辽东的消息不仅传进了宫里,他的老子倪元璐当然也听说了,只是一直忍住没有说。

何况在他看来,就算去辽东也没有什么!现在朝廷在辽东设立了郡县,以后自然有不少进士要去那里担任县官的。

相反,倪杰这样擅自做出的决定让他更为揪心。

因为都察院的几个御史准备就这件事弹劾反对天工改制,当年科举一改再改是给皇上强压下执行的,现在出了这种问题,自然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借口,他们要以此在朝会上向皇上进言。

他们原本预料是没有任何进士会犯傻去辽东的,但没有想到还是冒出了两个。

其中那个是回老家也就罢了,但是倪杰去可就是真的志愿了!众人虽然碍于倪元璐的面子没有出声说,但很显然对倪杰此种做法很是恼火。

要是一个人都没有,那么他们就完全可以重新提起德才的争论。

倪杰的表现让倪元璐甚是恼火,是的,恼火!倪杰在他的三个儿子当中最是擅于读书,也往往会喜欢耍点小聪明,但犟起来的时候也是几头牛也拉不回!如果在平常的时候倪杰自愿去辽东他会很高兴,因为这代表着他倪家教出来的子弟德才兼备。

三百多佼佼者中只有他的儿子肯自愿去,那怎么都算得上一件荣耀的事。

但是现在看来却不是这么一回事,倪元璐认为他现在提出去辽东那是因为跟他这个父亲决裂后故意为之,为的就是向他这个老爹证明他已经翅膀硬了,可以丝毫不在乎倪家了!倪元璐沤了一肚子的火回家,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因为他已经说了,他跟倪杰已经断绝了父子关系,倪杰是倪杰,他倪元璐是倪元璐!可就在他们全家吃晚饭的时候,倪夫人又提起了这件事。

老爷,杰儿要去辽东倪夫人还没有说完,倪元璐就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拍,打断道:他倪杰要去就去,跟我们倪家有什么关系!可是可是什么?我不是吩咐过了嘛,不给再去见那小子!你们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送银两给他,不然就凭他能在京师活下来?倪夫人垂泪道:可他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他也是老爷您的儿子!我倪元璐没有他这个儿子!老爷杰儿要去辽东,那个张家女子有了身孕,这一走怎么放心的下?有了身孕?其他人都欣喜的问道,虽然倪元璐说不认倪杰是倪家的人,但这毕竟是暂时的,而现在倪家中倪杰的大哥成亲后,只生下了一个女儿后就再无所出了。

倪杰三弟年纪还小,那么可以说倪杰媳妇肚里的可就是倪家的长孙了。

听到倪夫人说倪杰娶的那个女子有了身孕,这让倪元璐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想着有个长孙他心里倒颇为安慰,但陡然想到倪杰去辽东的事,他心里的怒火又起来了!哼,想生个男丁来要挟我吗?哼,我就不信,倪家还有两个男丁呢,不一定就靠你倪杰来传宗接代!倪元璐越想越气,最后哼了一声,冷着脸道:这是他倪杰的事,我们操什么心!好了,吃饭,这件事不必再说!众人见一家之主真的发怒,都一一住嘴不说了,唯有倪夫人还暗自垂泪!第二百八十章 出发远行不管在众人的理解还是不理解,倪杰他们都要出发了。

他们此行一共十五个人,每人骑了一匹马,五匹骡子背粮食跟物资。

可以说对于他们已经是特事特办了,因为现在马匹缺少,就算有也是优先供应给京军。

他们不仅给了十五匹马,还另外拨了银子作为盘缠。

这是理藩院成立后第一次办差,周延儒也特地来到北城门口叮嘱了一番。

十五个人中除了理藩院的杂役军士,其他人都是学子出身,骑马自然不在行。

他们一路顺着官道慢行,沿途又有驿馆招待倒没有出什么差错。

天工学院来的七个学生是徐霞客来京后收下的第一批弟子,按着年龄依次排下来是柯薛习辛焦任蔡,号称地理七子。

最小的小蔡只有十六岁,但却是他们当中悟性最好的。

倪杰他们刚刚中进士,大家都是年轻人,自然容易跟天工学院的学生打成一片了。

范志完虽然是上司,但这此办事不容有失,丈量土地划分牧场的事他是没有什么经验,一切自然要靠天工学院的七个学生。

所以范志完也放下架子,大家相处的颇为融洽。

行了十几日,他们才出了山海关。

因为关内的地图早已经有了,他们也没有分外留意,只是稍微验证了一下是否正确,倒是倪杰对着天下第一关大发诗性。

过来山海关后就是关外,虽然修建了官道,但沿途供休息的驿站少了很多。

还好此时整治夏季,偶尔在野外露营也不算太难受。

这一日夕阳西下,他们还在官道上赶路。

只是因为骑马走了一天,一行人看起来有点有气无力。

倪杰活动了一下双腿,虽然出发前妻子特地给他准备了放在马鞍上的软垫子,但十几天下来双腿还是磨破了皮。

看情形,其他人也差不多。

倪杰换了个是姿势,用马鞭捅了捅前边的人问道:今晚我们在哪里露营啊?成瑞老兄,这可是到了你家的地界了!刘成瑞摇头苦笑道:这个你可就难倒我了,我可是崇祯八年就进京读书了,这关外的屯所可不比关内,哪天说撤了就撤了!我还真不知道。

前头的范志完回头道:找不到地方就在官道边露营吧!地理七子当中最小的小蔡嘟囔道:哎呀,又住外边啊,连着几天都没吃过热饭了!他的大师兄大柯敲了下他的脑袋道:就这点苦都吃不了,当初跟先生说什么来着?小蔡不满道:大师兄,你也别敲我脑袋,没听学院的师兄们说吗?人的聪明在脑袋不在心,你要是把我敲笨了怎么办!跟小蔡年纪相仿的任六笑道:你啊,再笨也笨不到哪里去了!小蔡一脸郁闷的样子引来众人一声哄笑。

大人!前去打尖的士兵从前头赶了回来。

范志完拉住马匹道:怎么样?回大人,前头有个县城!还有多远?大概七八里!那好,我们就赶到那再想休息!这下大家就可以好好吃顿饭,睡个好觉了!好!众人一听前头有县城,顿时来了斗志赶路!在走了七八里后,他们终于看到了一个县城,不过稍有点怪异的是,这个县城头上居然连个守卫的士兵都没有,而城门头也没有标示出是什么县!成瑞,这里是哪啊!刘成瑞也有点狐疑道:这里啊,应该是宁远的一个前屯卫吧,不过这里好像跟我上京的时候差别挺大的!小蔡瞧了瞧道:这个县城是不是因为辽东平定后被废弃了?大柯道:有可能,毕竟现在山海关到沈阳已经不需要步步为营了,废弃也是正常的!小蔡接着道:那也太浪费了,应该作为县城保留下来,至少往来的旅人也有个地方休息,关外的屯卫可比关内的县城还要坚固得多!大柯道:好了,别废话了!说是废弃是军政上的废弃,这城里可还有人住呢!但是真等他们进了县城,他们都惊呆了。

因为里头住着的全部都是梳着辫子的女真人!女真!蛮人?!女真满万不可敌!就在几个月前,还跟明军厮杀的女真人!一行人傻呼呼的站着城门口,一时间进退两难!范志完好歹也是领头上司,他咽了下,吞了口口水,强自镇定道:这个就是朝廷安置女真人的地方,新设立的绥中县城吧!绥中县他们是在明刊上听过,没有想到是在这里。

据说这里将安置近三十万的女真人,以后将成为女真族人的聚居地。

刘成瑞是辽东人,对女真人有着先天的恐惧,刘家可是被女真人从抚顺一路赶到了宁远,刘成瑞从幼年时候起就听家中大人说起女真人如何凶残。

想不到一下子遇到这么多女真人,他不由脸都白了,期期艾艾道:我们今晚不会就住在这吧?!范志完当然不能在这个时候退怯,否则还怎么号令属下,他咳了一声表态道:慌什么,这女真人再厉害还不是给皇上平定了,绥中已经是大明的郡县,这些女真人也已经是大明的子民,我们身为朝廷命官还要怕他们?众人一想也是,而且现在天色已黑,就算再往前赶肯定是找不到地方投客栈了。

在范志完的带领下,一行人战战兢兢的走向城内。

显然迁移到这里没有多久的女真人对于汉人还是很戒心,见到他们来无不停下来看着他们,这样搞得范志完他们更加紧张,年纪最小的小蔡已经两腿哆嗦了。

好在他们没有走几步就看到了客栈,而客栈的掌柜看模样是个汉人。

范志完二话不说,立刻走了进去道:掌柜的,我们住店,要五个房间!老实说这间客栈外观甚是残破,比之关内那是大大不如。

一楼摆着几张歪歪扭扭的桌凳,墙壁也是黑一块损一块的,就连那个收银的柜台也明显是中间裂开了一半后来敲打回去的。

如此残破的客栈,按范志完原来的性子那肯定是不会进了,但现在给外头那么多女真人看着,他想着尽快避开就躲了进来,进来之后发现这个情况也不好再出去了。

好在这家客栈虽然残破,但地面收拾得还算干净。

吴老汉见有人投栈顿时从那个中间裂开条缝的柜台里头跑出来,堆起忠厚的笑容道:有房间,客官们快进来!然后又对着里间喊道:二子,三娃快出来招呼客人!范志完见对方只是寻常百姓,心中安定了下来,外头的女真人见他们进了客栈也各忙个的去了。

范志完先寻了一个较干净的凳子上坐了,然后吩咐吴老汉道:先弄点茶水解渴,你们这也太烂了,给我们选这最好的房间!对了,我们还有十多匹马都要照顾好了!是,是!吴老汉连声应着。

一个二十来岁的伙计从厨房里间出来,不用吴老汉吩咐,已经去帮军士拴马去了。

后头出来一个十来岁的伙计则提着个大锡壶,有些笨拙的给范志完他们饭碗倒水。

看着范志完他们诧异的目光,吴老汉赶紧解释道:哎呀,我们这家客栈才刚刚办起来,茶叶还没买到,客官喝口水解解渴,这是我们后院的井水,特甜,客官尝尝!范志完无语了,倪杰倒没有在乎这么多,咕噜喝了一口,又咂了咂嘴巴道:嗯,是不错,有点甜!其他人见他这么说,也纷纷拿起茶碗喝了起来。

他们刚赶路,喝上清凉的井水自然甚是舒爽。

范志完见众人都喝了,自己也不好拿什么架子,微微饮了一小口,觉得解渴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倪杰虽然出身官宦之家,可没有那么多讲究,一口气喝到底才放下碗来。

他瞧了瞧店里的摆设道:掌柜,怎么这城里都破破烂烂的?吴老汉苦笑道:哎呀,这位客官,老汉我也是刚来这里两个月,来的时候还更加烂,我们住在这里之后修修整整才这样。

唉,不瞒客官们,小老儿还是第一次开客栈,招呼不到的地方还请见谅!倪杰他们都一路客栈住过来,看伙计的把式就知道他们是新手。

倪杰奇道:怎么掌柜以前在沈阳的时候不是开客栈的嘛?吴老汉道:我们以前都是庄稼人!哦,所以迁移到这后就不种地,改做生意了?吴老汉苦笑道:唉,老汉伺弄了一辈子庄稼,本来也想着种地过日子的,但是娘娘说了,我们会说汉话的汉人做生意的好,地就留给女真人种!娘娘?吴老汉敲了下脑袋:哦,老汉说错了,是我们的新头领说的,她以前是大汗的西宫娘娘,现在是我们的新头领!倪杰一想这样安排是对的,这绥中县城里头作生意也只能是作汉人的生意,如果是女真人出面,连他们这些官员都吓得不轻,那些商人百姓更加不会进这女真城中来。

如果作生意的是汉人,尽管他们划属到了女真那边,那多少可以让人安点心。

看来他们的这个女统领也不是无能之辈。

倪杰又问道:掌柜不是汉人嘛?怎么不留在沈阳而是迁移到这儿来了?第二百八十一章 问题(上)听倪杰发问,吴老汉叹了口气后说了起来。

原来这次迁移并不是单纯的迁移女真人,而是原来属于女真的包衣奴才也随同女真人一起迁移到了绥中。

这么安排的原因是因为沈阳城里头的二十万女真人都是一些孤儿寡母,根本就无法养活自己,不得已他们这些包衣汉人也跟随来了这里。

只不过来了这里之后,他们不再是奴隶。

跟随女真人迁移的当然不是他们还有投降的汉军,悉数发配到了绥中。

听了吴老汉的诉说,倪杰他们渐渐明白为什么绥中县城会这么破烂了。

原来这里的百姓知道能够迁回沈阳当然高兴,但听说这里将留给女真人后,自然是能带走的都带走,不能带走的也要打烂。

皇上虽然赦免了女真人,但不代表着民间的百姓就会尽释前嫌。

即使有监督的明军,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然这些明军也不是没有作用,如果没有他们,只怕这县城里头连一座立起来的房屋都没有了!可以想象当初十几二十万女真人刚刚迁移到这儿的时候,情况是如何的糟糕!想到他们那个女统领这样都可以稳住局势,倪杰心里不由暗暗佩服。

有了吴老汉的一番话,众人对店里的情况也就释然了。

虽然饭菜一般,住的房子也有股霉味,但总算有个落脚睡觉的地方。

就算再去城里其他的客栈估计也是差不多,反正才一晚上,他们一行人也就凑合了!到了第二天一早,除了几个军士,各个都有些黑眼圈。

毕竟他们都是在京师睡惯了暖枕被褥,昨晚睡在粗糙的硬板床上肯定是不习惯。

‘地理七子’几个人你望我,我望你的,众人皆哈哈大笑。

他们在吴老汉的饭店随意吃了一些就付账出发了,原来范志完还打算从进来的南门退出去,然后绕道路过绥中县城的,现在他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一来绕路变远,山间小道难行,二是昨夜听了吴掌柜的介绍,他们对这里的女真人没有那么恐惧了。

所以他们决定仍旧跟着官道走,从绥中南门进入穿过县城出北门。

女真人再凶蛮,他们都已经投降了,还怕什么呢?!倪杰小蔡他们几个还饶有兴趣的开始打量这些城中的女真人,毕竟听说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如此真实的接近他们。

城中汉人女真人数掺杂,但却相安无事,他们初初看到范志完一行人会停下来打量两眼,后来也不理会各自忙各自的了。

范志完他们刚走到城中就已经知道这个县城给破坏得不成样子,几乎城中所有的人都是在收拾房屋街道,即使是这样,仍旧到处可以看到残砖断瓦。

如果说他们现在看到的是女真人收拾二十多天的模样,那么二十天前是什么样子就真的难以想象了!即使他们是女真人,但不管怎么说他们已经投降了,这样对待他们是不是过分了点呢?倪杰一路观看下来,心里不由的感慨道。

但是等他们到了北门情况又有些不同,这里的人比其南门要多得多,而且悉数都是壮丁。

他们有的正牵扯着绳索将破损的房屋拉倒,有的则在清理废墟,有的在运土砖,也有的从东门那边运来木材。

再往北一点,已经是一座座新建的房屋,很显然女真人在开始重建县城!好大的魄力啊!即使是范志完也不由的惊叹!这绥中县城原本是兵屯卫所,里头可以驻扎几千人,那么分摊下来整个县城的房子都有千余所。

女真人刚到此地就敢下这么大的功夫重建,这份魄力就是关内的县令们也不敢胡乱来。

小蔡边看边惊叹道:他们那个女统领可真是大手笔!小任笑道:你也不想想,人家在沈阳那样的大城住了多久?!重建还不是她一句话,反正又不用她动手!两人顶嘴是顶惯了,小蔡马上反唇相讥道:哎呦呦,你别说的轻巧,你以为重建一座县城就是过家家!我跟你说,这个重建县城你不清楚,咱们讲点明白的。

就拿咱们大明京师来说,现在咱们大明的京师还没有建完成,你知道嘛?嘉靖年间京师扩建南城墙,结果只建了一半,北面那一半到现在几十年了都没有完成,那花银子就跟流水似的!这个绥中县有什么,什么都没有,他们就敢重建才显得厉害!倪大哥,你说是不是?小蔡不仅拿京师来说服小任,最后还扯上了旁边的倪杰。

倪杰为人也没有什么架子,听小蔡这么一说,也点头道:敢重新建城那是需要很大的魄力,但我估计啊,朝廷肯定给了女真人不少补助,否则就算他们肯花力气重建,也没有那么大的实力!明刊对于朝廷安置女真是大书特书了一番,但具体的事项并没公布出来。

毕竟让朝廷供养女真人数年这会激起百姓们的反感,大明百姓为了平辽可是交了二十来年的辽饷。

倪杰也只是根据现场的情况来分析,走在后头的范志完听了之后也只是鼻孔微微哼了一声,他作为理藩院的员外郎,自然知道的要多很多,只是懒得跟倪杰他们说!噫,小蔡左望右望道:咱们一路走来怎么没有看到他们的头领衙门?小任道:哎哟,我们的蔡大人还想去拜会下人家的女头领啊?嘿,我就是想去看看,不行啊?小蔡倒毫不掩饰道:我觉得这个女头领虽然是女真人,但手段魄力可不比关内的官老爷差,任六,你不是说自己能文能武嘛?真要你接手这些女真人,让你做他们的父母官,你扪心自问,能不能做的下来?小任被小蔡这么一反问,顿时愣了下后苦着脸道:别,我看到这县城千疮百孔就头晕了,作他们的县官我还不如在天工学院读书的好!那不就结了!小蔡翻了翻白眼道。

倪杰对于这个女头领也颇为好奇,想着那个女统领他继而又想到了自己家中的娇妻,自己已经离开十多天了心里开始有点挂念了。

想着自己此来辽东还不知道多久能回去,真若是搁在像绥中城这样的地方,那可就有的受了。

这次自愿报名,自己会不会冒险一点了?接着他又安慰自己,既然选定了目标就要一定实施下去,反正现在也没有退路了!就在小蔡跟小任两个后生小伙的嘀嘀咕咕中,他们一行人离开了绥中县城继续沿着官道去沈阳。

从这里到沈阳,一路上都是辽东军抗击女真人的旧址,他们当中即使是范志完也没有出关来过,自然惹得他们到处走走看看。

就在这天傍晚,他们住在沙后所,第二天到达了关外重镇宁远城。

宁远城可是关内不少青年学子想来朝圣的地方,因为就是在宁远城阻住了女真人的攻势,也是以宁远为样板,逐步推进到锦州、大小凌河、盘山的。

宁远又是关宁铁骑的诞生地,所以不单是青年人,就是军中将士也不少想来看看。

但让倪杰他们意外的是,宁远城的管制还相当的严。

虽然辽东没有战事,但宁远仍旧驻扎了一卫所人马,这里没有设置县衙,而是继续采用军管的办法。

即使是范志完他们从关内而来,要进城也需禀明身份。

范志完他们拿的是理藩院的令牌,守门的把总瞧了半天,他其实并不知道理藩院是作什么的,也不知道朝廷什么时候设定了个理藩院,只是瞧来瞧去这群人都斯斯文文,为首的又说是个员外郎,他才没有把他们当作冒充朝廷命官的歹人。

你们等着!把总还是不确定,让手下兵丁看着他们,自己拿着令牌去找上司千总。

把总刚走几步,还没有找到自己的顶头上司却遇到了来巡查的参将卜应第。

上次皇上回京路过宁远的时候,原来担任兵马总理的马世龙致休,重新调了一位辽蓟经略张春,因为他管着是蓟州到宁远一线,所以这位经略大人的驻地就改为了中间段的山海关,宁远则由参将卜应第带了一卫的人马驻守。

卜应第拿过把总手中的令牌看了一眼,他怎么也是掌一卫所的参将,对于朝廷体制变化多少还是关注了点。

他上前两步,瞪着双大眼对范志完他们道:你们是理藩院的人吧?突然过来一个满面胡须,凶神恶煞的将军,倪杰他们心里都有些发紧。

要知道,边军将领同样跟蛮横两个字打上了等号。

谁知道这位将军不高兴会怎样,他们甚至连对方是什么将军都还没弄清。

面对他的发问,范志完硬着头皮出面道:我是理藩院的员外郎,前往沈阳督师衙门报到!卜应第点了点头,把令牌扔回给把总道:带他们进去吧,就安排在安排在府衙的周围,那里应该有些空房!是,是!把总连声应道。

卜应第也没管那么多,兀自带人走了!第二百八十二章 问题(下)宁远参将卜应第实际上并不知道理藩院是作什么的,只是对方是理藩院的一个员外郎,员外郎不过从五品的文官,而他自己就是正四品的武将,整整高出了两级,他自然不用对他们客气什么。

因为宁远是军事管制,城内并没有相应的民政衙门跟驿馆,都是统一归了将军府管辖。

将军府周围的空房就是留给来此办差、任职或者过路的官员使用,那把总听令后就带着范志完他们去了那里。

那些房子都是在袁崇焕驻守宁远的时候修建的,这些年宁远都没有发生过大战,现在看来还是收拾的不错。

因为是作为驿馆使用,这里同样安排了一位哨官跟十几名杂役马夫。

带他们前来的守门把总似乎跟哨官很熟悉,老远就打起来招呼。

哨官一看阵势就知道是往来的官员,他拉过把总道:他们是哪儿的官?把总嘿嘿一笑道:理藩院的!理藩院?哨官似乎搜索了下没有想明白,不过能够来到这里做监守的自然懂得变通,他没有说懂也没有说不懂,换了一个问法:他们是几品的官?员外郎,从五品吧!哦!哨官点了点头,然后唤过一个杂役在耳边吩咐了两声,那名杂役就去帮范志完他们一群人带路,哨官将他们一行人安排在了靠右边一座独立成院的府邸。

不同的品级自然不同的待遇,自古如此!那把总把人送来之后,却似乎还没有走的意思。

他瞧了眼四周,发现没有什么闲人之后就低声道:老弟,能不能给兄弟换点东西出来?哨官愣了一下,苦笑道:哎呀,我们就一点东西放到这你们还打主意,仓库里头多的是,你怎么不去想办法?!把总嘿嘿笑道:那个地方的东西我要够得着才行啊!咱们什么关系,可是一起打过鞑子的生死兄弟,这都不帮忙?再说,得了好处我还能忘了老弟你?哨官想了一下,问道:你要多少?一百石!这么多?哨官拒绝道:这么多容易给人发现啊!把总道:每个月都运这么多,怕什么!现在军营上上下下哪个不这么干!这等好处不得白不得,你不会连兄弟这把都不帮吧?再说,我得了好处也不是给自个,咱们那一队兄弟都苦巴巴的,谁不想给老婆孩子打打牙祭?五十石!哨官想了下道。

太少了点吧,我那里多的是粗粮,八十!好,八十就八十,不过你要分二十给我,我可是担着风险,怎么也要给下头兄弟一点!这个兄弟理会的!交易谈成两人相视一笑,接着又说了些交换的细节那把总才告辞回城门去了。

把总走了,但哨官还有事情做。

原来驿馆里头没有住人,现在多了十几个人出来,他怎么都要去看下,况且他们里头还有一个是从五品的员外郎,这可不是他一个小小哨官能够惹得起的。

大人,小的是这里的哨官,有什么事情可以吩咐小的去办?哨官第一眼就看出了范志完是他们当中的头儿,先一步的请示道。

哦,有事再唤你吧!赶了一天路的范志完没有心思跟小小的哨官寒暄,只是吩咐道:还有你们要好好照顾我们的马匹,明日我们还要赶路!是,是!对方不给他添麻烦就最好了,哨官连声应了。

除了范志完,其他人也是累的不行。

即使是在闻名的宁远城,他们也没有心思去看看,再者天色已晚,范志完不让他们出去惹事,他们草草吃了几口饭,洗涮后就躺在床上休息了。

也不知睡到什么时候,倪杰觉得一阵膀胱膨胀从梦中醒来,只见房内都静悄悄的,跟自己同房的刘成瑞还睡得正香。

倪杰轻手轻脚的起身,出的门来只见外头廊房披着月色,倒不用担心黑漆漆看不见去茅房的路。

倪杰的房间在最右边,茅房在院落的左侧,靠着墙根下头,迷迷糊糊走了一大圈。

倪杰解决了人之三急后,正想着回房睡觉,却听得墙外有人走动的声音。

倪杰心里顿时一惊,人也清醒了不少,此时夜深人静,即使很小声也听得一清二楚。

倪杰贴着墙根仔细听了一下,大约有数十人正在搬运什么!但墙外的人只是干活,并不怎么交谈,偶尔传来都是‘快点’的催促声。

宁远的驿馆跟其他地方有些不同,因为这里的房间本是作为官员将领的府邸,所以都是单独成院落。

后来做驿馆各自的围墙也没有打通,倪杰只是隐约知道这围墙外头仍旧是驿馆,但三更半夜的他们在作什么呢?倪杰虽然很好奇,但他最终还是没有绕道正门出去查看。

毕竟这里不比关内,宁远城可是军事管制,宵禁外出就是有罪,而且官军行事有自己的一套,倪杰也不太懂得。

倪杰听了一阵也没有听到其他的声响,而且墙外头的人似乎也快搬运完了,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他纳闷的想了想,也没有理出个头绪便打算回屋,等明天有空的时候再作请教。

倪杰从左侧墙根出来,刚转回到正门,却听到院落里有人说话,倪杰瞧了眼发现是他们理藩院带来的两个杂役军士,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

自己方才出来的时候都没有看到,估计这两人是自己去茅房的时候才出来的。

见到是自己人,倪杰上前道:怎么还没睡觉啊?两个军士看到是倪杰赶忙起身,其中一个笑道:是倪大人啊,我哥俩睡不着,起来唠嗑唠嗑,待会还要去喂喂马匹!这些杂役军士以前在理藩院的时候需要轮流当值,现在出来之后虽然不用晚上当值了,但是半夜还是要起来照顾下马匹。

像他们白天不停的赶路,马匹要是晚上不补充进食,白天就没有体力了,所以安排了人员晚上喂马匹。

哦!倪杰点了下头,然后问道:你们刚才在这有没有听见外头有人走动的声音?听到一点!另外一个军士回答道。

倪杰又问:知道那是干什么嘛?军士摇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不过现在天气变热了,有时候活儿会安排到晚上来作。

晚上清凉啊,这样干活没那么费力气。

倪大人,有什么事情嘛?倪杰想不出缘由,也认可了军士的解释道:没有什么事,我方才听到外头有动静,所以问下你们!想不到辽东的将士不仅白日要站岗,晚上还要做活,倒不是一般的辛苦!第一个军士却接口道:哎呀,辛苦是辛苦,但他们的待遇只怕是大明最高的!倪杰一愣反问道:比京军还高?那是肯定的!倪杰笑了:你怎么知道?那军士也不犯怵,倪杰对下边的人没有什么架子,那军士自然敢说:小的有个老表就是京军的,跟随圣上那是大小战役打了十几场,能够活着回来那是老天爷保佑啊。

回来后不仅请了我们一家子老小,自己还去了城里的真觉寺烧香拜佛,他们的薪俸我自然是知道的!哦,那你怎么知道辽东军比京军还高呢?军士低道:哎呀,我也是今日才知道的!我们刚到这里之后,马匹是我跟一起他拴进马厩的,那里不仅有我们的马匹,还有宁远城内的马!我路过的时候瞧了两眼马槽,大人,您知道那些马吃的是什么?是小麦啊!小麦?倪杰一惊道:有没有看错啊?会不会是大麦?军士摇摇头道:这是小的亲眼所见,很多马喂的就是小麦,大人您说,咱们内地就是老百姓也没有餐餐白面吃,都是跟着粗粮混着吃!这些战马都吃小麦了,那些辽东军更加不用说!小的是下头人,明白里头的窍门!军士的话虽然没有明说,但倪杰还是知道的。

如果管马的军士没有战马吃的好,那么战马的小麦肯定会给军士分掉,现在连战马都有小麦吃,这说明辽东军士的待遇肯定还要好。

这让倪杰很吃惊,虽然朝廷一直来都没有克扣辽东军的粮饷,而且是优先补给他们,但是也不能这般浪费啊!对于战马朝廷是有规定的,只能用大麦、大豆来作为食料添加,小麦可是作为军粮使用的。

这里的宁远驻军怎么敢这么大胆呢?!倪杰心里顿时起了疑问,只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他既不是御史也不是户部的人,他们这些人只是路过,而且跟他说的还是几个杂役军士。

倪杰他老子任了这么久的左都御史,倪杰多少懂得查案不能听风就是雨。

也许是今天那个趾高气扬的参将,他的战马喂小麦也说得过去,做官的肯定比当兵的待遇要好,自然也惠及到了马匹。

倪杰不愿意惹事,何况宁远城的粮食再多也没有必要这么浪费,他觉得这只不过是两个军士管中窥豹而已,便笑道:这个谁知道呢?也许是将军的战马吧!如果他们粮食这么多,还不如卖到外边换钱,不必那么糟蹋粮食!军士本还想动嘴说的,另外一个军士在背后扯了他一下衣角,于是两人都没有说了。

倪杰并没有发现军士的神情变化,打了个哈欠道:你们喂好马匹就早点睡吧,明日还要起早赶路呢,我也去睡了!我们知道了,倪大人!倪杰点点头便回房了,等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军士立刻回头对另外一个军士道:老王,你怎么不让我跟倪大人说?那些马匹哪里全部都是将军的马?我们那就算马下小驹也只是给些燕麦!另一名军士嘘了一声道:哎呀,你说的我还不知道!现在你跟倪大人说有什么用,他们都是兵痞子,闹起来还不知道怎么着!还不如我们两个偷偷得了好处!好处?军士瞪大了眼睛。

另一名军士点点头道:那些可是上好的小麦,等下我们去偷偷的换了,那些牲畜反正都是吃,咱们给它调换一下,把那些小麦用袋子装回来!军士有点担心道:这样行不行啊?嘿,马厩只有我们两个,谁知道!再说了,咱们等明天走的时候把袋子装到后边的马匹上,等到下一个镇子,咱们就偷偷卖了,这一袋小麦至少可以换几钱银子,多的话换一两都可以,怎么样?一听有这么多银子,军士想了下,答允道:那好,我们现在就去动手!诶,别急啊,等他们的人走了再说!那要不要告诉老贺他们?老何就是另外三个跟他们一起来的军士。

这个先看看情况吧,要是给他们发现了,咱们再一起吃一顿,算是打打牙祭!两人商量了一下,见天色已到半夜,便悄悄拉开正门出去了!第二百八十三章 富余粮食倪杰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去在意昨夜在墙根上听到的动静。

毕竟他们是路过,平平安安到沈阳才是正理。

当然,最主要的是倪杰没有怀疑到什么。

到了崇祯十年,朝廷不留余力的推广番薯玉米等作物,但百姓并没有完全解决肚子。

不知是怎的,最近十几年内大明屡屡发生天灾,而且面积波及甚广。

若不是朝廷赈灾得力,只怕局势将混乱得一塌糊涂。

所以即使是边军,他们的军粮也是严格控制的。

吃过这么多年缺粮苦的边军不可能会这样糟蹋粮食,所以倪杰没有往坏的方面想。

吃过早餐后,大家就在等待出发了。

五个杂役军士已经去准备马匹,只要他们把行李装备好就可以出发了!倪杰没有带什么,随便收拾了一下就靠着窗前磨时间。

小蔡却从外头走了进来,倪杰喊住他道:怎么大清早就出去乱跑啊?小蔡翻了翻白眼道:哪啊,我是去把一些行李送到外头,让老王他们装上马匹!哦,那什么时候可以出发啊?还要一下吧!小蔡顿了一下,又似乎想起什么道:今天老王他们怪怪的,我去帮他们手他们都不要!倪杰笑道:嘿,就你那个身板是去添倒忙吧!小蔡被人小瞧备受打击,张张嘴没有说出话来,耸耸肩转身走了!等过了一会,五个杂役的领头军士老王就进院子禀报,说行李已经装好可以赶路了!范志完一点头,大家都动身出到门口,但还没有上马,却突然听到南城门一阵阵敲钟声。

这晨鼓不像是晨鼓,鸣金不像鸣金,众人正惊疑不定却听到城内哗啦啦的跑来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军士,上千的人都往南门跑了过去,范志完他们一行人匆忙往旁边躲避。

发生什么事情了?倪杰看到如此大规模兵马调动,赶紧朝旁边一个同样是在看热闹的人问道。

那人正顶着脚尖,望了望发现看到的只有一阵灰尘,其它什么东西都看不到,但他还是没有回头,却一副兴奋的语气道:这都不知道,这是城门戒严的警号,看样子要打战了!打战?!范志完他们都吓了一跳,小蔡跟任六则更多的是兴奋!倪杰又赶紧再问道:这里怎么还会打战?敌人是谁啊?那人翻了翻白眼道:谁知道啊!看官军往那边跑应该是南门出事了!我说你这个人那人边说边回头,到嘴巴的话就吐不出来了,因为倪杰他今日穿的是官服,那人没有想到跟自己问话的居然是个官老爷,顿时客气道:哎呀,这位老爷,小的也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这城门楼的警钟响了,按照以前袁督师大人定下来的规矩,那就是发现了敌人攻城,其它各门支援去了!哦!倪杰跟范志完说了一下,这样他们几个人又走不了,有敌人攻城那就是全城戒严了。

只是倪杰跟范志完都没想明白,这宁远在辽东腹地了怎么还有敌人攻城呢?!不过他们现在也没有办法,只好退回驿馆里头。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马匹上的行李要重新卸下来,老王他们几个虽然没有明说,但嘴上还是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咒骂什么!倪杰也解开了官服领口上的扣子,之前他们都是穿着常服行走的,只是昨日城门口那一幕,又考虑越来越靠近沈阳,一路上官兵盘查,所以范志完就决定他们两个有官服的穿起来,这样才不至于受兵痞子们的腌臜气。

众人正打算回房,突然一匹驮行李的马打了个趔趄,马背上掉下一袋东西,袋子封口给摔开,洒出来的却是上好的麦子!突然出现这个状况,几个军士都傻眼了!哪来的麦子?本想回房喝茶的范志完听到声响,回头看到就走过来问道。

这个为首的老王还在犹豫。

说!范志完不怒自威的哼了一声。

那五个军士赶紧跪下,老王哭丧着脸道:范大人,是这样的,我昨晚跟李柱子去喂马,看到人家用小麦喂,这不浪费粮食嘛,所以我们就用干草换了几袋子小麦回来!用小麦喂马?范志完也是第一次听到。

这事千真万确,我们昨儿还跟倪大人说过。

我们见这都是上好的麦子,所以猪油蒙了心,叫上其他弟兄,一起换了五袋子回来!在他们当中,除了倪杰,地理七子也惊讶异常,就算是皇上的御马也没有用小麦的,最多是用燕麦而已。

他们这宁远当真把军粮给马吃,那可真是太大胆了!只是地理七子不是官员,一时间也不好发话,只能是唯范志完马首是瞻。

不待范志完发话,老王又是连声讨饶,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范大人,这次就饶了小的几个吧,下次再也不敢了!范志完稍微想了一下,他当然有自己的打算。

这种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现在他们出门在外,什么时候测完蒙古的牧区都是未知之数,他身边总要有人使唤才行。

何不卖个人情出来,让他们死心塌地的为自己办事!于是他缓缓说道:你们啊,真不知怎么说你们好,人家用什么喂马关你等什么事情!不过念着你们也没有私吞,家里又有一家老小,所以本官放你们一马,以后不可再犯了!至于这些小麦嘛范志完说到这瞧了眼队中的倪杰跟刘成瑞,他二人却没有表态的意思,刘成瑞倒没有想这么多,这些麦子也不过是一二两银子的事情。

但范志完却对倪杰道:倪杰,你说这些麦子该怎么处理好?倪杰自然明白范志完的意思,而范志完还要问他并不是没有主意,而是他倪杰是倪元璐的儿子,倪元璐何许人,左都御史!虽然他们断绝了父子关系,谁知道倪杰有没有家教遗传什么的,范志完不想授人把柄。

倪杰想了下,只好道:按理这些小麦是要你们还回去的,但是现在贸然还回去不知要惹出什么事端来。

留在这估计也会给他们发现,我们自己的正事要紧,这些小麦就出了宁远城再处理!好,就这么办!范志完同意了倪杰的办法。

是,是!几个军士见范志完高抬贵手连忙应了,然后又赶紧收拾掉下来的那袋小麦。

军士在院落里收拾,小蔡跟任六就呆不住了,跟范志完说了一声去打听消息。

范志完也允了,毕竟他也想知道城中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就是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没过一会,小蔡他们就跑了回来,边走便喊道:女真人进城了!女真人?!其他人纷纷从房间探出头来。

是啊!任六也气喘吁吁道:我们还没有到南门就听百姓说女真人要进城了,正要往这边来!小蔡也点点头:是啊,他们应该是来将军府的!说着朝倪杰使了个眼色。

范志完跟倪杰对望了一眼,女真人来这作什么呢?!不过这种事情并不关他们的事,范志完自然是兴趣缺缺,倪杰他们可不一样,对于热闹总是想去凑一凑的。

那我们去瞧瞧吧!几个年少的人都往大门溜去。

刚出大门,小蔡就道:听说这次女真人来头不小,带了几万人来,他们的女头领也来哦!咱们上次没看到,这次可以得偿所愿了!任六道:嘿嘿,那就是出来看女头领的吧!倪杰听说那个女头领会来,心里也有丝期待,想着看看如此的奇女子是何等模样。

果然,不一会就有兵丁整齐排在了大街上,城内的百姓都给压制在大街两旁,连着倪杰他们也只能站在士兵后头。

不一会,南大街一群人骑马走来,为首的是个女子,她上身女真贵妇装扮,下头却是穿靴骑马。

第一眼看过去,倪杰没有惊艳她的美丽,而是被她那股镇定的气势吸引。

那气势所代表的意思是,她不是一个柔弱的女子,而是一方豪强!旁边的小蔡道:嘿,这个女真人的女头领漂亮是漂亮,就是冷了些!任六敲了下他的头道:你知道什么!人家是女真人的头领,按照原来的说法,是他们女真人的大汗呢!谁给你卖笑!小蔡反击道:我哪说她卖笑,我是说她一个女人家作了头领,那应该笑才是!头领哦,你想想就这么一下便是正四品的建州指挥使,下头管着几十万人,那是要什么有什么!任六一脸孺子不可教神情道:简直是个二楞子,真不知道师傅为什么收你作徒弟!小蔡:——事实上,正在大街上的大玉儿确实没有什么高兴的理由。

自从他们搬迁到绥中之后,麻烦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就是那绥中城破烂的样子,女真里头不少人都气愤得要跟汉人再打过,自己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说服大家,也让多尔衮不要派人回来。

多尔衮他们还是正白旗建制,只要他们擅离职守,马上就是一个罪名。

现在汉人似乎都在刁难他们,早知道当初跟他们的皇帝多要点意见就好了!真是阎王易见,小鬼难缠!大玉儿瞧了瞧宁远将军府邸的金漆门匾,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第二百八十四章 较劲绥中离宁远隔了差不多上百里,大玉儿为什么不辞辛苦自己来宁远呢?!这自然不是卜应第的什么友好邀请,而是被逼无奈!因为这是第三次被拒城外了,如果大玉儿不来还不知闹成什么样子。

即使是大玉儿之前也没有想到,宁远会再次成为他们最大的阻碍。

这个还得从粮食说起,当初皇帝考虑女真都是些老弱残兵,所以答允补给女真人五年的口粮。

辽东的粮饷大部分都是从海路来的,行进的路线就是从山东到觉华岛,然后运到宁远城分给辽西走廊的各城池,这里头当然也就包括了女真人的口粮。

而且根据女真跟皇上签订的协议,这些粮食数量还不少,每月都有两万石从宁远运到绥中。

正是有了这么强大的支持,大玉儿才敢断然下令重建绥中城。

第一个月宁远如实发放了粮食,但到了第二个月后,宁远这边就变得磨蹭了,大玉儿连派了两次人都给赶了回来,连城门都没有给进去!若不是大玉儿派来的是极为稳妥的人,依照女真人的性格,马上就要再次造反了!这一次是第三次来,同样没有给进门,前来运粮的女真人顿时火了,抄着家伙就想攻城。

明军见女真人作乱,立刻敲响警钟,其他三门的士兵马上前来支援,大战一触即发!好在大玉儿骑马赶到才避免了这场大战,运粮原本就是小事,宁远这边逼得自己亲自前来,大玉儿也想一次性解决这个问题,否则以后这样磕磕碰碰下去,迟早会闹出事情来。

对于这个新任的宁远参将卜应第她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是马世龙走了后留下来的人。

但大玉儿明白的是,以现在的情势开看,不管哪个地方的将军对他们女真人都是有偏见的!方才在城门口,若不是大玉儿手持皇上御赐的官印、铁卷,估计连这个城门都进不来。

就在大玉儿神思之时,宁远将军府顿时中门大开,两队亲兵跑了出来列队,一个满副盔甲的将军从容踱步出来,见了大玉儿只是略拱拱手道:建州指挥使大人,你带着这么多人来我宁远城,有何意图?大玉儿下了马微微回礼道:卜将军,我来是为了跟将军谈下粮食的事情!卜应第打了个哈哈道:粮食的事情是朝廷定的,本将军可没有权力跟你谈什么!这个我自然明白,我要说的是,请将军不要为难我女真,按时发放每月粮食!嘿,这个你就说的好笑了,本将军可没有扣押你们的粮食,有我就发,没有我就不发,难不成本将军把本营将士的军粮发给你们嘛?就算本将愿意,下头的将士们也不愿意啊!大玉儿似乎早料到他们会这般说,拿出一封公文道:这里是觉华岛何参将的回执,前几天我们本不想麻烦卜将军的,特地前去何参将那运粮,但何参将说我们的粮食已经运到了宁远,所以我这才来麻烦卜将军!是嘛?这个我倒不知道了!既然运来了,那你们就安心回去等着,等我们这边点清分配好了,你们再来拿!卜应第推得甚是干净,就是在旁观望的倪杰他们也知道这个姓卜的参将摆明了就是在推诿。

大玉儿又何尝不知,她也没有点破卜应第,而是道:既然粮食到了那就不劳烦将军了,我带了人来,希望能把粮食带回去,绥中城中十几万百姓还在等着口粮下锅!呵呵,是十几万女真人吧?大玉儿不软不硬的回了一句道:汉人也罢,女真人也罢,都是大明的百姓,这点卜将军总没有意见吧!卜应第当会公然否认这点,这话可是皇上亲口说的,卜应第再白痴也不会否认皇上的圣谕。

这次对方亲自来,自己倒不好拦着,反正以后机会多得是,他便一挥手道:既然你建州指挥使大人过来,本将军也不能不给面子,来人啊,带他们去运粮食!大玉儿见对方退让也就没有咄咄逼人,但是粮食的事情总要解决,没理由自己次次拿着铁卷来威逼吧!何况如果自己连粮食都解决不了,其他各方的汉人官员都会欺负到女真人头上来。

倪杰看到这个阵势,联想到自己见到的一切,陡然明白了过来,现在见到女真人要去运粮,心里顿时一惊。

怎么办?倪杰可不想让人当了冤大头!倪大哥,怎么了?旁边的小蔡瞧出倪杰有些不对劲。

倪杰强笑道:没什么!倪杰知道这个时候就算他回驿站通风报信也来不及了,因为女真人的粮食就存放在驿馆附近。

如果自己贸贸然去,反而还引起人家的怀疑。

现在只能是看卜参将怎么应付了!之前他看到卜参将蛮不讲理,则希望女头领能强硬压过对方,现在他反倒希望卜参将别太软弱了。

女真人跟着去了驿馆看粮食,将军府门前一下子冷场了。

卜应第当然不想再这里跟女真人耗下去,便打算走人把女真人撂在一边先。

他刚要开口,大玉儿却抢先道:卜将军,按照大明的定制,我是不能随意过来宁远城的。

今日既然来了,所以我想跟卜将军就粮食的问题谈妥它!这个有什么好谈的,有粮你们就运,没粮你们就别运!我难道还会扣押你们的粮食吗?卜应第矢口不认,大玉儿也无法可想,只得道:希望将军能秉公办理!嗬,本将当然秉公办理,你问问其他城池的守将,问下他们卜某人有没有克扣他们的粮食,宁远也不单是分配你们女真人的粮食,总有一个先来后到,是你们的粮食总会给你们的。

就迟了一点你们也该忍耐下,军粮那肯定是要优先的,不然引起士兵哗变谁来负责!你们女真人就这么没有耐心,晚一点就喊打喊杀,我看你们不是来运粮是来抢粮的!卜应第说得似乎合情合理,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女真人头上,而且还盖了一个大帽子。

旁边围观的百姓顿时起哄,叫嚣着把女真人赶出去!轻易激起民愤,卜应第满意的一挥手,围观的百姓顿时静了下来,他这才对大玉儿道:你是建州指挥使,要多管束你的手下,闹出事情来对大家都不好!大玉儿正要答话,这个时候一个女真人跑了过来,在大玉儿耳边嘀咕了几声。

大玉儿顿时眉头一皱,然后点点头吩咐了几句。

卜应第哪肯在这跟个女子浪费时间,顿时一拱手道:本将还有要事处理,就不相陪了!说着正要走,大玉儿忙出声道:卜将军,且慢走!卜应第不悦道:还有什么事?大玉儿道:确实是出了点事,还请将军过目!卜应第见这么说,只得留下来。

不一会,十几个女真壮汉抬了二三十袋的粮食过来,后边还有人陆续在搬。

将军,请看!几个女真人将袋子一一打开,只见里头露出来的不是小麦,而是大豆,玉米,大麦最夸张的还有几袋是干草加土石。

看到这些卜应第面色顿时变得不好看了,倪杰看了之后也是心里狂跳。

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宁远士兵会这么奢侈了,知道为什么昨晚几个军士喂个马也能够换到几袋麦子回来。

显然这些粮食根本就是女真人的,因为要运给女真人这么多粮食,这里的士兵跟将领都很是不忿气,于是就或明或暗的将里头上好的小麦换了出来,将自己差一些的粮食换了进去。

即使女真人后来查知,也只能是硬吞下去。

就算查出有一部分是粗粮,卜应第他们也说得过去,现在搞出个干草土石,卜应第顿时不知怎么说了,心里暗怒手下人做事糊涂,怎么留下这么大个把柄!如果只是粗粮,卜应第完全可以推说其他地方都是一样搭配的;如果是手下女真人来还可以强硬压下去,现在来的却是他们的女头领亲自来,卜应第干笑道:你们怎么连马粮都运来了?大玉儿缓缓道:这些可都是从粮仓运来的!这个本将就不知道了,小麦搭配些其他粮食是应该的,大明的粮食不足啊,所以即使是边军也是如此!至于这几袋干草,估计是有人运错了,把马粮运到了仓库!来人啊,将这些干草抬回马厩,再给他们补足袋数!说着几个士兵就过来抬,大玉儿也不阻止,而是上前两步对卜应第道:将军,这件事不过是小事,揭过也就罢了。

只是以后又怎样呢?如果这些粮食不是我亲自来,而是运回了绥中城,大家分发口粮的时候才发现,将军觉得会有怎样的后果?卜应第却是傲然道:这个本将军怎么会知道!大玉儿微微一笑道:是啊,将军怎么会知道呢!以我们女真人的性子多半是要反的,我知道将军的意思,将军不怕我们反,我们女真人家破人亡之后剩下丁点兵力,一旦造反更是成全了你们的战功,我看不少人巴不得我们反!卜应第鼻子哼了一声并不说话!大玉儿接着道:你们将我女真灭了之后可以将一切罪责头推到我女真头上,说我们抢粮也好,抢劫路人也好!但卜将军有没有想过,女真人被皇上招降,刚来到绥中两个月就造反,这总有个理由不是,朝廷派人查下来,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到时谁对谁错自是一目了然!招降我女真人是皇上亲力亲为的事情,若有人破坏了皇上的大事,就是我也真不知道皇上会怎么惩罚那些人!望卜将军思之!卜应第被大玉儿说中了心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好在他胡须邋遢没有太明显。

卜应第对于女真人是有这种想法,平辽之战,辽东军都没有什么战功,更加不用说他们这些在后方留守的人了。

现在女真人就在咫尺,便有不少人想激怒女真,让他们受不了窝囊气自己造反,这样宁远附近的汉兵汉将们就有机会立功了!至于罪责,就如大玉儿说的那般往女真人头上一推就是了!正是因为有了这种想法,他才会纵容下头的人乱来。

现在大玉儿将事情撕破脸皮来说,卜应第顿时脸色挂住了:你威胁本将军?大玉儿摇摇头道:我不是威胁你,而是提醒将军罢了!不管是绥中还是宁远都是前往辽东的必经之路,且不说袁督师还在沈阳没有回京,就是辽东道的御史,你们以前的锦衣卫,过往的官员等等,他们难道就真的不明是非曲直嘛?!朝廷一旦查问起来,难道他们会为你们隐瞒嘛?!大玉儿侃侃而言,说得卜应第一身冷汗。

袁崇焕不久回京要担任兵部尚书那是天下皆知的了,要是路过绥中的时候女真蛮子一告状,自己又非他的亲信,只怕一棍子下来自己不但革职查办,脑袋也要搬家啊!说到御史锦衣卫,卜应第陡然想起,同僚私下说辽东军的很多情报,公文都是经过秘密送来的,甚至他们的马总兵也接过类似的公文,送信的人往往神龙见首不见尾,根本就不是兵部职方司的人!卜应第也是四十几岁的人了,十几年前锦衣卫跟东厂番子横行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些锦衣卫的通天手段更是听老一辈的将领们口沫四溅的说过。

而说到过往的官员,卜应第一回头,正看到还在人群中看热闹的倪杰,心里不由一沉。

今日发生的事情若是他们嘴巴子多,到沈阳跟袁崇焕一说,那事情可就不妙了!看来自己的法子似乎不是一个好办法,差点就给自己弄出个大祸事!卜应第正想着,大玉儿又接着道:卜将军守卫宁远,我女真住在绥中,也就隔了几十里远而已。

不瞒卜将军,就是我这小小的建州指挥使也有上奏天听的职权。

只是运粮这等小事,又何必闹得天下皆知,你我两家和睦相处岂非妙事!卜将军,你说呢?大玉儿的话软硬并济,既表明了自己强硬的态度,也给了卜应第梯子下。

果然,卜应第笑呵呵道:还是指挥使大人见识卓越,你们两家比邻而居就是要和睦点,吵吵闹闹的给朝廷知道也不好。

我卜某人是个粗人,指挥使大人别见怪,你看这卜应第指了指下头的粮食道:这些东西怎么办才好?大玉儿微微笑道:卜将军能这么说,那是我绥中百姓的福气,这些粮食自然是由我们运回去,不劳烦将军了!好,好!既然女真人肯低头,卜应第也乐得顺水推舟。

大玉儿微微行礼道:那我们就不打搅大人了,告辞!慢走,不送!说着完之后,大玉儿转身上马带人走了!站在大路边的倪杰也顿时松了口气。

第二百八十五章 构建平衡倪杰见那个女头领走了,他顿时松了口气,一下子将军府前的人群也跟着散了,倪杰看没有了什么事就拉着小蔡他们回去。

方才他们看到的那几包干草加土石,不用说就是老王他们几个干的。

宁远的将士虽然更换了袋子里的小麦,但也不敢做得太过分,只是用自己的粗粮换了小麦。

而纯属路过的老王他们几个哪有什么替换的东西,顺手就将干草填了进去。

最终才导致出将军府门前的事!要不是那个女头领放弃了追究,后果怎样还真是难说!倪杰回到驿站后,关上正门才跟大伙一说,几个人才觉得后怕。

真要是闹僵起来,肯定是会大搜驿馆的,而他们那五袋小麦无处可躲,人赃俱获的话只怕他们还没有到沈阳就要回京认罪了。

老王他们几个更是被吓得浑身颤抖,一个军士到正门瞧了瞧,发现没有什么人注意他们就回来道:要不要将袋子埋了?要是给他们发现就不得了!埋掉也算是一个办法!不好!老到点的范志完想了下后就否决了这个办法,他解释道:虽然这样也许短时间发现不了,但是却给我们留了一个后患。

若是运气不好,下个住的人,又或者打扫的人发现了呢?他们一查这段时间住的人不就很容易查到我们头上了!老王颤巍着道:那范大人我们该怎么办?范志完微皱了下眉头,心里有点不爽!原来军士偷粮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只因为自己一时心软,结果把自己也绕了进去。

现在还能说什么,一旦事发自己除了要担一个管教不严的责任,还有一个包庇罪!他挥了挥手道:还能怎么办?待会人散了之后咱们就出发了!出了宁远城自然好办,你们待会将袋子捆严实点,要是大街上掉了下来,我也保你们不住!是,是,小人知道了!老王连声应道。

过来一炷香的时间,老王他们几个把马匹都收拾好了。

那五个载了麦子的马匹给绑的结结实实,范志完暗叹这些家伙真是不开窍,绑这么多还不是欲盖弥彰!只好嘱咐他们不要慌张,然后才去跟驿馆的哨官说了一声他们要走了!几个人强自镇定,因为他们是朝廷命官,虽然守门的士兵打量了几眼,但都没有盘查他们。

待出得宁远城,众人都松了口气。

那五袋麦子最终也没有换成银两,范志完可不想留什么漏洞,结果是一路上他们跟马匹解决了,反正是不想留到下一个城镇。

经过一场虚惊之后,后面的行程倒没有遇到什么事。

他们在六月底的时候到了沈阳,不过让他们困惑的是,辽东有了巡抚衙门,又有督师府,自己该去哪报到呢?事实上困惑的不仅是他们,就是辽东的将官跟地方官也是困惑不已。

袁崇焕跟邱嘉禾都没有说,但双方默契的划分了职责,军事归督师府,民生则归巡抚衙门管理。

范志完他们想了想最终还是去了督师府报到,他之所以这样选择当然不是知道了两家的分工,而是在范志完看来,袁崇焕已经是六部的尚书,自己也是京官,要亲近当然亲近跟自己一处的。

袁崇焕也知道皇上派人划分牧场的事,利用蒙古人守卫边疆是有前例可考,昔年的朵颜三卫便是如此。

对此,作为辽东最高的军事官员他当然大力支持。

会见范志完他们后,便召集了残存的蒙古王公们。

这些蒙古人都是平辽之后投降的,部族仍旧还在沈阳周边,由沈阳的驻军看管。

现在听说可以划分牧场,放他们回原来的地方哪有不来的。

经过几十年的打战,蒙古部落的联合分裂不知几许,要怎么分也没有一个章程,袁崇焕也由得他们自己争,结果吵了几天,终于推举出二十三个头领,原本人数就不多的辽东蒙古分成了二十三个部落,人数最多的才两三千人,最少的才几百人!对于这个结果是袁崇焕乐于看到的,因为大明现在不是要一个大部落去抗衡什么,而是要让蒙古草原分成一小块一小块,使得他们无力背叛大明。

连着二十三个头领等一干随从跟范志完他们一行人送到了满桂那里。

到了满桂那里也没有范志完他们的什么事,因为接下来还是吵!原来的部落早已经打乱,现在要划分回原来的牧区有点难,有的还是同一个大部落分出来的。

根据某条河或者某座山来划分不是很精确,而且划分的牧场将作为永久的传承下去,因此每一个部落不管人数多少都要划分出差不多面积的牧场。

争吵同样又是持续了几天,等尘埃落定后,地理七子终于拿到了蒙古头领们画出来的牧区简图。

即使是水平最高的柯老大也是一阵头疼,因为按照蒙古人的传统,他们是根据马跑多少天来划分的,由赤峰往东北这一大片土地给分成了二十三个点,但是具体的面积划分是完全没有,这就需要他们进行细细划分了!且不说范志完他们头疼牧场的事,就是辽东督师袁崇焕也正在头疼。

辽东的士兵基本已经分流完毕,除了驻兵,卫所,调走的,还有京军征集的四万兵卒,剩下的都分流成平民。

但是他手下还有些人没有安排,比如裴国珍可以安置驻守锦州,朱梅,左辅已经要致休了,但如郭广却还没有安排,另外一个何可纲也同样如此。

皇上似乎有意将这些安排留给他袁崇焕,但他现在却想不出合适的位置。

郭广还是在锦州,何可纲则帮助镇江一带的卫所设置,等那边的事情一了也是回来的。

袁崇焕原来属意何可纲担任辽东都指挥使的,但皇上直接任命了谷刚,所以袁崇焕只能是另想办法。

但是他在辽东的时间并不多了,邱嘉禾的辽东巡抚衙门已经建立起来,但是他这个辽东巡抚仍旧颇为尴尬。

手下的都指挥使,布政使都是袁崇焕手下用开的人,所用的兵丁更是袁崇焕手下的将士,他们或多或少都会去征询督师府的意见。

甚至发生过一件事让邱嘉禾颜面尽失。

按照皇上给邱嘉禾的辽东规划,锦州到沈阳的路线不再走广宁,而是从大小凌河城经过盘山再到辽中再到沈阳。

这样的路线安排可以使得之前建的城池不至于浪费掉,而广宁那边已经废弃了许久,可以再后续的时间再恢复成一个州县,而不是作为官路主干道。

邱嘉禾为了快点打通官道,不仅让沿路的州县出民筑路,他还让卫所,退役为民的士兵都去筑路。

那些退役的辽东军当下就不干了,他们不去巡抚衙门,而是闹到了督师府,说巡抚衙门欺负他们辽东军,要袁崇焕为他们撑腰!事情闹得整个辽东都知道了,这让邱嘉禾这个巡抚如何御下!虽然最后袁崇焕出面训斥了闹事的军士,又捉了为首的十个军士杖责一百军棍,但这还是抵消不了事件的负面影响。

这件事的发生让袁崇焕意识到自己更加不适宜在辽东呆的太久,这既是邱嘉禾希望的,也同样是皇上乐于看到的。

在定下了辽东六卫所的驻地后,袁崇焕又提议锦州跟宁远单独设立卫所,这样整个辽东行省下有八个卫所。

得到皇上肯定的批复后,袁崇焕就收拾行装回京复命了。

他所带的人员中除了之前的清客幕僚,能够带回去的只有郭广一个人,因为袁崇焕实在看不到郭广留在辽东能做什么,与其碌碌无为的在辽东混日子,不如跟他去京师另找门路。

而何可纲因为是武人出身,除了带兵作战,也无法安排到地方,所以袁崇焕将其留在了沈阳等待安排。

袁崇焕走的那天沈阳万人空巷,邱嘉禾笑呵呵带着手下一群文武官员来送。

袁崇焕一走,大明最大的行省辽东就是他最大了,他当然心情不错。

但下头的百姓却是依依不舍,不仅拿来了酒食干粮,还撑起了万民伞为袁崇焕遮阴。

袁崇焕见这么多百姓相送,心里也很是激动,人心毕竟是肉长的,这么多年的辛苦平辽,百姓并没有忘记。

面对百姓的如此热情,袁崇焕再三回礼。

邱嘉禾看着百姓如此爱戴袁崇焕,想到自己三年任期满了之后,恐怕百姓也不会送什么万民伞!想到这里,邱嘉禾的心思见见变得冷淡起来。

袁崇焕跟百姓们招呼完才过来跟邱嘉禾见礼,他见邱嘉禾神色郁郁,心思一动便知他见到这样的场面后心里产生了想法。

他拉过邱嘉禾道:巡抚大人相送,这让我有些不安啊!来,我也敬你一杯酒!邱嘉禾一扫方才的郁闷,转身从侍从那拿起酒杯笑着道:尚书大人言重了,大人回京,下官相送是应该的!要敬酒也是下官敬大人,祝大人一路顺风!好,我也祝你事事顺利!邱嘉禾听了之后,心里不由一顿,但还是跟袁崇焕碰了下杯干了!袁崇焕喝完酒又拉着他道:咱们在辽东共事也有三四年了!三年又六个月!呵呵,倒是你记得清楚。

我在回京前有些体己的话给你说,这算是咱们私下相交的话!请说!袁崇焕顿了顿道:辽东方刚刚平复,我觉得万事都不能太急,辽东不是急着恢复,而是要稳定!你也知道,这辽东里头有很多其他族的百姓,处理不好也是会闹事,你要多多注意才是!一切戒急戒躁啊!袁崇焕的一番话若是别人自然当作金玉良言,但是邱嘉禾心里却结成了一个疙瘩。

之前袁崇焕说祝酒的时候,说什么事事顺利,好像辽东没有了他袁崇焕,他这个巡抚就成不了事一般。

现在他要走了,还要给自己下什么指令,让自己遵从执行。

想到这些,邱嘉禾面色越来越冷淡,最后才不痛不痒的回了一句道:我既是辽东巡抚,怎么做自然理会得!袁崇焕见他没有听见去,只得微微一叹,带着手下上马回京了!第二百八十六章 回京任职袁崇焕从沈阳一路回京师都受到了热烈的欢迎,特别是对辽东军而言,他们都认为自己的督师到了朝廷任职兵部尚书,那么他们以后肯定可以受到更多的照顾。

因此但凡袁崇焕路过,他们无不热情招待,热情接送。

这让袁崇焕多少有点无奈,明眼人都知道自己要坐稳兵部尚书就不能打上辽东军的烙印,但自己这些属下都是武人出身,哪想得到这么多。

最后他也只能默许了,因为特意去不许属下欢迎的话,更显得他矫作了!七月中旬,袁崇焕抵达京师正式就任兵部尚书。

到京的第一天,我在平台上召见了他!彼此都比较熟悉了,我也没有跟他客套什么,询问了辽东的近况。

袁崇焕作了详细的汇报,关于锦州跟宁远单独设立卫所我也没有什么意见,反正辽东才刚刚平定,留多点人马也好安人心。

对于袁崇焕在辽东做的事情我还是满意的,四个月就将卫所布置好了。

卫所都还是按照郡县分布,微臣不敢居功!嗯,说起来辽东的那份郡县分布图还是范文程留给朕的,也算是他最后幡然醒悟为大明尽的一点力!关于范文程,袁崇焕是知道的。

其实对于他们这种背叛大明的汉人,皇上法外开恩已经是很仁慈了,按照刑罚大逆论处的话,基本都是株连九族!但皇上并没有这么做,而且连未成年的直系后代都放过了。

在袁崇焕看来这判处实在太轻了,不过他只是兵部尚书,刑部都尚未异议,他自然不好提什么!皇上说的,他没有接话,反而提另外一件事道:皇上,微臣还有一件事要奏禀,因为原来的皮岛驻兵已经撤销,镇江总兵何可纲将人马安置在鸭绿江北岸州县,如今那边事了,何可纲尚未有新的任职,所以。

武官任命本是你们兵部的职责,是不是因为朕上次在辽东安排了赵率教他们,而没有安排何可纲,所以你就认为朕对他有意见,特地来试朕的口风?微臣不敢!那你且说说你想怎么安排?何可纲此人勇虽不及大寿,治军不及率教,但其人廉勇善抚士卒,且忠心耿耿,之前他镇守皮岛屡败屡战,皆因对手是八旗实力最强的两白旗,以其之能微臣以为独领一军是可以的!所以,微臣觉得让其镇守山海关合适!山海关?袁崇焕将自己心中所想的说了出来,但见皇上沉吟,陡然想到这个安排未必就好!现在蓟辽是张春的治下,自己插一个何可纲进去,难保皇上以为自己任用私人!只好再接了一句道:皇上觉得不合适嘛?那微臣再行想过!我摇摇头道:你的心思朕明白,山海关是京师的北钥大门,应该派一个忠心的人去驻守,但是现在正是用人之计,犯不着将他放在山海关!袁崇焕听皇上这么说心中一喜,知道皇上对辽东军并无偏见,皇上不让何可纲镇守山海关,自然是有了主意,他便顺着皇上的话道:那皇上的意思是。

?朕看就让他到满桂那里作副手吧!副手?!袁崇焕对于这个称呼有点摸不着头脑,勉强算是明白其中代表的意思。

呵呵,他算是朕派出去第一个参谋将军!满桂作战勇猛,但是计谋就差了许多,给他添一个副手,这样朕也安心些!参谋将军这个官职袁崇焕也是听到没有多久,这个称呼听起来不错,但品级就跨了从四品到从二品,参将以上的武官都可以配参谋将军,那按照何可纲的级别,至少都是正三品的武官。

袁崇焕觉得这也算是对自己属下有个交待了!何可纲的事情得到解决,袁崇焕又提了下郭广的问题。

我沉吟了一下,道:将他调到五军督府的参谋司去,参谋司虽然建了起来,但只有鹿善继一个人在,这郭广去那里帮手也合适!是!得到皇上这样的回答,袁崇焕有点不解了。

他原本还以为皇上会将郭广放到祖大寿身边去作参谋将军,现在想来皇上对何可纲的任命不单纯是这么简单,祖大寿何尝不是武将,为什么偏偏要给满桂先安上呢!此时的袁崇焕身居高官,经过几个月的磨合已经明了当中的规则。

满桂即使再忠心,说白了他还是蒙古人,而满桂要作的事情正是对付蒙古人,皇上有意让忠心的何可纲到满桂身边去,其心思不言自明!不过这点他是不会说出来,因为他问了一个更加重要的问题。

微臣匆匆回京,不知近期兵部所忙要务还请皇上吩咐!呵呵,看来袁爱卿很尽责啊,还没有到兵部大堂履任就向朕要任务了!不过朕欢喜得很,这就叫做效率嘛!效率就是办事不拖沓!袁崇焕在一边点头,平台召见没有乾清宫召见那么正式,君臣双方就像在举行一个谈话会一样,可以说得随意些。

好了,说下你们兵部近期的任务吧,其实也没有什么,主要是参谋将军的考核,因为这个不是武举,所以没有安排在兵部,也没有放在一心学院!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下头地方上的将军太多都是卒伍出身,除了自己的名字估计斗大的字都不认得一箩筐。

微臣以后会加强将领到一心学院进修的时间!好,看来你是知道朕的心思!其实嘛,这参谋司跟一心学院有些重合,不同的是,一心学院教的是初阶部分,参谋司则是让这些参谋将军重新回炉一遍,这样也堵住别人的嘴巴,说朕随意授职!当然了,参谋司以后的作用就不限制于这里,而是要真正养一批帮大明参谋的人!大到大明对于邻国的策略,进军的胜败,小到包括作战方式,武器装备等等都可以参谋进来,他们还要实地考察验证,写出可行的条陈奏折供给朕参考,所以这参谋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袁崇焕是兵部的人,自然听得出这个办法的好坏,兵部很多事都是由兵部的人提议,但兵部大多都任有实职,不能到处走动,很多建议都算是纸上谈兵。

现在单独设有一个参谋司,则可以分担掉兵部的这部分压力。

他忙抚掌赞道:皇上此举甚好!术业有专攻,这个是我定下来的规矩,不单是参谋司,整个枢密府也是一个智囊团。

以后大明兵事上的事情不再由科举出来的书生再去掌管。

要做将领都需到一心学院毕业才够有资格,这是我最终想要看到的结果。

这参谋司的事你有空可以跟孙承宗谈谈,当然了,参谋司的事你也不用太花心思,还有一个鹿善继在主持!只是等那些评定结果出来,你们兵部负责安排人员而已!是!我喝了口茶,看着巍峨的建极殿,对袁崇焕笑道:你也喝口茶,就当跟朕闲聊,你任兵部尚书已经几个月了,说说有什么想法没?要说想法那肯定是有的,袁崇焕在三月的时候就接到了任命的圣旨,七月才履任,在这四个月中袁崇焕自然想了很多。

在他还没有上任的时间内,朝廷的兵部仍旧正常运行,这说明什么?!说明兵部没有他这个尚书,日常事务有了两个侍郎仍旧可以运转。

孙阁老跟傅宗龙在忙驻兵改制的事情,基本上他上任后也插不上手。

作为新上任的兵部尚书,他当然不能无为而治,所以他想来想去,提出了自己上任的看法。

微臣觉得之前傅大人在任的时候已经做的很好了,微臣也没瞧出有多大改进的地方。

微臣能做的只能是拾遗补缺!呵呵,这可不是谦虚的时候,该说的你就说!是!袁崇焕自己也笑了一下道:微臣觉得如今兵部的情报探查要差了一些,之前辽东屡次作战都靠皇上指点消息,微臣在任上做好兵部职方司的细作安排,使得大明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个想法不错!谢皇上夸奖!我点点头道:不过朕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做!请皇上吩咐!北方一直是大明的后患,朕希望你能够稳住朵颜部,让斡赤伦几年内都不反叛大明!第二百八十七章 重心在南(上)袁崇焕见皇上说得这么郑重,慌得起身答允。

朵颜部前几年跟他们辽东军配合相当默契,但是到了这一两年便有了独大的情形。

去年连着皇上召集赤峰聚会都不来,双方表明虽然还客客气气,但实际上猜忌之心更加重了!现在皇上这么说,摆明了以后肯定要跟蒙古人决出胜负!袁崇焕想了下道:皇上,北方仍旧九边兵马,京军又是精锐之师。

我们方灭了赫赫有名的女真八旗,斡赤伦跟满桂还是八拜之交的安达,他应该还不敢跟大明作对!呵呵,朕也希望是这样,但是权力往往迷住人的双眼,让人变得贪婪!人一旦贪婪的话就会变得愚蠢!皇上所言甚是精辟!唉,其实他现在反叛也很难说是聪明还是愚蠢,不过漠南的事情我们现在还管不到,朕的手想着伸长点,但现在还够不着啊!对于皇上的想法,袁崇焕是非常震惊的。

从大明太祖开国以来,屡屡对蒙古人开战,但都是将其击溃,无从说将蒙古纳入到大明版图。

(袁崇焕久在辽东,不像其他大臣经常听到皇上的‘狂言’)但皇上虽然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

就好像当初在乾清宫起复他的时候,他原本说五年平辽的,皇上当时也是淡淡说了一句十年平辽,结果却是如皇上所说那般。

这种强大的自信让袁崇焕不由自主的顺从了皇上的想法,他毫不犹豫的表态道:皇上,若是斡赤伦胆敢叛乱,微臣便亲自督师率九边将士将其斩除!哦?我顿了一顿道:有决心是好的!但现在不是时候,这打战打的是大明的财力,平辽三十年已经将大明弄得千疮百孔,再继续打下去,大明也是有心无力!何况蒙古跟女真不同,女真已经走出了森林,而蒙古人还在草原,一旦开战,大明就要面对无休止的战争。

说到这个,袁崇焕就不好发话了!事实上他在辽东这些年,他也从来没有理会过朝廷是否能够征收足够的军饷,反而是他们辽东军缺少粮饷的时候便往户部催讨。

如今给皇上这么一说,他心中不由暗暗惭愧,作为兵部尚书跟地方的统帅果然眼界是不同的!微臣惶恐,这些年微臣醉心于战事不及皇上高瞻远瞩,既然这朵颜不能打,大明也要让其不敢窥视!我笑道:怎么,有想法了?袁崇焕也笑了下:微臣对此有点心得!哦,那坐下说说吧!袁崇焕担任督师这么多年,自然也有两把刷子,他想了下道:微臣以为除了惯例的抚赏,还应让九边整顿人马,让斡赤伦知道我大明兵力强盛!特别是原来辽东镇的兵马补充到大同一线后,斡赤伦应该会相当忌惮!刚柔并济算个法子!皇上这么轻声点评让袁崇焕陡然一惊,也就是说这种常规的法子皇上是知道的,自己如果老生常谈,即使实用那也显不出自己的本事。

不待他细想赶紧将自己平日想到的办法都说了出来:微臣以为蒙古难治,主要是因为地广人稀,打不过大明便可逃跑,恢复了元气再来!而大明跟蒙古是几百年的仇敌,他们不信任我们汉人,即使是彼此同盟也相互提防。

那怎么改变这个局面呢!袁崇焕说的也是我担心的,毕竟大明不比女真人。

微臣觉得皇上跟察哈尔部落联姻已为我大明得到了相当的理由插手蒙古之事,大明既是盟主那就应担待盟主之职,是虚名亦可成为一个实名!蒙古人善斗,又喜分家,每每老台吉死后,子孙往往会因争牧场部族而争斗不已。

大明在当中担任中立盟主,行裁判之事,不知不觉中蒙古便会以大明马首是瞻!我点了点头,袁崇焕说开了题目就继续说下去:平辽之后,辽东蒙古悉数划入大明治下,他们虽然不成气候但也以从他们开始,皇上为他们划分牧场就是一个绝佳的主意,部落头领悉数重新推举,规定其上供之物,部落之间的争端则上告大明裁定,大明以茶盐为制衡。

时日久后,他们即成为我大明之部落,亦可成为其他蒙古部落之榜样!哈哈,果然英雄所见略同,你说的,孙承宗跟朕也议过了!皇上谬赞了,微臣远远不及,是后知后觉!袁崇焕忙谦虚道。

嗯,你能明白朕的意图那就对了,理藩院也该适时而动。

这以后会盟的地方就设在赤峰,朕手里还有达赖的这张牌!说到这,袁崇焕全明白了。

对于蒙古的一切皇上早就想好了,而且自己的老师孙承宗出谋划策,将方略定了下来,自己则是皇上看中去执行的人!微臣谨遵圣意!本作品16k小说网独家文字版首发,未经同意不得转载,摘编,更多最新最快章节,请访问www.1 6k.cn!呵呵,你是在辽东干了这么多年,也同蒙古人打过交道,朕是闭门造车,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再提出来。

朕希望大明有个稳定的北方先。

蒙古那边的事情先交给满桂跟何可纲协同处理,以后朕再设一个理藩院的主事在那边!是!袁崇焕跟皇上谈了半个时辰,总算将自己要担的职责理清楚,这样才不至于脱离了皇上的思路。

告退出宫后,袁崇焕从驿馆拿了些辽东的土产去了韩爌老大人府上。

韩爌虽然致休,但毕竟是任过首辅的,再则他是袁崇焕的座主,所以袁崇焕回京之后第一个拜访他。

韩爌致休后自是颐养天年,身子骨越发健壮,他知道袁崇焕回京后已经觐见过了,所以也没有跟他多说什么,只是说了一些家常话,问问辽东的情况而已,然后就道乏了!袁崇焕知道老师退下来之后不想再掺和朝政上的事,规规矩矩的告辞回来。

之后他又去了拜访孙承宗,孙府跟韩府也只是隔了一条街。

对于袁崇焕的到访,孙承宗一点都不意外,他要不来才奇怪呢!孙承宗跟韩爌是一代人,对于袁崇焕即是上司又是老师。

不过相处得久了,袁崇焕对孙老大人更有亲近感,有种亦师亦友的感觉!素如,来坐!孙承宗也很随意的招呼道。

老大人客气了!袁崇焕还是执弟子之礼,他回头看了下,偌大的厅上只有一个伺候的老家丁,他可是知道孙承宗有好几个儿子,人丁甚是兴旺。

怎么不见几位世兄?孙承宗摆摆手道:嘿,别说那几个不肖子,统统给我赶回高阳老家去了!几个孙儿去了国子监读书,十天半个月的才回来!哦!袁崇焕点了下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孙老大人虽然生有孙鉁、孙镐、孙铈、孙鋡四兄弟,但是却各个都达不到阁老大人的要求。

科考十来年也只有孙鉁考到了举人。

皇上对孙阁老甚是恩宠,屡次说要荫封其子,孙阁老都拒绝了,看样子孙阁老是寄希望于孙子一辈了。

袁崇焕不待阁老发问,就自己将皇上召见的事情一一说了。

孙承宗坐在太师椅上静静的听,时不时点下头。

袁崇焕细细说了,连着自己去拜访韩爌也说了下。

韩太师没发话?袁崇焕苦笑的摇摇头。

孙承宗笑了:看来你的老师是享清福了---今儿皇上该说的都说了,你照着办总不会出错!即使有什么难事皇上也不会让你去顶着!这还多得阁老筹划!袁崇焕小小的奉承了下自己的老上司。

孙承宗却摇头道:这可不是老夫谋划的,而是皇上的意思!啊~袁崇焕哑然。

孙承宗似乎叹了一口气道:就是老夫刚听闻的时候也是吃惊得很啊,皇上的方略无可挑剔,比我自己想的还长远。

皇上命达赖进京都是几年前的事情,娶察哈尔公主更是一点风声没透出来。

不单是你,就是老夫也是一样!一样?!什么意思,那就是跟他袁崇焕一样,即使才干老到的孙承宗也只能听命的份。

可见皇上天资神纵,似乎老天将前几代先帝的聪明都弥补到了当今皇上的身上。

两人都沉默了下,许久袁崇焕才道:那兵部求稳,皇上来年是不是要行官绅一体纳粮之策?孙承宗点点头道:不是明年就是后年,这是皇上很久之前就定下了方略,不少大臣都反对,但皇上还是会推行的!袁崇焕知道平辽之后,皇上越来越有主见,很多事已经不再跟大臣商量就会下中旨!袁崇焕对于官绅一体纳粮说不上反对也说不上支持,只是他跟阁臣们考的较近,又算是皇上的亲信,所以不自觉中站在了支持的立场。

说反对的原因就很简单了,自从始皇登基之后,历代官卿就没有交过税的。

现在跟平民老百姓一样,官何以为官?!阁老,您觉得这可行嘛?袁崇焕犹豫的问道。

孙承宗没有回答,反而是问了一句:你有的选择嘛?袁崇焕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他没有选择!皇上对他有知遇之恩,要他站出来反对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对错与否,包括孙承宗他们这一群人都没有选择的机会!如果他们在临阵反戈一击,那么不论改革失败还是成功,他们都会遭到皇上的忌恨,那可是大明无上的君主,自己一死百了,只怕连家人都要连累。

他们没有胆量敢反对皇上,以前的老首辅都是持个含糊的态度,然后一个劲的拖。

现在是图穷匕见的时候了,他们没得再拖延!孙承宗见袁崇焕不语,呵呵一笑道:元素何必想太多,你我都是臣子,为君分忧就是尽了臣子的责任!明白嘛?属下明白!孙承宗又似感叹了一句:老夫倒希望这发前人所未发的改革成功,不合体制也罢,至少我大明之弊端又少一处!第二百八十八章 重点在南(下)孙承宗所说的袁崇焕还是知道,官家不纳税则很多‘刁民’将土地挂靠在了官绅家,以此达到躲避纳税。

这是损了朝廷肥了私家,官府知道则会重处,但往往很难查。

官绅一体纳粮能够堵住漏洞,袁崇焕当然支持!到了他这个级别,钱财就看得没那么重了!阁老,于国有益有识之士当然会支持,但官绅不纳粮是开国之时留下的祖制,只怕反对的人会更加多。

这样的话,即使皇上乾纲独断也不得不虑!孙承宗点点头道:皇上虽然年轻气盛了点,但办事不会冲动。

否则这件事也不会拖了十年之久,实施的真正难度是在地方,地方又以南方为甚!袁崇焕是南方人,但孙承宗说的南方是独独指江浙一带,因为这里的土地最是富饶,亩产最高,赋税所得也是最多,要推行官绅一体纳粮则是此处最难。

不仅如此,历来科考北四南六,进士都以南方人为多,朝廷上的高官也是如此。

只是当今皇上登基之后,这种地域的区别没有以前那么明显了。

因为皇上最不喜下边官员拉帮结派,同乡官员往来都颇为忌讳。

而南京那边因为离得远反而越演越烈,如南京户部的尚书、兵部尚书、吏部尚书等等都是南方人!北方人在南京任职往往都被孤立在一边很不受待见。

这种情况是皇上也没有想到的,当初为了不合政见的老臣都赶到南京去,没有想到赶出个这样的结果。

下头的官员虽然意识到了,但怎敢轻易起南北党争这个争端!袁崇焕的心思不在党争,他也不是刚进官场的毛头小子,自然知道皇命虽然为天,但治理天下的还是地方官员。

如果江南一带的官绅闹起事情来,那对大明影响甚是动荡,就连远在漠南的朵颜部也保不定在那个时候生出什么想法来。

真是一环扣住一环,袁崇焕方才在想安抚朵颜部的事情,现在又不得不忧虑皇上的新田赋能否平安实施!阁老,您认为天下人如何看待这件事呢?南方又会闹出什么样的乱子?孙承宗摇摇头道:这事谁知道呢?!袁崇焕本还想探听皇上有何法子实行新政的,是悍然下旨还是另有良策?可这些事还属于机密,连孙阁老都没有泄露的意思。

君不密失其臣,臣不密失其身!袁崇焕是兵部尚书不是户部尚书也不好贸然开口。

过了会孙承宗似乎自己这么说有点不合内阁大学士的身份,又道:这事不归兵部管,你就不用去担心了,做好分内的事情!老夫主持完驻兵改制就要致休了,你要好好干,别辜负了皇上!属下知道!属下一定竭尽全力为国尽忠,报效君恩,亦不敢辜负阁老提携之德!孙承宗知道袁崇焕的脾气,对着皇上也只能说出这样的话。

若是伶俐点的言官词臣那都是将奉承话说的花团锦簇,不过孙承宗就是喜欢袁崇焕务实的性格。

不过想到这,孙承宗陡然想起天启年间他在辽东杀将的事情,又觉得他虽然军事上可以继承自己的衣钵,但待人处事上还不够圆满,以后没自己看着难免做出些无法回旋的事情来。

在这他又不由点醒下这个自己最得意的属下道:你的能力老夫是放心的,只是你的性子颇为自傲,当年杀杜应魁手下小校之事老夫至今记得!怕就是怕你重蹈覆辙,当今圣上英姿天纵,明察秋毫,你身居要位切不可自满自专,否则难得善果啊!这番话完全是一个长辈对晚辈善意的规劝,当年孙承宗让袁崇焕去监管副总兵杜应魁那支人马有无冒领军饷,结果袁崇焕查到之后竟当着杜应魁的面砍了一个冒。

领的小校。

这种越级越权的行为虽然被孙承宗压下,但也给了孙承宗一个极不好的印象。

这样的官员是有才干,但用之不好的话,放到地方可能就是一跋扈大吏,提到朝廷枢辅就可能成为擅权的权臣。

孙承宗所忧如此,但是考虑到一来天子英明,二来这最近几年袁崇焕在辽东事事谨慎,将这自傲的脾气似乎去掉了,他这才没有反对皇上提袁崇焕当兵部尚书。

这种内心的衡量考虑当然没有直接说出来,但孙承宗旧事重提也是希望再提个醒,不要等犯了浑后悔莫及。

袁崇焕当然不知道自己的老上司想了这么多,但说到自己当年斩冒领小校的事至今思来同样是背脊出冷汗,特别是随着官位越来越高,袁崇焕想的也就越来越多,对于臣子而言,自专两字可是为臣子的大忌!即使你占了十成的理也不是就可以目空一切,就可以肆意妄为!袁崇焕赶紧起身道:多谢阁老提点,崇焕一定铭记在心!孙承宗见袁崇焕真心听教,欣慰的点点头道:老夫这么说也只是给你提个醒,你明白就最好了!嗯,你还有其他事情做,老夫就不耽搁你了,本来还想留你用饭的!多谢阁老体谅!去吧!孙承宗起身送到滴水檐下。

孙承宗当然知道袁崇焕除了自己还要拜会别人,他来京师后按着亲近顺序,该拜访的还是要去拜访,不然以后怎么跟人打交道,所以孙承宗没有留袁崇焕就是这个原因。

剩下的两位,一位是前任兵部尚书傅宗龙,这个也是袁崇焕的上司,自然要去拜会的!另外一位则是提拔过他的人,现任户部尚书侯恂!当初如果没有侯恂慧眼识才把袁崇焕调到兵部作主事,估计袁崇焕还在地方打熬资历!后来袁崇焕主持辽东,侯恂在户部也竭尽帮忙,袁崇焕回京后自然也是要来拜访的!一通通拜访下来,到了酉时天色将黑,袁崇焕才回到他的府邸!崇祯四年驻兵改制之后,巡抚以各地驻兵大员的家眷都要安家在京师,这同样是历代不言明的规矩,算是一种朝廷制衡地方的手段!袁崇焕当然也在遵从之列,阖家十几口人都住在京师。

当他回到家的时候,他弟弟袁崇煜以及妻子黄氏都在门口侯着他。

因为知道他今日回府,所以一家人都等着他回来用饭!袁崇煜甚是热情的上前道:贺喜二哥荣任大司马,知道你今儿回府,妈还在等你一起用饭呢!一家人不说这些话,都进去吧!回到家袁崇焕黑瘦的脸上浮现些笑容,自己可是三年多没有回来了。

拍了下弟弟的肩膀,一家人齐齐进了府,妻子黄氏忙唤丫鬟打水给丈夫洗脸抹手。

袁崇煜又扯了些闲话道:今儿一大早以为大哥进宫觐见后就会回府,所以兵部的大人们都在家里侯着,到了午后才散去。

哦,有些什么人来?是梁侍郎带着几个郎中大人!礼多人不怪,不过就是这样也可以看得出兵部两位侍郎的性格。

陈奇瑜虽然担任左侍郎,但却没有来拜会他这个新上司。

梁廷栋他却是知道的,跟着温体仁一伙,在朝中风评颇差。

他们在府中等候自然是有巴结上司的意思。

想到这,袁崇焕放下手巾问道:你可收了他们的礼?啊!袁崇煜没有想到大哥问这个,顿时嗫嚅着不敢回话。

见弟弟这副模样,袁崇焕的面色顿时板了起来,喝道:收了些什么东西?袁崇焕是长子也是一家之主,袁崇煜打小就怕这个大哥。

黄氏见叔叔受窘就开解道:老爷,叔叔所收不过是些寻常物事,。

就是有人告到都察院也不过是人情往来,兵部的各位大人买了些酒菜,本是想在府中整治为你贺喜,谁知你此刻方回。

你常年在外,叔叔打理府邸也是不易,咱家又没其他收项,还要顾着老家的人。

阮氏的一番话让袁崇焕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了,何况自己常年在外亏欠家人颇多,原本严厉的面孔顿时放了下来道:好了,既然没事这些话就以后再说吧,母亲还在等着我们开饭呢!袁崇焕进了内堂叩拜了老母,这才一家人围着吃饭,在座的除了袁崇焕母亲何氏,妻黄氏,崇煜夫妇,还有侍妾阮氏,以及袁崇焕之子袁兆弼。

袁兆弼生于崇祯三年,袁崇焕年过四十无子,原本打算过继从弟之子兆基的,不想后来纳妾阮氏竟生得一子,所以过继的事情不了了之。

如今兆基兄弟都在一心学院读书,只等毕业便可到地方任封荫。

当夜无话,第二天袁崇焕到兵部见过下属,然后又再去拜望其他六部九卿,算是报到上任!申时离署回家,有幼子在膝下承欢,这样的温馨袁崇焕许久没有感受到了。

过惯了军营生活的他还有些不适应,但身心放松下来却是相当的舒爽。

二哥,还在看书啊,小弟有件事跟你商量!袁崇煜在书房探了探头,看见袁崇焕空闲就进来了。

袁崇焕放下手中的书,指着个位置道:坐,你我是至亲,但说无妨!袁崇煜犹豫了一下,最后鼓起勇气道:是这样的,二哥,我想去经商!第二百八十九章 官商听到弟弟说要去经商,袁崇焕明显一愣,倒不是说他看不起商贾,他家祖上就曾做过买卖。

袁家到了他这一代三兄弟,只有他一人读书,按照袁崇焕的想法是,袁家怎么也算得上书香门第了,以后自然是耕读传家,现在弟弟提出经商跟他之前的筹划是相悖的。

他不由问道: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袁崇煜见哥哥没有反感,心里松了口气,便鼓起勇气道:小弟这几年在京也认识了几个人,他们都是各府的一些执事。

如今天子重商,以往士林看不起商贾,现在变得争相开设店铺,虽然比不上田家,但盈利相当可观。

哥哥贵为本朝兵部尚书,有些事原本不应该让你操心,但是...府内钱银甚为拮据,所以...袁崇焕接口道:所以你就打算跟人合伙开设店铺?袁崇煜点了点头,事实上袁府家中的收入确实不够,袁崇焕虽然在辽东久任督师,但他深受皇恩,自然不敢吃空饷,再者有户部、御史层层监管。

袁府就靠着他一个人的俸禄,如果是养一家人倒绰绰有余,但人情往来,一些来打秋风的同年同乡,还有外院守门的家丁,内府的丫鬟,轿夫,园丁,厨子,奶妈等等,这些情面架子上的东西都不能少。

而在藤县老家还有不少族人,都是未出五服的亲人,袁崇焕官位最高已然是袁家族长,每年少不得也要周济一下乡亲父老,如此算来算去,单靠一点俸禄自然是过得紧巴巴的。

这些情况袁崇焕本来是不知道的,但昨天回府的时候听夫人说了一句半句的,事后曾问了清楚。

显然开设商铺的事情,夫人黄氏已经跟弟弟商量过了,所以今儿弟弟才敢来自己跟前开口。

袁崇焕不是书呆子,士林人虽然重名轻利,但他可是知道无钱寸步难行。

而且皇上对此也甚是推崇,所以袁崇焕没有反对,而是问道:那你们打算作什么买卖?府里又出多少银两?袁崇煜见哥哥模样像是答允了,喜笑颜开的将开店铺的事情全盘托出:我们几个合伙的人也不是很懂,拉了一个买卖人,准备去辽东做生意,在关内买些陶瓷,茶叶,丝绸等等,然后运到关外,朝鲜那边再找些商人来沈阳交易,这样又可换得朝鲜的人参,貂皮等物事运回关内,一来一回总有数倍的盈利!算盘倒打得不错,不过这些应该是田家的买卖,你们挤进去似乎...袁崇焕想到这不禁皱了下眉头,田家背后可是皇上。

田家拿的是大头,咱们只是走陆路,人家根本就不稀罕,他们是大船大船的运,直接卖给朝鲜官府!至于田家的生意,袁崇焕在辽东自然是知道的,田家借着之前运粮的机会,顺道就带货物买卖,而且现在朝鲜已经不是田家的目标了,他们正跟更东边点的倭国作生意。

弟弟他们的筹划似乎还不错,自己在辽东十几年,有人拉上他们袁家无非是看重了自己在辽东的影响。

辽东的将士听到这是袁家的商号,怎么也会照拂几分的!想到这袁崇焕问道:合伙的是些什么人?袁崇煜回道:除了小弟,还有梁侍郎的小舅,陈郎中的连襟,乔国舅家,剩下一个就是发起的掌柜贾老二!听弟弟这么说,袁崇焕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梁廷栋跟陈新甲是自己的属下,拉弟弟入伙无疑是讨好自己,连着新贵乔国舅家也有份,看来这个什么贾老二胃口颇大。

你们怎么入伙分成?根据贾老二说,五家都各出一万两白银,各占两成,半年一算分红,盈亏共负!弟弟的回答倒出乎......了袁崇焕的意外,他本以为是这个贾老二的商人为了拉拢朝中大臣,只是名义上拉他们入伙,每家分得干股若干,但从弟弟的表述来看,倒是似模式样。

不过袁崇焕很快就找到了一个问题:一万两?府里头就是加起来也不过几百两银子,你哪来的这么多银子入股?袁崇煜呵呵笑道:二哥不必担心,我早已想妥了办法,打算从周国丈的‘银行’借一万两白银!借钱?谁给你作保?袁崇煜道:我跟嫂子原本商量,就以二哥的招牌周国丈想必不用保人也是会借的,但这种事怎可让哥哥出面,所以陈郎中的连襟帮我作保!陈新甲家?是啊,哥哥,别看陈郎中只是一个五品京官,但他家早是大户人家了。

当年田国丈做生意后他家就开始跟着做,人家不敢到银行借款,他就敢去借!袁崇焕奇道:他卖什么?什么赚钱他家卖什么,听说最大宗的是陶瓷,跟蒙古人作买卖的陶瓷!袁崇焕点点头,看来这个陈新甲家颇有经商的头脑。

大明朝原有一项规定,四品以上官员不许经商,但是现在这项制度已经名存实亡。

何况官员们也不会自己亲自出面,都是亲属或者下人打理,任都察院也没法说!跟蒙古人最大宗的交易其实是马市,但是盐茶铁器等都是朝廷控制买卖,旁人自然插不得手,剩下赚钱的就是陶瓷了!二哥,你算是答应了?那你就去办吧!袁崇焕想了下道:这事你还是回避一下,让袁福去出面吧!好咧!袁福是府里头的老管家,袁崇焕虽然这么作有些掩耳盗铃,但多少也规避点风险,让亲弟弟去做实在太过出位了。

没有几天,京师里头就有一个唤作聚丰的商铺开张了,不少闲杂人等前来道贺,但是闲杂人后边的人却大多都不是闲人。

这个消息很快也京师里头传开,但并没有起什么波澜,因为大家都这样做了,多一个袁崇焕也在情理之中,只有些自任清流的官员才不淌这滩浑水。

当然这个消息也化作一个纸条交到了乾清宫的案头,我用过晚膳后看到了这份消息,这是捕风营打探到的,内容相当详细,几家几户出银多少都写明白了。

我将这纸条交给了方正华,他拿去归档了!是试探还是小心呢?以袁崇焕兵部尚书的头衔,这个贾老二未免太过小气了,是袁崇焕小心还是别的什么!按照一般的想法,至少是身家百万的大商人让袁崇焕他们挂个名,然后每年分上几万白银才对。

偏这个贾老二只是一个原来从松府运粮到京师买卖的小商人,因为海运兴旺后被迫转行而已。

撇开袁崇焕不说,我已经接到不少的消息,可以说京中只要有点门路的官员他们大多数都掺和进了商场,那些原有的勋贵就更加不用说了,私店都已经开到了京师附近的州县。

中国人向来都是不患贫而患不均,有了田家等一批代表,情况只会越演越烈,面对这样局势,我开始有些头疼了,闭上眼睛沉思不已。

皇上!一个甜蜜中带点妩媚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琴心来了!不说睁眼,凭着耳朵就知道是谁来了!臣妾见过皇上!琴心笑吟吟的走了过来行礼。

起来吧!谢皇上,臣妾方才去了皇后姐姐那,本想自己回宫的,想到皇上还在这里,就顺路过来看看!兜了个大圈还顺路呢?!是不是想朕跟你一起回宫!琴心那点心思被皇上发现了,方才皇后姐姐还跟臣妾说起,说皇上不要太......过劳累了,一天十二个时辰,就有五六个时辰在处理政事,长此以往铁打的身子也是要坏的!上回皇上不是跟臣妾说过劳逸结合嘛?自己倒是忘了!琴心正说着,突然停了下来盯着我道:皇上有烦心事?噫,怎么发现的?这可是秘密!琴心捂着嘴笑道:皇上,烦心的事一时想不开就放在一边吧,回头再想说不定皇上就有好办法了!我摇了摇有些头昏脑胀的脑袋,琴心柔顺的帮我在太阳穴按了按,感觉舒服了不少!我握住她的手道:咱们到外边走走,说不定就能想出点法子!我跟琴心顺着来到乾清宫外的亭子,此时热气已经散去,微风徐徐吹来感觉还是不错。

琴心一路上任我牵着手一语不发。

怎么不说话?臣妾看皇上烦心,就不好说些琐碎的事情扰皇上心神了!唉~我摇摇头叹了口气,坐在石凳上,两脚搭着毫无人君风范。

方正华他们是见怪不怪了,琴心如今也知道我的习惯,有外臣在的话我还会注意下仪表,都是自己人的话怎么舒服怎么坐!皇上好端端叹什么气呢?这天下事情又有什么可以难得住皇上你呢?臣妾听小娜说皇上那个时候在鞑子的宫里调兵守城,何等镇定自若!就连那个小丫头也着迷春心萌动!难道皇上烦心的事情还比鞑子厉害吗?也不知道撒云娜跟她们说了什么,我苦笑道:比鞑子厉害倒未必,只是朕不太懂,或者说没有想明白!琴心更好奇了:这世间还有皇上想不明白的事?第二百九十章 难处难道朕就要通晓天下之事?学海无涯,朕可不敢说这样的话,否则史书上记下一笔,朕丑都丑死了!我微微笑道。

琴心却很认真的答道:可琴心却没有见过也没有听闻过有比皇上更博学的人了!就是再博学也有不懂的东西!说着我将京中官吏经商的事情跟琴心说了,琴心不禁睁圆了大眼道:这可奇怪了,当初田家经营不是皇上特许的吗?皇后姐姐的娘家也是皇上准许的?为何皇上又担心起来了?当时朕是希望通过对外经商解决朝廷财政空虚的问题,只是现在这个局面朕不知道是好还是坏!嗯,皇上是担心官员经商,天下人逐利忘义,进而教化纲常败坏!也有这个意思吧,朕是重商,但不希望官员经商!琴心不解道:既然如此,皇上何不下旨让官员不得经商便可!她顿了顿又道:即使是臣妾跟诸位姐姐家中那也是惟皇命是从,皇上不必担心我们!朕可以禁止官员自己不经商,但是他的家人、族人呢?朕也没有法子啊!官员们自己养着一大批人,不说别的,就说朕吧,其实咱们也就十来个人,但是皇宫里头住着几千宫人,皇城外头还有十多万的上直卫。

可这是皇家的规矩!那阁臣、尚书们也自有他们的体面,他们何尝不是家中养着数百人,朕养着皇族,他们养着家族!且不说他们要花钱养人,即使不是如此,如果官员清贫,商人奢侈,相较之下大多数官员都会失衡,权与钱的交易最是平常了!琴心稍微一想已经知道皇上要说的是什么了!皇上不想官员经商与民争利,但却没有好的办法来阻止,即使用诏书来严令禁止,那也是让下头的官员把经商的方式做得更隐秘一些。

何况皇上总不能让官员五服内的族人都不经商吧!官员一旦经商,那么自然会生出很多弊端来。

想明白到这,琴心笑道:皇上过虑了,其实官员经商历朝历代都避免不了的,只是或明或暗而已。

君子亦爱财取之有道,只要他们服从朝廷发令纳税,谁经商还不是一样!至于朝廷官员,臣妾觉得只能在于监管,官员不得经商的律法还得说,但是那些投机取巧的法子就免不了了。

臣妾还没有入宫的时候经营煤矿,多少人掺了一手进来分利。

经商之事只能因势利导,不堵即疏!当然了,天地正气这话总是要有人去说的,臣妾觉得皇上同时也嘉奖士林名望老臣的德行,以名制利!你这些话倒不像一个娇滴滴的女子所言,若是传出去还以为是哪个阁老的宏论呢!琴心白了我一眼道:这个还不是皇上教的!朕教的?当日臣妾还未进宫的时候,皇上曾跟臣妾说过关于田地是否买卖,是否均分的事情!这经商亦如同这天下田地一般,谁人耕种都一样是耕种,只需要按时纳税就是了,皇上不是又说过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话吗?汗,看来自己当年为了泡妞说了不少的傻话!你的意思是让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皇上不是说没办法嘛!这个也是暂时的,等皇上的赋税改制完成后,国库充盈,皇上可以提高官员俸禄,如果他们可以养活一家老小,自然不会去经商了!呵呵,希望如此吧!琴心撇了下嘴道:怎么臣妾说得不对?不是不对,而是皇后知道的话,你说会怎样?琴心双眼一瞪道:是皇上要跟人说的,臣妾说了皇上又挂人干政!哼,不要以为臣妾不知道,......皇上还不是一样跟秀儿姐姐说过官绅一体纳税的事情!我哭笑不得道:这个你也知道,还想威胁朕啊?这个臣妾可不敢,只不过臣妾要说的是臣妾并不是干政!皇上要是勒令大明官员不得经商,臣妾也是赞同的!臣妾哥哥的那生意不做也罢,安心在京做个外戚!臣妾方才所说只是见皇上忧虑,想为皇上分忧而已!好了,咱们不耍花枪了,干不干政朕心里有数,你给朕出出主意也是好的!重商是国策,这点不会改变,只是要想办法弥补它带来的弊端!那皇上就得在德字上下功夫了!我摇头道:只怕还不到时候!哦?那为什么呢?天机不可泄露!琴心娇嗔道:皇上!我笑笑不语,琴心眼珠一转拍手笑道:皇上不说臣妾也知道,皇上是担心过犹不及,朝廷过早宣传尊崇复古,只怕还没有让官员醒悟修身,就让官吏们首先起来反对皇上那套破坏祖制的新政!呵呵,就你聪明!不过朕要实行官绅一体纳粮那是肯定的,而且动乱也会有点的,只是闹就闹不起来!皇上得罪的是天下士林,怎知他们就闹不起来?嘿,你没听过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的话嘛?再说朕还要感谢下魏忠贤!琴心不解道:感谢他?是啊,他这个阉奴虽然为害甚烈,但对朕却也算是一件好事。

他将大明道学先生们最后的一点脊梁骨都给敲断了!以往不管是大礼仪之争还是国本之争,无数大臣们前赴后继。

朕实施的新政何尝不是坏了祖制,但所遇到的阻力要小多了。

原因有二,一是大臣们也给财政、边乱逼得没办法,他们没有主意,只好听从朕的!第二个便是我方才说的,那些勇于上书的清流们已经给魏忠贤收拾了,后进的小辈们还没有学到他们的风范!琴心微笑道:皇上怎么不说第三个原因呢?第三个?皇上挟平辽之威施行新政啊!我摇头道:这个可难说是好的方面,以前有边患压境,朝臣们迫于压力,自然顾不得什么祖制了,现在外患已去,大家都缓下气来,自然有闲心跟朕为难了!所以啊,朕还要另想办法来对付他们,让他们心甘情愿的跟着朕实行新政,嘿嘿!皇上你笑的模样像个奸商!哈哈,经商不奸怎么赚钱!朕若是做生意自然是要做奸商了!堂堂天子自称奸商,要给外人知道还得了,琴心一副被打败的样子,彻底无语了!不过她也可以看得出,皇上对商人并没有瞧不起的意思,甚至对贱籍乐户也毫不偏见。

我嘿嘿笑道:朕是奸商,不过朕可记得琴心入宫之前是个商人哦!琴心见皇上不怀好意的瞧着自己,不禁反问道:那又怎样?你说呢?奸~商!琴心顿了一下,立时明白过来,粉嫩的脸涨得通红,含羞啐道:皇上好没正经,说得好好就扯上这些...看我不告诉皇后姐姐去!我嬉笑道:这是夫妻之乐,你怎么跟婉琴说?琴心自己也觉得不好说出口,红着脸扭头就要走。

这么就等不及回房了?琴心本是作势而已,给我这么一说,来了一个华丽的转身,留了个后脑勺给我,噔噔噔的带着人走了!今晚倒是轮到在琴心宫里留宿,只是现在还早,我还有事情要做,所以琴心被我调笑走了正好合了心意。

现在宫中跟大臣们的作息都已经跟我一致了,虽然少数大臣还保持着三更就起床的传统......。

在我看来,晚上太早睡觉,早上太早起床实在没有必要,不如睡晚点,也起晚点。

亥时(21-23点)睡觉,卯时起床。

只是此时的大明晚上实在没有什么好娱乐的,诸如百姓人家都是天黑便睡觉了,为的是节约***。

而我则喜欢在晚上批阅奏折,不单是批阅奏折同时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教导炜儿。

炜儿今年已经八岁,懂得的东西已经很多了。

在我心目中他是继承我皇位的太子,他也符合作太子的标准,这还得多谢婉琴的悉心的教诲。

詹事府里的讲官教他四书五经,傅山跟侍卫教他诸般武艺,我则教导他取舍平衡。

关于怎么构建炜儿的世界观,我也曾很犹豫过,但我最终还是决定让他对皇权,对社会构成,众生平等这些问题都有个了解,所以我在批看内阁呈上来的奏折时,也会给炜儿看,告诉他这事说的是什么事,为什么内阁这么处理!对于其他皇儿,我现在倒没有讲这么深入,而是在下午的时候,跟他们一起玩些小孩子的游戏,有意识的跟他们玩些劳作的事。

比如种种蔬菜,瓜果,告诉他们只有自己种的才好吃,也跟他们一起养宠物,让他们做些亲力亲为的小事。

皇儿们此时年纪尚小,还没有养成皇天贵胄的脾气,何况他们对我这个父皇崇拜得不得了,这当然侍卫们大嘴巴的后果,回宫后大肆渲染皇上如何英武,带着他们怎么杀鞑子!现在连长乐这个小女孩都缠着要学骑马,几个皇儿经常让侍卫们扮女真人,玩杀鞑子的游戏。

婉琴她们对我这样的教育也是笑吟吟的看,除了孝明公主,皇宫里头的女主人都是来自小户人家,小的时候也是亲力亲为做过不少家务。

知道稼穑艰难,对于自己的皇儿是有好处的。

除了刘皇祖昭妃这位老奶奶有点意见,觉得曾孙们在地里弄得跟泥猴一样,失了皇家体统。

但有皇嫂在一旁劝着也就放开了。

这样的教育至少不会让他们成为不知稼穑的纨绔子弟,对于炜儿则提前加深了一点。

捡一些看得懂的民生奏折让炜儿自己去看,等他不懂了再问。

父皇,儿臣想求你一件事!哦,说吧!炜儿摇晃的小脑袋道:父皇经常说凡事要亲力亲为才能明白当中难处,傅师傅也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可是儿臣长这么大还没有出过皇宫,所以儿臣想着父皇准许我们去外边走走,见识下外面是怎样的!嘿,没有想到这小家伙这么小就想来个皇子微服私服啊,嗯,很有我当年的风范!就你一个人想去?二弟,三弟,还有大妹妹也想去!看来你这个大哥做得不错,不吃独食啊!炜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热切的问道:那父皇答应吗?嗯,答应,不过你们得跟着朕出去!我笑吟吟的抹着他们的脑袋道。

炜儿惊讶道:父皇也要去?怎么不乐意父皇去?炜儿急道:不,不是!就你们几个小家伙出宫,父皇怎么放心!再说了,没有朕带着你们几个这样出去,你母后会准许吗?!炜儿一想也是,父皇虽然是一国之主,金口玉言,但是宫里的事情往往都是母后跟母妃们说得算。

要是母后不准,那自己就出不去了,事情办不成也不好跟弟弟妹妹们交待。

好了,继续看奏折吧!炜儿见我答应了他的要求,心里头很是兴奋,看奏折的效果也就差了很多,明显心思不在奏折上了。

我也没有呵责他,小孩子就是这样,心里头藏不住事,能够老实坐在这不去跟弟弟妹妹......们炫耀就已经不错了。

我带他们出宫也好,让他们可以看看外边的世界是怎样的!第二百九十一章 见识我带皇儿们出宫的事,婉琴最后还是准许了,只是嘱咐我要多带些侍卫,小心照顾几个孩子。

皇儿们倒是兴高采烈,一大早就换了常服等我下朝,中午连吃饭都没有心思了,看得几个妃子直摇头。

草草吃晚饭就撒丫子往乾清宫跑了,他们就是等父皇有空就带他们出去。

到了乾清宫外,炜儿问过乾清门守卫的侍卫,知道里头没有大臣后,几个小家伙就径直往里头闯。

我正用完午膳坐躺在椅子上休息,还没等内侍们通报,我就看到几个小脑袋瓜探头探脑的进来。

炜儿、烽儿、烁儿还懂得跪在地上行礼,长乐可没有这么多规矩了,一看到我就跑了过来道:儿臣好想父皇!我还未发话,炜儿就喊道:大妹妹,不能没有规矩!长乐哪管这么多,作了个鬼脸就靠在我身上。

宫中小孩子中就只有长乐一个女孩儿,当年田妃还为此懊恼没有生下皇子,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长乐越长越可爱,像粉琢的一般,就是婉琴也经常抱着长乐就亲两口,膝下只有两个儿子的婉琴开始想要起女孩儿了。

众人宠爱,又不需要像几个皇兄们这么规矩上学,自然成了天之骄女。

我一把抱起她道:炜儿是你长兄,不听话可要打屁股!然后转而对炜儿他们道:你们都起来吧,这么大的太阳就想着出去?炜儿他们几个都嘿嘿的不说话,因为知道大明的皇子龙孙们长于宦官宫女之手,怎么带了一份阴柔,所以炜儿他们出世之后,我除了让生母自己带,同时让小孩儿从小就跟侍卫们一起练武,不仅可以强健体魄,还可以让他们的性格坚强。

副作用是,长乐这个小女孩有点野蛮倾向。

所以他们对于中午的烈日倒没有在意,平日练武的时候也没有少晒过,一个心的想要我带他们出宫。

好了,那咱们走吧!看着皇儿们渴望的双眼,即使下朝回来有点劳累也带他们出去。

作父亲答允的事情总是要兑现的,不然小孩子一辈子都记得你曾食言。

这个时候出宫可不敢走正门,要是在大明门外遇到朝臣还真不知怎么说。

还是走一条老路吧,从西华门往西安门出,到西城再往南!到了宫外,几个小家伙虽然被侍卫们围着,但都是四处张望,即使平常的路人他们也觉得新鲜。

炜儿是老大,本还想装着稳重,但看到弟弟妹妹这样,自己也忍不住了,看到没见过的东西都好奇的问问,像骡子,驴,鸡鸭等动物皇宫里头他们也是见不到的,动不动就用西苑圈养的动物来作比较。

噫!众人正看着,烽儿突然跑了出去,来到一个街边背阴的地方!侍卫赶紧跟了过去,却是看到烽儿蹲在几个乞丐面前。

二哥哥,他们是在作什么?长乐第一次看到乞丐。

烽儿指着他们嫩声嫩气道:他们无家可归,是在乞食!长乐又疑问道:哦,他们为什么没有家?烽儿还没有回答,炜儿就道:是遭灾了!烽儿点点头表示认可,然后从他那个小兜里拿出几个铜钱,一个碗扔了一个,叮叮当当的响。

长乐倒没有施舍的心思,她见扔着好玩,也从二哥手里抢了几个扔着玩。

若是在平时有人这样施舍,乞丐们肯定一拥而上,但是烽儿他们身边都站着几个彪形大汉,乞丐们只能是眼巴巴望着,希望这些阔少公子们多施舍点。

长乐见大哥没扔就问道:大哥哥,你怎么不扔给他们?炜儿微皱眉道:给他们几个铜板也没有用,他们吃了这顿,下顿就没有了,最终还是要他们自己有田地种田,这样才......有饭吃!长乐虽然长在宫中,还是明白买东西吃是要钱的,这个多得秀儿她们的教育。

对于炜儿的话她就不是很明白,不过她马上有了自己的见解:那就让二哥哥多给点,这样他们就可以吃很久了!烽儿苦笑道:我就一点压岁钱,他们这么多人能给多少啊?再说他们这样我们是顾不来的,就算像大哥说的那样,让父皇分给他们田地可以保得一阵子,但是一遇到灾荒,他们还是会无家可归。

我给铜板是尽点心意,能帮一点是一点!这样的话说出来,不要说长乐这个小女孩了,就是炜儿经过我悉心培养,限于年岁也是不太明白烽儿的话中含义。

不过小孩儿的话说过就丢开了,倒是让我感慨不已。

到底大明的耕田是按照现在这个情况保持,还是根据后世的办法分田到户,田地归属朝廷不许买卖。

我很犹豫!如果说后一种办法能够解决豪强土地兼并的问题,即使是得罪天下大户,我也会毫不犹豫实施。

但实际上是,即使每家每户都分了田地,但是一旦遇到灾荒年景,自耕农们仍旧逃脱不了家破人亡的境地,而且田地不可买卖,他们更少了卖地的钱。

以前英国人走向资本主义是用羊吃人的圈地运动,那么大明要解放出多余的劳动力来,是通过大户兼并还是等多余劳动力出来呢?大明走向资本主义萌芽是不可避免的,但通过什么方式才是最好的呢?我不是社会学家,对这个没有什么研究,知道的也是一些常识而已。

最郁闷是这个问题我不能跟臣子商量,如果我一定要问,他们给的答案肯定是保持原状不变,反对的理由当然很多,至少以前的井田制度就失败过了。

所以我现在能够想的办法就是暂时治标不治本的暂时抑制豪强兼并,要求地方官府优先保护自耕农。

不管怎样,皇朝也还能维持几百年,足够我去想办法改良社会。

父皇!就在我发愣的时候,小家伙们已经被其他的东西吸引,特别是街上卖的小吃更是让他们吞口水。

他们急着出宫,本来就没有吃多少东西,现在看到吃的自然而然的觉得饿了。

可惜他们除了烽儿带了点钱外,其他人都没有带钱的意识,可烽儿的钱也施舍光了。

几个小孩眼巴巴的望着我,我只好让方正华跟着他们去付钱了。

他们对于小孩子家的玩具倒没有什么兴趣,宫外再有趣的玩具也比不过我做给他们的,他们感兴趣是那些糖葫芦一样的小吃。

几个小男孩颇有精力跑跑闹闹,长乐就不行了,吃完东西后就赖着不肯走要人背!这小家伙也是滑头,自然巴望不上我这个父皇背他,转而可怜兮兮的瞧着方正华。

方正华只能主动出来道:还是奴才来背小主子吧!我点了点头,几个侍卫如释重负!长乐虽然是小女孩,但是明清之际男女大防看得比较重,让侍卫们背长乐也是不妥,一不留神碰到御史他们就麻烦了。

一条大街逛了完后,不说几个小鬼了就是我自己也受不了,正午太阳正大的时候晒得人冒汗。

随意在街边找了一家茶楼进去歇歇腿,方正华在楼上找了一个靠窗通风的单间。

茶楼的掌柜也是个人精,看到这么多凶神恶煞的大汉,他也没有多废话,直接拿出了菜单等我们点东西。

这菜单的出现也是因为我给田家的建议,结果京城的酒家茶楼全部借鉴了,而且开始在全国推广。

几个小孩子对于小吃都很有兴趣,几乎每个看起来好吃的都点了。

点这么多,可别浪费了!炜儿道:吃不完可以带回去!烽儿......接着道:好吃的带回去给母后们尝下!长乐理直气壮的总结道:就是!汗,我还能说什么反对,只好收起菜单给掌柜,让他们先上几壶好茶。

大热天出来不单是小孩子,就是几个大人都口渴了。

这家酒楼服务水准倒很高,一下子就将我们点的茶水点心一样一样的端了上来,然后掌柜点头哈腰的退了出去。

点心上来之后,炜儿他们就没有闲心东张西望了,几个人一个劲的讨论哪种点心好吃。

这种情景倒像是后世父母带小孩子去麦当当的景象,连着看着他们长大的方正华也是一脸慈爱的神色。

我们正享受着午后的温馨,突然房间外传来一声高呼:掌柜的,快点上壶茶,拿些吃的上来,我们都饿坏了!听到这声音,方正华神色顿时一变,因为说话的人声音甚是尖细,很明显就是宫内侍。

果然掌柜的恭声道:哎呀,两位公公,要点什么茶,小的立刻让人端上来,小的店里有葱饼、包子、馒头这类点心,要上菜吃饭也可以,两位公公说了小的立刻让人去拾弄!一个年轻点的公公道:随便上茶吧,反正你这的茶水跟宫里也没得比!你这个茶楼又不是酒楼能有什么好吃的菜色?!是,是,公公说得对!掌柜还是热情的奉承着。

声音年轻的公公似乎还在想着点什么菜,那个年老点的公公打断道:诶呀呀,我们就别点菜了,一年到头就这么点银子,不比以前啊,以前是什么光景,那些老公公们就是天天在全聚福吃也一辈子吃不完!怎么后悔没赶着那个时候收银子?呸,你恶心我不是!那些收了银子的没一个好下场,当年魏公公风光的时候,我也没份去贪,这样算是躲过了一劫。

我跟你说这么件事,前一年我告假回了趟家,遇到了以前膳食监的何公公,嘿,那时候膳食监提督可是一个肥差,他当年没少贪,后来万岁爷登基怎么着,银子全部查抄了,人还给赶了出去,现在靠间破庙过苦日子,有家也回不去,唉,我们都是无根的人,得为自己谋个后路啊!方正华听了之后越发的慌张了,因为大家都是去势的太监,彼此有份认可跟同情,所以外臣都抨击魏忠贤为阉祸,但宫内的公公私下交谈并不以魏忠贤为元凶巨恶。

现在外头不知哪个监派出办事的太监私下乱侃,却给皇上听到了,那可了不得!还说什么谋后路的话,更是其心可诛!方正华少有的慌张道:皇上,这两个奴才在胡....我摇摇头摆手道:不关你的事,不用你出来为他们说话,再说还有司礼监呢!咱们今儿也听听他们说些什么,看下宫里的内侍,跟随朕的人心里怎么想!这些话可是平日听都听不到!皇上这么说,方正华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第二百九十二章 心里话隔壁的两位太监当然不知道皇上身边最信任的公公方正华为他们担着一把汗,好在那年老的公公说完之后,他们也没继续瞎扯了,而是让掌柜上了几个肉包。

这些东西都是现成的,掌柜很快拿了上来。

可能是有东西吃了,没有听见隔壁再说话的声音。

方正华立在旁边一句话没说,心里已经想着回宫后要跟司礼监提督张凤翔暗示下,若是让皇上觉得他们内侍不可靠,那后果就严重了!我还以为可以听听太监们背地里怎么议论朕这个当家的,没有想到半路就没了!几个孩子倒没有注意到大人的谈话,反而等安静下来更大声的讨论那个点心好吃!五六岁最是吵闹的时候,何况还有四个小家伙。

这个认为甜的好吃,那个认为麻辣的好吃,吵得不亦乐乎!好了,你们几个安静点,自己喜欢吃什么就拿什么!最后是我发话,他们才安静下来,各自做着鬼脸彼此谁都没有说服谁!可能是他们闹得太厉害,连隔壁的人也听到了。

炜儿他们没有说话,隔壁却又说了起来道:唉,姚老弟怎么这么浪费啊?大热天的吃不下!那也是,你听听隔壁人家,什么都把茶楼都点全了!没法比,真没法比!咱这点银子一碗冰块酸梅汤都不敢点!嘿,现在的冰块是天价,有钱也未必有地方买!老秦,回宫后凭着你的面子应该可以从小玉那丫头那要点冰块回来!老秦笑道:你在我这就敢说小玉丫头,在宫里的时候你那次不是一口一个小玉姐!小姚不以为然道:宫里人哪个不这样,谁敢得罪她可就是得罪了景仁宫那位!老秦叹道:这个小玉比之前的小清更厉害!小姚笑道:嘻嘻,咱们惜薪监就你老秦资格最老,估计就小玉会卖你的面子!老秦嗤道:我哪有什么面子,有面子就不会来外边跑腿了!当今皇上登基之后,内侍的地位直线下降,特别是皇上赶走了大批的内监,而娘娘们又喜欢用女官,所以相较以前太监们多少有点郁闷!之前慧妃身边用开的女官就是小清,后来出宫嫁给了吕强,现在就是小玉在慧妃身边伺候。

小姚点头道:唉,那有什么办法呢,谁让宫里的主子不喜欢用咱们!老秦你说,宫女可以嫁给侍卫,咱们怎么办啊?听说以前的公公都是储蓄大半辈子的钱风光回家,现在咱们可没这指望了!老秦呸一声道:你别在那胡说八道,以前虽然有不少公公荣归故里,但是比起几万的公公来说那又多少!就是魏公公发迹之前还刷了十几年的马桶,唉,我们刚进宫的时候都要小心翼翼伺候老公公几年,你是后来进宫算是捡到了!小姚是崇祯年进宫的,他原本不是宫内的太监,而是属于私下自宫没有找到门路,在京城外的太监村混日子的人。

后来宫内缺人手才招回来的,就是看他身强力壮调到惜薪监,宫里的辉煌往事都是听赶出宫的老人谈的。

现在宫里少了很多陋行,但人人都记得以前太监的权势。

小姚被老秦训斥他也不恼,而是为自己辩解道:唉,我也不是所现在不好,只是咱们跟宫女完全调了一个转,朝里的夫子们不是说不患贫而患不均’,宫里头公公高宫女一等几百年来都是这样!老秦道:这话你也别说,什么几百年啊,现在都是新政,知道不!多少老祖宗的规矩给改了,真要是依足老祖宗的规矩,宫里哪只这点人,至少要好几万!小姚不由感叹道:以前外面的臣子,百姓哪个不敬宫里......的内监,就算老了回乡,当地的父母官也要敬三分面子,我们那的人就是因为这个才进宫做太监!穷地方都这样!谁不想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咱们这群人啊!小姚点点头道:老秦说得是,你说咱们有点办法不?办法?老秦嘿的笑了一声道:怎么动歪念了?没,没!小姚连摆手道:我是说咱们能不能想办法调到别的地方去,也许外头会好一点!老秦白了他一眼道:我跟你说,不管你是不是动了歪念,还是就这样打住。

宫里头有的是宝贝,但那不是我们这种人能动的!以前是有人拿了宫里的东西出来,但捉到了就是打死。

宫里的东西都是专人负责,按时清点,几位娘娘都是精明过人,有漏洞早就补上了。

再说,这皇家御物谁敢收,掉脑袋的事!小姚苦着脸道:哎呀,我不过说了一句,你就夹七夹八说了这么多!好像我真的去偷东西一样,我是这样的人嘛!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了,吃完东西早点回宫禀报吧!...........过了一会,隔壁的两个太监吃完肉包,然后喝了一壶茶就结账走人了。

方正华听见他们一走,赶紧跪下道:都是奴才平日疏于监管,请皇上责罚!几个小孩见方正华突然跪下,都愣着没有说话。

方正华虽然不是司礼监提督,但他是秉笔太监,按照大明以前的惯例,秉笔太监掌管着东厂,现在虽然东厂不存在了,但是管理宫人的敬事房划入了秉笔太监手下。

起来吧!谢皇上!你平日跟着我,对宫里的人没有多管这是可以原谅的,但是你平日也跟宫里的人在一起,他们有什么想法你应该禀报上来!宫里有一千多的内监,朕断不会忽略他们的!皇上,这只是极少部分的奴才,大部分内监都安分守己!但是朕觉得方才他两人说的有几分道理!没想到皇上突然冒出这样的一句话,方正华还想着怎么帮他们请罪开脱,现在什么话都可以不用说了。

朕可知道你,虽然你是个内监,但也是从内学堂毕业出来高等生。

方才那人说的那句话你总是明白的,‘不患贫而患不均’说得很实在,相对比宫女而言,太监们的盼头确实少了点!朕回宫之后跟皇后议议,看能否有个改进的办法,让太监们也有个盼头。

皇上...皇上为太监们切实考虑,方正华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吃够没有?我说过后就没继续这个话题,回头看了下几个小孩。

吃饱了!几个小孩异口同声道。

还要逛吗?要!又是一起说。

那走吧!走出茶楼,随意带着炜儿他们到处转,然后边走边指点,告诉他们平民老百姓是怎么生活的。

正说着的时候,却看到一顶挂着傅府的轿子急急忙忙的赶路。

看轿子的品级就知道是傅山的轿子了,大热天的不知道赶去哪里!但是我跟傅山关系极好,他又是炜儿的师傅,当然撞见了总要打个招呼的!我打了个眼色给吕强,吕强立刻上前道:傅大人,请下轿一见!轿夫见一个彪形大汉拦路,立刻停了下来。

轿中人听到动静立刻将轿帘揭起来,但轿中不是傅山,而是傅山的老婆--傅夫人!是吕统领啊!傅夫人一眼认出吕强来,她也知道吕统领私下可是奉傅山为师,只是因为傅山为大皇子师傅后,侍卫们就不好这样相称了。

吕强是侍卫统领,自然随时都跟着皇上身边,傅夫人很......快就抬头看到了街边的皇上。

她赶紧下了轿子,轿子中却不单是她一个人,跟着下来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长得相当可爱,跟傅夫人的小时候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臣妇见过皇上,众位皇子公主!我笑呵呵道:在外边就别多礼了!谢皇上!我瞧着她身边的小女孩道:这个就是你家的千金吧,真可爱!谢皇上夸奖!不仅是我觉得,就是炜儿他们几个看到另外一个跟他们差不多同龄的小女孩,顿时互相打量起来。

跟长乐明显对比的是,傅山的女儿显得相当的文静,但文静起来并不害羞,而是静静的站在母亲身边。

大热天的,你们母女这是要去哪啊?傅夫人道:臣妇这是要去天工研究院!第二百九十三章 发明听傅夫人说这个时候去天工研究院,我有点好奇。

崇祯十年的天工研究院已经名震天下,同时吸引了更多的人才进入研究员,让我欣慰的是有很多人我根本就没有听过他们的名字,而他们却是实实在在的人才。

傅夫人这么急着赶去,自然是有什么让她上心的事情发生了。

我直接问道:这大热天还要赶去,难道研究院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傅夫人笑道:回禀皇上,是因为刚才研究院的学生来说刀具已经做出来了,所以臣妇忍不住赶过去看看!刀具?我有点没有想明白。

傅夫人解释道:皇上可还记得当初臣妇想着做蒸汽机的时候,皇上就劝过臣妇不要太着急,要臣妇先把车床做出来!我拍了拍额头想起来了:哦,是有这个事。

天人录上的车床倒不是很难做,最难的是那个刀具,研究院的人找铁匠做了十来支都没用,最后还是按着天人录上头说的办法,将一些其它金属加进去熔炼,以寻求制造出玄铁来。

没有想到,一个学生偶然加入一些矿石后,练出了刀具所要的玄铁!哦,真有这事,那敢情好啊!听到他们自己将车床的刀具给捣鼓出来了,我也很高兴。

因为我对刀具的认知也很有限,只知道要进行快速淬火增加硬度,钢的本身也加入了其它的金属。

唯一听得多的是钨钢,可惜钨这金属的熔点极高,不是燃煤就可以达到的温度。

所以我在刀具这一块也是含糊其辞,希望先用百炼钢做刀具,以铜作为加工的材料。

完全没有想到,他们自己将刀具做出来省去了我一番功夫,否则我就要让工部满大明去找矿石试验合金钢了。

傅夫人对此也很兴奋道:臣妇想着有了刀具做车床,这样就可以车出很多部件,可以组装成蒸汽机了!汗,傅夫人还是念念不忘那个蒸汽机,但是我知道蒸汽机是没有那么容易发明的,一个是密封问题,另外一个是热效率问题!不过此时我也不好打击她的积极性,等她自己做到那一步就会逐渐发现问题。

车床的事情你们就多上上心,朕可等着你们把第一部完好的车床做出来,还有一点就是刀具还要进行研究,不能自满于切割生铁就可以了,还要着眼于可以加工钢铁。

当然这些都不能太着急,慢慢来吧,先把铜材搞起来,做蒸汽机也可以考虑用铜来做!谢皇上教诲,臣妇记下了!对于那个刀具的效果我也挺想知道的,估计能跟傅夫人禀报说明切割铜材应是没有问题的。

我回头看了四个小孩子,还是算了,带他们四个出城,然后玩到晚上才回来,婉琴她们几个可饶不了我,少不得唠叨我一晚上。

那你先去看看吧,朕就不去了!是!傅夫人微微行了一礼,这次带着她的女儿回轿子。

我这才将目光放到她身边的小女孩身上,小女孩长得粉嫩粉嫩的,重和了傅徐两人的优点,小小年纪就带着一丝淡定的神情,圆嘟嘟的小脸,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正好奇的打量着我,被她母亲拉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我一眼。

几个小孩显然对跟自己同龄的漂亮小女孩也产生了兴趣,人家走了远了还在望着。

我拍了拍他们的脑袋道:好了,人家都走了,你们还逛街吗?炜儿他们几个居然摇摇头,似乎刚才那个小孩子将他们逛街的兴致也全部带走了。

我不由摇头笑了笑,不就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嘛,也许成年人总是不了解小孩子的心思吧!父皇,要不让刚才那个小女孩到宗学来读书,这样也让长乐......平常有个伴啊!提这个建议的居然是烽儿。

让长乐有个同龄的女伴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我正想着答应的时候,突然想到自己儿女读书的地方可是宗学,教学的都是翰林院的翰林们,即使徐常两家的小世孙陪炜儿也是作为侍读而已,让傅山的女儿来陪长乐对于傅家可能是一件荣宠,但对于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可不见得是一件什么好事情。

这个问题自己还是不要一言而决了,让婉琴去问问傅夫人她们的意见再说。

几个小孩都一脸希翼的等着我的回答,我笑了笑道:让那个小女孩来陪长乐,朕倒是不反对,但也要问问别人的意见,要是人家不乐意那也不好勉强!听到这个答案,炜儿他们几个都有点失望。

长乐更是不解道:父皇,我听师傅们说,皇上是九五之尊,金口玉言,一言九鼎,为什么还要问那个人愿不愿意?父皇叫她来不就可以了?!那朕要你学琴棋书画,你怎么就不乐意了?长乐撇了撇小嘴不说话了!带着他们回到宫中,我可是累得不行。

小捣蛋们可以回宫睡觉,我还得继续看阅奏折。

好容易挨到晚上,我才回到坤宁宫跟婉琴说今日外出遇到的事情。

婉琴仍旧如以往的柔顺道:皇上认为内侍们待遇偏低,那不知道皇上想怎么解决?朕倒不是说他们的待遇偏低,而是说他们没有什么盼头,那么干事自然不会积极,这样容易滋生弊端。

你看宫女还可以嫁个好侍卫,将来挣个诰命也不是难事。

那内侍倒差了很多,他们没有子嗣,又没有谋生的本领,等他们年老之后无人依靠,以致使他们年青之时想着办法存养老钱,甚至用不法的手段捞钱!婉琴没有接话,而是微笑看着我不语。

怎么了?朕方才说得不对?婉琴摇摇头笑道:不是,臣妾知道皇上肯定是心中有了主意!嗯,朕觉得对于这些内侍应该实行终生养老制!由朝廷...不,由皇庄提供相应的钱粮资养皇宫中退休的老人,愿意到皇庄的可以到皇庄,回家的可以在当地官府领取,然后户部在补入内库的银子中扣除就是了!这个办法是皇上自己想的?呵呵,朕觉得还可以,婉琴觉得怎样?婉琴想了下认真的回答道:好是好,只是现在朝廷供养的人都是内阁退下来的首辅大人,他们外头的人可都是当作皇上的恩典来的。

如果皇上将内侍们也终身供养,岂不是让内阁大臣们面子上不好看!不管怎么说,读书人对于内侍多少还是有些歧视的,即使是在阉人横行的明朝也是如此,我还没有想到一个内侍养老的问题还关系到了阁臣!就以皇庄的名义资养他们,让他们名义上不退休,这样外臣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当然了,不是每个内侍都可以享受这样的福利,自然是要表现好的了,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臣妾记住了!对了,朕还有一件事情跟你说!于是我把在宫外,烽儿跟我说让傅山女儿进宫陪侍长乐的主意说了。

哦,皇上是说这个啊,炜儿他们一回来就跟臣妾说了!朕的意思是听听傅家什么意见,不好搞得像朕一纸诏书似的征召了他家的女儿!婉琴道:但如果是皇上垂询,傅家即使有心拒绝,只怕也不敢驳皇家的面子!嗯,所以朕才让你去办这事,而且最好是问傅夫人!傅夫人也就是徐MM不会有那么多的想法,性情更加接近率真。

婉琴听我这么说也知道我的用意,点头答......应了。

若是一般的官宦人家知道有这么好的事情,巴不得让自己的女儿进宫。

这样不仅可以为自己增加脸面,更重要的是,作为公主的童伴可以保证未来的几十年都能跟大明皇家搭上关系。

再如果小女孩儿跟公主的关系好,以后结为儿女亲家,那就是皇亲国戚了!宫中传出这等消息后,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傅家,但傅夫人回的话却是婉拒了,言辞不过是说小女顽劣不堪,不足侍奉公主云云。

我跟婉琴不过是一笑视之,倒让几个小孩委实失望了一阵。

不过小孩子忘性大,过了一阵又抛之于脑后了!不过傅夫人还详细禀报了车床的情况,虽然高硬度的刀具做出来了,但是能够加工的原料还相当有限,只能是加工铜材、生铁,刀具的磨损还有些严重。

更大的问题是皮带带动的滚轮无法提供更高的力矩,使得切割只能一点点的来。

我随手在批复的奏折上写下了一些改进的意见,对于科研的事情我已经不具体插手了,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第二百九十四章 舆论分化(上)随着时间的推移,崇祯十年已经过了一半还多,因为明年是外察之年,所以很多地方官都卖力的进行土地丈量工作。

内阁早就发文到了地方,明确说了今年吏部的考核将会以丈量土地的效果为依据,不由得下头的官员不卖力。

而我对他们的要求也不是很高,只是让地方官员拿自己治下的耕地来跟万历十年的鱼鳞册对比,多的土地是怎么多出来的,少了又是什么少的,需要一一列清楚。

这次核查地方官员的政绩我没有让户部的人去做,而是让王承恩的捕风营在外头打探消息,宫里则是司礼监的内侍们一一核对官员提交上来的奏折。

如果有出入不对的地方,则转交给都察院,让巡察御史们去官员的麻烦。

在打了几个出头鸟之后,地方官员哪还不规规矩矩的丈量土地。

当了有了全国的耕地数量不是就解决问题了,我也不能学着后世的雍正皇帝一样,依靠强大的君权来实行官绅一体纳粮。

因为明代跟清代有些不同,清代雍正时期才是到了专制的顶峰,皇权能够确保自上而下的改革。

而我现在所处的时代,天下读书人保持了极好的优良传统,即使是皇帝旨意,如果他们认为不对,那就会前赴后继的跟皇帝对着干!为什么朝廷也会怕天下读书人呢?那是因为现在的教育普及不高,想想在一些村庄县城,懂得识字的也就那么几个读书人,他们往往能够影响着当地所有老百姓的看法。

毕竟识字的先生比他们说得有道理多了,至于朝廷的法令则可以推到奸臣的身上,就好比大戏里头唱的那般。

且不说他们拥有涂抹历史的能力,光他们在地方的深远影响力就足以让人忌惮三分。

想必天下的富人们也是依仗这个,赌我不敢在明年实行新的纳税制度!我当然不会自持君权强行改革,而我要做的就是在改革之前分化他们,让天下舆论先行,朝廷的改制在民众的呼声中推出。

我掌握的自然是独此一家的明刊,有了舆论的喉舌,事情总会变得好办些的。

关于官绅一体纳粮的事情我跟铭心堂的各位主编进行了沟通,铭心堂现在的主编是张岱,张采,张溥,人称明刊三张!鉴于外头不少传言,说是进了铭心堂就等于中了殿试三甲,这给很多读书人诟病。

婉琴上次提醒过我一回,所以明刊很久没有提拔新人进来了。

原来的揭暄、朱舜水、吴伟业等人都已经中进士出去为官了,揭暄可是让我很为难,他可以说是难见的博才,对军事有独到见解,对天文数学也很有造诣,最后我还是让他自己选择,结果他决定先去一心学院,然后再到地方磨练几年。

至于朱舜水则给郑三俊要走了,因为对日本的贸易越来越大,郑三俊问我要人,我立马想起了朱舜水。

李梦辰去了浙江做许誉卿的帮手,吴伟业则给我发配到地方做县官磨练去了。

除去一个年纪还较小的王夫之,只留下三张跟顾炎武作为长驻主编。

这种趋势的变化,让我将铭心堂不知不觉中由半官方的机构转变成为了朝廷机构。

让铭心堂按照翰林院的标准设置品级,以后的主编也将由新科进士中选拔。

王夫之算是铭心堂最后没有官职的主编了。

有时我想起明刊出现这么多年了,民间却仍旧还没有出现另外一家打擂台的报纸。

也许他们还没有想明白,报纸上是可以做些广告来换得收益的。

自己承当发行则是要负责所有的成本,这种亏本的事情即使有人想到,也没有那么大的资本去投入。

虽然还没有出现,但不意味着以后不会出现,我是不是应该先弄个《大明出版......条例》什么的以防万一。

刚想着这个事情就进了铭心堂的大门,见到我来,几个主编自然放下手头的工作前来行礼迎接。

好了,都起来吧!我一挥手径直进了里头落座。

谢皇上!待众人都依次落座了,我才问道:朕也蛮久没有来铭心堂了,这个月的明刊写好了吗?回皇上,已经写好了!为首的张岱赶紧从自己书桌上拿起这个月的明刊样稿给我过目。

我摊开看了一下,上头除了一般的朝廷公文任命外,主要讲的是关于驻兵改制以及今年治理黄河的情况。

我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份样稿,几个主编松了一口气。

我放下样稿,转而看了眼坐在末座的王夫之道:而农,朕没有让你去参加今年的科举,会不会怪朕偏心啊?王夫之连忙道:微臣不敢!我呵呵道:你年纪都还小,现在中进士太过锋芒了!王夫之却小声嘀咕了一句道:那黄宗羲还不是年纪不大?!张岱他们几个瞪了王夫之一眼,示意他别乱说话。

王夫之十来岁就进了铭心堂,跟黄宗羲几人年纪相差不多,而且能进铭心堂的人各个都自负才学,自然不甘人后,有意无意之间也是存在着比较。

王夫之的话虽小声,但我还是听到了,笑道:正是因为黄宗羲出去的年纪太小了,锋芒太露才有后来的事情!朕希望你们能在铭心堂多学点东西,要历练的话,朕有大把的事情等着你们去做。

忠清,你可明白?顾炎武想不到皇上会转而温言宽慰他,老实说,他心里跟黄宗羲比较起来当然有些不舒服。

黄宗羲虽然大他三岁,可他们是在同一年中的进士,而且顾炎武还是状元,但皇上偏偏把黄宗羲放出去任职,把他这个状元留了下来,多少让他心里有些想不通!不过今日听皇上这么一说,顾炎武隐约中感觉得到皇上是故意这么安排的。

不过再想想,顾炎武也就释然了,崇祯四年的状元张岱不也还在铭心堂嘛!而早他三年的状元曹文衡现在已经是官居从三品的参政,明年外察只怕又会再进一步,直升布政使了!要真说不平衡,只怕他们的头儿更加不平衡,但平日却没有看到张岱有丁点表现。

看来这养气见识,自己还差的远,这人与人是不能太过着相于去比较!听到皇上想问,顾炎武抛却杂念,忙回道:微臣明白,这是皇上爱护臣等!嗯,你明白就好,你们的路还长,不要太顾眼前,只有真正学成一身治国本领,朕才会重用你们!还有你们三个姓张的主编,都是崇祯四年的进士,朕把你们扣住在这,会不会心怀不满啊?张岱等人见皇上又问他们,赶紧道:臣等不敢!有什么就说什么,朕可不信你们一点想法都没有?!张岱苦笑道:皇上这么说,微臣再否认就是欺君了!想法也是有一点的,但是微臣几个知道自家事情,于经济一道不甚精通,着于地方事务未必就比别人做得好,这些年倒也安心于铭心堂。

呵呵,这就对了嘛!朕要听的就是心里话!让你们几个堂堂在状元放在这是有点委屈了你们,但是明刊对于朕很重要,朕也需要一群跟朕同心的人为朕打理,所以才一直将你们留在铭心堂!跟皇上同心!听得这句话,三张心里一阵激动!我指了指顾炎武他们道:他们两个就不说了,朕以后再安排。

至于你们三个,朕也明白对你们说,朕是要将你们长期留在这里任职。

当然了,朕也不会亏待你们,京官也好,外官也好,都是三年一......考,朕也让你们跟他们一样,三年一考,合格的话朕也同样升你们的品秩。

你们觉得怎样?张岱他们几个连忙伏地道:谢皇上恩典!起来吧!张岱他们几个心里更是激动不已,如果说做官自然是在京城里头做官的好,而且铭心堂没有更多的担责,却又经常跟皇上见面打交道。

现在连升迁的问题皇上都解决了,可以想象这几乎是一些读书人梦寐以求的官位。

各个都给了糖果,现在到时候谈正事了!第二百九十五章 舆论分化(下)跟他们说完铭心堂的事,接着就是我来这儿的目的了。

明刊是我掌握的舆论喉舌,但在它真正变成我的舆论之前,我必须把几个主编搞定,否则这场舆论大戏就唱不下去了。

只有他们几个成为我新政的坚定支持者,这样他们才有足够心力去跟反对者一争长短。

张岱他们几个年纪较大,自然明白皇上不会无缘无故的来铭心堂宣示皇恩。

明刊作为朝廷动向的风标,如今朝廷内的几件大事他们还是明白的。

他们也曾私下的讨论过这件事情,都是不愿去触这条线。

如果是旗帜鲜明的支持皇上,那么他们将会得罪天下的既得利益者,包括他们的父母家的宗族。

只是有些事情轮不到他们选择,不管怎样都是要面对的!我还没有开口,张岱他们几个面色就有些不正常,只有顾炎武跟王夫之似乎还没有意识到。

我来这的目的就是说服他们,自然不会让他们产生其他想法,所以我一开口就将所有的话堵住道:朕再过段时间就要推行新的赋税政策,简单的说就是官绅一体纳粮!张岱他们几个哦了一声,心里却暗暗发苦,顾炎武他们点点头表示在听。

新政是一定要实施的,这是朕在登基之际便定下的国策!朕之所以没有实施,一来是过于仓促,二来是因为当时辽东之事未了,如今朕腾出功夫来了,这项国策一定要实施!皇上话语不容置疑,何况张岱他们几个只是小臣哪敢反对皇上的旨意。

只能是唯唯诺诺的应了,心里除了苦笑,更多的是无奈!好了,你们几个别不吭声,对朕的新政有什么看法,都可以说说看!张岱硬着头皮道:皇上,这是国家大事,微臣不敢置掾。

嗯,这话说的有些避重就轻了,朕的多少国家大事还不是靠明刊宣示天下!被我一训斥,张岱马上起身跪下道:微臣知罪!起来吧,接着说说看,朕今日来就是听听你们的意见!张采不忍张岱受窘,就出声道:皇上,微臣以为实行新政固然可以增加朝廷收入,但同时也将会得罪天下士人!你说朕会得罪天下的官员,怕朕手下没人干活了,对吧?!张采一点头表示默认!那朕问你们,这官绅不纳粮的制度怎么来的?张采他们在铭心堂这么久,对于历朝历代的史实知之甚祥,他深吸了口气回道:回皇上,这是本朝太祖皇帝开国时代定下的规矩!洪武十年太祖下诏令曰:食禄之家与庶民贵贱有等,趋事执役以奉上者,庶民之事;若贤人君子,既贵其身而复役其家,则君子野人无所分别,非劝士待贤之道。

自今百司见任官员之家,有田土者,输租税外,悉免其徭役。

著为令!洪武七年令官员亡故者,免其家徭役三年。

;洪武十二年又定:自今内外官致仕还乡者复其家终身无所与。

;洪武十三年令六部、都察院、应天府并两院判禄司、仪礼司、行人司随朝官员除本户合纳税粮外,其余一应杂泛差役尽免。

又各处功臣之家,户有田土,除合纳粮草夫役,其余粮长、里长、水马驿夫尽免。

;嘉靖二十四年议定如下则例:京官一品免粮三十石,人丁三十丁。

二品免粮二十四石,人丁二十四丁。

以下每降一品,免粮额减二石,人丁减二丁。

降至九品免粮六石,人丁六丁。

内官内使亦如之。

外官各减一半。

教官、监生、举人、生员各免粮二石,人丁二丁。

杂职省祭官、承差、知印、吏典各免粮一石,人丁一丁。

以礼致仕者免十分之七。

闲住者免一半。

......我点点头道:说得倒是详细,那太祖皇帝为何要定如此规矩?张采迟疑了一下才道:这是因为皇上体恤臣下,体恤读书人,再者...我打断他的话道:再者是因为建国之初,国库空缺,太祖以免纳粮来填补官俸的缺额,同时也是给读书人一点生活来源,但是大明经历数百年之后,事情却跟太祖皇帝的本意相反,官绅不纳粮成为了田税的一大弊端。

张采见皇上打断他的话,而且将官绅不纳粮定了论调,一时间不知怎么说好。

张溥见张采不敢说,只好自己出声了。

皇上,微臣也说一句!好,你说!张溥道:皇上,虽然官绅不纳粮,但是在地方的官绅之家往往就是一地的领头人物,建桥修路,倡议县学,灾年救济等等都是他们主持完成。

是以微臣以为,虽然他们没有缴纳赋税,但同样将这些钱银用于地方支出,还之于民,还之于朝廷了!再者官绅士林之流乃国家之元气,微臣以为应善待之!嗯,且不说你说的对不对,但你敢跟朕说这个话就不错!但朕要说的是,朕不能指望着靠官绅富商的良心来补这个赋税的漏洞。

国家是靠法律来管理的,而不是靠人心!.........我说到这,他们几个人脸色都变了。

我这个时候才想起自己这个皇帝不就是最大的人治吗!难怪他们这幅表情!我摇摇头苦笑道:朕的意思是,张溥你说的最好的情况,但事实上地方仍旧有一大批为富不仁的豪强。

听听以前河南巡察御史毛九华上言说的是什么个情况:‘缙绅之家,率以田庐仆从相雄长.田之多者千余顷。

即少亦不下五七百顷。

势豪之家,仆隶多至数百,奸民乘势投献,百姓受其鱼肉。

’国人向来不患贫而患不均,既然是官绅了还不纳粮,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就是贫者日益贫,富者日益富。

富者动连阡陌,贫者地鲜立锥。

饥寒切身,乱之生也!可以想象,普通的百姓根本就无抵御灾年的能力,一旦遇到灾荒,他们就会卖掉田地度日,土地最终会不断集中到少数官绅手中,如果天下有一半的土地都是免税的话,你们认为朕这个皇帝还做得下去吗?你们都是熟读史书的人,上古到今田赋税法改了不知凡几。

但朝廷上位者无不想法设法抑制豪强兼并土地,往往效果却很差!从经历大乱的开国初期,土地重新分配到后期土地兼并剧烈就是一个朝代的兴衰史。

大明开国二百余年,土地兼并相当之严重。

朕也没有十全十美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但朕还是却要保证大明的田地都要交税,这样朕才有足够的银两来应付灾年。

只要官府肯救济,朕相信没多少老百姓是舍得卖掉自己的田地的!再者,免税的这部分土地,如果朝廷继续官绅不纳粮,这些税收只不过是收入了官绅的仓库,让官绅的家产多增加一些而已,如果交纳朝廷则可以用来救济百姓!你们会说朕这是在劫富济贫,但朕要说的是,除了本朝,之前历代有何圣人之法说官绅不用纳粮的!佛家还有云众生平等,况且朝廷救济百姓对于官绅富豪之家同样是有好处的,如果朝廷国库空虚,最终引发民乱,那么首先遭殃的则是那些富户官绅们,这种做法跟好处是相辅相成的!............整一个下午,我就跟铭心堂的几位主编探讨土地政策。

这也是我一直来思考的问题,如果大明没有开海禁外贸的优势,那么土地兼并将会产生富余的劳动力。

在资本主义还没有......萌芽的封建社会是很难安排他们的,他们将会走向另外一个极端成为乱民。

而我也不能打破现在的土地买卖政策,将土地收为国有,这样只怕不是官绅反对这么简单,连百姓也会跟着反对!对于百姓而言,土地是他们可以一代代传下去的传家宝,关键时刻还可以卖掉的财产。

一纸诏令说归国有,立刻就有人拉起队伍造反!张岱他们在听了我思虑的土地政策之后,眼光不在局限于既得利益者的短浅,而是从大明发展的角度来思考这个问题。

虽然不可能让他们一下子就改变想法,但是从他们的脸色来看,对于官绅一体纳粮没有那么抵触了。

我当然会给他们足够的时间来调整心态,在离开铭心堂之前,我给他们留下了数个疑问:如果你是大明的户部尚书,你该怎么办?如果以后读书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人不交税,你又该怎么办?土地允许买卖,如果朝廷放任不管,最后土地兼并会成什么样?..........在张岱他们几个的震撼表情下,我回宫了!在我跟他们上了这一堂国民经济课之后,他们的思想果然有了很大的转变,首先他们不反对官绅一体纳粮了,而是委婉的跟我提出一些补充措施,比如说嘉靖年间定下的规矩就很不错,让官员依照品秩减免税额等等。

而我则较主张官绅跟百姓不再做区分,所以少不得找铭心堂的人谈了几次座谈会。

官绅有朝廷发的俸禄,让他们交税也没有多大的问题,而我想的更多的是读书人!第二百九十六章 下一步我所说的担心读书人,是因为很多穷经皓首的读书人除去当官真不知道他们能干什么,能够从举人里头挑选出来的进士还算是难得的人才,其他很多把四书五经读傻了的人不计其数。

想到后世家喻户晓的范进、孔乙己等人,我心里就堵得慌!而他们这些人却是官绅不纳粮的既得利益者。

记得儒林外史中范进一中举,立刻就有很多人来投靠送银子,这里除去巴结的成分,另一个目的就是献土逃税。

官员们有俸禄,举人以下的读书人却没有朝廷的俸禄,如果再进行官绅一体纳粮的话,他们就会率先起来反对。

举人的数量比较庞大,若不注意的话,很容易让下头官员煽动起来当枪使唤。

当政者怕的还是动乱,这个时代民智开发相当有限,民间的舆论还是掌握在地方的官绅跟读书人口中。

即使我跟铭心堂的几个主编谈得差不多的时候,听到风声的内阁大臣还是派了代表来跟我商议纳税的事情!稍微惊愕点的是,没有想到来的是贺逢圣。

不过想想也是,内阁之中原本最好出面的自然是首辅钱龙锡,但他偏偏是提出丈量土地的人,所以他自然也不好来我跟前反对,次辅李长庚则是新晋的内阁大臣,而贺逢圣在朝中大臣眼里一直是我比较看重的臣子之一,所以最后还是让他来了。

怎么你也要反对?我一开话头就拦住了贺逢圣。

贺逢圣没有想到一来皇上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对于提拔他的皇上,贺逢圣打心里就有一种畏敬交加的感觉,即使皇上年纪比之他还要小,但是皇上不怒自威的神情让贺逢圣心里还是打了一个突,他赶忙辩解道:微臣不是要反对!不反对?!我顿时泛起了笑容道:不反对就好!来,贺卿家,坐!皇上,这个....贺逢圣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话还没开头就被皇上堵了回去,他不由苦笑同僚们可是选错了人。

但是自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皇上打发,回去也无法跟钱首辅他们交待啊,所以他只好硬着头皮道:皇上,是这样的,这个官绅一体纳粮,微臣觉得实施起来太过刚猛,微臣是同意实施的,但微臣同时觉得应该缓一缓,用个缓冲点的办法!哦,那你想怎么缓?贺逢圣见皇上没有发怒,便大胆道:回皇上,微臣的意思是觉得在嘉靖年间官绅按官阶递减免税最是妥当,这样既可避免官绅无限制的偷税,也同样不会让天下官绅难以接受。

你是说有限制的免税?是!这个办法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一步到位有一步到位的好处,免得事情拖拖拉拉以后还要改!不过忠于自己的贺逢圣都肯出面来说这个事,这代表着朝廷大臣们对于官绅一体纳粮都是抗拒的,甚至下头的读书人更加反对,所以谨慎的贺逢圣才敢出来跟我说这个话。

这个想法有什么章程了吗?微臣跟几位同僚商量了一下,觉得以官阶来定免税的亩数,之前皇上改革皇族俸禄曾用到此办法,臣等也是受此启发,所以觉得如果这样实施的话,天下免税的耕田也不会太多,而且可以有效遏制刁民献土,新政也不会受到太多来自民间的阻力!我点点头道:你说的朕明白!那皇上是同意了微臣的方案?贺逢圣欣喜的问道。

这个...朕再想一想吧!那微臣告退!贺逢圣知道自己今天来的目的已经达到,当下也不多废话,否则更容易引起皇上的反感!贺逢圣走了之后,我一个人在宫里静静的坐了......一会,其实并没有想什么,而是放松这几天都绷紧的神经,有时候什么都不想也是一件非常舒服的事情!皇上...一个轻柔的声音唤道。

我迷迷蒙蒙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宫装美女。

我拍了拍额头道:哎呀,是秀儿啊,你怎么来了?秀儿嗔怪道:皇上还说呢,昨儿说好陪臣妾吃饭的,结果臣妾左等右等都没有来!哎呀,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朕方才坐着就睡着了!秀儿嫣然一笑道:臣妾哪会怪皇上,臣妾是怕皇上饿肚子了!怎么皇上还在为新赋税的事情费神吗?我点点头道:是啊,事关重大,朕不得不慎!秀儿也是神色凝重道:这倒也是,都是太祖留下的祖制实施了几百年,一下子取消确实难以估量会怎样!官绅一体纳粮,这项新的赋税政策,不要想到反对它的人只是官员而已,而是这官员里头不仅是文官,还有数量庞大的武官,这些武官在一个驻地呆久之后,渐渐的也成了当地的大地主,更加不用说原先改制前的世袭将领了。

朝廷内阁大臣们的担心也不是单单为了他们自己,于是我把贺逢圣来跟我说的一番话转述给了秀儿听。

秀儿听后蛾眉微蹙道:贺学士说的也有道理,缓一步来总没那么多问题!朕总想一步到位的解决掉!皇上也不是教导炜儿他们一口吃不成胖子,何况皇上现在实施的不彻底,以后还可以继续改制的!我长长吐了一口气,道:呵呵,算了这件事反正也还没有到实施的时候,朕想想再说!现在咱们就不说这个了,走,陪你吃饭去!秀儿却是知道皇上心里有了主见,当下也不再多说,而是笑吟吟的陪着去了景仁宫。

皇上跟铭心堂主编们的辩驳很快就传到了外边,朝臣们或多或少都听闻了些风声,当然各自所持的立场也不一样。

有的支持,有的反对,以李标为首的大臣们则是反对,而以温体仁为首的官员则是无条件支持!双方各有各的理由,一度在朝廷上吵得不可开交!好了,朕又不是马上要实施,你们每次都在这个新税制上吵来吵去,你们不烦,朕还烦着呢!我一发怒,两派的大臣们都不说话了!我顿了顿后道:这件事朕只是一个初步构想,徐爱卿,你怎么看?徐子文回京之后作为勋贵也位列朝班,只是作为惯例很少理会朝政,每次上朝都是例行的旁听,只有皇上点名叫道才会发表意见。

此时出来说话,若是立场鲜明自然会得罪一方的大臣,徐子文可不是常炎林那家伙,稍微停顿了一下后道:微臣听了双方大臣的争论也有几日,觉得各有各的道理。

微臣倾向于一个比较中和的办法来解决,既不太偏激,也不太保守!我呵呵笑道:徐爱卿,你不会跑出来和稀泥吧?微臣不敢!微臣只是觉得事情并非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也许大伙再想想就有第三个选择的办法!我已经知道徐子文要说什么了,作为我手下多年的臣子自然也是消息灵通,同时也懂得揣摩圣意。

我拦住他要说的话道:这个话倒是对的!看来这个官绅一体纳粮还没有昭告天下实施,就是在朝廷内就引起这么大的争论,朕还有仔细思量思量!听皇上这么一说,反对的大臣无不欣喜。

这可是难得驳回一次皇上的主意。

他们正想着趁热打铁的时候,皇上又接着道: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大臣们没有争出个所以然来,朕就号召天下人来说说这个事......,最后大家谁说的有理了,朕再决定怎么办!皇上的一番话把大伙都说得愣在了当场,支持的大臣没有搞明白,反对派也没有弄懂,一个个愣住了。

可惜皇上没有给他们机会发问,因为皇上已经点名让钱龙锡出来说丈量土地的事情了。

就在大伙还在犹疑的时候,新一期的明刊就出来了,这次明刊比之以前有了变化,那就是多了两版,并不是因为这一期发生的事情多,而是多出来的两版是专门用来讨论官绅一体纳粮这个事情的。

这个时候,大臣们才明白,皇上所谓天下人一起讨论是怎么一回事了!这个讨论得到了热烈的响应,比之以前讨论德才,四书五经跟格物致知还要热闹。

有的是真的忧国忧民,有的则是要维护祖制,有的是想凑热闹,也有的是想博名声,总之各种各样的人都有,明刊刚刚发出去,一些在京师附近的书生学子们就已经开始撰文表达自己的意见,铭心堂的主编们毫无例外的成为了支持派的主辩手。

但随着明刊在大明各地传播开来,支持官绅一体纳粮的人也不在少数,虽然他们的目的各异,但却缓解了铭心堂主编们的压力。

因为明刊已经是朝廷的刊物,自然能够把握住辩驳的主题,防止他们将问题扯到了祖制上边去。

所以每一期的明刊都将主题紧紧扣在官绅不纳粮的利弊上去,这一个做法让反对派往往还击无力,因为是否纳粮会牵扯到一个利跟德的问题。

支持派能够旗帜鲜明的说官绅既是读书人就应该高瞻远瞩,不要纠缠于蝇头小利,而以此坏了国家大事。

反对派在抵抗无力的时候,只能是扯起祖制的大旗。

可惜祖制这玩意也不太管用,比较太祖皇帝也就两百来年,前头的朝代多得是。

前头朝代大臣都要缴税纳粮,为何他们就不可以?!双方从上古三皇五帝说起,一直说到太祖时代。

铭心堂的张采将官绅不纳粮的缘由来历说的清清楚楚,让不少反对派打起了退堂鼓。

而且在某些有心大臣的授意下,透露了朝廷以后纳税税额的计量办法,那就是基本保持田赋总额不变。

这意味着,如果缴税的田地增多了,那么平均下来的单亩税额就少了。

这种说法传开后,得到了很多百姓的支持!很多老百姓跑到衙门来问什么时候实施官绅一体纳粮,税额多少等等,这种情形让不少地方官心里发生了变化!第二百九十七章 报纸经过明刊几个月的讨论,即使是既得利益者的读书人对于官绅一体纳粮的反对声也没有这么大了,因为明刊不是单纯讨论官绅不纳粮的缺漏,而是进一步宣扬读书人所应有的道德品格,而不是为了些许面子让朝廷财政存在这么大的漏洞。

这种又捧又推的舆论导向让读书人里头发生了分裂,后续的争吵跟讨论逐步演变成了各地的学子的交锋,铭心堂的主编们反而作壁上观了。

能够有人分担压力,这是他们乐于看到的。

当然,朝廷也不是一味的要压低官绅阶层,毕竟国家是要靠他们来执政的!新一期的明刊发表了贺逢圣的署名文章,提出了限制免税田地的折中办法,既可以保证朝廷的新政,同时也可以维护官绅们的等级地位。

文中更是大力呼吁读书人不要为了些许的利益而背弃儒家的道义,重申仁义礼智信忠孝廉耻等等的品格。

这篇文章一出就引起巨大的反响,特别是官场上的官员们,贺逢圣何许人?!没有皇上的默许,明刊能发表这样的文章吗?!机灵的官员已经开始起草官绅一体纳粮的奏折,每一次改革何尝就不是一个机会呢?从前头的经验来看,皇上改革是不会退缩的,那些阻扰的官员往往是闲置到一边,而皇上用开的改革官员却是一升再升,所以此次赋税改革,不知多少人都在望着,至于损害的那点利益,真等做了官,又何必再去在意那点点田税!贺逢圣的文章前半段改变了官场的导向,后一段却是引起了许多保守读书人的共鸣,特别是恪守儒家传统的旧派读书人。

右侍郎刘宗周亲自撰文《道德论》发表在明刊上,刘宗周已是当时大儒,他的倡议自然引起了更多人的附和。

只是批判的观点逐渐发生转移,某些有心人则是将话题放到了德才之辩的老问题,有的则是抨击越来越多的读书人去经商这种有辱斯文的行为。

这些话题的辩论不单单是在明刊上,私下间也越来越多的讨论。

贺逢圣有点心虚的站在下角,皇上正拿着一些铭心堂收到的投稿。

这些投稿并不是不好,而是明刊章幅有限,有很多稿子都登不上去。

虽然贺逢圣跟几个主编都草草看过一遍,但还是怕哪个想博名声的狂人发些悖论之言惹恼了皇上,所以贺逢圣眼巴巴的看着皇上的神色,直到皇上将稿子放在书案上,他心里才松了口气。

皇上,这些讨论已经超出了明刊收录的范围,所以就没有刊登,所以...我摇摇头道:这些也代表了不少人的心声,让他们多讲讲道德修养也不是什么坏事,朕虽然唯才是举,但也不是不注重品格!那...我敲了下那堆稿子道:这些里头挑些好的出来,该发表的就发表,不然刘老夫子又要找朕的麻烦了!刘宗周为人较为保守,所以对于我的新政持保留意见。

我也不为难他,所以让他去管住礼部的科举这一块,他这样的人对着温体仁最好了。

这些年刘宗周专心治学,倒是在朝野名声大振,在读书人中很有人望。

而他在科举这件事上也相当持正,基本没有因为进士的名单发生争论。

贺逢圣拿着一堆稿子走了,方正华才轻步走了进来。

皇上,这是王公公发来的密函!哦!我瞧了一眼打着密折戳印的密函,顺手接了过来。

王承恩这些年都在大明各地奔波,他负责的地方情报收集倒是相当尽心。

一般的情报自然无需亲自交到我手上,王承恩特别递上来的,要么紧急重大,要么就是我特别嘱咐过的。

我拆开看了一眼,不由眼睛一亮!想......不到啊,想不到...我将密函放到了一边,沉吟了一下道:收回去吧!方正华有些疑惑道:皇上,这是王公公特意传来,只怕....我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人想模仿我们的明刊而已。

用不了多久,朝廷自然会有人上奏的,到时候再议!方正华不由惊道:模仿明刊?岂非大逆不道?!我望着大惊小怪的方正华道:没这么严重吧,不过是一些人办了份报纸!方正华见皇上这么说,他自然不好接话,何况内侍也不能干政!对于其它报纸的出现,我倒没有觉得什么意外。

因为就算是在另一个时空的历史中,明末也出现了一份自办的报纸,就是复社在金陵大会后复社自行刊印的金陵刊。

现在被我影响得大有改变,第一份报纸出自铭心堂。

既然南方有人要办报纸,就让他们去办好了!我虽然开通,但是下头的官员却对此相当的警惕。

不仅是南京礼部的钱兼益,就是陈文一也私下发来了一封密奏。

南京突然出现的报纸是一个叫做云间社办的《论事文刊》,主编唤作乌云道人却是没有甚名声,想来都是另起的笔名。

起初文刊只是登一些诗词歌赋,如《燕子笺》等,其词媚而不艳,颇具雅致,因而在士林中引起关注!这原本也没有什么,即使是一个学社聚会也会弄出一个刊文来,只是发行量的大小不一样而已。

这个云间社不仅是弄些诗词,还搞了一个昆曲班,一些好的词调就发表在文刊上。

也不知这乌云道人从何处调教了几位当家名伶,唱功模样都是一等一的好。

昆曲班不仅在金陵演出,周围的州府也常有人邀他们前去,这文刊也就随之流传。

如果是这样,陈文一他们倒没有那么紧张,不知从何时起,论事文刊开始接受读书人的投稿,而投稿的内容五花八门,有的已经开始隐射朝政。

出现这种苗头后,南京的官员都觉得不可等闲视之,所以上奏朝廷。

微臣以为还是封了最是稳妥!阁臣李标如是说道。

次辅李长庚也道:若是任由民间发行文刊,必然扰乱民心,微臣亦觉得封了才无隐患!辅臣已经有两个发表了意见,其他都还没有说话,看样子也是默认他二人的意思。

确实,在王朝专制的年代,报纸这玩意是不想它兴起,开民智的后果最终是封建王朝的结束,王朝统治在某种程度而言就是愚民统治。

对于我而言,结束王朝就结束好了,要么共和,要么君主立宪,这是历史前进的方向,犯不着一个家族长期统治大明,不仅大明危险,这个世界也会危险!当然这个不是我要考虑的,我要做的就是将资本主义的萌芽呵护起来,让他们在大明的土地生根发芽。

堵不如疏,朕觉得民间办报也没有什么不好!我这个说法让所有阁臣都吃了一惊,他们越发有点跟不上思路了,沉默了好一会钱龙锡才道:皇上,此时才只一家文刊报纸,若以后多了,则容易让人误信,又易发留言,于地方不好治理,民心亦乱!请皇上三思!我点点头道:朕知道你们担心什么,但你们要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

这个论事文刊属于一个学社办的,跟明刊完全不同,明刊靠的是朝廷人马发行到地方,而论事文刊却能独自发行,有人愿意出钱去买,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老百姓生活太过单调,每日日出而耕,日落而息,看个庙会都高兴得不知怎的。

有了报纸至少不会消息闭塞,知道大明各地的讯息,就是聊天也多个话题!所以朕决定,这民间办报......就不封了!内阁几个大臣全部有点发蒙,皇上虽然说了洋洋洒洒的理由,可问题是,皇上说的老百姓是些什么人,大明的农民有几个认识字吗?再说皇上提的理由,当初办明刊的时候也是有同样的理由,有了明刊还需要其它的做什么!他们不懂,但皇上已经定了调,他们也不好再说了。

看着他们迟疑的脸色,我笑着道:你们别这么紧张,朕也不是说不管,朕允许地方办报纸,但是报纸的内容肯定是要经过审核,朕发文礼部拟定《大明出版条例》,凡民间报刊都需经过地方审核才能发行,否则视为违法。

这样你们觉得怎样?李标追道:那审核之人该如何确定?朕看就发行范围来确定吧,由各州府的提学负责审核!提学本就是督办学风的,在县里发行就由教谕审核,一府发行则由府里的提学审核,以此往上类推。

其实各位大臣你们也不用过虑,即使出现了一份文刊报纸,也不是说就会遍地都是。

即使是明刊,你们自己说,如果明刊拿去卖,有多少人会去买,又要卖什么价格才能持平成本!这个...大臣里头钱龙锡长期主管户部,自然对钱银之事了解清楚。

读书人虽然不通经济商务,但皇上言语甚是浅白,知道这办刊物也好,做买卖也好,都是要有利才能驱动人去办。

明刊的发行是够大,但是送往各地的成本更加大。

再说报纸也不是人手一份,往往买一份就可以几十人看,几个大臣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利益好赚取。

想到这,众大臣心里就没有这么在意这件事了。

朕看这出版条例的事情就交给王应雄去办吧,把朕的意思跟他交代清楚,以他状元之才不用多说也能办下来!是!大臣们很快退了下去,对于这论事文刊能够办多久,我心里也没有底子。

因为即使如现代人的我可以引进广告的概念,但大明这个时代的商务并不是很发达,还属于小打小闹的商品经济,人家卖的东西就是在附近,吆喝一声就知道了,还需要做什么广告。

再者就是报纸的发行面狭窄,能够看到看懂的人不多。

报纸的春天只怕还要过一些时日再会来!第二百九十八章 应势(上)暂缺第二百九十九章 应势(下)江南商行说到底就是一个大一些的商家,他们在江南的商界确实可以呼风唤雨,但这还不足以他们用来抵抗朝廷的法令,或者让幕后的人生出什么其它的想法。

换在十年前,大明给人一种风雨中漂泊的感觉,时势造就英雄,也许还有可能出现乱世。

但现在只要稍有点见识的人无不认为大明是在中兴,谁人会在这种时候乱来呢?除非是跟自己过不去!大明气数未尽!暗室中的主人如是说道。

许大抹了抹额头的纠结在一起的皱纹道:真的没有一点办法吗?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机会也可以是人创造的,但说到底还是双方的博弈!你觉得我们现在跟朝廷比能有几分胜算?呃....这话许大也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那人却自己说了:我看也就一两成的机会,所谓一两成还是因为我们在暗处,实际上根本就没有机会。

京师的皇上跟那帮大臣都不是简单的角色,处理事情来一套接着一套,根本就不给地方发难的机会。

主人说得是!许大现在被主人一番话分析,知道自己这边的不足也就没有坚持自己的想法,只是虚应了一声。

那人鼻子哼的笑了一声道:许大你这次过来,只怕收了阮大钺的糊弄吧!许大没有想到主人一语道破他来的动机,他确实是在阮大钺那里受了鼓动,想着借这次官绅一体纳粮大造声势,团结更多的地方官员。

江南商行能够得到膨胀似的发展,最终还是靠官跟商的结合。

许大作为江南商行的东家,自然想着周围能够积聚更多的官员为他们扫清障碍。

在许大发愣的一会间功夫,那人又接着道:最近阮大钺那小子也不老实了,之前让他回避一下退出江南商行,把事情都交给你去打理,他安心弄他的阮家班,没有想到他还不老实,不单止弄出一个云间社,还整了份论事文刊,只怕他的心思又要落空了!这些事情许大没有禀报给主人听,但不用想主人自然有消息的来源。

当江南商行在他手下发展到这个规模,他心里不是没有什么想法,人总是往高处看的。

他在外人面前高高在上,实际上却是人家的一个奴才而已,这样失衡的身份,让他心里有了异样想法。

但到了现在他还是规规矩矩的,除了因为许大是他家家生的奴才,最让他忌惮的是老三。

老三比他小十来岁,但功夫造诣却相当了得,对主人忠心耿耿。

老三手下还有一帮来去无踪的亡命之徒,即使他这个江南商行的大东家也无可奈何。

阮大钺办云间社他是知道的,甚至还征求过他的意见。

阮大钺原本是跟许大一起主事江南商行的,但是因为黄宗羲来扬州巡盐闹出了件私盐大案,阮大钺就不方便出头了,所以才退居幕后。

但阮大钺却不甘寂寞,怎么都在想着复出朝廷为官。

跟他同年的进士们现在都进入了六部九卿,怎让他不心痒!他搞什么云间社,论事文刊就是想为自己打名声,只要在朝廷挂上号,复出那就指日可待了。

阮大钺办的论事文刊也参加了官绅一体纳粮的辩论,只是江南这边的人更多是偏向于反对,所以他的文刊中反对意见居多。

上奏的官员也不是说他反对官绅纳粮,而是文刊大规模发行造成的隐患。

这点恐怕是阮大钺自己也想不到的!但是暗室中人想到了,所以他才这么说!让阮大钺他们出去做官,这是他一直在做的事情。

但是做来做去却没有效果,在崇祯年初的时候,很多比他们能力还差的官员都起复了,但他们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们打通消息得知,吏部的举荐都上去了,可皇上就是不点他们。

一年一年的这样过去后,他差不多是绝了做官的心思。

阮大钺倒是还不死心,还想着闹腾!主人,您是说朝廷会惩办阮大钺?许大毕竟也是精明人,只是在主人面前精明不起来,但问题多少还是能够想到。

那人沉吟了下道:惩办倒不会,毕竟大明律法中也没有说办报是违反律法的。

我也看了近几期的文刊,当中也没有很多实际上的东西,说不上反对朝廷。

最终的结果大约是取缔掉吧,朝廷有了明刊,应该是不会允许类似的刊物出现!文刊说些风花雪月没有问题,但就怕扰乱人心!还好阮大钺没有糊涂到用文刊来鼓动读书人,否则就是南京城里头的官们也保不住他!许大低下头道:主人说得是!那人瞧了眼许大,饶有意味的道:你也别多想,连我都没有生出什么心思,你就不要再操这份心了!江南商行只是一个商行而已,难不成还能弄出两个朝廷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也好,至少不用担心这麽多!小的唯主人之命是从!嗯,那人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然后道:我让老二出去不是有什么企图,而是想让江南商行安安稳稳的发展。

如今从朝廷的法令来看,朝廷重商是不会改变的,我们同样可以操纵一些东西,你明白吗?小的明白!明白就好,官何尝不是商,商又何尝不能做官呢?!主人说得是!阮大钺那边就暂时不要管了,他是一个聪明人,只是不安分而已!这次官绅一体纳粮只怕是躲不过,我们不要瞎掺和,我们现在是商人,跟田国丈一样,是富可敌国的商人!是!许大应了一声,想了下后又道:很久没有看到二弟了!他啊去了京师,不过这次他去倒是给了我一个惊喜!哦?那人笑道:他这小子居然把周国丈家拉了进来!什么?许大没有想到老二把这件事办成了!那人叹了一声道:我也很吃惊啊,但事情却是成了!江南商行发展到现在,不知道多少人眼红着。

田家商行不断扩张,北方我们已经无法抗衡了。

但他们只怕连南方也不会放过,听说他们的少东家,也就是周国舅是一个厉害的人物。

江南商行的脚已经划到了门前,我们总不能不作为吧!田家商行跟江南商行一南一北,刚开始的时候双方都不够壮大,自然没有什么交集,但随着双方不断扩大地域,彼此就有了竞争跟摩擦。

江南商行虽然在南方聚集了大批的地方官员,但田家商行背后却是皇亲国戚。

谁也不能保证地方官员会倒向谁,若真从背景来看,国丈的牌子更加硬一点。

许大也为这个事情着急,否则他们也不会焦急的把郑家拉入增加实力。

现在贾二把周奎拉进了江南商行,这意味着两大商行之争会变成了周田两家之争。

周家才是真正的后戚,当今大皇子可是周家的外孙,田家又如何能够竞争得过呢!再者,拉拢住周家除了可以抵抗田家,同时还为江南商行预定下份保险,即使有什么事情也会是周家顶着,皇上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许大在顷刻间就把周家加入江南商行的事情考虑清楚,连声道:那就真是贺喜主人了,这次二弟立了大功,等他回来也要贺他一贺!这事就等他回来再说吧!是!许大想了下又道:二弟既然要跟周家开商行,那我回去叫人准备本金给二弟汇去!那人摇摇头道:不用这么麻烦了,汇银票还要走沈缜的路子。

你二弟已经想办法解决本金的问题了!哦?周家本身就守着一个大金库,难道连他自己也不会用吗?!原来如此!许大想起周家开的是银行,里头的钱可以借给别人,自然也可以借给自己!不过今晚自己似乎好无出彩,主人虽然没有责备自己,但显然对于自己支持保守官员不瞒,同时二弟做了一件漂亮事更把自己比下去了!他心里又升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只不过他竭力把它隐藏到了心底。

许大在这件精致的小院呆了一个多时辰才出来,出来的时候还是那个老仆送出来,许大看了眼老仆,张了张嘴巴却没有说出话,那老仆已经把门给合上了。

许大转过脸来却露出狠厉之色,一挥手进了轿子。

两个轿夫训练有素的跑了过来,稳稳当当的抬起轿子走了!事情总是出人意料,办文刊的阮大钺并没有遭到什么惩戒,朝廷只是出具了一条什么出版条例,严禁有人发行文刊来蛊惑人心。

但这条律法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因为除了论事文刊,大明还没有第二家民办的文刊。

再者,也许是阮大钺见事情达不到他要的效果,也许是听了某些人的劝告,论事文刊后来也就没有发行了。

《大明出版条例》成了完完全全的摆设,而且一摆就是几十年。

可以说,这条例是最具有前瞻性的律法,即使是王应熊也作为起草人而名流千古!而就在大明出版条例出来没有多久,江南又发生了一件事情,把江南的糊乱的局面给搅动了,内阁大学士身兼三省巡抚的郑三俊出人意外的支持官绅一体纳粮!第三百章 转变按照郑三俊在当今皇上登基后的表现来看,他属于保守派的大臣,而且还是朝中保守大臣的领头人物之一。

当初皇上就是不愿郑三俊在朝廷内阻碍新政,这才找了一个借口将其这个内阁大学士下调到南直隶来主持两省划分的事宜。

经过这么多年,两省行政区域早已经划定,但是奇怪的是皇上并没有将郑三俊召回朝廷,反而是继续留在了江南。

这样郑三俊也就成了大明唯一兼任两省巡抚的内阁大学士。

不过他这三年在三省确确实实做了不少的事情,两省的划分虽然是皇上确定的,但实际版图可是他亲自沿着两省走了一圈才定下来的。

区域划分后,郑三俊主理两省的内政,自然而然的要接触到民生这一块。

几年的赋税收下来让他有了很多想法,他之前的一些观念也随之改变了。

江苏比之安徽要富饶得多,特别是海禁开放后,江苏富户明显多于安徽行省。

但是江苏籍的官绅们同样也多于安徽省,直接造成的后果是富裕的江苏行省每年赋税并没有比安徽多多少。

之前郑三俊对豪强大族并没有什么偏见,因为他自己就是建德郑氏出来的。

对于官绅不纳粮这样祖制,郑三俊也是认可的。

但是他主持两省政务后,越发觉得银子的重要性。

藩库没有银子,可以说他这个巡抚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现在可是取消了徭役,直接折算成银两了。

江苏跟安徽都是靠近长江边,每年防洪那是肯定的,但是他这个巡抚拿不出钱来。

还有书院,地方道路桥梁等等的建设,这些都需要银子。

他原本是寄希望于豪门大族自己自觉将免税的那部分捐献一半出来,毕竟那是朝廷的恩典,你们就算是全部捐出来也是为朝廷效力,何况只是要一半,但偏偏事与愿违,这些坐拥几百顷的大地主官绅们丝毫不为所动,还跑到郑三俊跟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诉苦,说自己哪里哪里要花银两,哪个庄子又有刁民闹事等等,反正说到最后就是说银子是没有太多了,捐献还是可以出一点点的。

这一点点还不足他们田地数额的百分之一。

这在郑三俊看来是不合理的,所以他采用了自古地方清官都会采用的办法---抑制豪强大族。

此时的郑三俊可不是还在朝中做大臣的郑三俊,他明白施政者的难处,知道作为地方大员,手里没有钱也是不行的。

在其为难的时候,郑三俊想起自己以前只是为了什么君子名声而阻扰皇上的改制,心里不由万分愧疚。

郑三俊也是想在地方做一番事出来的人,之前他被皇上‘逼出’京师,他就想是在地方做出政绩来,用事实证明自己的主张是对的。

这个想法跟之前的文震孟是一样的,可惜文震孟还没有体会到难处就过世了。

而郑三俊这几年切切实实的想办些事情,之前他在朝廷之中也常常听皇上的‘宏图大计’,如今的老百姓只要有口粮能吃过一年那就不错了,但是皇上却认为这是不够的,而是要家家都有余粮,当时听的大臣们都傻了眼。

他们这些大臣虽然是位居高位,可也有不少人是从贫寒之家考出来的,知道所谓‘家有余粮’已经是殷实之家了。

皇上要让天下老百姓大部分人家都这样,这怎么可能呢?千百年来都是如此的事情,皇上要想改变,这样的‘雄心壮志’真让大臣们感叹之余心惊不已,好在皇上并没有好高骛远的盲干,这才让大家放下心来。

之前大臣们都以为皇上说的是‘大话’,但等郑三俊到了江南,他经过亲自到地方了解之后,发现在江南皇上描绘的景象也不是那么难以实现。

江南本是粮食亩产最高的地方,但是松江等府的老百姓却过得相当清苦,除了朝廷在此处课以重税外,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这儿的自耕农相当的少,良田大部分归地主官绅所有。

老百姓不仅要交国税,还要交田租,自己能得的只有十之一二。

如果他们是自耕农的话,那么在江南有三四亩地也可以自给自足了。

现在这种情况自然是土地兼并的结果。

对于土地兼并的恶果已经是不能单独从家族福荫,好逸恶劳来解释了。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才是真实的写照,一边是嗷嗷待哺的饥民,一边是花天酒地的富户,这些东西让郑三俊有了极大的震撼。

在毗邻安徽的河南已经实行官绅一体纳粮八年了,除了一开始有不少富户逃离河南,现在也过得相安无事,如果不是河南境内有一条黄河,只怕河南在黄道周的治下更是风生水起。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河南百姓的赋税比之安徽,江苏两地还要轻一些。

这完全得益于河南境内所有的粮田全部都征了税额,平摊下来自然要少很多。

富户们是恨黄道周要命,但是老百姓们却是相当的爱戴,若不是因为魏忠贤搞坏了生祠的名声,估计河南省的百姓就要为黄道周建生祠了。

在郑三俊看来,黄道周这样的后生小子都能够赢得生前身后名,自己还能差过他吗?何况这个官绅一体纳粮虽然不能彻底的解决老百姓的问题,但是却是好过无为而治。

将富户们的银子收到朝廷中来,使得朝廷手中有更多的银子去办事,即使遇到灾荒,也能够及时的赈灾。

所以明刊上透露出征税的意思后,郑三俊就上了一道奏折表明自己的立场。

郑三俊的奏折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许多人没有想到郑三俊会公然支持新政。

有的人也以为他这是在跟皇上低头,以此好返回内阁中枢。

朝廷也没有浪费郑三俊的这封奏折,一字不漏的全部刊登上了《明刊》,这对保守的大臣打击十分大,一连几日倪元璐都是黑着脸不说话。

明刊上的宣扬对官绅一体纳粮越来越有利,朝廷也投桃报李的给郑三俊下了一道旨意。

不仅仍旧是兼任两省巡抚,还让他暂管南都政务,主持丈量土地、纳税事宜。

这个消息传来,让南京城里的官员们大吃一惊。

因为南边主管田税的是南京户部尚书沈缜,现在突然调了一个大学士来,他这个户部尚书自然要让位了。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可问题是,这来南京的‘强龙’原本就是‘地头蛇’升上去的。

接到朝廷的公文,沈缜心就凉了。

这摆明就是让他沈缜降一级嘛!他脸色的神色阴晴不定的变化着,甚至露出过一丝狠色,但最终经过短暂的惊慌失措后,沈缜冷静了下来。

他没有去找人商量,因为他相信自己的手下人比自己更加惊慌,只有自己镇定才能够稳住阵脚。

经过一阵子的闭目衡量,沈缜心情似乎好了许多,脸上居然还露出丝笑意,再也没有为公文的事情而着恼的神色,跟之前判若两人。

郑三俊来就来吧,我还正好扔掉这得罪人的差事,我就听命行事,到时候江南的官员乱了也有郑大学士顶着!若说那点赋税,我沈某人也看不上,犯不着自己去卖力冒险!想着纳粮的事情,沈缜突然又想起了阮大钺,之前这家伙对合伙江南官员闹事有很大兴致,但在最近这些天又突然不见了踪影,这让沈缜不由皱了皱眉头。

看来自己似乎该去找找那姓阮的家伙聊一聊了!沈缜心里这般想到。

郑三俊来南京任职的消息传来,另外一个人也激动不已,那个人就是黄宗羲!郑三俊原先虽然是保守派,但现在却支持新政了,还有一点是,郑三俊原先是东林党人,跟黄宗羲的父亲黄尊素还是有些香火情份,所以得到郑三俊来京的消息后,黄宗羲的心思就活络起来了。

他从崇祯八年到现在,已经在钱府读了一年半的书了。

皇上的旨意又相当的奇怪,既没有给他指婚,也没有说什么时候完婚,只是一味的在钱府住下去。

经过一年的相处,黄宗羲对钱家小姐越来越了解,发现确实是自己的良伴知己。

钱家的话事人钱象坤倒也没有为难黄宗羲,他对这个年轻才俊还是蛮欣赏的,至于那回白玉兰的事情,钱象坤也明白,人不风流枉少年,自己何尝不年轻过。

对于孙女跟黄宗羲的婚事,他自己也是在等。

可怜他们不知道的是,在皇上眼里看来,黄宗羲跟钱家小姐都还年轻,没有必要这么早结婚,所以一直压着没有提。

婚事遥遥无期,但自己总不能困在家中读书,黄宗羲视郑三俊的到来就是一个机会。

第三百零一章 意让所有南京官员意外不已的是,郑三俊的到来并没有跟他们预想的一样。

之前接到朝廷公文,郑三俊要来南京督办南方税制改革,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南京官场将出现一番龙争虎斗。

沈填任南京户部尚书也有好几年了,之前郑三俊在南京的时候两人就尿不到一块去,现在回头再相处,沈填估计没有这么好相与。

一个是钦命大学士,一个是南方官员马首是瞻的户部尚书,到底谁能压得住谁还很难说。

但是事情偏偏就出乎人意料,沈填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敌意,在欢迎郑三俊的仪式上两人把酒言欢甚是融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多年的老友。

有时官场的虚情假意也是一种迷惑的手段,不少官员都认为那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伯是接下来就让他们不解了,在公务上沈填也十分的配合郑三俊,完全是以下属自居。

就在这种有意无意中,沈填的户部尚书给自己架空了。

下头的公文他都让人直接送到郑三俊那,地方官员来汇报也是如此。

渐渐的让下头的地方官员都认为沈填不敢跟郑三俊对抗,已经是退避三舍了!沈填是不着急,还悠哉悠哉的品着茶,但是他的一群手下却是着急的不得了。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南方也是如此。

当年郑三俊主政的时候一个样,沈填上位的时候又是另外一个样。

为了迎合沈填,他们可没有少得罪原先靠近郑三俊的人。

现在郑三俊回来了,岂能有他们好果子吃!唐世济冒着满头大汗,气喘嘘嘘的跑进沈填的宅子。

他刚才江西巡查回来听到南京城内这等情况后还没有回家就直接来找沈填。

作为沈填的忠实心腹他不仅是代表自己,同时他也是代表了众多江西地方官员的意愿。

这次在江西的时候可是信誓旦旦拍板说沈大人会帮他们出头的,让他们不用怕新政会推广到南方来。

那些官绅们无不称颂,最后唐世济走的时候,他们还送了一份不菲的‘薄礼,,所以这件事他显得相当着急!他着急的进了沈宅后花园的时候,却看到悠哉游哉的沈填。

原本唐世济在路上就想了一肚子的话来跟沈填说的,但看到沈填后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因为沈填根本就没有任何焦急的表情,反而是一脸的从容!难道是大人心中早有了打算?!唐世济心里这般想,但是额头上的汗还是不断的冒了出来。

元纯,你回来了?沈填回头淡淡的打了声招呼。

是,大人,属下刚回来!~你这么急着见我,是不是江西有什么事情要向我汇报的?江西那没有什么事!唐世济犹豫了一下道:只是属下听说郑三俊回来了!沈填呵呵一笑道:郑大人回南京主持赋税改革,有什么好急的!可是我们唐世济见沈填这副态度,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沈填却将他后边的话说了出来:你是不是要说南方多少官员在等着我们为他们出头?还有我们能够在南方如鱼得水全靠下头的官员,对吧?!唐世济摸了下额头的汗水,忍不住道:那大人您既然明白,为何迷要让郑三俊上手?咱们上下都是自己人,还怕他郑三俊不走人!沈填似笑非笑道:好像南方的宜黔们都希望郑三俊走人?!那肯定是了!可郑三俊被整走了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呢唐世济脑袋一下子没有转过来,他心里想着郑三俊那家伙走了他们好处自然是大大的,以后南京城还是他们的地盘,这等好处难道还不是好处吗?!如果是自己的下属问这样的问题,唐世济只怕就破口骂出声了,但是他的顶头上司这么说,他也只能是心里抱怨两句。

何况他也不认为沈填会笨到这个地步他正想着回答沈大人这个有点‘显而易见,的问题时,沈填又出声了:好了,你要说的‘好处,我都知道了!但问题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顺势而为,当今圣上已经登基十年了,不管之前那些重臣们如何对付阉党,博得多少名声,但是如果跟皇上的心思不对,那也很快就会给调走。

就算我们整走郑三俊又如何,朝廷难道就会放弃江南吗?!这仍旧是大明的天下,我们也是大明的官员,最后无非是再派一个朝廷大员下来而已,而我们这些人恐怕更加不容于北方的朝廷了!大人,您的意思是,那我们是在逆势!唐世济给沈填的一番话吓了一跳,沈填口中说的跟皇上心思不对的官员不就是指的是他们这些南京的官员嘛!如果他们合了皇上的心思,那他们又怎么会在南京这里闲置。

沈填是他们隐然的领头人物,他岂不是说自己走错了路!沈填没有看唐世济有些变形的表情,而是顾自顾得说道:当年我们聚集在此也是为势所逼,皇上改制也未必能成功,所以才有一搏的机会。

但是如今看来我们确(1xs1XSc)实是走错了一条路。

错了?唐世济一脸的愕然,遵循祖制是读书人束发而教的时候就要先记住的东西,他们这些旧派的官员虽然不得势,但也从不认为自己的坚持错了。

而且从古到今,那些所谓变革家法的臣子都没有好下场,反对改革的官员虽然一时失利但最终还是重新东山再起。

也正是这一个理念让他们这些失势的官员一直在坚持着跟改革派对抗。

沈填这个时候就自乱阵脚放弃,岂不是功亏一笋!唐世济差点忘了自己下属的身份就要跟沈填辩驳起来。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沈填已经将他的话封住了:是不是认为我们这些人危有一天能够返回朝廷中枢,还是认为我们这些人以后能够名流千古?唐世济忍不住道:难道不是这样吗?哎,此一时彼一时!一来皇上改制已经取得一定的成效,而且亲自平定了辽东的叛乱,皇上根基稳定,我等自然无可奈何。

二来皇上正是春秋鼎盛,只怕我们这些人是挨不到辅佐下一代陛下了。

再者就是皇后娘娘似乎跟皇上颇为同心,那一年发生的事情这个不说也罢,就是大皇子一一我们大明未来的储君他的启蒙师傅是傅山,他的夫人是徐光启的孙女,你想想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大明几十年内,我们这些官员都占不到上风。

啊一唐世济被沈填的分析吓得惊呆了,这简直就是说他们南京一派官员没有任何希望了!唐世济如此失态,沈填微微皱眉扫了他一眼道:哼,所以到了这个份上我们也要顺势而为!回过神来的唐世济道:可我们比得上那些京师里的人嘛?!你看那郑三俊不就是榜样?!郑三俊之前就是跟皇上搞对抗,结果到手的内阁大学士都给逼了出来,如果不是因为他反对改革,凭着名声跟资历,内阁首辅很可能就是他的了。

现在他帽然醒悟向皇上示好,结果皇上也投桃报李马上给他一个新的职务,而且这也将是郑三俊以后调回中枢的一个理由。

这就是皇上给出的榜样!沈填无疑是个聪明人,当他明白搞对抗这条路走不下去的时候,自然会及时转变,而不是里条黑路的走下去。

这几天他已经想的很通透,只是让他无奈的是江南支撑他起来的地方,各种利益关系是一把双刃剑,所以他才不敢自己来动这块地盘,否则沈填完全会自己打着改制的旗号向皇上示好。

郑三俊的到来无疑是帮了他这个忙,他趁着这个机会向北方的朝廷表示自己的立场!给沈填的说教下,唐世济的想法跟来的时候完全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这会子他已经不在想着怎么去赶走郑三俊,而是想着向朝廷示好,保住自己的官位。

大人,那我们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沈填慢悠悠的喝了口条臀道:你让下边的人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啊一唐世济一脸的不解!第三百零二章 手段(上)沈填的话唐世济没有明白,他不知道为什么沈大人突然不愿意自己出头了反而让下头的人自行折腾。

这样做起来比沈填振臂一呼的效果要差之很多。

只是看沈填的表情似乎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唐世济只好把这个疑问闷在了心里。

之后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唐世济才告退。

唐世济走了后,沈填还是一副稳坐钓鱼台的神情,他对唐世济是放心的,因为唐世济有一个长处,那就是即使他不明白他也会照着指示做。

他现在可以慢慢瞧着江南的乱局,看着形势再来走下一步棋。

就在沈填还在悠然喝茶的时候,阮大钱在家中连续见了两拨人,见过后他就郁闷了。

之前大伙还雄心壮志的想要对抗朝廷的‘乱政,,谁知道这还没有多久人家就说不干了,还奉劝阮大钱也老实点,不要去弄什么刊报了。

面对合伙人的釜底抽薪,该计阮大钱有被一棍子打蒙了的感觉。

他们是些什么人,他们是一群被朝廷抛弃了的人,顺从能有什么好果子吃,最终还不是削籍的草民一个!就在他发蒙的时候,突然又有些人来拜访。

这些人却是各地方守旧派的官员,他们在沈填的大门那吃了闭门羹只好来找阮大钱。

阮大钱正犹疑不决时来了这么一帮人,让他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哼,既然沈填你不挑起头,难道我自己就不能来?!想当年为了他自己的官路,阮大钱也不知送了多少礼,找遍了朝中的关系跟他同年的周延儒最终跟他捎来了一个意外而愤怒的消息,那就是皇上不知怎的认为他们是**臣,不可能再启用!如果说是阉党,他还勉强可以接受,但‘**臣,这个词让阮大钱愤怒了,之前的他甚至想到了率先皇上新政,以求得能够重新东山再起,谁知道,位高九重的圣上居然连面都没有见过就认为他们是**臣,以后写入史书情何以堪!皇上为什么会认为他们是**臣呢?这里头大有玄虚。

阮大钱一直在找是谁人如此教唆皇上的,但怀疑来怀疑去都找不到正主,最后就是怀着这种不满、愤慈的情绪被贬到江南。

果然以后的选拔官员再也没有他的份,随着同年进士的步步高升,许多都做到了朝廷六部重臣,阮大钱心里越来越不平衡。

如果不是皇上对他的偏见,凭着他的才学还会落后于人吗?!一个仇恨的种子在他心里生根发芽,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积蓄得越来越深。

这个时候让他顺从怎么可能呢?!特别是有了一批官员实质性的表态后,阮大钱迅速恢复了信心。

一伙人在阮家大骂了朝中官员一顿,约定如何如何对抗之后才前一脚后一脚的离开。

这些人虽然官位不高,甚至在江南都说不上什么话,但是该计阮大钱看到他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送走了这班人后,他自己一个人躲在书房深思起来,门缝伯隙时不时透出点**笑声,让阮府的下人有点不寒而栗,一个个寻思老爷今儿是怎的了,今儿一头到晚脸色比唱戏的时候变得还快,现在又一个人躲在房子里冷笑,让上上下下心惊不已,醒目的早早躲开了,唯恐自己一个不小心得罪了老爷。

话分两头,且不说阮大钱在家中谋思举动,郑三俊也开始烧他到任后的三把火,不过这第一把火烧下来就把江南的官员烧的鸡飞狗跳。

紧赶慢走一个月,江南四省一府的四品官员全部召集到了南京。

原本地方官员都想着找个由头躲起来不听郑三俊的传唤,可惜老郑早做了预备,去各省各府通知的人都是他从江苏行省带来的人,他们个个口称钦差奉诏传唤他们到南京,这样让他们躲无可躲。

钦差奉诏传唤等若圣上下旨,他们再大胆也不敢违了圣意。

这一路行来有故意拖慢行程的,有路上搞联串的,闹哄哄一个月才齐集到南京,除了个别实在是有病在身的,江南四省一府的四品官老爷们都到了。

南京城一下子涌进这么多地方官,就算南京城内的馆葬够大也容纳不下这么多人。

加上官员的随从,城内大大小小的客栈都住满了人。

城内的百姓倒是开了眼界,竟比那春闹大比还要热闹。

杨延麟是给郑三俊临时委派过来招呼地方官员的,他自从京师i牙罗了地方就一直跟着郑三俊在江苏、安徽两行省。

郑三俊知道他是皇上较为新任的人,否则也不会登基伊始就让他担任顺天府尹,所以在江南的时候,郑三俊也对他颇为照顾到子此时他己纤做了江苏参政的位置,比他当年贬出京师之前还升了一级。

当然杨延麟对他的也有相当大的助力,只要郑三俊盼咐下来,杨延麟都办得妥妥当当。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这次郑三俊来南京也把他带在了身边。

杨延麟这几天忙里忙外,又是清点人数又是安排人员食宿,那些地方官员的一点小九九全部给他看在了眼里。

杨延麟既然是郑三俊那一派的人,自然将事情都跟郑三俊察报了。

大人,要不迅速将他们召集,以免他们串联闹起事来!杨延麟顺带的提了一个建议。

一直在听的郑三俊沉吟了丽不才缓缓道:他们要串联就串联好了,要闹就闹好(1xscoМ)了!啊一杨延麟没想到郑三俊会采取放任自流的态度,不过郑三俊作为三朝老臣,杨延麟自然知道他肯定有自己的打算,不过杨延麟还是尽自己的本分分析道:大人,只是这么一来江南容易生乱,只怕这不是圣上所希望看到的吧!呵呵,无妨!郑三俊自然明白杨延麟的意思,但他还是道:有些事情快刀斩乱麻效果会更加好,如果有人要做那乱麻,老夫也乐得做那快刀!这杨延麟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郑三俊已经是朝中重臣,在宦海沉浮这么多年可不是年轻气盛的新进进士,他这么说难道是有一些不为自己所知的事情,亦或者郑大人早就跟圣上达成了共识,更有可能是圣卜直接指使郑大人这么做的。

杨延麟越分析越觉得后种可能越大,因为他在京师这么多年,早已经见识过皇上不拘一格的做法。

既然如此,他还能说什么呢!大人有了定见,那属下就不多言了!那些地方官员们开始串联的时候还有些遮遮掩掩,但看到郑三俊的人根本就不闻不问,更是大阳起来,甚至组织大批官员先行聚会。

这些天沈填的门第不断有人来访,但沈填都严令家人不得放入,最后甚至称病在家连衙门都不去了。

其他的南京六部大臣都大同小异,各找各的借口躲开这场是非。

一时间南京官场上面无人管,下面肆无忌惮的闹。

这种私密的官场争斗甚至蔓延到了**,成为街头巷尾茶馆酒楼的谈资,江南还真有一点风雨欲来的态势。

但是这个态势也就维持了几天,随着郑三俊一声召集的命令,不管愿不愿意,各地方的官员都到了南京户部大堂。

江南四省一府,四品以上的官员足有上百位,最后大堂上坐不下,系数到了院子上。

杨延麟一早做了安排,在哪里搭好了棚子。

众官员齐齐落落的坐在断仔里,也不按着地域,三两相熟的就坐在了一起。

趁着郑三俊还没有来,他们正低声做最后的沟通,准备待会跟郑大学士硬抗。

代天巡守奉旨钦差武英殿大学士郑大人到!门官的高声唱喝让原本闹哄哄的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不管服与不服他们这些官员都不能在上司面前失仪,否则还没闹僵起来就给人家找了个借口。

众官员都一一起立,分列在两旁。

一会后,郑三俊身着从一品的朝服从户部正门进来,上百官员纷纷行礼。

郑三俊此时摆足了钦差大人的架子,对于上百官员只是扫了一眼,然后就迈着官步走到了户部大堂门口,那里杨延麟早早准备好了桌椅。

随行的侍从护!也是眼高于顶的过去,让一干地方官员无不气闷。

郑三俊刚刚坐下,几个早已经暗暗打了眼色的人立刻活动起来。

一个身穿四品知府官府的人趁着大伙刚落电。

率先出来发难:如今征集秋粮在即,百姓又准备过冬,此时郑大人召集我等官员是否有更重要的(1xs1XSc)事情?!众人闻言无不把目光都聚在了那个官员身上,看坐落的位置来看,只不过是江西行省的一个偏远地方的知府,但是他居然敢对着郑三俊出言不逊。

众人都是官场中人,这个知府说的话透着的意思自然是清楚,不用说这就是地方官员想给郑三俊难堪,来了一个下马威!郑三俊没有直接回答那个知府的话,甚至是无视的先扫了眼在场官员的反应,然后才慢悠悠的哼了一声道:老夫传你们来自然是为了国之大事,秋粮征收也无需你们亲自督促,下头还有的是办事的人!大人那个知府还想说。

郑三俊立刻一挥手,面色板了起来道:你就是这样在长官面前失礼的,老夫尚未说话岂容你说三道四,来人拖出去!郑三俊一说完,两个护!立刻将那知府绑成个粽子一样的拖了出去。

那知府顿时面如死色,郑三俊如此毫不留情下手,让在场的官员都嘴若寒蝉。

第三百零三章 手段(下)郑三俊的突然发威让有心闹事的人错手不及,他们没有想到郑三俊会下这样的黑手,而且是毫无顾忌的拿下了一个四品知府。

那些护!们可是摘掉了知府的官帽,完全当一个阶下囚处置了。

如此辣手,如此的肆无忌惮,也就只有阉党横行的时候才敢这样,他郑三俊敢这样拿四品官员,绝对是篡权,回头一定要上本章弹勤。

下边的地方官员连带着南京六部的人都给郑三俊吓得不清,这个风头火势也不敢再冒头出来,很明显没有朝中大佬出来帮他们说话的话,他们这些人出一个就给人绑一个。

他们只能想着暂时应付过去,等这**过去了,他们再来找郑三俊的麻烦。

郑三俊擅自肆意处置四品朝廷官员,而且就因为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无论如何都是留下给人弹勤的理由,即使是内阁首辅也不能。

不少人已经在心里暗暗打奏折的腹稿了,也有些人一副幸灾乐祸看好戏的样子,当然也有一部分若有所思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此时的郑三俊没有理会在场官员的小九九,他哼的一声,双眼透着精芒一般扫了场下一个来回后冷笑道:你们当中是不是有些人想着老夫要栽了?!是不是准备事后上朝廷弹勤老夫啊?!下官不敢!,不敢!场面话还是要说的,即使被识破,官员们汕汕的敷衍着。

哼,你们也不用多说,想要弹勤的就弹勤吧,老夫也不会拦着你们,但是丑话就说在前头,这次新税制你们要一分不差的执行下去!这点没有商量的余地,做不到的话老夫告诉你们怎么办!说到这郑三俊顿了一顿,下头的官员也竖起了耳朵。

当地知府做不到的,也不用来跟老夫诉苦,自己挂印就是了,下头能做得到的同知顶上,同知做不了,下头做得到的知县顶上,如果连知县都做不了,哼,这也没啥好为难的,老夫来南京之前,吏部特地发文今年春闹的外派进士先由老夫选用,即使往年任满补缺的官员老夫也可以优先调用,有如此一大帮的候选进士,老夫相信四省两府不会没有父母官。

对于老夫的办法,各位怎么看?郑三俊此话一说,下头大部分的官员都呆若木鸡。

现在郑三俊摆明了是不行也得行的架势,甚至不惜大批量更换地方官员。

如此强势,即使早有默契的官员们纷纷败下阵来。

他们这些地方官在京官们看来不算什么,但也是寒窗十几载,又在地方苦熬了几年才做到四品,岂是那么容易放弃自己的官位!稍微醒目一点的人则想着更远些,郑三俊敢这么明目张胆,甚至不惜得罪整个江南官场,这说明什么?!这说明郑三俊后头站着的是皇上,今日郑三俊所为也是皇上的谕示,出来唱反调的人岂能有好下场!今日过来旁观的钱象坤,钱兼益,沈填,陈文一等人都没有出声,仿佛一切都跟自己没有关系。

事实上,今日他们议的话题事关户部,跟他们其他部堂倒没有什么关系,他们位列出席不过是看在郑三俊阁老的份上。

这会郑三俊强硬的一手更加让他们置身事外,钱兼益甚至跟钱象坤悄悄说起了些毫不相干的话。

如此将场面震慑住后面的事就好办了,土地丈量的工作已经基本完成,如今就是按着鱼鳞图收赋税。

每个地方的官员都挤着笑脸应承回去好好干,争取明年夏粮能够完成交差。

郑三俊也笑呵呵的鼓励了他们几句,整个**下来,除了开头倒霉的那个知府,还算圆满的结束,反正郑三俊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众人散去后,郑三俊谢绝了官员们的宴请,浙江巡抚许誉卿倒是主动留了下来,可以说在场官员中最高兴的莫过于他了。

崇祯五年到浙江赴任,如今已经过了五年,第一个任期他基本没敢怎么放开胆子做,接下来的两年都一直在为粮草筹错,所以他这五年过得相当辛苦。

他一个没根没底的京官空降到浙江来,能够挨得住就已经不错了。

现在终于来了郑大人这个强硬靠山,把下头的官员压得死死的那他这个巡抚就好当多了。

距离他第二任期还有大半年的时间,那个时候夏粮已经征收完毕,只要把新政做好,多少也是他的政绩之一,到时候去京师陛见也好很多。

郑三俊对于这个自己阵营的人也和蔼相待,跟刚才的狠厉完全是两番模样。

郑三俊微笑着让这个比自己小一截的巡抚坐下,然后缓缓道:之前老夫来南京之时,皇上也特地提起了你!听到是皇上口谕,刚坐下的许誉卿赶忙站了起来。

郑三俊摇摇手道:这是皇上写给老夫的公文,算不得上是圣谕,坐下听就可以了!是,大人!皇上也知道你这些年在浙江辛苦了,老夫之前在江苏一带对你也有耳闻,这些老夫都据实上报给了皇上。

皇上还是信任你的,之前没有派更多的人手到浙江协助你,主要也是担心你有了自己的班底后大刀阔斧,将浙江乃至整个江南都给搅动了。

老大人这么说,下官还是明白的,下官可是憋足了精力想跟着老大**干一场!听到郑三俊对自己有点赏识的意味,许誉卿连忙表态。

郑三俊点点头道:老夫来江南自然是为了大家带着大干一场,机会总是有的。

公实,来浙江已经五年了吧!五年零三个月了!嗯,你任期将满,到了明年浙江自然不适摘再做下去。

我有意向朝廷申请调你到安徽做巡抚,不知你可愿意?承蒙老大人看得起,下官自然无不应允!如今皇上最看重的就是江南,要想得到重用就得涉身到新政这件事情上去。

许誉卿还担心自己给调到太远的行省去,现在郑三俊既然要他,他哪有不答应的。

郑三俊领首算是应了一声,又道:至于浙江的官员如今就不更换着先,老夫也不好贸然调人进去,还是等下一任的巡抚到任后再说吧!下一任巡抚?许誉卿开始把自己当做郑系一派的人了,当下问道:老大人,那是哪一位来接下官的缺啊?郑三俊顿了一下,然后又笑道:巡抚乃一省之长官,自然要钦命委任,来年皇上必会让我等推荐,但以老夫计,皇上心中已早有人选。

哦!许誉卿识趣的没有继续问下去。

两人闲聊了一下,许誉卿才告退。

郑三俊的强势让江南官场立刻震动了,不过震动之后就怎么行动,官员们发生了分歧。

有的处于观望,有的则仍旧投了份弹勤上去,也有的开始拉关系准备投靠得势的一派。

原来络绎不绝的沈填府邸门前开始人少马稀,沈填丝毫不着急,他在看着这场碰撞究竟会朝着什么样的方向演变。

江南官场之后的一些举动,唐世济悄悄的回来察报了一番,这里头不单是一些重要官员的举动,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动作。

沈填只是听着点点头,并没有什么表示。

唐世济说完后顿了一顿,最后还是鼓起勇气问道:大人,咱们抽身而退那么那么究竟谁会赢呢?谁会赢?听到这个问话,沈填睁开了眼睛。

他沉思了一下,才道:~这个问题问的好,谁会赢呢?!依老夫看来,咱们这班人都赢不了,最后的赢家只能是当今的(1xscoМ)圣上!啊一唐世济没有想到沈填给出的是这个答案,率+夕滨莫非王臣,输赢都是他朱家的!他又不死心继续问道:那郑三俊真能顺利推行新政?沈填笑道:那你就说说他为什么不能推行?你没有听到今早他的话了嘛不行的官员悉数撒下,这样一来还有谁敢不听话!唐世济{咎了口涎沫道:可法不责众,若人人都不行,他总不能全部换了吧!嘿,大家说你就信!换是换,但怎么换可就有讲究了!唐世济算是给点醒了,郑三俊即使明白全部官员跟他对着干,他也不可能一下子全部撒下来,四省官员都下马岂不是江南都乱了,稳妥的办法自然是分批分批的换下来。

看着吧,第一个要换的就是浙江巡抚!沈填又说了一句让唐世济摸不着头脑的话。

许誉卿不是他们的人吗?呵呵,自己人就不能换了,自己人更加好换!属下愚昧!沈填瞧了唐世济一眼,解释道:换掉许誉卿只不过是给自己人换个位子江南四省二府,实际上江苏、安徽本就是郑三俊的地盘,将许誉卿换个地方,他们再提一个人接替他的位置,郑三俊坐镇南京,除去江西巡抚不是他们的人,你觉得这新政还有什么阻力吗?这个那岂不是输遭了!沈填摇摇头,缓缓道:这也未必,咱们就拭目以待吧!第三百零四章 复职江南官场肯定是要变动的,但怎么变就众说纷纭了。

原本一些在地方不得意的人开始心思活络起来,到处发出迎合改革一派的论调。

这让那些在位的官老爷们更是战战兢兢,仿佛后边真的有很多候选官员在凯叙着。

原本有些人都认为这不过是一场闹剧,但是投了这么多告状的奏折,京师毫无回复的态度来看,朝廷似乎真的要动真格了。

地方底下里头的三教九流人物见此风向更是闹得鸡飞狗跳,都想从混乱中捞取好处。

就在这纷纷扰扰之际,住在钱象坤家的黄宗羲怎么也坐不住了。

改革之策他在铭心堂的时候就已经烂熟于心,可以说他们才是第一批改革的臣子。

正是大丈夫立功之际,他怎么肯躲在书斋看书!只是他自己不好意思上本请求皇上让他候补出差,想来只有找昔日的同年,铭心堂的旧友们帮忙了。

钱象坤虽然位高,但已经寄居篱下的黄宗羲怎好开这个口。

钱家小姐有心帮忙,但也明白黄宗羲的心思给他存了颜面不去理会这事。

黄宗羲正盘算着怎样上奏本复官才不会唐突,同时也不会引起皇上的反感。

毕竟他a纤离开铭心堂两年,皇上对他的圣眷变得如何就不得知了。

想了半天仍没有一个妥善的法子,在院子里踱步来踱步去眉头皱得老深,钱府的家仆都远远站开不敢去打搅。

黄宗羲突然又想着干脆自己上书要求复出好了。

这个念头冒出来后黄宗羲觉得最好,敢作敢当,即使是自己要求复出有何不可,总比让别人遮遮掩掩来说的好,大丈夫该当如此!拿定了主意,黄宗羲便想着回书房写奏折,正要转身却见一个人迎头过来黄宗羲一看却是钱府一位姓秦的老清客,此人是钱象坤的故交,只因在官路上践陀,最后托到钱府来做清客。

钱象坤也难得有个老友作伴,一些公务上的事情也交给他去做,结果这清客一做就做了七八年,对钱府上下人等都熟悉。

黄宗羲当然不敢居大,微微拱手道:秦先生!哦,是黄大人啊,怎么,要去找东翁?秦老先生对黄宗羲也很是客气不待黄宗羲说,老先生又道:我刚才东翁那出来,下了几盘棋又说了回当前的局势,当前啊!他瞧了眼黄宗羲哎呀一声:看我光顾得说,你还是快点去找东翁吧,你起复的事大人方才还跟我说来着,有人保荐就快有眉目了!保荐?黄宗羲一脸愕然,我这奏折还没写呢?难道是有哪位好友为自己出头?!秦老先生看出了黄宗羲的不解,又重复了一回道:就是南京御史高捷保荐你起复担任巡查御史的事,奏折已经发往京师了。

御史高捷?黄宗羲更是一脸糊涂。

秦老先生看黄宗羲似乎毫不知情的样子,也就没跟他再说下去,而是让他去找钱象坤了解情况。

黄宗羲去见过钱象坤才知道,三天之前南京御史突然上了一道奏折,保荐还在闭门读书的黄宗羲担任巡查御史。

事情很突然,这位御史高捷向来跟黄宗羲他们这一派人马就没有什么交集,可以算得上是中立的人物,这会不知怎的突然示好,难道是想通过这样来投入到新政官员的阵营?!不管怎样,人家这般示好,黄宗羲不能不有所表示,他拿了一副自己平常写的字画便想到高捷府上致谢。

但是令人出乎意料的是,黄宗羲在高捷家的大门口敲了半天门,最后是一个老仆出来说他家大人不方便见客,保荐黄宗羲也不过是尽他哎自己为官的本分云云,竟是让黄宗羲吃了个闭门羹,连门都没有进去。

黄宗羲还待说话,那老仆却是将门一关不再理会了。

如果是放在他人身上恐怕会大大的生气,但是这待高捷御史的风骨却是让黄宗羲且佩且敬,心中更是高看了几分。

人家不给他门进,他也乐呵呵的走了。

就是这样的一件小事,在这个敏感的关口,同样在南京城内闹得沸沸扬扬。

有的人鄙视高捷的为人,认为他想通过这样投机取巧获得新政官员的好感,也有人嫉妒高捷这样轻易就找到一个投桃报李的机会,黄宗羲虽然被皇上责令在家闭门读书,但圣眷自然比一般臣子要高上几分,何况还有一个钱象坤做后盾,以后肯定会复出做官的,现在示好以后便可得到照拂。

一时间说什么话的人都有,可偏偏这风头上的高捷对此不闻不问,似乎整件事情都跟他没有关系一般。

高捷虽然是一个小小的御史但似乎他的这个奏折起到了榨用。

数天之后京师发来公文,不仅带来了黄宗羲起复为巡查御史的任命,同时也带来了皇上赐婚的旨意,让黄宗羲近日就与钱家二小姐完婚。

消息一出,让所有人都愕然。

即使黄宗羲沉寂了一年多,但皇上对他还是如同以前一般,不仅下旨赐婚,而且他担任的这个巡查御史将是四省巡按,巡查新政。

这个虽是临时的任命设置,但一定意义上来说,他已经是钦差了。

黄宗羲的婚礼办得热热闹闹,皇上都亲自下旨了,大臣们也就没有了顾忌。

若是江南的官员们都不理不睬,这才削了皇上的面子。

何况还有钱象坤在江南的影响,黄宗羲这个新鲜出炉的巡查御史,自然大把人想着来攀附,光是酒席就宴请了三天才打发大大小小的官员。

李邦华是扬州知府,虽隔着几层关系,但同是铭心堂出来的的人,黄宗羲大婚他也是要来的。

不可否认,如今的铭心堂己纤成了另一种志同道合的关系网,这种自己人的感觉慢慢的体现了出来。

对于陈文一,李邦华的到场,黄宗羲很是兴奋,甚至抛开群人来招呼,这种彼此的亲近更让他们显得有些不同,这让在场的官员生出了丝丝想法。

热闹一番后,黄宗羲还有大把的客人应付,陈文一跟李邦华就走了。

李邦华当晚也不回扬州,而是打算司蕊班文一那打搅一晚。

两人坐在陈府的庭院里,李邦华打量了下自己的这位好友,陈文一虽然跟李邦华是同年进士,年纪也是相仿,但是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李邦华完全觉得陈文一比自己成熟很多。

对家人要求极严对朋友很是仗义,对上司总是一副不卑不亢的神情,对下属也不会趾高气扬,遇事情又极为冷静总能分析出一些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他们这群崇祯元年的进士只怕是陈文一为翘楚了,李邦华心下微微感叹。

在想什么呢?陈文一沏好茶递了一杯过去,有客到访陈府的家人都回内宅了(1xscoМ)。

李邦华摇摇头甩掉脑中的一些想法,笑道:还能想什么,清醒下脑袋!明儿还要回扬州,老是在南京城内待得久了,指不定就遭人弹勤擅离守境!在这个关口上,不知多少人看着我们呢,就等着我们犯错,然后一起张牙舞爪的咬过来。

陈文一微微一笑道:说得是!李邦华喝了口茶,在口中酝酿了下才吞下,似乎这样能让自己的清醒点,今儿在黄宗羲的婚宴上他可是给灌了不少的酒,加之他酒量有限,脑袋有些晕乎乎。

深呼吸过几次后,感觉好多了,李邦华才笑道:啊,太冲那小子终于也成婚了,当初我还担心他不知拖到什么时候。

嗯,钱家小姐嫁入黄家,只怕在江南的官员眼中,我们的钱大人也算是进入了新政的阵营中了。

陈文一点点头道:这是皇上给江南的一个信号,为我们减少点阻力!皇上要改制的心思我们是一清二楚的,绝不会因阻力而退却,这可是十年前就定下的方略。

十年啊,倒让太冲那小子适逢其会得了好处,又是复官又是赐婚的!陈文一敲了下石桌上的台面道:皇上圣心远虑,只怕这一切都是早有意为之的,否则也不会一个高捷上书,皇上就将太冲起复!这个时候赐婚让钱家没有余地的加入到新政中去,之前钱老大人可是对新政不置一词,这回即使他对人说他反对新政只怕也没人信了。

李邦华一拍额头道:哎呀,说得是!当初皇上力挽狂澜为他翻案,却没有赐婚我当时还奇怪!以当初太冲的年纪,赐婚也是正合适,原来皇上是在等这个机会!如此一点点消除江南官场的阻力,这新政看来问题不大了!有皇上运筹帷握,我倒不担心有什么变化!只是说到这陈文一停住了。

只是什么?李邦华见陈文一眼神难得有丝黯然,忍不住问道。

陈文一瞧了眼自己的这位老友兼同僚,笑笑道:只是我们这些人要小心点,免得给人家找到弹勤的借口!说得是!陈文一轻轻将这个话题揭过去了,他对新政倒不是很担心,而是对未来有种忧虑,熟读史书的人都知道,历来不管是何人发起的新政,国家是得到了好处,但往往改革之人结局却是相当惨的。

远的商教昊起,近的本朝文正公。

这个话题相当沉重,所以陈文一没有跟李邦华说起。

两人当晚喝了几巡茶才睡去,第二天一早李邦华就返回了扬州。

第三百零五章 御史大人黄宗羲大婚放了一个月的假,一个月之后,他便收行李带着黄开始了他的第二次外任御史。

与之前不同的是,两年前他做的是专查一项的巡盐御史,而现在第是无所不查的四省巡按。

虽然不比傅山的巡风使能巡查全国,但在地方可是威风则面,特别是在这个敏感的关口,那些地方官员无不殷勤逢迎,黄宗羲在江苏安徽八带查了个遍也不过是翻查出些小鱼小虾。

一少爷,怎么就捉不到一个大贪官啊?!黄安骑着马跟在黄宗羲身后,前头有一群护!在开路。

吸取上一次私访的教训,这一次黄宗羲可是带足了护!才动还。

听了黄安的话,黄宗羲翻了翻白眼道:没有捉到贪官岂不是更好,说明两省身员廉洁奉公,这是百姓之福!官黄安嘴巴一撇道:少爷,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啊,不是小的驳嘴,做官的贪,还真没人相信!不黄宗羲听了黄安的话还真有点无语,现在的黄安可不是原来的毛头小伙了,跟在南京住了这么久,官场的一些门道相是摸了清楚。

诚然皇上登基之后提高官员着禄,使得官员**受贿之风大大减少,但几百年流传下来的迎来奉往还是没有消棒,这些逢年过节的人情往来更是少不了。

有了这些支出,账面就难以清楚。

下头失偷鸡摸狗的混点好处更是禁止不了,即使他黄宗羲去拜见郑三俊,也少不了赏点人门房。

这些事说小不小,说大不大,真要认真起来,只怕是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给皇上重商那是天下皆知,甚至还将太祖对商人的种种限制都取消了。

那些暴的商人招摇过市,公然斗富,各大城中最是豪华的往往都是商贾的宅邸。

这些商富的做派往往刺激到了为官之人,千里做官只为求财,在这样的氛围下又容易人生权钱交易,以权谋财的事情。

为了此事,礼部侍郎刘宗周连上了十二道奏折,滋望皇上能够压抑商人以正风气。

但皇上的态度却不甚明了,一直没有上谕发出。

希黄宗羲吃了一次亏之后早已变得沉稳,一年多的修身养性让黄宗羲在钱府获良多,钱象坤就是最好的老师。

这次他既然重新启复作了御史,那么自己的一举益动就需跟皇上的步调一致。

一口是吃不成一个胖子的,吏治何尝不是需要一步步一。

只要不是太过,黄宗羲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黄安一揭穿,倒让黄宗羲无来可说,那些深层次的东西他也不好解释,只好含糊的说过了。

话从安徽到江苏转了一圈,黄宗羲便准备进入浙江。

一开始黄安提议做海船回余,这样又方便又省事,再者就是黄宗羲离名多年,现在也算是衣锦还乡,坐海船姚是威风,但黄宗羲不想让人垢病,所以还是从陆路经过卜海具再到浙江。

更过不荔州府顺着官道来到上海境内,黄安就指着东边远处道:少爷,前头是卜海具城了,咱们要不要去那里打个尖,休息一晚再走吧!就黄宗羲眯着眼睛看了下日头,卜海具虽然也是他巡查范围之内,但是却是可可不去,因为他现在关注的是朝廷的赋税改制,而上海如今成为了大明港口,管去是船舶商行之事,他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

现在己纤快十一月了,等他的走边查,到了余姚的时候刚好差不多是过年,新婚夫人他已经一早派人送回母亲边,这次过余姚即是巡查同样也是回家团聚过年。

黄宗羲摇摇头道:那咱们还是顺着官道赶紧走,前头不远我记得有家客店,咱们今晚就在那住!是!大人既然发话了,下头的人自然没话说。

就在他们刚走两步的时候,前面一家茶寮里头突然奔出一个妇人,一声哀嚎是在队伍面前跪下喊道:青天大老爷啊,您要为民妇做主,为百姓伸冤啊!便这个突如期来的变化让护!们俱是一愣,这种拦轿喊冤的事情似乎只发生在文里头,想不到自个还撞上了一回。

不过他们瞧着后头的黄宗羲已经望了过来,戏名护!赶紧回去察报道:回大人,前面有一妇人拦路喊冤,请大人示下如何处一!喊冤?黄宗羲微微皱眉,他稍微一思索便下了马。

这茶寮靠着官道,但是县城并不是很远,路上还有很多赶集回去的路人,他们见有人喊冤齐齐围了上来离热闹。

黄宗羲上前一看,跪着的妇**概年纪在四旬左右,不仅面有菜色,衣服看行墙好几个补丁,看来是穷苦人家。

此时她满面凄苦,面对凶神恶煞的官差,既也害怕又是无助,身子摇摇欲坠。

你有何冤屈?听到黄宗羲这么节,那妇人眼中透出一丝希望,连着身子也跪着直了点。

着自己的冤屈,话还没说,两行眼泪又流了下来,她哑咽道:青天大老爷,民想要状告阎三达,他强抢我的女儿,我不同意女儿嫁给他做妾,他就上门抢了去,妇天大老爷,您要为我做主啊!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你应该去县衙闷里头告啊!民妇抹了一把眼泪道:那阎三达是大户人家的二管家,权大势大,县里头官老爷根本就不敢管,我告了几次都给赶了出来,只求大老爷做主,我可怜的女的才有救啊!说到这,黄宗羲大概明白什么事情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似乎见怪怪,看来此事已经传了出来,黄宗羲可没当年那么冲动了,他指了指远处的{涝不:本御史代天巡守,你有何冤屈尽可跟我说。

来,到前头茶寮,你将事情来龙道脉都说一遍!去黄宗羲这么一说,护!们便去清场地了,将搭在半路的茶寮当作办公的地,闲杂人等都清场了。

那民妇见这位御史老爷似乎已经受理自己的案件,更是大方过望。

坐吧!黄宗羲赶了一天的路也觉得口渴了,顺带着让黄安泡了杯茶上来。

谢大人,民妇还是站着!嗯,黄宗羲点点头道:你还是说说怎么回事吧?一说到冤情,民妇刚抹掉的泪水又流了下来,叨叨絮絮的讲述道:民妇陈氏,先夫世居上海本地做些买卖度日,旧年不幸染病而逝,留下民妇跟小女靠着姚补过活。

不想先夫过世未曾三月,那阎三达就上门来说我丈夫之前欠他白银三十织,要我家立刻还账。

我一妇道人家,哪知道买卖的事,先夫刚刚故去,家中无钱两还帐,只得求他宽限些时日慢慢还钱,可那阎三达不肯相依,径直将我女儿抢去来账。

民妇去上门理论给赶了出来,去县衙告状,可县官老爷收了状纸却没有下抵,后来民妇连衙门都进不去了。

听里头的衙差大哥说,那阎三达跟各处官老爷都文关系,他主子更是惹不得的大人物,县官不敢管只能拖着。

民妇去苏州府告状,有果也是不了了之,后来有几个泼皮半夜砸我家的门,警告我再闹的话就烧了我家结子,本家亲戚害怕连累都不敢出头,可怜我女儿才十三岁,现下还不知如何!屋黄宗羲越听眉头越皱起来了,该阎=达不过就是一大户的家人,而且还是二家,居然敢强抢民女,连县官都管不了。

这里头可不单单是一个管家犯法的事管,很可能会牵扯出更多的东西。

陈姚氏见黄宗羲皱着眉头不说话,以为这位大人也是不想惹麻烦,她赶紧跪哭求道:求大老爷为民妇做主,民妇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大人恩德!说着便是要磕头,黄宗羲赶紧拦住道:你先起来,本官既然过问了此案然会一管到底,本官待会就进县城。

来人,将此处的里正带来。

自是!一名护!应声而毒,过了一小会,那名护!就带着一老者来到茶。

那老者乡绅模样,跟府衙打得交道多了也不生疏,向前行礼道:小人李德允寮过上差大人,不知大人召见小人有何盼咐?你是本地里正?小人正是,从崇祯三年算起,做了快七年的里正了!李德允规矩的回答。

(,1XxSС那陈姚氏的这个案子你听说过没有?这个李德允有些迟疑。

黄宗羲皱眉道:照直说就是!听说过!李德允赶紧答道。

那究竟怎么回事?你这个做里正的清不清楚?啊一小的不清楚!李德允见大人面色变差,赶紧解释道:大人,这名人不是小人那的村民,小的只是听说过这个案子,不说小的这,就是整个上海城妇人都听说过。

的呢黄宗羲想不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他想当然以为这陈姚氏就这县郊的人,不想根本不是,差点错怪了这位里正。

只是这个当头也没有人会指是他的错误,他深呼吸了一下,顺着问道:着那你就把你听说的话跟本官说一遍!这个李德允开始抹汗了。

是真是假,本官都不怪你,照直说!是,是!李德允低着头道:衙门的经常来乡里办事,所以小人常跟他们触,所以平日里闲聊的时候也说到过这件事,小人也是听衙差们说的。

说是李侍接府上的二管家阎=达抢了一个民女被人告了,可县官老爷接到状纸之后,没有多郎,就有人送了拜帖过来,说那是郑家的帖子,县官老爷也是福建南平人,之后就久了了之了!那阎三达不仅有李侍郎撑腰,连着郑家都帮忙,一般的人哪里敢不?!管黄宗羲听着听着,眉头不禁成了一个川字,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想不到这事竟然牵扯到了李原吉,不但如此,甚至跟郑家也有了关系。

这个案子只怕不简单!第三百零六章 问案黄宗羲就在县郊外的茶寮将这个案子问的七七八八了,案子本身并不复杂苦主这边有数十个人证,可以证明阎三达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强入民宅抢走了陈姚氏之女陈莲花。

如此横行不法的恶霸,自应当是严惩不贷。

只是关系到李原吉,黄宗羲不得不谨慎。

李原吉不仅是皇上钦命的户部侍郎,而且也是他们新政的代表人物之一。

他出了问题,无疑是给别人闹笑话来看,他稍稍一想便做了决定。

黄安,你带几个人先进城找家客栈,顺便把陈姚氏安顿下来!那少爷你呢?黄安满是小心的问道。

其余的人跟我去拜访李大人!是!李原吉的府邸就在上海城北街,府邸不远处就是船舶司。

在路人的指引下黄宗羲他们很快就到了府外的大街上。

原本在草寮那聚集的人都想着看热闹,但黄宗羲哪会让他们跟着,这样闹哄哄的去陈府岂不把氛围搅得一团乱。

老百姓们还真以为是唱大戏,上去就拿人问斩,最后皆大欢喜似的。

他早早将百姓们驱散开,摆着御史的仪范前来拜会李原吉。

李府门口站着两个家丁,只是他李家在上海城内大惯了,即使来的是官员,他们没有过来搭理,也没有往里头回报。

黄宗羲抬头看了下金光闪闪的陈府两个大字,对身后的护!道:拿我的拜帖去!是!一名护!拿着黄宗羲四者巡按的帖子前去交涉,那两名家丁虽然摆惯了架子,但眼力还是有的,看到是四省巡按的帖子,赶紧一溜的跑进内宅察报去了。

只是过了一小会,陈府前门大开,为首的一个人笑呵呵的迎了出来道:哎呀,是什么风把太冲老弟吹到这儿来了,蓬草生辉,蓬草生辉啊!黄宗羲拱手笑道:小弟路过此地,知道李大人在此,不来拜访岂非罪过!李原吉亲热的把着他的手道:好,这话说得我可是倍有面子,咱不是外人老弟如此年纪担任四省巡按,前途不可限量啊!李老哥可是笑话我了!呵呵咱们屋里谈!李原吉虽然只是管着船舶司,但早早就挂了户部侍郎的头衔,论官位已经是一省的封疆大吏。

但李原吉对黄宗羲极为礼遇,原因无它,在黄宗羲被免职的这一年,皇上给他的密信中曾三次问到黄宗羲的情况,自己隔着南京比较远,皇上尚且这般问法,那其他人呢?!这个不经意的问话,让李原吉觉得黄宗羲在皇上的心目中地位不低。

果然,黄宗羲很快就提拔作了四省巡按,这样的人,即使自己官位较高也是值得折节下交的。

两人寒暄过后,又说了些当年在京城里头风花雪月的事情。

李原吉也是人精一样的人物,他看黄宗羲欲言又止的样子,看来这次拜访倒不是单纯的拜访。

李原吉稍微一沉吟道:老弟这次代天巡守,有什么愚兄帮得上的忙的,但说无妨!这个黄宗羲还正不知道怎么开口,没想到李原吉自己挑起了由头。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黄宗羲一咬牙就道:小弟受天子之命巡守四省,知道李兄公务繁忙本不敢打搅。

可谁知小弟在过境的官道上受到一份状纸!听到这,李原吉脸色微微一变,继而笑道:老弟,你继续说!黄宗羲点点头道:是这样的,这份状纸是一民妇状告尊府上的管家阎=达强抢其女儿的,小弟身为巡按不得不受理,也不得不过来跟李兄打声招呼!哦,有这等事?李原吉脸上没了笑容。

此事有人证若干,否则小弟怎敢滋扰府上!李原吉听完眉头已经皱起,心思稍转动就一拍桌子朝外边站着的小厮大声喝道:来人,护阎=达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叫进来,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这么无法无天!那些小厮立刻往外去寻刃不一会一个长相精瘦的人就畏首畏尾的溜了进来,可能来之前知道老爷在发火,所以一进来就跪下道:老爷,小的给你请安了!请安,请什么安!李原吉看到阎三达已经是一肚子的火,喝道:说吧你最近都做了些什么好事?!阎三达也有一些蒙,最近自己倒是循规蹈矩的,老爷交待的他妥妥帖帖作好了。

老爷如此发火难道是跟自己不对路的大管家在背后告黑状?!可是阎=达扫了一眼,没有看到那个老货的身影,而是一个年轻的官老爷坐在上头似笑非笑的打量自己。

老爷,小的不明白,要是小的做错了事,请老爷责罚!责罚?!李原吉一声冷笑道:你可不是做错了事这么简单,而是触犯了我大明的律法,这可不是区区家沙能处置的!你自己做的混账事自己去受黄大人的处置吧!阎三达心里一咯噎,终于知道是什么事情了!他开始进尽夕前就听在外守候的小厮说有四省巡按来家中拜访,不想却是来拿自己小辫子的。

抢民女的事情他是做了,那妇人也告过状,可自己都靠着关系压下去了,现在人家都找上门来了,而老爷又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看来自己过不了这个坎了。

阎三达一横心道:抢那女人做抵押是我做的,但也是事出有因,她家欠我三十两银子,以官价来算,买一个脾女绰绰有余。

她家既然无力偿还,那我要她女儿到我家为奴抵债也是理所应当的。

黄大人要治我罪,那也有失公允,小的冤枉!胡说八道!黄宗羲还未说话,李原吉已经斥道:欠债是要还钱,她不还你可以到衙门告,你这不争气的奴才居然自己带人就去抢了,这就是犯了法。

此事该怎的就怎的,你是我李府上的人,即使黄老弟不来,我也是要治你的罪。

老爷都这么发话了,阎三达知道再多说无益,只得磕头道:小的认罪!阎三达认罪了,李原吉才点点头,转而对黄宗羲道:黄老弟,家里人不争气,让你见笑了!唉,愚兄也是治家不严啊!李原吉的态度让黄宗羲相当满意,本来他还准备晓以大义的,不想自己还没出声,李原吉已经帮自己解决了。

他起身拱手道:李兄客气了,李兄公务繁忙,对家人疏于管理也是情有可原。

李原吉笑呵呵道:既然这奴才的事情已了,难得太冲老弟来,愚兄作东道咱们好好聚11聚,今晚就在这歇了!这个怎好打搅?!黄宗羲客气道。

哎呀,何必说分外的话,愚兄虽然早派出京,但跟子云老弟他们还是很熟稳的,他要是知道你过我这都不招呼,愚兄这面子可搁在那了!说着李原吉呵呵一笑。

那既然这样,小弟就却之不恭了!不过小弟的属下还在客栈,容小弟安置好后再来跟李兄相会!好,好,你要是把巡按的人都安置在我这也难免给人说闲话,诺,这个奴才你也带走吧,秉公处理就是了!黄宗羲告了一声罪,带着灰头灰脸的阎三达离了李府。

事情出奇的顺利,黄宗羲也心情大好,立刻让人将姚陈氏带往卜海具衙,将这个案子发到卜海具令手上处置。

送黄宗羲到门口的李原吉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脸色顿时暗了下来,他一招手,李府的大管家立刻上到跟前。

你们平日都给我悠着点不要以为我李府的牌子就是大树好乘凉有的时候我也保不住你们!老爷,小的知道!只是那阎老二平日太过才……那大管家还没说完,李原吉就一摆手道:好了,别说了,你跟他那点嫉凝事我能不知道,你回头去一趟他家,就跟他家女人说,他还是我李府的人,至于那个丫头,他们只要不是太蠢就知道该怎么做!是,是!小的马上去办!挥挥手,大管家应声去了,李原吉才转身回府,边走边想着自己该好好布置一番才是。

当晚,黄宗羲安置好随行人员后,带着黄安就住进了李原吉府上。

即使有了阎三达的事,可两人也没有起什么心结,两人主客皆大欢喜。

阎三达的案子很快就有了结果,这只是普通的民事案,加上原告,人证都在,卜海具令判补阎=达流放三百里,原有的三十两欠银作为陈家的补偿两清。

阎三达被轻判主要是陈家欠银是事实,被抢女子陈莲花也没有进一步的指证。

这件事情就算这样完结了,黄宗羲在李府打搅了两天,就以公务为由告辞。

李原吉甚是不舍,一直送到了城外。

第三百零七章 接连不断黄宗羲出了上海城一路往南而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阎三达的案子迅速传扬开来,黄宗羲在江南的名声鹊起,每到一个地方,任上的官员战战兢兢,老百姓们则是夹道欢迎。

李原吉怎么也说得上是江南的一方大员,又深得皇上的宠信,黄宗羲硬是没有给李侍郎的面子强行把这个案子判了。

‘黄青天,已经从老百姓的口中喊开,而且消息越传越走样,就在不远的松江府,已经有人绘声绘色的描述黄巡按是如何不畏强权,针锋相对,什么天子剑啊,狗头铡都出来了,简直就是包龙图再世。

这原本就是以讹传讹的话,却是越传越神。

黄宗羲每到一地,都被百姓们视为救苦救难、**冤狱的青天老爷。

夹道欢迎的同时也是无数的诉状,大到人命官司,小到鸡毛蒜皮,纷纷拦在路上。

黄宗羲有案必接,巡视的速度慢了几倍不止把黄安他们那帮手下忙得是手忙脚乱。

不得已,黄安哭丧着脸跟黄宗羲诉苦道:少爷,咱们再这样办案下去,只怕明年过年也未必到得了家啊!老夫人跟少夫人还在家等着我们呢!这个啊黄宗羲也是一阵踌躇。

按照他的想法自然是一路审案过去这才上对得起皇上,下对得起黎民。

可黄安说的也不错,真这么审下去不知何年何月才了。

毕竟有的案子不是当堂说断就断的。

少爷,这地方不是还有其他官老爷嘛,案子本来就是该他们断的,少爷你们帮着他们,叫什么来着,对,叫越煮代包!黄宗羲哑然一笑道:叫越姐代厄,唉,什么跟什么啊,我身为巡按,办理案件本就是分内的事情,怎么能说是越姐代厄呢!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你说的也对,这些案件本应该是地方处理的!对啊!黄安见少爷同意自己的想法,不由兴高采烈道:反正那些官们看到少爷就腿软了,让他们查办冤情,他们哪敢偷懒,要是做得不好,少爷惩治他们就是了!黄宗羲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后接着又叹了口气道:不事事躬亲,心中总有些不安啊!既然决定做甩手掌柜,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好办了很多。

反正黄宗羲风头正盛,那些官员们都争相迎接,黄宗羲若是接到案子,连衙门都不用去,直接转给地方官员,同时还附加一句:本官返回之际会来查看的!地方官员自然战战兢兢,哪敢不用心去办案!那些横行乡里的富户乡坤,又或者仗着朝中有人做官的二世祖们纷纷收敛了行径,人家连侍郎大人的面子都能逆了,何况其他什么角色都不是的人,一旦犯在黄宗羲手里,只怕不死也要脱层皮。

虽然士林中有人批评黄宗羲如此大规模接案是为了自己名声,但这样的声音很快就给‘黄青天,三个字给压了下去。

朝中的大臣们似乎也达成了默契,知道黄宗羲是皇上要捧上去的红人,也没有人敢暗地里下绊子。

连着这一期的明刊都隐晦的赞赏了黄宗羲的行为,之所以没有明写,是因为他们怎么也要顾及到另外一个人,要顾及到李原吉的面子跟感受,怎么说他也是朝廷的《》户部侍郎。

随着黄宗羲回到余姚,江南都已经传遍了四省巡按黄青天的名声,而他的故里余姚更是人声鼎沸。

当他回到的那一天,也不知何人组织抑或是百姓们自发的出城十里相迎。

他们都为自己乡里能出一个享誉大明的清官而振奋,以后出到哪说是黄青天的同乡那也是备有脸面的事儿。

光宗耀祖是每个读书人的梦想,黄宗羲望着父老乡亲热切的眼神,心里也异常激动,这算是衣锦还乡了,他黄家重新树立起父亲在世时的威望,以后余姚黄家说的就是他们家了。

黄宗羲慢慢等着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然后才走出轿门,对着百姓们作揖行礼。

为首的余姚县县令陈眼赶紧带着乡坤们上前行礼道:大人远来辛苦了!黄宗羲还了一礼,指着如此盛大的排场道:陈大人,这是做什么!陈眼呵呵一笑,解释道:这是乡亲们的一点心意!哦!黄宗羲应了一声,仍是微笑着跟跟百姓打招呼。

陈眼知道这位年纪轻轻的黄大人肯定不会为此发火,自己这个写屁就不声不响的拍上了。

他退后些许躬身道:大人,众乡里为大人接风洗尘,特地准备了几杯水酒。

大人稍作休息,属下便护送大人回城!陈眼的安排很是体贴,知道黄宗羲老远回到故里,肯定是想着回府,所以就没有在县城设宴款待,而是在这郊外准备了几杯水酒。

毕竟老百姓们大老远的来相迎,他这个青天老爷也要跟百胜说几句,敬大家一杯才是。

果然,如此贴心的安排让黄宗羲微微点了下头。

在进城的官道中央摆着个香案,上燕布着几个家常菜肴,几杯水酒。

黄宗羲拿起当中的一杯,陈眼等几个有头面的乡坤们也拿起一杯站在身后。

黄宗羲回身拱以端了一圈道:各位乡亲,本官蒙皇上恩典巡按四省,此番回乡省亲有劳各位相迎,其余的话也不多说,本官要做的是上不愧于朝廷,下不负于百姓。

本官敬各位一杯!黄宗羲一饮而尽,围观的百姓们四下里响起了‘黄青天,的欢呼声。

就在这欢呼声中,陈眼笑着道:大人舟马黄引顺,请大人回府休息,属下改日再登门拜访!有心了!黄宗羲点点头,人家做得如此地道也不好给人脸色,怎么说他也是自己乡里的父母官。

黄宗羲顺着陈眼他们让他的官道,正打算坐轿子进城的时候,突然旁边里头响起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老爷啊,青天大老爷啊!这喊的人似乎不止一个,声音也参差不齐,但喊出来的声音却都是充满了冤屈。

只是他们这些人都站着外面,还没有近到黄宗羲轿子旁边,就给外头维持秩序的衙役们喝止了。

陈眼等人闻言俱是变了脸色,黄宗羲顿时回过头来。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陈眼也摸不着头脑,之前听到黄宗羲在上海刚正不阿,他这个在其家乡做县官的哪敢有什么胡作非为,就算是以前积累下的陈年旧案他也刷了一遍,就是怕巡按大人回家省亲这段期间出什么问题。

想不到还是有人跟自己过不去,现在巡按大人的面色很不好看,稍有差池只怕他就翻脸不认人了。

黄宗羲见陈眼答不上话来,之前的好印象全毁了干净,他哼了一声道:将喊冤之人带过来,本官倒要问问!是,是!陈眼赶紧挤到外面去喊衙差带人过来。

周围的百姓见到有案子审,而且就跟戏里一样拦轿子喊冤,顿时沸腾起来。

原本只是传言中的事儿想不到可以亲眼看见,这一回来得值了,肯定比那茶楼说书的精彩!不一会,陈眼就带着几个衣裳槛褛的人过来,他们一看到黄宗羲就跪下磕头道:巡按大老爷,青天大老爷啊,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这个话何其相似,黄宗羲他们一路上不知听到了多少回,而每次喊话的背后都有一个令人愤慈的故事。

黄宗羲瞪了陈眼等人一眼,让他们心里不由得一惊。

他这才对跪着的人道:乡亲们,起来再说,有什么冤屈都可以对本官说,只要是真的,本官一定为你们做主!那几个喊冤的人才畏畏缩缩的站了起来,可能是一直来都没有喊冤成功,反而饱受了许多苦楚,他们面对着黄宗羲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的抹泪。

有什么冤屈就说吧!听到长官这么说,他们几个对望了一眼,当中为首的一个老年人终于鼓起勇气站出来哭诉道:老爷啊,他们强占我们的茶庄,还派人把我们赶了出去,老爷,少爷都给打死了!说着余下的几个人也跟着哑咽起来。

’出11了人命!黄宗羲看着陈眼等人的目光越来越严厉,让陈眼等人不由吞了口咽沫,他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如何接这个话茬,因为在他们记忆中根本就没这件事,何况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他陈眼也不敢隐瞒。

黄宗羲见事到临头,陈眼等人居然没有认罪,心里越是恼怒。

看他们的目光已如阶下之囚一般,想不到自己回乡竟还面临这么一出,自个乡里的蠢虫自是要剪除个干净,免得再有乡人受害。

想到这,黄宗羲不再去看陈眼了,反而转向那喊冤之人道:老人家,是谁人害你们,你指证出来!那老年人咬牙切齿的道:是郑霸天!郑霸天?!围观的百姓一下子都哄了起来,纷纷窃窃私语:郑霸天何许人啊?老弟你知不知道?是不是余姚哪个乡的?老弟人面广肯定知道众乡里的表现出乎黄宗羲的预料,他不禁皱眉问道:老人家,你们是哪个乡的人?回老爷,小人们是武夷县,昊屯乡的人!第三零八章 犹豫武夷县?!围观的老百姓都发生一声讶然。

这个地名非但不是在余姚而且连江浙一带都不是,而是远在几百里外的福建。

本是福建人氏不在原籍,却是跑到江浙来告状,显得异常突兀。

黄宗羲不禁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决断好。

旁边的陈眼却是长长松了口气,既然不是余姚县的事情,那就是跟自己没一点关系,现在他倒是乐得看黄宗羲怎么处理。

方才信誓旦旦说要为民做主但真遇到又会怎样呢?何况这个案子远在福建,这几位苦主不在福建内**,却远巴巴跑来这,其中代表的含意只怕需细细体味。

当中的官员们混了这么多年,都是人精似的,个个一言不发等巡按大人决断!这陈眼等人能联想到的事情,黄宗羲能不明白嘛!只是现在苦主告到了跟前,他就决不能撒手不管。

这不仅是要在乡亲们面前挣脸面,更是要对得住自己的良心。

他稍缓了口气,知道这儿不是审案的地方,转而对那几人道:老人家,这儿荒郊野外的,周围闲杂人也多,不如你们刀外随本官到城里去,待我问明了案情再做决断,你们看如何?这那老头犹豫了一下,又回头跟其他人交换了下眼神,这才下定决心似的道:小民们就听大老爷的,小民们的冤屈句句属实,还请大老爷为小的们做主,为我们死去的老爷少爷申冤!走吧!黄宗羲想了想又转头对陈眼道:现在将他们带到县衙好生安置我明日再来问案!陈眼点头应了,黄宗羲毕竟是刚刚回乡探亲,家族中人只怕早在倚间相望他也不便在此处久留。

黄家在当地也是大户,以前黄宗羲的父亲在京中官位不高但是在地方却是一方人物,即使后来中落,房产田地倒有不少,县城中还有留下的宅子。

黄老夫人一直都住在乡下老宅,县里头的房子只是留几个家人照看。

现任的族长是黄宗羲的堂叔,但在余姚黄家,黄宗羲官位最高,隐隐就是下一任族长,祭祖之事自然要等黄宗羲!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情,自然不能立刻回乡,只好在县城里暂新地址是住下来。

第二日一早,黄宗羲便到县衙了解案情,因为这事情不是在余姚,县令陈眼陪了会黄宗羲,就找了个由头溜走了。

黄宗羲要了间偏方,让衙役们将告状之人带过来问话。

那告状的有五个人,经过一天的休息,人也精神了不少,看来余姚的官差们没有为难他们。

黄宗羲沉吟了下,问道:此处乃余姚县衙,你们拦轿告状所为何事?又状告何人?都可一一道来!为首的老人一听这话立刻老泪纵横,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后面的几个年轻后生也跟着跪下。

黄宗羲忙道:此处非公堂,起来说话!那老人却是不起身,又了头才道:老爷,小人姓乌,人称老乌头,是武夷县昊屯乡米家的外管事。

米家在武夷县是大户,以种茶持家,小人三代都在米家伺候。

米家虽然是大户,却从不欺凌佃农,三代老爷都待人为善,对我老乌家更是恩重如山,要是没有米家老爷,几十年前小人就饿死了!黄宗羲听了之后点了点头,有老乌头这等忠仆,想来米家非大恶人家,若不是家主人仁义,也不会说米家人都死绝了,他一个下人还不忘给主人申冤。

稍微一想,黄宗羲的心思就有几分偏向了老乌头,听他继续讲下去。

我米家以茶叶为生,在武夷有五百余亩上好的岩茶山地,采出的茶叶在县中都是数一数二的!每一年不知多少外地的客商来卖茶,还有一些品质好的都卖到了海外番国。

尤其是在嵘山崖口的几十株老茶树更是精贵,每年采下来后都是老爷珍藏,一钱也不外卖,只有尊贵体面的客人来了,老爷才拿出来待客!说到这老乌头眼中闪现出一丝骄傲的神色,随即想到现状又萎靡了下去,叹了口气道:唉,正是因为米家的茶叶在武夷大有名声,最终惹来了祸事!哦!黄宗羲问了一句:怎就惹了祸事?老乌头抹了把眼泪道:去年刚刚开春,家里就来了一伙人,是县上巨富商铺的,说要买米家的茶庄。

这米家的茶产是老爷的太爷传下来,都一百余年的祖业,怎能卖呢?老爷自是不肯,但那些人甚是蛮横,说老爷不卖也要卖,隔三差五就带了一班人来闹事,那些人都带着刀棍,一般的佃农怎敢惹!米家怎么说也是大户人家,跟具卜总有往来,那武夷县令就不管事吗?老乌头说开案情之后,心中没有了之前的那份胆怯,听黄宗羲问话立刻就答道眼着嗜就要到采茶时节,老爷见这样闹下去不是办法,就去找县尊余老爷,但是结果怎样,小人也不知道,只是那些人倒走了!小人们都以为是官府起了作用也就没放在心上,到了三四月开始采茶,小人一直在山上忙碌。

后来一天有人跑来报信,说是米家大宅夜晚走水,烧得一干二净,老爷,夫人,大少爷,大少奶奶,二少爷,三小姐,还有满屋的家丁们都没有跑出来,全烧死在里边!说完老乌头嚎陶大哭,后面的几个人也呜咽不止!虽然他们不知道讲了多少遍,但那死人里边只怕有不少是他们的亲人。

黄宗羲逮闻这种灭门惨事,手指捏得有些发白。

有人逼卖在前,米家火宅在后,春夏之际哪这般容易走水,只怕茶庄才是缘由。

不过这只是初步的猜测,他又问道:’既米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武夷余县令总不能不问,件作验过尸体怎么说?小人回到米家的时候,县尊老爷已经在那了,由米家的本家老爷陪着回话。

小人身份低没敢向前,但是看本家老爷面色却是不大好,后来听相公们说,老爷他们是被火烧死的,是意外就没下文了!黄宗羲是在刑部历练过得,非比一般的书呆子,一听就知道破绽所在。

米家既然是大户,一家之中少说有几十人,即使是意外走火,有什么理由一个都没有逃脱。

这里头肯定有问题,所以老乌头他们才会上告!果然,老乌头继续道:老爷,米家上下五十几口人,怎么可能一个都逃不出来!后来有一个叫二狗子的佃农告诉本家老爷,说他看到有人放火,米家老爷是给人放火烧死的!二狗子不是茶庄的,帮老爷种粮食,是个老实人,本家老爷听了他的话就上告的县衙。

哦,那放火者何人?就是郑霸天,他带着人来我米家买茶庄,老爷不卖,他就烧死了老爷一家!你等如何得知就是这郑霸天下的手?二狗子认出了放火中的一个人,他们来我们茶庄骚扰了大半个月,其中有个额头长着个肉瘩子,米家人人都记得!老乌头说完,身后的几个人也点头称是。

既然是这样,那余县令怎生受理的?本家老爷找人告了状,但是余县尊说没有证娜‘巨富商铺上没这么个人,衙差没找到!本家老爷不服,却给打了出来,说是诬告!那你们怎么没去府上告呢?老乌头道:本家老爷打算去的,可就在动身之前,二狗子掉到河里淹死了死了几天才浮上来。

县尊派衙差来看了下,说是失足掉下去淹死的!可是老爷啊我们乡下娃子,哪有几个不会水的,那二狗子可是远近水性最好的娃子啊!黄宗羲点了点头,问道:后来呢?,口弱篆老爷没有去成府里头,还被县尊判了个诬告,回家后一病不起。

我《》米家那些茶庄没入官内!黄宗羲奇道:米家尚有旁支,怎就没入官府了?老乌头忿恨道:那余县尊说米家人诬告,再无权继承茶庄,否则个个打三十大板,还要发配到别处去!最后米家茶庄被贱卖,给郑霸天得了去。

那余县尊跟郑霸天是一伙的,本家老爷得知后,一病不起归了天!米家旁支不敢再管,但我老乌头身受米家大恩,带着几个苦主找老爷告状,不能让米家老爷就白白的冤死!小人本打算去南京城内告状的,但听得大人南巡归乡,所以就来了,请大老爷为小人们做主啊!说着署尊头又带着几个人在那磕头整体的案情黄宗羲听完了这件事说复杂不复杂,说难也有点难!如果是在黄宗羲管辖范围内呢,他还可以考虑,但远在福建,让他如何去管,这手未免伸得太长了!过了一会,黄宗羲又问道:对了,这郑霸天又是何许人?回老爷,小人对其底细也不知,只听县上人说,他们是南边来的商家,在南边极有权势,东家叫郑明,因为他强行霸占大伙的茶庄,都叫他郑霸天!姓郑?!黄宗羲眉头一整!第三百零九章 请旨在福建那边姓郑的人成千上万,但是有一郑姓人家却是赫赫有名,那就是南安郑家。

若是这个郑明跟着郑家有什么瓜葛,事情倒是不好办了。

从崇祯初年到现在,朝廷对于福建郑家都甚是优待,明显是在安抚住郑家,至于原因黄宗羲当然清楚。

此时女真人已经被灭国,南方是否仍旧是维持绥靖的政策呢?!黄宗羲也拿捏不准。

这件灭门惨案又发生在福建,不在自己管辖范围之内,这让黄宗羲犯难了。

就在老乌头几个人的忐忑中,黄宗羲开口道:此时已近年关,衙门也等着放假,只怕一时半会是审不了案情。

再者本官也要查访一番,是以此案需等过完年再说。

老乌头没有想到黄宗羲给出的是这样的答案,一时间不知怎么应对。

黄宗羲顿了顿道:此时回福建甚远,你等五人不如就在我县上的宅子过年,待年后再做计较尖老乌头见黄大人没有把话说死,而且安排他们到黄家过年哪有不允的道理。

他们是想着反正跟在黄大人身边,就算过完年也可以继续告状,到时候黄大人便不好推脱了。

当下没口子道谢,黄宗羲让下人领着他们安排去了。

老乌头他们一走,黄宗羲出了衙门,唤过随从护!,找了个跟着时日久了的老人盼咐道:快马赶去武夷县里头打听下巨富商铺的东家郑明的底细,打探清楚后速速返回!护!领命而去,黄宗羲这才带着随从赶往乡下老宅。

他出门已有数年未回,见了母亲少不得在旁随侍,细细述些离别家常,待到跟夫人相处a纤快到三更时分。

黄宗羲知道他这位夫人才智不在他之下,当下就把自己在县城遇到的案子一一说了。

**听了眉头微整道:夫君此举甚是妥当,以妾身来看,等打探清楚虚实再说果其人非郑家,那便移文到福建不,还是夫君写封书信给爷爷,让他老人家来管这事。

如果那郑明却是南安郑家的人,妾身以为还是将此事密奏于圣上,这样既非坐视不理,也能明白圣意究竟如何!黄宗羲抚掌道:贤妻所言甚是!大户人家过年礼节甚是繁多,单是祭祖的准备就忙乎了些时日,再加上往来走动,宴请,拜访本县清贵,再过十余日就要过年了。

黄家上下都喜气洋洋,家里头的下人出去说话都多了几分声势,但黄宗羲却心事满满的。

这都快二十了,若去福建的护!还不回转,只怕这奏折就要拖到明年去了。

从浙江到京师上奏折也要七八天,二十日前须得把恭贺新禧的奏折递上去,顺带将此事并报,待元宵之前便可得音信,他也就知道该怎么办了!但若是打探的迟迟不回,等到元宵之后再上奏折却是晚了许多。

少爷,那何大哥回来了!黄安一脸欣喜的跑了进来。

哦!黄宗羲立刻起身赶了出去,到了外宅,只见那个姓何的护!风尘仆仆,正坐在凳子上喝着茶。

他看到黄宗羲出来,赶紧站起身。

还未说话,黄宗羲边走就边开口问道:打探的结果怎样?何护!行了一礼道:大人,小人连夜赶往武夷县,扮作买茶的行脚商人住在了巨富商铺附近的客栈,本以为少不得要去跟商铺的伙计套话,谁知那东家甚是张狂,四处宣称自己是福建总兵的族弟。

真的是?!黄宗羲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下来了。

这事千真万确,整个县城里的人都这么说,根本无需小人去打听。

现在武夷县他一家独大,周围的茶庄要么依附,要么就被他买了,附近十里八乡的名嘟在他家里,那茶叶他也不外卖,全部装车运到南边去了!何护!当下将自己在武夷县城里头的见闻都一一细说了,黄宗羲又多问了些细节才让何护!下去休息。

既然有了消息,这奏折总是要写的,他转身回书房,却在转角遇到了夫人。

**关切的问道:事情如何了?黄宗羲苦笑道:只怕还真是郑家的人!哦?**露出探寻的眼色。

黄宗羲将何护!的话叙述了一遍,自己又接着道:如果是一般恶霸,也有人会故意攀附权贵横行乡里,若在乡下倒也可能。

但武夷县乃大县,且那余县令又非无知之辈,若无凭证岂能由着他胡为。

再者他们将武夷县的茶叶悉数收拢到自己门下,丝毫不卖与外地商户,只怕是要贩运到番国。

这么说来,那郑明为何要抢占茶庄(1c)就明了了!**点点头道:夫君所言甚是,既然如此,上奏圣听便是了,不必太过为此烦忧!黄宗羲自然知道这是夫人在安慰自己,自己触到了郑家,那么面前就是一个漩涡,弄不好只怕危险的很,当下也只能是由皇上圣断了!奏折当晚就由快马发了出去,应该可以在年前送到京师。

剩下的时间就是等待了,黄宗羲索性不去理会安心在家陪侍家人,招呼拜访的客人!即使过年,少不得热闹一番,时间转眼即过,这日尚未到元宵佳节,黄宗羲正与夫人看书,正瞧得津津有味处却听到黄安那小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少爷,啊,少夫人!黄宗羲笑骂道:何事这么毛躁?!京里来人了,是宫里的侍!!黄安跟着黄宗羲去了不少地方,见识总是有的比了身份。

他们就快到门外了!哦!黄宗羲跟夫人对望了一眼,暗道来得好快,同时又不明白圣意如何心里不由一凛。

快快更衣迎接!待黄宗羲率全族老幼出来的时候严恻个锦衣侍!已经在院子里头等着了,他们全部身着大内侍!的服饰,难怪黄安知晓!以前他们可没少跟侍!们瞎混,只是黄宗羲离京日子久了,这四个侍!却是一个都不认得。

黄宗羲尚未搭话,那为首的侍!就从袖子里拿出一样东西高喊了一句:黄宗羲接旨!这一句话唬得黄家老小赶快搬来香案,在院子里跪下三呼万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四省巡按黄宗羲格职尽守,联甚感欣慰,特摧为江南巡按,钦此!圣旨虽然只有短短几个字,但是黄宗羲好一会才转过弯来领旨谢恩。

这四位侍!虽然不熟悉,但黄宗羲礼数仍旧是有的:四位上罢远省而来,请到里屋休新地址是息!为首的侍!摇摇头道:我等传完圣旨便要回京复命,告辞!说着拱拱手,便出门上马走了!这等行径让黄家上下又是一稗愿叹,黄家以前也不是没有接过圣旨,但是那派来宣旨的人却是吃拿卡要,唯恐不能搜刮一番。

而现在前来宣旨的侍!,连热水都不喝一杯就走,前后之分真是云泥之别。

黄宗羲此时没有心思感叹这些,手里的圣旨显得沉甸甸的。

四省巡按升为了江南巡按,虽然也是四个字,但是分别可就大了。

这官位的变化带来的责任就不同皇上肯定不会因为他在四省巡察了一番就马上升官的,将四省变成江南的唯一原因就是武夷的那件案子。

皇上的心思就不言而喻了!黄宗羲收好心情转回大宅,钦差走了,后头的家眷也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黄宗羲遇到夫人关切的神情,他笑了一笑道:呵呵,过了十五,只怕我要去福建转一转了!啊!**尚未来得及为夫君升官而高兴,此刻念头百转,手中的锦帕来回捏着,心思不知去了哪!第三百一十章 茶乡武夷武夷县不仅是以武夷山闻名,而且山上所产的茶叶曾列为贡茶,与南边的安溪同为福建两个有名的产茶之乡。

如今海禁大开,与外番之国贸易频繁,茶叶是其中牟利的大宗,每年收起的茶叶大部分都经海商贩卖出去,同时带回来大量的海外蕃物,武夷县比之以前不知繁华了多少,这些年东一栋西一栋的簇新院落都冒了出来,一溜的青砖大宅,不过若说体面,武夷县中最体面的还是去年才盖起来的郑家大宅子。

郑家是谁,郑家是武夷县中最大的种茶大户,县中十之七八的茶叶都是他家的。

十里八乡的人都种着他家的茶地,他家盖的宅子能不是最气派,最体面的!此时已过十五好些时日了,其它地方都开始忙农活了,但武夷采茶要到三月,大伙儿都还歇在屋里头。

郑家大宅从春节到现在都热闹的很,一直有本地乡坤人来人往拜访的,不过这些外客都是管家理着,郑明身为主人家却是正眼不瞧,带着几兄弟在打马吊牌。

十几个从昊越买来的美脾在旁伺候着,屋里头烧着无烟炭火孵融融的。

郑明坐在上首,隔壁坐着个新娶的小妾正帮他装着烟锅。

现在大明抽烟草的人越来越多,拍是能抽到来自南洋烟草的可就不多了,这上好的南洋烟草可是要十两银子一斤,有钱还不一定有地方买得到。

嘿,和了!郑明拿张牌后瞧了一眼,一拍桌子摊开牌大笑道。

哎呀,大哥真是好手气!三兄弟无奈的推了牌,麻利的从口袋里会钞。

郑明接过小妾递过来的烟枪,深吸了一口后吐出个烟圈,呵呵笑道:玩这个啊不算什么运气,靠的还是脑子!那是,那是!郑明把烟枪往旁边一放,砌着牌道:你们也别玩虚的,别说我不知道,咱们都是亲兄弟,还用得着玩这个假玩意。

我跟你们说,这次我回南安祭祖,就打这马吊便输了上万两银子。

你们这点手法我还能不清楚。

我说了,咱们是亲兄弟,不玩这虚的,大家就是乐呵乐呵,啊!郑明说完,几兄弟脸都红了。

他们三个倒是亲兄弟,跟着郑明却是共一个太爷的,跟着南安郑家几个大佬差不多出了五服,算是亲戚也算不上亲戚了。

郑明倒是跟那边亲一些,他们也是托郑明的缘故才到这边来主事的,自然平日就对他奉承着点。

方才打牌,坐郑明上家的老二明显放水。

哥几个汕汕道:大哥说得是!郑明笑着道:你们的心意我都明白,这回我去南安,三爷跟我交了底!哦,那三爷怎么说?几人来了精神。

郑明透着神秘,即使这自个的厅上也压低了声音道:说我们去年办得不差,这儿还是咱们管着。

邻县的茶庄也可以纳入咱郑家门户。

我跟三爷说了,到时候你们哥儿到那边去主事!~哎呀,多谢大哥提携啊!听着吹捧,郑明甚是得意道:呵呵福建就是我们郑家的天下嘛,郑家的几位大爷身居高位,这些事情还不是交给我们姓郑的人去办。

你看看,咱们没有功名在身,但是这县里头的官老爷们见到咱们几个兄弟,哪个不是客客气气的!三爷说了,只要咱们差事办得好,指不定啊就封荫做官了,你看三爷他们那房的人,哪个不是1挂着官儿!听到可以做官,三兄弟更是热心了:大哥,你说的是真的?那自然郑明正好说话,突然管家院院张张的跑了进来,话都吐不出一句完整的。

什么事情啊?郑明被打断说话,心里有点不高兴了,皱眉道:外头那些乡坤还要劳烦到爷们吗?!你自己打发他们不就行了!大老爷,哎呀说的不是这个事情,小的接到县衙里头传来消息,说是有人在查我们茶园交易过户的文书!文书?郑明愣了下,接着斤应汁来,一拍桌子道:居然有人敢查我们郑家的事?!那余老儿有这胆子?!他不想做官了?!怎么回事说个清楚!管家擦了擦额头的汗道:小的听县衙里头的林主簿传过来的话,说是前几日县里头来了个上官,指名要查这几年茶园过户的文书。

林主簿觉得事情是奔着咱们郑家来的,所以叫了个人过来提个醒!嘿,还真有不怕死的官!旁边的老二发飘了,刚刚郑明的那句话让老二觉得身份倍增,已经有了主事人的感觉。

老三也帮腔道:就是,敢得罪我们郑家,他也别想做官了,是不是书建路新来的御史,初来咋到就这么不开眼啊!给他点颜色尝尝,让他知道我们郑家的厉害!管篆一锤手掌道:这个小的听他们说来的还真是个御史!哼,不过是个御史而已,那院张什么!老三老四笑了起来。

这两年他们在武夷县站稳了脚跟,就是知府大人对他们客气三分,对于一个七品的御史他们还真不放在眼里,他们的大老爷是谁,可是堂堂福建总兵,即使巡抚大人到了也福给几分面子,弄倒他一个御史还不容易!管家也赔笑道:三爷,四爷说得是!郑明却是拿着马吊牌敲了敲台面,慢慢的将这事品过味来了,面色一沉道:那老余头是知道我们郑家的厉害,也知道我们哥几个的来历,他一个新来的御史凭啥敢这么横,莫非给人当枪使唤了?这御史什么来路去打探清楚,看看他要玩什么把戏!是,是!小的这就派人去!管家转身出去打探了。

二月二龙抬头的时候,黄宗羲就到了武夷县,因为面对的是郑家,他可不会再搞什么微服查幸之类的,护!仪仗一个也没少。

一到县城就让黄安拿了江南巡按的牌子去县衙,那武夷县令余致远见到是新任的江南巡按,也不知道什么事情赶忙迎驾。

但他没想到,新任的巡按居然是奔着郑家来的。

余致远一下子就愣住了,不过他只考虑了片刻立即有了十意_他不管新任巡按什么来头,也不管郑家多势大,他就打定主意在旁看热闹,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他们爱斗就斗去!所以上宪大人要春文书就查文书,他让下面的官吏好生配合至于县衙的人搞些诵风报信的小动作,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余志远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官府政令通达,又有明刊辅助,黄宗羲的底细他还是隐约知道些,那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啊!另外一边呢是权倾福建的郑家,郑家已经有四个总兵,封荫为官的子弟更多,整个福建沿岸无不仰郑家的鼻息。

他余志远小小的县令哪个都得罪不起,干脆就什么都不管,完全不理会,他们要怎么做就怎么做,爱怎么斗就由着他们怎(1c)么斗!没有多久,他又听下头的刑曹的司吏说巡按大人要了当年米家的失火案的卷宗,也追问了米家下人诬告案等等细节。

这些事情他也是照例听听就是了,接着他又听到巡按大人要去米家开棺验尸。

这倒让余志远心中一动,当年审这个案子的时候,他并不是没有怀疑,拍是具衙中的件作一口咬定是窒息而死的,而府尊大人似乎也透着语气不要深挖下去,他才不得不匆忙结案。

如今巡按大人重走这条路,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结果。

很快,余志远就得到了结果,不过这个结果对他而言算不上好事。

因为开棺验尸的结果居然是尸身上都有骨折迹象,换而言之,这些人在失火之前已经身上受伤,这就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当年米家大火,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能跑得出来。

不用人说也知道竟是事先被人打伤在屋中然后再纵火。

在知道消息的这一刻,余志远真不知道该恨还是该感激那个老件作。

那老件作去年结完米家的案子就告老还乡了,余志远现在想找个人来骂都找不到。

他转而又想,黄宗羲最多也是考评他办案无能,要是去年的时候自己查出这个结果来反而不妙,真若卷进去了,自己现在恐怕都不在这个位置上了。

余致远收到消息,郑家大宅也同时收到了消息,关于黄宗羲在武夷县的一举一动自然有人源源不断的传到郑府。

听到说黄宗羲重新做尸检的时候,几兄弟都坐不住了。

大哥,你说怎么办才好?!是啊,现在可是露馅了!大哥,要不找人做了他!郑明一直没吭声,听着他们三兄弟耻噪,皱着眉头一拍桌子斥道:胡说八道,那姓黄的什么人,看看他带的护!,你们还敢去县衙杀人不成!那大哥,我们该怎么做?郑明想了好一会,这才将三兄弟唤到跟前来,低声嘱咐道:你们只需这般这般就好了,将消息传出去,传的越远愈好,越多人知道越好!三兄弟都面露喜色道:好,小弟们这就去办,嘿嘿,这回那姓黄的只怕吃不了兜着走!第三百一十一章 乱子案件查到这里可以说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米家离奇惨死后,郑家大举进入武夷茶业,先后将米家等十余个大茶庄都收入囊内,武夷附近的茶商看到米家的下场后,不敢与之相争而被迫出让。

一系列的举动背后,郑家成为最大的受益者。

只要良心没有蒙猪油的人都看得出,米家的惨案跟姓郑的脱不了干系。

这让武夷县的百姓看到了希望,那些吃过郑家亏的茶商们都满心希望黄大人能够收这个郑霸天,就算不能捉到监牢里面也要将他们赶出武夷。

这样的话,原来郑家强抢豪夺去的茶庄才有可能回到自己手中。

听说越来越多的番人来沿海口岸贸易,现下的茶叶的价格不断上扬,这原本属于他们的收益,他们能不看得眼红嘛!老百姓们都信心大振,只等着县衙拿人,但是坐在县衙里头江南巡按大人黄宗羲却是皱眉不已。

诚然案情已经渐渐明了,而且可以推论出案件肯定跟那个叫郑明的**有关系,但是这个案件太过重要,他不能不谨慎行事。

如果是一般的乡坤,他完全可以让衙役将人犯捉拿回县衙,然后再慢慢逼其招供。

因为涉及到了郑家,他要是不小自,完全可能给郑家的人反口咬住。

现在黄宗羲手里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证据可以指正郑明,老乌头他们几个人证还是显得太苍白了,稍微醒目点的人犯都可以推得一干二净。

怎么突破这个案情呢?!黄宗羲拿着卷宗一个细节细节的推敲,一个一个的方案都给他列了出来,又一个一个否掉了。

整个县衙里头都是他屋子里的灯最晚熄灭,黄安不敢打搅少爷查案,只能是好生伺候着,唯恐少爷饿了渴子两但是这样忙碌了几天,只见少爷眉头更加深了,黄安心下焦急却恨自己帮不上忙,要是少奶奶在就好了,现下说什么都白搭,他想着还是去厨房泡杯参茶给少爷养养神。

这日晌午,黄宗羲还在拿着卷宗研究,余志远却是火急寮寮的跑了进来。

他进了屋还没来得喘口气就大呼道:黄大人,大事不好了!黄宗羲听着余志远这么大呼,心中不由咯噎快跳了两下,但他还是强自冷静,缓慢放下卷宗才问道:余大人,何事这么惊院?是这样的,黄大人,不知道从哪里传出谣言说是大人要封了郑家的茶庄!哦?!你接着往下讲!我今儿一早听手下人说,大人开棺验尸后案情直指郑家,人人都说米家的惨案是郑家所为,有人散布谣言说大人要拿郑家归案,而且还要封了郑家的茶庄划归入官。

如今武夷县十之**的茶庄都是郑家所有,现下采茶在即,这么一来,那些茶户佃农们都以为自己没了活路,所以十里八乡的佃农们都闹了起来,纷纷往县衙赶,现在外面就围了不少的百姓,再晚点估计还会更多!有这等事?!黄宗羲霍然站了起来,又接着问了一句道:可知道这谣言从何传出来!下官听到这消息就赶来给大人报讯,还来不及查问!余志远顿了顿,见巡按大人似乎根本不以外面的百姓为重要,心里不由凉了半截。

余志远倒是想置身事外,可这事他却是撇不清的,百姓围攻县衙,只要传到吏部,那么他这县令三年任期的考评基本就是下下了垫底档次。

要是处理不好,闹出**,他这县令就是杀头的罪过。

他吞了口咽沫,赶紧道:大人,外头的百姓越围越多,下官怕。

黄宗羲却是摆摆手,兀自在书房内踱了几个来回后眉头才舒张开,他回身看到一脸焦急的余志远,笑道:余大人,此事无需惊院,外头的百姓不过是受人蛊惑,误解了本官而已!那黄宗羲一笑道:我自出去见百姓们,此等事我尚不曾做,要解这局面何其简单,不消一会百姓自会散去!余志远见黄宗羲说的如此淡定,心中将信将疑,但好在黄宗羲肯出头,他就跟在后面,反正出了事情有人顶着。

黄宗羲到了大门里一看,情况比他想象中要好很多,几个衙差紧张兮兮的拿木杖家伙顶着大门,但外头的人似乎还没有开始冲击,这让黄宗羲心里安定了很多,他虽然是第一次处理这种民乱,但他到底是见过大场面。

所以他在县衙里头将护!跟衙差都集合起来,先让护!带着衙差出去维持场面,只要先把场面控制住了,才能够让百姓们弄清真相。

黄宗羲特意喊了一个大嗓门的护!,低头盼咐了几句,然后才盼咐他们打开县衙大门。

县衙外头已经围了两三百的佃农,他们都是武夷县城附近村落的,远一点都还没有过来,但是加上县城里头围观的闲人,县衙外的大街都站满了人。

只是县衙对于普通的老百姓而言,那还是令人畏惧的地方,即使有带头的人,他们仍旧不敢撞击县衙大门,最多只是敲几声。

相熟的佃农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嗡嗡的说着将要发生的事,有胆小的,有大胆的,也有盲从的。

突然县衙大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把大门附近的佃农们都吓了一跳,纷纷退了几步空出一个圈子。

佃农群中的有心人斤应汁来后想要逼进去的时候,县衙里头已经出来两排公差,拿着水火棍将人群隔开。

一个武官摸样的人站在中间,大声喝道:你们这些人想要干什么,冲击县衙嘛?!告诉你们,只要你们冲进这大门一步知道这是什么罪名最少都要打几十棍充军干苦役!那武官就是黄宗羲盼咐的护!,他嗓门奇大,一声大喝竟然满街都听得清清楚楚,原本大街上的嗡嗡声一下子消失了。

他那一番话也不是胡乱信口开河的,因为黄宗羲知道百姓们还在**的前奏,只要突然威吓住他们,让他们心生胆怯,事情就容易办多了。

当然也不能一味的恐吓,如果动不动就说杀头死罪,说他们已经是在反抗朝廷等等,这无异于将百姓们逼入死角,只要有人带头顷刻之间就会**。

所以才会有冲入大门一说。

果然,护!们还没有什么行动,靠在前面的佃农们不自觉的退了一步,充军干苦役显然给佃农们极大的震撼。

因为以往发配充军的人都是有去无回,听到这个罪名足以让他们胆寒。

好在官老爷说的是过了县衙大门,佃农们暗暗庆幸自己开始没有冲垮大门,不然这下场可就糟了。

听到充军,他们竟然一时间没有想起自己来这的目的,反而是想起了家里的老婆孩子,原本理直气壮变得战战兢兢,心理的转变往往是这么微妙。

那中间的武官没有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去体味反应,他上前一步指着前头的一个人喝道:你是不是带头的人,说说你们来这里围住县衙是要干什么?被他一指的那个人吓了一跳,要不是后面有人顶着他,他差点就跪了下来。

那人赶紧撇干净自己道:我不是带头的人,我不是武官追问道:你不是那好你说你为什么要卢、那人吓得魂不附体,早就不知道话怎么说了,突然人群里头有人高声道:县衙里头的大人不顾百姓死活,要封我们的茶庄,不给我们采茶,我们过不下去了,自然要闹,让那姓黄的出来给我们个说法!就是,叫他出来给我们个说法,他不出来我们就进去找他!四周人群中有十几个人遥声附和。

武官顺着声音望去,认得那面孔了之后就高声压制住他们道:你们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在县衙里头根本就没有听说要封茶庄,我且问你们,你们可在茶庄看到查封的公文,可曾在茶庄看到封条了?武官的话引起佃农们交头接耳,他们自然没有看到什么公文封条,他们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听人云亦云,后来他们到茶庄去打听,茶庄看守的庄丁们说官府老爷下了封条,今年不给他们采茶了,这样才闹起来的。

现在问他们封条的事,佃农们哪里答的出来。

那就是没有了!没有封条说明县衙里根本就没有封茶庄!武官大声道。

老爷,可我们听茶庄的庄丁们说老爷封了茶庄不待那人说完,武官大声打断道:那是他们胡说八道,骗人的,这些天县衙里头根本就没有人去茶庄,要是大人们去了那还不得鸣锣开道,你问问你们的里正(,)就知道了!这下佃农们才想起要问下本乡里头的里正,拍该会人多哪里去找,而且里正还不知道来了没有!就在这时,人群里又有人高声道:你说没有就没有啊你说别人骗人谁知911是不是骗人的要是大家都散了,他们回头再来找大伙的麻烦,大家不要信他啊!这话倒是极有煽动力,他们聚众在县衙门口,就算再无知也知道是得罪了县衙里的官老爷,他们现在怕的当然也包括秋后算账,那个时候如果衙差们找到家里来,自己一家一户势单力孤的,怎么是如狼似虎的衙差对手。

原本打算散去的佃农又停了下来,打算再观望下形势。

武官甚至没有去查看说话的是何人,他接口道:好,我这个大老粗说话你们不相信,那就请我们的巡按大人跟县令大人出来跟你们说,他们的话你们总信了吧!说着武官退开几步,黄宗羲托着余志远的手臂,两人联袂出来。

佃农们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黄宗羲倒也罢了,那余志远可是实实在在的县尊老爷,他们这些佃农都曾经远远的看过。

现在看到县尊老爷出来,底气顿时又矮了三分。

余致远是黄宗羲逼着出来的,这个时候只能是强自镇定了。

黄宗羲笑呵呵的对佃农们道:我就是来此审理米家案件的江南巡按,这封茶庄的事情可是外头人造谣的,我从未下过这样的命令!说着他又回头问余致远道:余大人,你也没有下过吧?余致远赶忙道:下官也没有,封茶产是子虚乌有之事,佃农们受人蒙蔽了!黄宗羲点点头道:大伙都听到了吧,我没有下令,你们的父母官余大人也没有!这就是说,你们听到的传言是假的,那些人在骗你们!两位官老爷一起表态,让佃农们一下子更加相信了,他们彼此小声的追问大家从哪听来的,毕竟那骗人的家伙竟敢使弄他们来县衙,差点就犯事做苦役,找到那人定是不轻饶。

黄宗羲见大伙意动,更是乘热打铁道:为了防止再有谣言,也为了让本官的话更加可信,本官联合县衙余大人一起发公文,本县的茶庄将不会查封,你们今日之事,本官也不会追究!说着,黄宗羲一挥手,两个衙差立刻奔了出来,手里却是拿着沾满米糊的公告,刷刷的贴在了县衙外的公示栏上,不管认不认识字的,都首先看到了公告下方有着1两个鲜红的官印。

大伙待会找个识字的人给念念,有公文在此,大伙不可再轻信谣言!黄宗羲正说着,人群中就推了一个账房模样的人出来,估摸着他认识些字就让他给大伙念念,那人有些紧张,念得结结巴巴的,但好在意思倒是完整,跟刚才官老爷的说法差不多一个意思。

这么一来,佃农们彻底相信自己给人骗了,外围的人很快就散了去。

黄宗羲又高声道:大伙既然明白了,那就麻烦在场的各位跟武夷远点的乡亲们说,让他们不要受人骗!佃农们见官老爷交待连声应了,不消一刻钟县衙大街外的人群都散得七七八八。

众人走了之后,余致远才松了口气,只觉得手脚有些发软。

他见黄宗羲仍是笑盈盈的,不由叹道人家能够年纪轻轻就当人江南巡按,果然是手段高明,本事了得。

他朝黄宗羲拱拱手道:大人能够在顷刻间化解**,让下官佩服万分!黄宗羲笑道:此不过是小事,我那些好友才真正了得!呵呵,不说这个了!让我高兴的是,原本毫无破绽的僵局总算有了个突破口,正想打磕睡,倒有人送枕头,真是妙极了!第三百一十二章 将计就计余致远听着黄宗羲的话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待会他就马上明白了。

因为黄宗羲没有停留,而是马上带着护!衙差们去了一个地方,那地方就是郑家大宅!嘿,想不到黄宗羲竟然如此雷厉风行,他大张旗鼓带着人马去找郑家的晦气,结果会是怎样呢?余致远脸上有些阴晴不定,想了片刻最后脚一蹬地,招呼着县衙里头剩余的衙役赶往郑家大宅。

郑家的大宅在城西外,因为其占地极大,城内根本就没有那么大的地方,所以郑明在城西郊外选了几十亩地。

随着不断的扩建,这前前后后的田地也都给郑家买下,潺脊都连着一大片。

在郑家大宅外守着大门的两个家丁平日里趾高气扬,哪个往来的乡坤都少不得敲点孝敬,这会子却是看到百十个公差杀气腾腾的过来,顿时院了手脚。

他们郑家是干什么的,他们清楚,郑家在武夷干了什么,他们更加清楚,见到那么多官府中人上门,唬得手脚都动弹不得。

他们还没上前搭话,公差们三三两两把前后围了,十个满身甲宵的武将护着一顶官轿到了大门前。

轿门压低,黄宗羲一身官服的出来。

护!立刻把那两个呆若木鸡的家丁隔开一边,那郑宅的大门一推开,护!们立刻守住两边。

黄宗羲瞧了眼门匾上写着烫金的武夷郑府四个大字,哼了一声便进了大门。

那大门里头的郑家仆人突然看到外面涌进这磨多官差吓得四处逃散,惊院失错之余也有人赶紧到内宅察报去了。

黄宗羲也不理会那些乱跑的家丁,径直往里边走去。

刚过影壁到天井,郑明已经带着三兄弟赶了出来。

他一见黄宗羲身着官服虽然不认识还是作揖道:这位大人,不知来郑府有何贵干?!黄宗羲却不答他,反而打量了下他们四兄弟,郑明大约四十岁许,身材中等,黑面无须,一副富家翁的打扮,后头的三人则要差许多,似足了暴发户的模样。

黄宗羲打量了一圈才问道:你就是郑明?郑明一愣,继而答道:小的正是郑明!既是郑明见了本官为何不跪下行礼!郑明没有想到这位官老爷摆起了官威,他郑家多大的名声,就算他去府里见了知府大人也不过是躬身作揖而已,他居然要他下跪行礼?!郑明顿时猜到了此人是谁,虽然他心里有气可也不敢发作出来。

后头的三兄弟可没转过弯来,他见这黄乳小子居然跑到郑家来摆官威,顿时喝骂道:你是哪来的混账官儿,也不看看这是哪里,敢在这摆威风,信不信爷们把你打出去!黄宗羲听了也不恼怒呵呵笑道:哦,还想打本官出去。

好,来人啊,将郑明等四人拿下!十个护!听令,立刻将郑明四兄弟团团围住,两人按一个全将手反剪到了背后,在脚弯处一踢四人全跪在了地上。

郑明想不到这新来的巡按大人马上翻脸拿人,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他挣扎的喊道:哭人,就算小的几个人没来得及给大人行礼,也没必要拿人啊!大人看着南安郑家的面上,就此揭过,小的再给大人行礼道歉!黄宗羲不理他求情的话,冷笑道:呵,本官拿你们可不是为了这个!不是为这个?!那小的更不明白了,小的们可是本分人啊!本分?是不是本分你自己可要想清楚再回答!本官来到武夷县也有一段时间了,至于本官为什么来这武夷县,你们也清楚吧!这个时候可不是服软就能过了,既然翻了脸,郑明不紧不慢的说道:大人说的小的实在不明白,所谓捉贼拿赃,大人要捉拿我们总要有证据才可吧!我们几个也是南安郑家的族人,也不是大人说要捉拿就捉拿的!黄宗羲听了郑明这些话中带刺的威胁,呵呵一笑道:终于拿郑芝龙出来说话了,本官要捉拿你们,难道他郑芝龙还会跑出来跟本官打官司?!你们四人犯**作科只怕天皇老子也救不了你们,来啊,将他们几个带回县衙!郑明想不到黄宗羲丝毫不为所动,不由大声道:姓黄的,你别忘了这里是福建,你胆敢肆意捉人,你就等着被人告吧!呵呵,告本官的人海去了,就算告你们也要排队。

等你们告准了,这里的官司本官早就给他了结了!见黄宗羲铁了心的要整治他们,郑明心里叫苦。

这时他看到余志远带着人匆匆赶来,他仿佛捞到根救命草,连忙喊道:余大人啊,余大人,我们可是本分人家啊,郑家可是有名望的官绅之家怎么毫无凭证就拿人啊,余大人,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余志远刚刚赶到,看着郑明几个已经给绑成了粽子,心里也是吃了一惊,想不到黄宗羲说做就做,也不怕得罪郑家。

这个节骨眼他当然不敢跟黄宗羲唱反调郑明的话他一时间不好接口。

正在犹豫的时候,黄宗羲倒开口说话了:哎哟,怎么想朝余大人求情啊?!让余大人也拘私枉法?!余志远忙道:下官不敢!这就是嘛,余大人可是知道案情的,今日有佃农围攻县衙,本官查明是你郑家散播出去的谣言,余大人也在现场,可不是本官冤枉了你,郑明你是武夷郑家的主事人,本官拿你可有半点不对!这郑明没有想到黄宗羲拿他们不是说米家的事,反而是拿鼓动佃农的事情,这事虽然是他们做的,但如何肯认:大人,小的冤枉,小的这几天只在院中玩耍大门都未出一步,这围攻的事情还是听老爷说的!,裁们没有得失心疯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呵呵,是不是冤枉本官有人证,而且还不是一个,放心本官不会冤枉你的!来人,带回县衙!是!护!们可不管郑明怎么挣扎,提着就走。

四个主事人给拿走了,郑家虽然养着不少庄丁,但看到官府这个阵势,哪敢去阻拦!黄宗羲看到余志远前来,算是表态跟他站在一边,心里还算满意。

笑着道:余大人,你看本官这样拿郑明四人可还合规矩!大人运筹帷握,下官佩服!黄宗羲摆摆手,没有了之前一副盛势凌人的模样,反而似有感叹道:要说运筹帷握倒是担不得,不瞒余大人,这次能够顺利拿下郑明四人多少有些运气,如果郑明他们筹谋周详,那围攻县衙的事情哪容易这般解决。

你想想,只有人数一多,场面就难以控制,要是再有暴徒制造混乱,特别是当众杀了人,就算你我二人出面相是神制不住局面,那个时候可就这些事情,本官的挚友曾经遇到过,真若出现这样的局面,只能出动军马平定乱民了,死伤且不说,后果更是难了结1。

余志远随着黄宗羲的描述,额头差点就冒出汗来了。

郑家本就是海盗出身这些杀人放火的事情当然做的出来。

余志远不由拍拍胸口,真是万幸啊!黄宗羲也叹道:这本来是极为犀利的一招,可惜他们没有筹划好,倒是给了本官一个绝佳的借口!那也是大人当机立断!好了,不说这个,咱们过几日就好好审下郑明这几人,聚众煽乱,这个罪名可大可小,武夷县的人给欺压这么久,消息传出去,不知道会怎样呢?说到这黄宗羲不由笑了,余志远却是一拍脑门,想不到巡按大人打的是这个主意,这连连相扣,郑明这几人可真悬乎了!黄大人以聚众煽乱为名提审郑明,外头的人都知道郑家倒台了,那群起而攻几乎是可以肯定的,那些沉积下的案子只怕就要给翻了出来。

到时候铁证如山,就算南安郑家想救他们,只怕也难了!郑明他们就这样给收监在县衙大牢,而且县衙很快就赌出告示,说郑家假传官府公文,聚众煽乱,不日就要提审。

消息传出没有多久,官府又出告示,说是采茶日期将近,郑家主事人被捉,茶庄不可荒废,先将郑家茶庄暂由武夷十大茶商代为管理,负责采茶,做茶,卖茶的事宜。

郑家的茶庄本来就大多数属于茶商们,虽然是代为管理,但也等于变相的交回到他们手中。

这个消息传出来,武夷县的人都知道(,)郑明他们是垮了!又如此过了几天,茶庄已经开始采茶了。

官府又贴出公文,说是查明郑家在武夷胡作非为,若受郑家欺压的尽可上告,官府为他们讨回公道。

墙倒众人推,但也包含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墙是众人推倒的。

官府公文告示一出,很快就有几个苦主上来,告的是郑家欺男霸女,强夺人田地等事,也有大户人家出面作证说郑家强买强卖。

郑家这一年多来的胡作非为,都一点点的给揭露了出来。

武夷郑家原本还有个管家主事,但郑明被捉后,他急急忙忙赶往南安找救兵,那些家丁奴仆见到平日对他们畏手畏脚的佃农们居然纷纷出来告郑家,看来郑家这棵大树是要倒下了,没韦净月郑家的人全作了鸟兽散。

第三百一十三章 观望黄宗羲在武夷县查案,就好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投入了一块石头,而且这石头的分量还不轻,使得原本一直还算平静的福建变得有些动荡了。

自从在崇祯七年郑芝龙带领福建水师打赢了红毛番人,郑家的势力得到了迅猛的扩充。

郑芝龙已经是福建总兵统管着全省所有的!所,郑芝虎跟郑芝豹两兄弟则负责福建水师,老三郑鸿连赐为同进士出身破天荒的就任泉州知府。

在福建境内,除了巡抚熊文灿还需卖几分面子,其他人都不敢招惹郑家。

平常几兄弟都有官职在身分开镇守一地,到了过年之际才全部回南安老家祭祖。

因为这几年南方顺风顺水,上头又无人催促,所以郑家几兄弟都还在南安老家打算多聚些时日。

就在这个时候,武夷传来了黄宗羲查幸的消息龙。

那郑明也精细见黄宗羲奔着他郑家来的时候就让人往南安捎口信了。

事实上郑明敢煽动佃户闹事,也是在南安郑家默许的情况下进行的。

但是此时郑家的祖屋里头没有了白日的热闹,不相干下人都给唤到了外面守着,内屋里头只有郑芝龙几兄弟。

郑芝龙坐在主位上抽着水烟丝,郑芝虎跟郑芝豹两人则睁大着眼睛,一副择人而噬的模择泛,郑鸿连一副悠哉的样子看着郑芝龙,显然是在等老大发话。

坐在最尾的还有一个人是郑芝燕,南安郑家的贸易都是他在这里坐镇统筹,才有了进这内屋的资格。

除此之外,其它郑芝龙的族弟们都没有资格进这里说话。

今日原本还热热闹闹的,拍是防着武夷传来了新消息,郑明给收监了,武夷郑家分支烟消云散。

听到这个消息,郑家祖屋里一下子冷场,不相干人都退了出去。

郑芝虎跟郑芝豹两人当下就提出郑家不能就此罢休,对于冒犯郑家的人当然要迎头回击,否则郑家就丢了脸面,最好是派兵把郑明接出来,顺便把那个黄宗羲捉回福州。

这是最直接,最土匪,也是他们一贯来的做法。

老三,你怎么看?郑芝龙终放下烟袋说话了。

郑鸿连瞧了眼怒气冲冲的郑芝虎,才回道:大哥,那黄宗羲毕竟是皇上眼中的红人,贸贸然捉人肯定是不妥的!郑芝虎瓮声瓮气道:那不捉他,难道就看着他杀我们郑家的人?!郑鸿连一直都是郑家的智囊,对于这个二哥倒没有什么好顾忌的,直接否决道:我们当然不能捉人,若是派兵去那成了什么!咱们现在怎么说都是朝廷命官私自派兵那就是死罪!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怎么办?郑鸿连不动声色道:现在只能是静观其变了,不管怎样这个案子总出不了福建的!老三竟是让他们按兵不动,郑芝虎忍不住站起来道:我们就不闻不问,这算什么!整个福建都是我们的地盘,干吗要受人欺负,以后还有谁服我们郑家!?郑鸿连皱眉道:就是你们这个想法作怪,弄得族中子侄都肆意妄为,如果不是郑明他们在武夷惹了事,那黄宗羲怎么会对着我们郑家来!明明就是那姓黄的找茬郑芝虎还要说,郑芝龙开口了:好了不要说下去了,就按老三说的办。

还有,以后约束族中子弟,不要打着郑家的名号胡作非为,不然别人不说,我也要动手惩治的!是!老大发话,其他人没有了脾气。

你们都先出去,郑芝龙顿了顿又道:老三留下会,我还有话跟你说!是,大哥!其他人退出去后,屋里就剩下郑芝龙跟郑鸿连两人。

冷了下场后,郑芝龙首先叹了口气道:老三,阿虎跟阿豹两个人都是意气用事,有些话也不方便对他们说清楚。

这里就你我两人,有什么话你仔细说说吧!郑鸿连这才转向郑芝龙正色道:是,大哥,以小弟的分析来看,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我在去年末听说黄宗羲不过是四省巡按,江西他都没有去完,刚一回浙江老家转了会,皇上就将他升为江南巡按,而且他别的地方不去,就径直来了福建!(电脑站)这件事情透着蹊跷!郑鸿连这么说,郑芝龙原本躺着的身子立刻坐了起来,盯着郑鸿连道:不会这么严重吧?!可别自己吓自己把阵脚乱了。

郑鸿连苦笑道:我也希望我猜错了!郑鸿连越是这么说,郑芝龙眉头渐渐皱成了个川字,他缓缓道:我郑家为大明南方立下赫赫战功,难道朝廷就容不下我郑家吗?!郑鸿连回了一句道:这就真不好说了!郑芝龙不悦道:你我兄弟一体,老三有什么就直接说吧!郑鸿连犹豫了下,这才道:那小弟就直说了,咱们郑家在皇上登基之时归附,皇上甚为倚重,大哥还得蒙召见,从流落一方的海盗转眼间成为水师提督,可以说皇上的恩宠世所罕有。

但从另个方面来说,皇上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当时女真、蒙人、民乱弄得朝廷焦头烂额,根本无力东南沿海,这才使得我郑家在福建独大。

但是如今情况有些不同了,皇上将北方治理完毕,女真国也飞灰湮灭,放眼大明境内,大约只有我们郑家让皇上放心不下了!想想这些年,大哥身为福建总兵统领的水师都是我们原来郑家的底子,除了人头晌银,朝廷屡屡借口辽晌没有投一两银子扩建水师,平日连维护的军费都是郑家贸易得来的。

相反,洪承畴他们的浙江水师这三年来不断扩充,江南船厂制作的大型军舰都优先给了他们,我们连一艘都订不到。

我还听说火器司的新研发出火力更猛的舷炮,也同样是装到了浙江水师上。

从这里可以看得出来,朝廷是在防备我们郑家,怕我们是尾大不掉!郑芝龙一边听一边敲了敲桌子道:你说的我也有点察觉,只是郑鸿连又道:大哥,还有一事不可不防!哦,何事?小弟听说,皇上借着驻兵改制,在福州新设了驻兵直属兵部,之前南方省份改制都是从本省!所收编,偏偏我们福建的驻兵跟济南做了对调,福州总督是原来京军神行军提督杨文岳。

郑芝龙点点头道:此人我在福州见过,算是点头之交!如果是单单杨文岳一个人来福建倒也没什么,可这次驻兵却是大换防,福建的兵调到了湖南,而福州驻扎的兵却是来自辽东!(,)辽东军?!嗯,济南驻兵跟神行军对调了一半,济南驻兵再转到福州,如此一来,杨文岳手下至少一半的辽东军,一半的济南兵!别的驻军都未有如此大费周章,偏福州如此。

朝廷对我郑家的猜忌之心昭然若揭啊!听到郑鸿连这磨说,郑芝龙站了起来,在屋里不停的踱步。

事情太过重大了,一分析郑家竟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

这些年太顺风顺水了,郑芝龙丝毫没有意识到朝廷会对郑家怎样!保持亏么个局面不好嘛?!郑家跟朝廷都互惠互利的,朝廷为什么要对付郑家呢?!郑芝龙又迟疑道:老三,事情会不会是我们想的太严重了?大哥,这几日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从大明现在来看,除去皇天贵宵,首屈一指的就是我们郑家。

泉州府每年数百万的贸易,福建水师几万将士,都可以成为别人惦记我们的理由。

还有小弟在南京打探到点消息!哦,是什么?南京城内传言,说我们郑家反对江南赋税改制!这个郑芝龙原来在福州城内的时候,就有不少官员来游说他反对改制。

因为他郑家可是有大把的良田,所以郑芝龙当时也没有同意也没有说反对。

平日高兴喝醉了酒,跟别人说过什么那就不可细究了。

郑鸿连接着道:江南的官员不想改制,但他们无力对抗朝廷,便有一些人想着拿我们郑家出去做挡箭牌。

这种事情传到了皇上耳中,我们郑家会是什么印象呢?那就成了朝廷的一颗钉子,皇上是聪明睿智之主,绝不允许地方可以要侠到朝廷的!那如此说来,我郑家没有选择了?郑鸿连摇头道:不,我这几日思了三策供我郑家进退!快说!郑鸿连伸出一个指头道:第一,我们自行臣服,将军权解除,安心在福建做个富家翁!郑芝龙听了眉头一皱,转而又问:那第二条呢?第二条就是我们等皇上的举错,只要我们服从旨意,也应该可以保郑家的周全。

第1三呢?第三便是干回以前的老本行,重新聚哮于南海!这个郑芝龙想了下,扳着手指数道:这第一条解甲归田,逮然放权,就算我肯,只怕下边的弟兄们也不肯!第二条却是人为刀姐,我为鱼肉。

第三天呢,太过冒险了。

这些年将士都未打付海战,纷纷在海港成家立业,再让他们风餐露宿的做海盗,能拉走多少人还未知啊!这三条路都不好走,老三啊,你再想想!郑鸿连叹了口气,苦笑着点了点头,算是答应!第三百一十四章 提审且不说南安郑家正在烦恼后路如何,在武夷县里头的郑明四兄弟可是度日如年年。

郑家太过有名,连着他们四兄弟在牢里也得了优待。

他们并没有跟其他犯人关押在一起,而是每个人都有个单独的牢房,独立的关押着,四兄弟一人占着一个方向。

开始几兄弟都还挺硬气,可惜他们望穿秋水也没有等来南安郑家的消息,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他们渐渐感觉到不对劲,再也没有原先那般镇定了,他们开始低声下气向狱卒打听消息,但狱卒们早早得了交待,哪里理会他们,除了送饭,外面丝毫消息都不透露。

越是如此,越是能往坏处想象,郑明他们就在这种煎熬中度过了+来天。

这一天,终于有人提审他们了!首先被打开牢房的是郑家三个亲兄弟里头的老小郑意,经过之前十多天的关押,他精神早已经萎靡。

刚进来的时候,四个人里边就他叫的最嚣张,现在狱卒一进来,他已经恐滩的站了起来,神情紧张道:你们,你们要带我去哪?为首的狱卒冷笑道:去哪?自然是提审了!什么提审?你们要对我用刑?我是郑家的人!郑意更加恐谎了,最后一句已经是在尖叫。

所谓提审的勾当,郑意虽不是公门中人,可这里头的短凝事他可没少知道。

不管有罪无罪,审案官都是有权用刑的,何况黄宗羲早已认为他们就是犯人。

‘少说废话]带走!狱卒们可不管他愿不愿意,提着就出了牢房。

郑意知道此时再叫也白搭,指不定还招来狱卒一顿拳脚,干脆顺摊着跟他们走。

进了十来天他都没有其他弟兄的消息,从牢里走出来他都四处张望,想看看他兄弟被关押在哪里。

不想一路走过来,根本就没有看到郑家其他兄弟。

快走出监牢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听到左手边的牢房里头传来一声声惨叫,听着声音很是耳熟,好像是他哥哥郑吉的。

大哥!郑意发出一声呼喊,郑吉可是他的亲大哥,他挣扎着想去看看。

但狱率哪里肯,押着他就去了县大堂。

一到大堂狱卒顺着在他脚弯一踢,郑意就跪趴在了地下。

此时黄宗羲面沉如水的坐在大堂上,他一见郑意进来,就惊木堂一拍,大声喝道:大胆郑意你可知罪?进来前知道这杀千刀的巡按已经对他郑家兄弟用刑,郑意此刻哪还有胆气跟黄宗羲放对,打算先挨过这一关再说。

大人,小的不知犯了什么事!不知?黄宗羲冷笑道:你以为说不知道就可以推得干净,你在武夷干下的罪行本府已经掌握。

郑意当然不会被说两下就招供了,仍旧摇头道:小人在武夷一直经营茶庄,没有干什么作**犯科的事!看来你是拒不招供了!小的确实不曾做过!黄宗羲一拍惊木堂道:好,好,好l既然你不认罪,那就别怪我心狠!来人,拖他下去打二十大板!啊,大人打不得啊!这哪还轮得到郑意说话,他话还没喊完,当下两个如狼似虎的衙差就将郑意拖了下去,按在凳子上就嚼里啪啦的打了二+大板。

这二十大板可是实打实的,没有半点花俏。

一顿板子下来,郑意己经喊的声嘶力竭,满头大汗。

若不是衙差扶着,他恐怕站都站不起来。

郑意,你还是老实招了吧,免得受这些皮肉之苦!此时已经撕破脸面,郑意喘着气道:黄宗羲,你别得意,你私自对我们兄弟用刑,想屈打成招,我郑家不过放过你的!呵呵,是吗?!看来这二十大板的杀威棒没有能杀去你的威风啊!本官身为江南巡按岂会知法犯法,你别以为我是想着屈打成招你们三兄弟!你们做下的事情我早已掌握,包括那一年多之前火烧米家之事。

你们还以为密不透风,想不到有人举报你们吧!不可能!哼,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你们三人还指望南安郑家来救你们?告诉你郑家已经发话了,他们让本府秉公办案!不可能的!此时郑意顾不得疼痛,想挣扎起来。

南安郑家可是他们最后的指望,他们在武夷做了什么一清二楚的,就是十条命也不够砍!黄宗羲却没有理会他,反而又扔下一根火签道:既然你冥顽不灵,那就多受点苦楚!有的人可比你识时务多了!来人,将郑意押下去再打二十大板!是本书转载ㄧбk文学сom !衙差应命而去。

这次衙差似乎怕郑意的哭叫声影响到巡按大人,特地拖远了一点。

这二十大板打下来,郑意该=大五粗的汉子就去了半条命,连叫唤的力气都没有了。

还好这次衙差没有立刻把他拖回进大堂,郑意趴在地上缓了口气过了一会,衙差才将他架起来,往回走进一个院门,刚进去,就迎头见一个杂役端着个酒壶从同廊齐过来,吱呀一声进了侧厢房的一个房间。

大家顺着那杂役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房间里头端坐着一人,而桌子上则放满了菜肴。

那人正夹着菜吃,见杂役进来便取过酒,自斟自饮!呸,一个囚犯居然好吃好喝]一个衙差吞了下口水恨声道。

另外一个衙差道:人家那是举报有功,已经做了人证!走了,走了,别看了,大老爷还等着呢!这个时候,他们提着的郑意却动了两下。

原本这个时候的他根本就不会去理会谁跟谁,只是那衙差突然停下来说话,使得他也抬头看下发生了什么情况。

这本属一个很自然的反应,但就是这一看让他惊呆了。

他简直就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他看到屋子里坐的不是别人,就是他们认得老大郑明。

坐在屋子里的郑明就跟之前没有什么两样,还是一副大爷的样子,似乎他不是被关押,而是来县衙赴宴一般字版首发。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好端端的,而我却在受刑!郑意想不明白,他想着冲过去问郑明,问他为什么不救他们三兄弟。

但此时他声音早就给喊哑了,只是嘶嘶的叫而已。

两个衙差对视了一眼,立刻拖着郑意离开。

没到一会,他们又回到了大堂。

黄宗羲还是一副冷笑的模样看着他,蓦然间郑意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回黄宗羲没有继续拍惊木堂,而是从主位上走了下来,一边走一边道,呵呵州还真没想到你还是个硬骨头,二十大板下去还没有招!郑意却是将头一横不理会,黄宗羲也不生气,继续道:你以为你不说话,本官就不能断案嘛!实话告诉你,已经有人向本官举报,说米家的放火杀人案是郑吉谋划,你跟郑祥下的手。

你们三兄弟如此枯恶不俊,人证物证俱在,本官一样可以请王命旗斩了你等]谁指证?郑意艰难的说出三个字。

谁?呵呵,反正你也是要知道的,这个本官也不瞒你,来人,给他看看证人的供书!黄宗羲说完,立刻有一个主簿拿着一张文书过来。

上头写着他郑吉,郑祥郑意三兄弟合谋米家茶庄,先杀人后放火,一干事情写的有鼻有眼,若不是少了一个人,便如亲眼所见一般。

郑意瞧到后面,署名居然是郑明,上头还有他鲜红的指印。

一联想前后,想到正坐在屋子里喝酒的郑明,想到还在监牢里受刑的哥哥们,郑意顿时怒火中烧,一股气强行提了上来骂道:他放屁,这事不是我们三兄弟做的,是他郑明想的主意,心是他叫人做的,我们三兄弟根本就没有参与这件事]哦?黄宗羲愣了下,又冷笑道:这就奇怪了,郑明说是你们三兄弟做的,他丝毫不知情。

你现在又说是郑明做的,你们没参与。

要知,这首犯估计判个腰斩也不为过,这不知情的从犯嘛,估计最多也是流放三千里做苦役!事关重大岂能由着你们攀咬!我敢当堂跟他对质!难道本官给他骗了?!黄宗羲面色阴晴不定,最后一挥手道:本官暂且信你说的话!来人,给他画押,本官看谁人水撒谎,本官要重重惩处l说着又有一个书吏拿过一份供状放到郑意面前,郑意瞧了一遍,犹豫了下才按下自己的手指。

书吏拿过供状躬身递给黄宗羲,黄宗羲拿过仔细瞧了,这才笑着道:既然是无大罪,早早招供就不用受这般苦楚了。

来人啊,将郑意带到后堂好生照顾,顺便找个郎中来上上药!是,大人!衙差应声后架起郑意就出去了。

待众人走了之后,黄宗羲才拿着这份供状大笑起来。

第三百一十五章 铁案郑明正坐在厢房里,桌上摆满了各色菜肴。

他毫不犹豫的风卷残云住嘴塞,在牢房里待了十多天连水都没有一口好喝,现在有酒有菜不吃白不吃。

今天狱卒说是提审,郑明已经做好了过堂的准备,反正也没什么证据,没有人证物证的情况下他是一件不认,挨着受几天的苦只要他不认罪,那么南安郑家才有说话的余地。

这前前后后的关系他是早就想清楚了。

只是郑明没想到,一出来不是过堂,而是把他领到这里好吃好喝的招呼着。

若不是门外还有衙差守!,郑明都以为是南安郑家发话救他们来了。

郑明悠哉悠哉的吃喝着,突然厢房的门开了,江南巡按黄宗羲慢步踱了进来。

郑明抬头瞧了一眼也不理会,自己继续喝酒。

黄宗羲也没有因为他的失礼而有丝毫的震怒,他走前两步就在郑明前面坐了下来郑明面露讥笑道:黄大人,你不会是来这陪我喝酒的吧?黄宗羲呵呵笑道:怎么样,这里厨子做得酒菜还合你口味吧?在牢里吃了粗茶淡饭,再来吃这个,估计味道都好不少!郑明哼了一声,将手中的酒杯一放,冷笑道:姓黄的,你别来这些虚的东西,我郑明软的硬的都不吃!别以为那些酒菜,外头打几个犯人,我就会害怕!别说这些讨好恐吓的,你就算给我上刑,我若吐出半个字,我就不姓郑]哦,外面打犯人你也知道?郑明不屑道:我耳朵又没聋,那人喊的跟杀猪一般,真是个没卵子的夯货。

你这招杀鸡做猴对我没用!黄宗羲却好整以暇的笑道:我要对付你,根本就不用这一招]那你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招数?黄宗羲呵呵一笑道:本官审案是讲证据的,你也不例外!你有证据就拿出来,在这磨磨蹭蹭做什么!呵呵,我来这本就是给你看证据的,好让你死心!说着黄宗羲从怀里拿出郑意的那份口供,摆在他的面前:你好好看看]郑明开始还有点犹疑,不知黄宗羲搞什磨鬼,但他仔细一看,脸色顿时就变了。

他拿起这份供状手都有些发抖,他不甘心又仔细看了一遍,下头还有一个鲜红的指印!黄宗羲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道:这下你可明白了!郑明咬牙切齿道:郑吉他们三个蠢货!黄宗羲呵呵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他们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南安郑家这么久不是没有消息传来,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

现在我要告诉你的是,郑家要本官秉公执法,并说有可能是外人冒充郑家为非作歹,要本官严惩不贷!不可能!呵呵,你们别以为郑家树大好乘凉,现在他们自己都自顾不暇了,你们还真以为他们会花力气去保全你们!郑家那三兄弟可比你看得明白,本官还没有怎么用刑,他们就自己招了,哦,应该是说将你供了出来!郑明还不死心的辩解道:这是他们三兄弟合谋诬陷我!这个时候黄宗羲站起身了,他也不管郑明还在那脚边,甚至连那份供状都没要回便打算走了。

在快出门口的时候,黄宗羲转身笑道:你们就互相狗咬狗吧,你以为本官做事就会如此简单嘛!我这里还有你们府上奴脾的证词,有三四人之多。

我还是说那一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说完也不管郑明径直走了,郑明却被黄宗羲一句话打蒙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自去年暗中除掉米家之后,他们几兄弟得意忘形,无意之间有没说出那些话还真不好说,就算给那些奴仆听去也很正常,只是这个时候却要了人命!你们不要我活,我也要你们不好过!听着厢房里发出如同困兽的嚎声,黄宗羲再次露出笑容。

在他身后的余志远却是一脸的佩服。

郑吉郑意被打,郑明安坐在厢房等等,自然都是黄宗羲一手安排的,他们就是看准了郑意为人冲动才特地找他做突破口。

至于之前郑明的供状当然是伪造的,上面得指模也是假的,只是郑意先入为主认为郑明想自个脱身让他们兄弟做替死鬼,才激愤之下一股侧肺了出密万瑙:盖再回头来拿郑意的供状个个击破,郑吉,郑祥二人自然隐瞒不下去了,最后他再来对付郑明,自然水到渠成。

黄宗羲的最后一个证据倒没有说谎,郑家里头有一个婢女曾经听到郑家几兄弟酒后说过火烧米家之事,有了这个副证,此案定是可以做成铁案!郑明招了吗?余志远道:回大人,大人走后,郑明也要来纸笔招供了!那就好,本案就可判了!只是大人,犯人郑明交待的供词里头还有些不妥!请大人明察!拿过来瞧瞧!黄宗羲将郑明的供状浏览了下,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过了一会,黄宗羲才开口道:这事不影响判案,你且贴出告示,三日后便结案,本官要公审郑家(,)四兄弟!是,大人!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郑家几兄弟还互相推卸指责,案情很快明了。

郑明被判斩候监,郑吉郑祥郑意三兄弟被判绞候监。

在米家惨案中,郑明虽然是主犯,郑吉三兄弟是从犯,但他们四人在武夷一年多还犯有其它罪行,数罪并罚,四人都判了死刑,只待刑部复核、复奏之后便可执行,也就是所谓的秋后处斩!四人听到宣判,人都软在了大堂上。

武夷的老百姓听到郑霸天被判处斩,顿时欢天喜地,还有的人立刻敲锣打鼓,竟是比过年还热闹。

判完案子,郑明四人最后被押解到南京复审。

黄宗羲倒没有跟着去,他事先修书一封递往南京刑部,同时也六百里加急给皇上写了封奏折。

之后他就留在武夷县处理剩下的事宜,毕竟那些郑家的茶庄全都收归朝廷,武夷县的商户们还有些担心郑家卷土重来,只有黄宗羲在县内坐镇才安心不少。

有了黄宗羲主持,余志远协助,今年武夷采茶没有闹出什么乱子。

在大茶商户的组织下,佃农们都跟往年一般,只是换了东家而已。

而原来的茶庄黄宗羲根据京城里田家商铺的做法,公开让茶商们竞价,价高者得!这么一来,茶户重新卖了出去,又为朝廷多增加了笔收入。

就在卖茶庄的事情正如火如茶的进行时,黄宗羲接到了京城里分来的旨意。

却是要黄宗羲到福州将此案了结,将跟他同往的还有南京詹事府少詹事、刑部郎中陈文一。

黄宗羲细细品味了下旨意中的深意,这才带着人赶往福州。

9印2任从武夷到福州走的是山路,足足花了二十天才到福州城。

他刚一进释站,却是看到院子里站着个人,正是相熟的陈文一!哎呀,子云兄,你倒来的好快啊!黄宗羲上前就一个熊抱!陈文一感受到当中的友情,淡淡笑道:我走海路来,自然比你是要快些!想不到皇上派你过来,实在太好了!为兄是职责所在,管着刑部能不来吗!呵呵,那是,别人来我还不放心,子云兄来了,看我兄弟二人如何了结这个案1С1子!你啊!陈文一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黄宗羲对着旁人的时候甚是沉稳,但一到知己好友面前就露馅。

好了,咱们也别在外头说话,到屋子里头去!说着黄宗羲将陈文一拖进异站,将自己南来审案的事情一一详细说了。

之前陈文一虽然看了黄宗羲发来的公文,但知道的没有这么详细。

陈文一听了后沉吟了半响才道:这件事情倒有些意思,这郑明最后招供中说到下手的人是南安郑家带过来的军士,很明显是想让我们为难。

这件案子明着来说,我们是应该来福州要人才能了结案子,但是也可以化大为小,将事情轻轻的抹掉。

黄宗羲接着道:可皇上却要你我两人来了福州!陈文一默默的点头,黄宗羲又追问道:那圣意究竟如何?你说呢?陈文一反问道。

黄宗羲有些激动道:要平南了吗?!第三百一十六章 试探凡是在铭心堂呆过的人都知道,有一年皇上曾来铭心堂讨论大明局蟹吧连瞥时年纪尚小的顾炎武都指明参加。

那时候大伙热血飞扬将一些不敢说的话都说了出来,从灭女真,平内乱一直讲到了驱逐鞑于。

其中有个话题就是说到了钱,说到了大明的长治久安。

皇上相当隐晦的说福建郑家是一个不安定的因素,迟早需要解决的。

后来朝廷内阁实施的策略也确实如皇上所说的那般,对于福建郑家都是采取限制的办法。

因为自唐朝以后,历朝历代对藩镇都是相当忌惮的,朝廷不会放心一支私人武装掌握在地方手上。

福建水师名义上是朝廷的水师,但是兵部的政令往往行使不通尸飞比的将官也拒绝调到福建水师来。

可以说,福建水师私底下还是姓郑的]之前皇上还可以容忍,但现在女真国已灭,皇上有更多的精力来经营南方的时候,郑家就成了朝廷的隐患。

在适当的时候,皇上就会解决这个隐患。

杨文岳从京军提督调任为福州总督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

近年大明南方沿海大开海贸,百姓逐渐殷实,民乱的事基本没有发生过。

南方海域的海盗也被浙江水师连年出兵,扫得干干净净,特别是荷兰人战败后,更加没有人打大明商队的主意。

从战略上来说,福州是不用驻兵的,就算要镇守南方的驻兵,那么驻地也应该再往西南一些,以求能辐射到广东江西一带。

再者,杨文岳此番带来的是换防的辽东军,光听到这三个字就有极大的震慑力。

不过在陈文一他们这里,事情并不是想象中这般容易。

虽然说是要削郑家的兵权,可到底怎么削法谁也没有底!那么我们的职责只是借这个案子来试探罢了!陈文一如是说道。

那咱们什么时候去总兵府?陈文一笑道:不用多久,今儿晚上巡抚熊文灿设宴请客,估计我们能够见到我们想见的人!子云兄,那熊巡抚陈文一摇头打断道:这不至于,怎么说他也是我大明的官吏,又怎会舍本逐末偏向郑家]陈文一猜测的没错,皇上派陈文一跟黄宗羲来福州查案,熊文灿作为当地巡抚当然不能不有所表示。

他晚上在一家幽静的酒楼设宴请了陈文一他们,同时也叫来了手下的布政使、按察使,指挥使作陪,而担任指挥使的就是福建总兵郑芝龙黄宗羲第一次见郑芝龙,忍不住多打量了两眼,作为武将郑芝龙比他们这些文官要孔武得多,此时郑芝龙也穿着寻常衣裳,但举手投足之间便瞧出他是行伍出身。

只是这些年位列总兵高位,皮肤没有那么黝黑了。

而陈文一倒跟郑家有些瓜葛,当年在扬州闹出事端,多亏李原吉带着福建水师赶到,才免去这泼天大祸,其中郑芝龙就1С1在其中。

熊文灿殷勤的为大家介绍道:这两位是奉皇命来我福州的少詹事陈大人跟巡按黄大人,都是一时俊杰啊]熊文灿手下的三个大员中只有按察使凌义渠有此熟称,当年宋献策跟他去过蒙古,回来后也就熟识了。

宋献策那货是仗着皇上思宠,对谁都自来熟。

你来我往的,凌义渠也就跟铭心堂的人认识了,在京师的时候还一起吃过饭。

布政使施邦耀则很早就出京外放,这是第一次见面。

介绍到郑芝龙的时候,郑芝龙也温和的回礼,丝毫没有因为他们两个查郑家的案子而有过多的侦怒。

久仰,久仰季沪彼此都客套的寒暄。

那大家就入席吧!熊文灿适当的招呼着大家。

熊文灿在朝野内外给人的印象就是一团和气,没有架子,至于施政的能力则属一般。

他运气好碰到郑家招安,海贸兴起,使得他在福建巡抚的位置卜阵做了三任,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可以做到致休为止。

对于他而言,巡抚的位置已经是他达到的高点,再往上他也不愿去受那个罪,安安心心的做他的封疆大吏。

来,陈大人,黄大人,尝尝这附近的特产!有了万金油一般的熊文灿,这锻酒宴吃的相当的和谐。

散席后还彼此客套的道别,众人散去后,熊文灿也松了口气反正该做的老夫都a多做了,你们要怎么闹就怎么闹,唉,我也不能管了]熊文灿可以不管,陈文一他们却不能不管。

即使宴席上相当融洽,但该办的事情还是要办。

这不,第二天陈文一跟黄宗羲就去了福建总兵府。

让他们稍微吃惊的是,他们不仅看到了郑芝龙,连着郑芝虎,郑芝豹,郑鸿连都在。

郑芝龙跟郑鸿连没有什么异色,郑芝虎跟郑芝豹两人看到黄宗羲却是面露怒容,如果不是老大在,估计他们就大棒子赶黄宗羲出门了。

最后还是陈文一打破冷场笑道:呵呵,原来几位将军都在,当初在扬州的时候要不是将军仗义相助,下官还不知怎的下场,今日得缘上门拜访,也要多些当年援手之思!说着对着郑芝龙他们几个就是施了一礼。

陈文一如此放低姿态,就算郑芝虎也不好恶语相向,郑芝龙使了个眼色,郑鸿连忙回礼道:陈大人何须客气,你我同朝为官理应守望相助!果然都是智计过人,接着陈文一的话,郑鸿遣就加了一个守望相助。

暗藏的意思wWl就是,当初我郑家帮过你,现在你也就还个礼,郑家的案子就不要再折腾了。

陈文一当然明白,但这事却不是顺水人情,他若做就是踩过界了。

那自然,如果有人犯林作科威胁到郑大人,我陈某定不手软!陈文一回应道。

陈文一也是话里套话,当初是**人作乱郑家拔刀相助,这话回应过来说现在这个案子,还是隐约劝郑芝龙要站在他这边。

同时也表明了他的态度,援手之思是私思,这公事还得公办。

听到陈文一这么回答,郑芝龙面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不过他掩饰的很好,大家彼此落座后,郑芝龙问道:陈大人到我府上来不知是有什么事?我是当兵出身也就不弄虚文了,有什么我郑家帮得上手的?陈文一拱手道:‘郑大人豪爽豁达,那下官就直说了。

之前黄大人在武夷县侦破一起案件,跟郑大人的族中子弟有关。

郑明跟郑吉三兄弟曾在旧年四月十三日指使凶徒杀害米家阖族,然后纵火烧屋,致使米家五十二人死于非命!经郑明与郑吉三兄弟互相指证,案情已然清晰,人证物证俱在,案子已经判决后交由刑部复核]郑芝龙听了之后长长吐了口气道:唉,族中出了这等败类,真是家门不幸,本将也是治家无方啊,少不得要向皇上请罪!将军在福州任职,族中家人众多,一时间管教不到也在情理之中。

况且子孙萦衍良劳不齐,皇上乃圣明之君必不会怪罪将军!陈文一又接着道:案子嵘本审到这己然结案,但郑明曾在供词中声称,当初他指使的凶徒是南安郑家的家丁!陈文一话一共堂中的几个郑姓人就变了脸色。

‘这忘思负义的王八蛋丙说]郑芝龙还没有说话,郑芝虎己经跳起来开骂了。

陈文一跟黄宗羲却不接郑芝虎的话,知道跟武人辩驳是没完没了,他们就等郑芝(,)龙的态度。

二弟稍安勿躁!果然郑芝龙一挥手,郑芝虎倒没敢继续说下去。

郑芝龙这才转而对陈文一道:郑明是我族人这倒没错,只是他一口咬定凶徒是我府中家丁倒委实难以理解,那郑明也有可能是临死前攀咬!陈文一点头道:‘郑大人说得是,刑部也是怕有所纸漏,这才让下官携黄大人一起来了解。

对了,郑明曾供述那一干凶徒性命,还请大人过目]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份名单,郑鸿连上前接过瞧了两眼,然后回身递给郑芝龙。

郑芝龙也是象征性的看了下,这才放到桌面上道:有名单就好,只是本将军府中人多,加上亲兵护!的,上头所列的名字我都没有多大印象!那个,老三,你看有没有印象?,郑鸿连也道:小弟对这些人也没有印象,不知是否是我郑府中人!郑芝龙点点头道:这就是了!陈文一也不着急,将问题推了过去道:那依将军的意思此案该如何是好?郑芝龙想了下,便打着商量的语气道:陈大人,你看翻守好不好,郑明说那些凶徒是本府中人,本将军肯定是要彻查的。

如果真是我府中之人,本将军肯定不会秉公处置。

但这也是郑明那一人的说辞,如果官差贸然进我郑家搜查,外人倒真以为我郑府有人犯**作科了!大人是想自己来查?郑芝龙呵呵一笑道:郑家的体面总是要维持的,陈大人是明白人,放心,本将军总会给你一个交待的!陈文一想了下,站起身道:有了将军的保证,下官哪有什么不放心的!此事就拜托将军了,下官就此告辞,得空再来拜访!老二,老三送陈大人出去!陈大人慢走!第三百一十七章 坐等郑芝虎他们送陈文一到了大门才回,至于旁边的黄宗羲则给他们彻底忽略了。

回到大堂,郑芝龙还端坐在主位上抽烟。

掷芝虑一屁股坐下后悻悻道这姓陈的忘思负义,当初要不是我们救他,他早就给人砍成几节了,现在倒好,还跑到我们总兵府来撒威风了!郑芝龙却不理会他在那撒气,反而对郑鸿连道:你去把芝燕叫来!是,大哥!很快郑芝燕就聋着个头进来了,自从武夷郑家的案子判决后,郑芝龙就免去了郑芝燕总督的职务,转而派另外一个堂弟郑芝风在南安负责。

见过大哥!见几位哥哥面色不善,郑芝燕心里更虚了。

说吧,武夷的郑明究竟怎么回事?他在武夷出了事怎么还会牵扯到郑家?郑芝燕知道这个事情终究瞒不住,扑通一声跪下道:大哥,是小弟糊涂,那郑明在老宅的时候平日多有讨好,小弟就自作主张放他到武夷收购茶叶。

后来他回来跟我说,我们采购茶叶还不如在那置办茶庄,哪有收益更大,小弟一想也是就让他去办了。

后来吞吞吐吐做什么,后来怎样快讲!郑芝龙喝道是,是]后来他跟我说在武夷遇到障碍,当地茶户不肯卖庄子给我们,小弟当时想他们不给郑家面子,所以就派了护宅的家丁们去教训一番,谁知郑明怎么蛊惑,他们去了后就变成杀人夺庄了。

混账!郑芝龙一拍桌子,也不知道骂郑芝燕还是骂那郑明。

郑芝燕赶紧道:我本想跟大哥桌报的,可后来郑明又把事情压了下去,小弟看一年多都没事,以为事情就这么揭过了所以没说!没想到年初突然出了事情,郑明曾派人过来求救,可能他得知我们不去救他,就想把我们也拖下水,就把人给招供出来了。

你们这些败家仔啊!郑家老宅的那些护院家丁郑芝龙是清楚的,这些人是他当年做海盗的时候收留下来的,都是长年打家截舍的惯犯。

后来郑芝龙招安,他们都不习惯朝廷兵伍约束,就干脆在郑家做了商队的护!。

杀人放火对他们是家常便饭一般,只是招安后没的机会。

郑芝燕居然派他们出去,哪还有不出人命的道理!大哥,此事已经发生了,总不能让郑家人去送命吧!说话魄是郑芝虎,他虽然事情闹得有点大,但蛮横惯了的他也不觉得是什么错,不就是杀了几十个人嘛,他们以前杀的人多的去了!你还说,要不是你平日喜欢喊打喊杀,他们会闹出这么个漏子吗盆杀人谁不会杀,问题是给朝廷抓住了!郑芝虎一说话,郑芝龙的怒气立刻引到他身上来了。

郑芝虎再蛮横对着大哥还是敬畏的,被骂了一顿便颓丧个脸不敢出声了交不交出那些家丁显然成了一个问题!从大局来看,这些人虽然跟随郑芝龙早年拼杀,但郑家家大业大的,交出去便可换的郑家安宁,这怎么算都是划算的。

那十来条人命在郑芝龙眼里还不算什么,最要命的是这个案子的背后。

就如老三说的那样,朝廷要拿他们郑家开刀了。

他郑家在南海可是被称为‘南闽王,的蛟龙,现在要他做困兽一般受朝廷宰割,这种心理的转变是难以接受的。

皇上就这样对待有功之臣吗?郑芝龙咬紧了牙根,想到狠处眉头更是深皱。

但过了一会后,他还是叹了口气。

带兵重新**容易吗?恐怕也没以前那么逍遥了,以前大明的水师屏弱,现在浙江水师己有跟他们比肩的实力。

洪承畴跟张水产两人没有了郑家的压制,扩张迅速,不仅跟他们抢商路,连台湾也让他们占去了北面的一半。

年前负责台南的郑采才跟他们说,浙江水师在北面建了补给港口。

一**台湾也是守不住的,澎湖更加不用说!他们又跟红毛人交恶,出得南海也不知往()何处容身还可以带兵去矮国?郑芝龙转念又放弃了这个想法,大明帮助朝鲜复国,他郑芝龙若真逃到俊国,朝鲜跟矮国如此之近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朝鲜那国的兵力虽弱,但水师还是有独到之处。

明朝联手,只怕还没开打,那些俊国的大名就要驱逐他了。

若是占不到大的地盘,那就成流寇了!想着当初做海盗东躲西藏刀口舔血的日子,他心里下意识的有些抗拒。

这些年太安逸了,锦衣玉食的过了这么多年,自己的手下还能活应海盗的生活吗?!看着几个弟弟,郑芝龙的信心在一点点溃退。

你们都出去吧!偌大的堂屋里只剩下郑芝龙一人!就在郑家犹豫不决的时候,第二天一早,郑芝龙还在吃早点,郑芝豹就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大哥,福州总督府转来兵部的行文!总督府跟总兵府虽然不成隶属关系,但总督府比之他们要高一阶,兵部的公文由他们那边转过来也正常!什么行文,你发下去给知事不就行了!郑芝龙此刻哪还有心思管这些小事。

大哥,这是关于福建水师的?郑芝龙疑问道:福建水师有什么事?这是五军都督府跟兵部联合发出的兵制改制的文书,也就是孙承宗提的那个1wWw!哦,这么快有行文到地方了,我还以为是驻军改制呢!拿来,我瞧瞧!郑芝龙瞧了会后却是将公文重重拍在了桌子上,就在这个时候,郑芝虎、郑鸿述也闻讯跟进来了。

大哥,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自己看看!郑鸿述接过一看,神色也凝重起来。

公文上面写的是关于大明军户退役条例,这项东西也是在驻军推广,其它行省有实施的,但福建水师都没有施行过,现在兵部突然推出来用意就没那么简单了。

大哥,我们福建水师从招安之后,人数一直都被朝廷限制,就算我们私自加的商船护!,可那毕竟不是正规水师。

如果安排士兵退役的话,只怕有一半多人是要走的!那走的一半人绝大部分都是郑家的班底,他们崇祯元年归降,现在都崇祯+年了,更要人命的是,留出来的空额也不是郑家说招人就招人的,而是将从地方重新考核人员。

这以后组成的福建水师就没那么指挥灵动了,至少公然**是不可能的]釜底抽薪啊!郑芝龙两手合拳一握,他急促的走动了两个来回后对郑鸿连道:你看这样行不行,马上将那些到年限的士兵全部跟郑家商船的护!对调,连夜做好兵员册,这么一来也就换不去多少人了!郑鸿连听到大哥这么一说,心中微微一叹,他知道大哥现在曰多汾有早前的锐气了,大哥没有想到反出大明,而是想着怎么化解,大哥如此,水师的兄弟何尝不是如此!如果不反,要化解朝廷的攻势何其难啊!大哥,旧年朝廷就将水师的名册要了去,当时没有提防,想不到他们是如此的深谋远虑,早就想到用这招来对付我们郑家了!大哥,我们不如反了吧?!郑芝虎突然道。

郑芝豹也附和道:对,反了吧,咱们不受这鸟气!此言一出,整个堂屋里安静了。

过了好一会,郑芝龙才颓然道:现在要反也不是那么容易了,你知道我郑家子弟有多少在岸上安家落户了,你们手下的子弟兵有多1С1少结婚生子了?郑芝虎他们也沉默了,很明显郑芝龙说的是事实。

有了老婆孩子,有了一个家谁会跟你**呢?!公然**,还想把老婆孩子都带走,那更加不可能。

在岸上住的好好的,谁会再去海上冒险。

再说他们也没用那么多时间,走漏了风声只怕船还没开拔,福州总督酮马二马就守在港口了。

郑鸿连却是越听越心冷,让福建水师在岸上安家落户就是他们被招安后没有多久,他还记得那是大哥承蒙皇上召见后,皇上特地颁发旨意安置他们,甚至还让熊文灿拿出婚配用度的银子。

当时所有的人都认为这是皇思浩荡,可现在细细思来,何尝不是一种羁魔的手段!皇上如此深谋远虑,恐怕是在招安之际就已经留了以后对付他们的心思。

他们郑家在福建虽然赫赫有名,拍放置到大明来看,却没什么叫板的底气了。

后来郑芝龙喊他说什么,他都没有听见,因为他从骨子里泛出一种无力感。

这一次家庭会议同样没有得到一个像样的结论,不过却暴露出郑家在朝廷面前的软弱。

不管怎样,他们都以郑芝龙马首是瞻,一切都在等着郑芝循伽决定。

但郑芝龙在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眠的夜晚,还是在犹豫不决。

第三百一十八章 双管郑家一团慌乱的时候,福州总督杨文岳也接到了他的差事。

他自然清楚调他来这的目的,按照皇上说的话,就是要借用她这座杀神镇住东南方,让一些人不敢蠢蠢欲动。

沈阳一战,神行军基本被打完了,也正是这一战打出了京军的名声。

现在大明任谁都知道,京军优之辽东军更加精锐。

大人,这样会不会把郑家给逼反啊?站在杨文岳身后的是他从京军调来的副1C整理将董学礼。

‘应该还不至于吧!杨文岳似乎对此并不在意。

‘那郑家要是反了董学礼又做了一个假设。

杨文岳回头瞧了眼自己的部下道:今天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郑家要反了那就反吧,你总不能叫他不要反吧!董学礼嘿嘿笑道:大人这话说的有意思,他郑家反不反可不是我老董说的算。

不过他要是反了,末将立刻带人去扫平他!自大了不是,他郑家擅长的是水军,你还能骑马追到海里去啊!那末将可以先一步堵在港口,他们都上不了船还能跑到哪去!你啊,杨文岳哭笑不得:你要真这么做了,就是在逼他郑家**了!董学礼给弄糊涂了:大人,那到底是要他反还是不要他反啊?杨文岳差点给他这个活宝属下绕晕了,要不是他打战拼命,在沈阳防!战立下大功,他一脚就把他踢出去了!他虎着脸道:到了福州后,我就吩咐你多看兵书,你看完没有?呢提到这个董学礼立刻面露苦色道:还还有一点没看!真是还有一点?董学礼挤出点笑容道:还有一半多!杨文岳哼了一声道:你都做到副将了,别老舞刀弄枪的,要多动脑子,不然怎么给你独立带兵作战!说到这个董学礼就不敢顶牛了,因为他在京军的时候就经常听这种圣训。

董学礼也不是不听话看书,可他看着斗大的字就犯困,结果书是翻了好多遍,任是没有进脑袋里边说的好好的,怎么扯到看兵书去了!董学礼暗暗嘀咕杨文岳不用问就知道这个手下在嘀咕什么,董学礼打战勇则勇矣,可脑筋太直了。

他只好将此事细说道:我不希望郑家**,而且是朝廷不希望郑家**,你想想看,郑家**便要动刀兵,咱们武将可以杀敌立功,但对于朝廷而言,这不是什么好事!既然不想他家**,那为什么还要逼他家呢?这不是吃饱了没事干吗!杨文岳差点就一脚踢他出去,怎么这个人打战很有灵性,若是说起其它来就笨的跟驴一样呢?!他强忍住自己的脾气道:你啊,要知道自古以来,朝廷都是忌惮武将专权的,特别是唐朝藩镇作乱危害极深,此后历代都将兵权收归朝廷,防止武将拥兵自重!这个你明白吗?哦,这个末将明白了!杨文岳这才舒了口气道:那郑家本是海盗出身,现在的福建水师大多数是他的私军,朝廷肯定是不放心的,而且这也不符合朝廷的体制!董学礼沉默了一下后突然道大人,末蒋石5有些不明白!‘你说!大人,别的东西末将也说不明白,但是郑家毕竟对大明朝立有大功,当年末将还羡慕他们几个做海盗出身的人能够进京的时候百官相迎,那是多大的荣耀,现在朝廷不发一言就处置有功的人,末将心里听了别扭!杨文岳点点头:你总算还开了点窍,跟你同样想法的不止你一个啊!‘那将军还董学礼不解道嗬,这个事情不是我们能操心的!你在一心学院呆过,不知道军人就是服从为天职吗?说到郑家这个事,杨文岳心里何尝不是隐隐觉得皇上这么做有些不合适,这种心理来自于他们都是武将,难免有些兔死狐悲!但作为皇上最亲信的将领之一,杨文岳有什么想法都压了下去,他要做的就是一丝不苟的执行皇上的旨意。

听到这个,董学礼再笨明白了杨文岳的心思!同一时期接到旨意的还有江水师提督洪承畴,经过历年的扩张,浙江水师从弱变强,光三桅巨舰就有二十艘,这可是集合江南船厂在内的所有船厂的努力,所造的船只全部供应给了浙江水师。

加上当年俘获荷兰人的战舰,主力舰已经有二十三艘之多。

配合各种冲锋舰,补给舰等辅助船只,浙江水师常规作战兵员已达万人。

就是凭着强大的作战部队,从浙江往债国的商船一路畅通,使得福建对侨国贸易份额大跌。

浙江内地水路畅通,容易运集周边各省货物,去侨国较之福建又短了十多天旅程。

这让扬州的船舶提举司赚得盆满钵满,这赚来的银两又悉数归入江南船厂,支撑浙江水师扩建。

福建对侨国的贸易受到打压,要不是荷兰人。

葡萄牙人争相跟大明贸易,郑家都支撑不下去了江水师除了护航,还曾奉命出使琉球。

琉球国自太祖开国以来就奉明殷勤两年一供,即使被楼国差点灭国仍旧朝贡。

浙江水师的友好访问,当然旨在向矮国武力震慑,让矮国少动琉球国的主意。

但这个时候洪承畴接到的旨意不是去出使,而是开往台湾基隆。

在旗舰致远号上,洪承畴用单眼望远镜瞧了下前方海域,身后站着几个将领都是他在浙江提拔上来的。

副将张水产在另外一只主力舰上,彼此遥相呼应一个年轻的将领悄声问参军徐成牟道:徐参军,咱们开往台湾做什么?难道是台湾的土人袭击基隆港了吗?台湾不仅有内地的移民,本身岛上就住着土民,只不过浙江水师跟郑芝龙他们都没有深入岛中,只是在外围修建公但口,所以跟岛上的土民来往不多,大家彼此也就相安无事。

浙江水师本来在港口休整,准备新一轮的商船护航,怎知给一个调令开往台湾,而且是浙江主力战舰悉数都开了出来。

徐成牟努了努嘴道:杨秀,你怎么不去问提督大人?另外一个将领走了过来悄声道:我大哥早问过了,大人没说!徐成牟笑骂道:我说你们两个先锋官不在自己舰上呆着,跑到这来是打探消息来了!弟弟杨鹏赔笑道:那咱们也要知道咋回事,做好心理准备啊!去去去,你们哪来这磨多废话,打战说打就打的还有什么准备,我看啊是你们手痒了,想打战才是真!呵呵,还是徐参军说的对,你看我们船坚炮利的,老打些小海盗实在没意思,放放一炮就投降了,还有的看到我们来就扯白旗!要打,咱们也要找个像样的敌手,参军你说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这话要是给提督处A听到,少不得赏你几棒子!,洪承畴治军虽严,但底下的将领们私交都不错,即使一向严肃的徐成牟也会跟他们开两句玩笑。

那参军你也不知道啊?徐成牟敲了下杨鹏的头道:大人不说,那肯定就是机密了,你不会不知道军例吧?杨鹏吐吐舌头不敢再问了!其实徐成牟心里也好奇,听到命令后他也隐约猜测了一番。

不过当着下头的渭领不好说什么,他将杨秀杨鹏等几个人赶回自己的船舰,这才在指挥室等洪承畴回来。

洪承畴带兵治军严,但对下头的士兵也是甚好,在旗舰上的时候每天都会去下仓看一圈,跟士兵们聊一聊,据说这个习惯是在京军的时候都养成了说到京军,提督大人原来是筹建京军的第一任提督,以前的手下们都升任总督了,洪大人倒好还是做着提督。

难怪杨秀他们想打战,武将要升官不就靠打战挣功1С1劳嘛!徐成牟胡思乱想的时候,洪承畴巡查完回来了,瞧了眼有些发愣的徐成牟道:那几个小子打发走了!徐成牟呵呵笑道:被属下训走了!‘嗯,洪承畴点了下头,回到自己的主位上端起一杯泡好的浓茶一饮而尽。

在海上可别想着能品盖碗茶这般惬意,这致远号虽然巨大,但行驶尤海卜同样会摇晃,所以就算洪承畴的茶具也如笔筒一般。

徐成牟等他喝完茶养定精神才笑道:如今我浙江水师日益精锐,下面的将领都求战心切,想着早日立功呢!这群王八小子!现在太平盛世的,往哪打战!洪承畴带惯兵伍,把自己也当成了武将,言语可就没了文给给的,反而带上了点兵痞气。

可下面的士兵就受这个,这样他们还觉得主帅跟自己亲近。

像杨秀哥俩就是典型找骂的,隔几天被主帅骂骂才舒服。

大人,那我们此行岂不是又白搭了!徐成牟试探的问道洪承畴知道有些事情瞒不过他,毕竟装备弹药这些敏感的事都摆着,若不是有什么应急情况,绝无可能让整个水师处于迎战状态。

他扫了自己这个属下一眼开口道:瑞安,实话跟你说,此行我心里也没有底!第三百一十九章 待命洪承畴如此对参军徐成牟说,当然不是什么敷衍的话。

因为朝廷的的很明白,就是让他率浙江水师全员到台湾基隆港待命。

至于其它的话都没有写,海上行军不比陆地,一旦开拔之后,朝廷公文大部分都断绝了,即使有也相当的滞后。

洪承畴走之前得到的消息就是江南巡按黄宗羲在福建武夷县侦破了一单案子。

洪承畴可不是一般的武将,他可是正儿八经考上来的进士,稍微一推测黄宗羲的行踪,就知道自己此行没那么简单既然作为参军,徐成牟也是聪明人,洪承畴虽然没有说,但他还是猜到一点的,他点了点茶水,在桌子上画了几笔道:大人,咱们南来可是为了他们?洪承畴瞄了眼桌子上头赫然写着个‘郑’扁知道瞒不过他就微微点头道:圣上的旨意中虽然没有明说,但我估计应该是这件事!难道郑家会反?徐成牟甚是疑惑,继而又道:不可能啊,朝中大臣断不会如此冲动,就算皇上圣心独运,诸位内阁大臣没有坐视不理的!这样做岂不是将福建绕入战乱中嘛,朝廷可没一点好处!逼反郑家森洪承畴不由的苦笑,如果把郑家逼得**,那当然不是什么高明之举,甚至可以说是败笔中的败笔。

大明刚灭了女真,虽然获得大胜,但是国力也消耗巨大这个时候正需要休养生息。

就算朝廷要对付郑家,完全还可以采取更温和的手段。

反过来看现在,却大有一言不和就要开战的架势。

洪承畴是绝不同意这样的,但他只是一个外放的提督,这样的军国大略根本没有进言的资格,他现在做的只能是听命从事!打造浙江水师已经投了上千万的白银进去,拼个两败俱伤对大明有什么好处呢!老实说我也在担心,虽然浙江的假想之敌都是福建水师,这算是公开的秘密,但总的来说两军交战胜败难料。

再说都是大明的水师,真打起来,这个损失啊那就大了!徐成牟似自言自语道:那朝廷什么意思呢?难道朝廷就这么有把握吃下郑家?洪承畴叹了口气道:谁知道呢!不过当今圣上是英明之主,断不会因为几个臣子怂恿就做出如此决策!这其中的原因只是我们还没看出来!大人这磨说,就是说咱们这一路还不是主力?洪承畴点点头道:如果皇上真要浙江水师拿下郑家,断不会只让我们去基隆港!徐成牟点点头,战场向来瞬息万变,如果一切都由京师指挥,肯定会延误战机。

皇上是带过兵的人,怎么都不会犯这个错误。

咱们就等着瞧吧!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在等的当然不止洪承畴,福州城内的陈文一跟黄宗羲同样是在等!只是这几天福州城内的氛围陡然诡异了起来,先是巡抚熊文灿出去巡视,接着布政使按察使都找着由头消失了,偌大的福州城只剩下杨文岳跟郑芝龙两个军方的人。

而陈文一跟黄宗羲的出现,让福州的官员们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郭廷一向对郑家优握,但这次却派了巡按来查郑家,难道风向不对了!要知道,之前郑家在福建权势熏陶,境内的大小官员纷纷依附。

而且依附的好处更是了不得,巡抚熊文灿极给郑家面子,往往官员升职,平调,补缺等等,郑家都说的上话,就算有官员犯了过,只要去郑家打点好关系,一样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现在风向不对,那些原本往郑家跑到勤快的官员都不见了,很明显各个都在作壁上观,看看风声再做打算!等了三天,郑家还是没有什么动静,这让黄宗羲有点坐立不安了。

黄宗羲不是笨人,相反是个聪明人,福州城内的异常他是看在心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原本以为皇上的意思是敲打下郑家,又或者是试探下郑家,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讲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比他们早到的福州总督杨文岳并没跟福州的任何人打交道来了之后就在福州城外操练军马,看架势竟是把京军那一套带了过来,喊杀阵阵打破了福州往日的平和。

而福州总兵府的士兵明显有了戒心,看着总督府的人出入城门时候,(电脑站)总显得紧张了很多。

一切的一切都透着不寻常!黄宗羲的紧张是,由头是他引起的,郑家若是做出什么不轨的举动,他可就处在风尖浪口了!而且郑家要是闹,可不是几百个乱民的局面,而是上万的乱兵。

想到深处,且不管福建会怎样生灵涂炭,就是自己呆在这福州城只怕也是危险的很。

子云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熊巡抚走了,找个主事的人都没有!陈文一还是那一副淡淡的神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别着急!黄宗羲看了眼波澜不惊的陈文一,叹了口气回身在他是身边坐了下来道:若是论养气的功夫,我们几个都比不上你!我急得火烧燎燎,你倒淡定的很!是不是有什么玄机?佛曰不可说!黄宗羲笑道:你又不是佛,可以跟我说!陈文一很是无奈的样子,黄宗羲又道:子云兄你快说吧,不然我都茶饭不思了!好好,我说!陈文一给缠的没办法,只得道:你是不是担心郑芝龙*水?黄宗羲点点头:如果他不**,那还怕什么!那就是了,你黄宗羲不过是向他郑家索拿几个犯案的家丁,他会为这种小事**吗?既然不会,那又干你何事,你何需坐立不安呢!可事情好像不止这点吧]就算不止这点又如何!不仅是你,这福州城内的官员,还有朝廷上,地方上的文官武将们都在等郑家的反应,很多人都如你一般的担心,担心郑家会林!说到底,是因为他们是海盗出身,所以大伙都想当然的以为郑家会受不了,带着福建水师反1出大明!难道他不会?黄宗羲反问道。

这个除了他本人,谁知道呢?!那就是啊,郑家若反了,那怎么办?陈文一不置可否道:世上的事情岂有绝对的,不反就有不反的办法,**就有**的应对,这事情还轮不到我们来操心,我们只需安心办差就行了!黄宗羲回思了下陈文一的话才道:好像给你这么一说也是]罢了,就如你所说一般,安心办差!说着他打了个哈欠,然后起身道:昨晚没有睡好,我现在补个觉先,吃饭的时候再叫我啊!陈文一看着黄宗羲离去的背影苦笑不已,他瞧了下天色尚早,就从包袱里拿出一,悠然自得的看了起来,过了许久,有人在门口敲了一下。

陈文一抬起头,只见一个寻常的中年汉子站在门口。

这人他不认识,却站着葬站房间的门口。

好在这种情况他不是第一次遇到,他放下手中的书卷道:进来吧!那汉子进来后行礼道:小人见过陈大人,有书信到!说着那汉子从怀里拿出小盒子,恭敬的端放在陈文一面前。

陈文一打量了几眼才从贴身的衣袋里拿出一把极小的钥匙,吧嗒一声,盒子打开了,里头是几张折叠好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小楷。

陈文一拿出信后,那汉子收回盒子,继而又行礼道:1C整理书信已到,小人告退!陈文一点点头,汉子很快就离去了,若不是他手中留着几张信纸,根本就没外注意到有人来过。

陈文一瞧了下四周无人,这才打开信纸看了起来。

瞧完之后陈文一迷着眼睛想了下,然后才取过火折子,将信点燃放到火盆里。

几页信纸瞬间就烧了起来,明亮的火光映着陈文一一脸的坚毅。

就在陈文一收到密函的时候,福州总督杨文岳同样收到了来自京中的旨意。

他看过之后脸上有些阴晴不定,昌治比之前那一封多了些含义,既有让他便宜行事又有协凰处理的意思,说到底,他这一支人马没有到最后,他都是起到一个震慑的作用。

协同这个含义就让人费心思猜了,不过他还是将旨意的意思传达了下去。

他立刻让董学礼将游击以上的将领都召到府中,告诫他们不要惹事,一切按着规矩办事。

毕竟他们来这的目的太明显,杨文岳怕手下的将领有二百五的故意去闹事,如果是他们驻军逼反人家,那这罪名可就大了!所以杨文岳劈头盖脸的训了一顿,然后才放他们回营!____训完人,杨文岳刚回到厅上喝了杯茶透口气,就听到亲兵进来察报:将军,陈文一大人前来拜访!第三百二十章 説客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郑家人多嘴杂。

到了这个危急的关口,有一些消息从郑家的内宅传来出来,甚至传的更加邪乎,原本富贵逼人的总兵府变得有些人人自危,有的人甚至在另谋路子。

郑芝龙现在焦头烂额,也顾不上这样的小事短短的过了五天,郑芝龙的头发都白了一半,人也好像是老了十岁。

前面的路这么多条,将把郑家往哪带也是正确的呢!这是郑芝龙要思考的问题,而郑家的族人也渐渐分为两派意见,一种是向朝廷妥协,一种是带着水师反出大明。

两种做法各有各的好处,同时都有相当大的弊端。

郑芝龙在两个选择上来回犹愉,要知他一个决定就关系到了几百口郑家族人,上万郑家子弟兵的性命!郑芝龙瞧了眼两旁坐着的亲信子弟,他们各个都看着自己,等自己下决定!经过这几天的深思熟虑,郑芝龙还是想了一些应对的措施。

最主要是先把南安的族人撤到澎湖去,那里是郑家的另一个补给港口。

如果有什么事,他们至少可以逃离大明避祸!至于郑芝龙兄弟几个则在这边等消息,他们要看朝廷到底怎么处置郑家!‘大家看这样有没意见?其他兄弟你看我,我看你,反正该说的都说了,现在自然提不出什么来了。

郑芝龙在郑家有着绝对的权威,他这么决定,旁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既然没意见,那就这样吧!大伙正要散去的时候,总兵府的门房匆匆跑了进来。

大人,陈文一求见!郑芝龙听了之后一愣,跟郑鸿连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一丝不解他这个时候来干什么?郑芝龙顿了下后道:叫人进来,老二老三留下!是《》!等陈文一进来的时候,郑府厅堂上就剩下郑芝龙跟郑芝虎。

郑鸿连三兄弟,府中的家丁奉上茶后也退的远远的。

陈文一来的不是时候,郑芝龙这几天弹精竭虑,哪有精力管这些小事,若不是陈文一来头太大,而似门正处于敏感的时候,他未必会见!现在见了也没有什么心思招呼他,而是直接开门见山道:‘陈大人来可是为武夷的案子,本帅府中今日事多,所以还没有查清楚!一旦有了信便会通知大人!陈文一淡淡笑了一声道:郑将军,下官来这不是为了那案子!哦!郑芝龙微微愕然,他原本还以为陈文一会据理力争逼他交人,既然不是这事,他心思就放松了点,笑道:那陈大人所来为何事?陈文一不动声色道:下官是来为大人解惑来的!解惑?郑芝龙不知他弄什么玄虚,不由的反问了一句对!陈顿的说道:因为我这次来是来---做锐客的!‘锐客?!郑芝龙的脸色顿时变了,眼中顿时闪现出几丝狠厉道:陈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郑芝虎跟郑鸿过也睁大眼睛盯着他,看他如何说,大有一言不和就要拿下的架势。

陈文一却仍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神色道:看来郑将军是不太相信在下,对于郑将军目前的境况下官还是知道些的,所以在下官来为将军解惑也是为郑家解忧!就凭你?陈文一长笑一声道:将军,你觉得我陈文一敢来你总兵府作这个锐客,是一时心血来潮?又或者是拿自己的性命儿戏?旁边的郑鸿连听了之后,忍不住出声道:难道难道这是皇上的意思!陈文一听了之后微笑不答,在郑家兄弟看来算是默认了。

‘这郑芝龙有点不敢相信,朝廷一方面打压他们郑家,一方面又让陈文一来这出戏,到底皇上是什么意思呢!郑芝龙拿捏不准,决定先听听陈文一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陈大人既然要为本帅解惑,那请问你如何解啊?陈文一伸出两个手指道:两个字!哪两个字?放1权,郑芝龙一听顿时深吸了口气,锐利的目光盯着陈文一,仿佛就要将他一刀两断!旁边的郑芝虎也跳了出来喝道:这不可能,凭什么叫我们l或卜!陈文一不理会大呼小叫的郑芝虎,而是直视郑芝龙道:将军,你应该听过这么一句话叫做‘卧榻之侧岂容他人蔚睡,,郑家一日不放权,朝廷都不会安心的!军队是朝廷的军队,断不会留在私人的手中!,郑芝龙还是没有出声,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郑芝虎却接着道:哼,我们不放权,就算朝廷还能从我们这里夺去不成!那都是我郑家子弟!这时陈文一才转而对郑芝虎道:二将军,办法总是有的,郑家又如何跟朝廷对抗!且不说别的,之前一个退役令便让郑家军岌岌可危,何况据下官所知,朝廷还有一些公文还未发出来,比如说,福建水师的下级将官要到一心学院培训一年,这种做法不单是针对你们,京军最先这么做了。

而在将官空缺的期间,将由各水师抽调,还有一心学院的学员补充到福建水师带兵。

这两点执行后,不知道福建水师还能不能叫郑家军了!果然是步步紧逼!郑芝虎无法反驳,最后大吼一声道:大哥,咱们不干了!亲耳听到郑芝虎说**,陈文一也是心中一凛,但他还是不动声色侃侃而言道:二将军的话还请三思而行!郑家带走福建水师或许容易,但是结果就不会这么简单,郑家好容易为朝廷招安,如今再次叛去,那天下之大将无郑家落脚之地。

东边乃茫茫大海,南有荷兰,西面广东水师,北面则有洪承畴,何况福建水师数万士兵已在福建落地生根,他们有多少愿意流落海商还是未知!几位大人都是大明的功臣,朝廷也不愿弄得刀兵相见,为了数万将士身家性命,请将军三思而行!**的局面,郑芝龙何尝不知!正是因为羁绊太多,他才狠不下心来。

郑芝龙知道陈文一此来绝不是为了耍耍嘴皮子,打算直接揭开对方的牌底道:说出你的条件吧!郑家放权,朝廷保郑家三代富贵!陈文一开出自己的低价。

‘三代1富贵?陈文一点头道:‘将军也知道现在朝廷的体制,就是皇子龙孙也保不到五世富贵,三份富需己是百年之后,朝廷又不禁郑家入仕,只要郑家人才辈出何愁不能将富贵维持下去!陈文一见郑芝龙沉默不语又道:试问将军,若是朝廷不削兵权,数十年后这水师又能否姓郑呢?!那个时节郑家又能否还享有现在的富贵?,这话让郑芝龙心里蓦然一动,仙吕然想把福建水师父传子,子传孙,但这毕竟成了朝廷的军队,也不是他一个总兵能够决定的。

再者,就算郑家今日抵抗住了朝廷,那郑家以后便成了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自己几兄弟在还好说,几十年后到了自己的子孙辈呢?如果那个时候朝廷再算账,郑家可就是灭顶之灾了!如此算来,还不如现在向皇上服软!郑鸿连看大哥的面色,心里知道大哥已经动摇,只是这陈文一来的太突然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呢!大哥不便出面说,他便出来试探道,陈大人,你看规在的局面,圣上哦,是朝廷不会介意吗?陈文一笑道:呵呵,郑大人多虑了,几位大人仍旧还是朝廷的重臣外头的官员谁敢说不是呢!之前的一些话,我是没有听到,听到也忘记了!再说,朝廷的公文也好,兵马的调动也好,那都是按照规矩来的,现在外头传些谣言,不过是物质人穿凿附会。

只要下官完成使命,一切都不攻自破!陈大人此话当真?下官会一直在福州城不走,若有一丝不对,下官愿以命赔罪!,郑芝龙这才出声道:不可否认陈大人的诚意,但是此事关系重大,而且事关我郑家百年运势,本帅不能不三思而行!这是应(电脑站)该的!成与不成,三日后给你消息!陈文一拱拱手道:那下官就静候佳音!出得郑家府邸来,陈文一背后也是一身汗,别看他在郑芝龙面前侃侃而言,实际上他心里也很是担心!郑家的人出了名的蛮横,若多几个像郑芝虎那样节人还不知结局会怎的!不过从刚才的表现来聋郑芝龙似乎被自己说动了·‘皇上的识人之明简直鬼神莫侧,旨意说郑芝龙不会反,倒真不会反了!陈文一暗暗感叹了一句,不过话虽然是这样说,该做的事情还是没有少做一样。

福州的驻兵己经暗地开拔了,听说浙江水师也在靠近希望郑家不耍冲动,否则还没到厦门港口就成瓮中捉鳖了!第三百二十一章 应允一在入郑府做说客之前,已经去拜访过杨文岳。

如果陈文一说服失败,那么他们将会采取更为激进的办法,现在福州城内到处都是驻军的探子,甚至还有捕风营的人帮忙。

郑家有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出驻军的掌握,如果郑家南逃,立刻就会有人马拦截。

也有一支驻军董学礼的带领下悄然离开福州往厦门港口开去一旦接到命令就会立刻控制港口。

郑家真若逃出去了,外头海卜环有浙江水师追捕。

这是皇卜抨意的最后一步,虽然郑家是要解决的,但皇上并不愿意南方再开战火,特别是郑家如果出逃后,势必影响到以后的海贸。

却暴能说服郑家是最好的,不能的话,就强行将郑芝龙几人活捉。

至于捉人的理由嘛,当然还是以武夷县的案件作为借口。

子云兄,事情办得怎样了?黄宗羲神秘兮兮的靠了过来。

什么事啊?你说那案子,郑家说还要等等!‘嘿嘿,子云兄可别瞒我,咱们住在一起,你的行踪我可是知道些,哎,我可没有跟着你!皇上肯定给了你另外的差事,是不是来解决郑家的?陈文一还真不知拿这个好友怎么说好,瞒是不好瞒的,遮掩不过他干脆不说话给他来个默认!黄宗羲喜笑眉开道:这算是给我猜着了,:武夷的案件不过是个杀人案子,我早在两年前就处置过,怎么会需要你这个少詹事远巴巴的从南京城杆付来!我见到你的时候,就料到你肯定还有别的差事!既然跟我一起,那自然是为了郑家而来了!陈文一一副被打败的模样道:好了,你就别在那显摆你的推算了!呱,那子云兄说说情况怎样?还能怎样,一个字等!,等?拐!嗯,现在就看郑芝龙的态度如何了,如果他要反那是谁也拦不住,少不得出兵擒获他们,好在这里是福州,若是厦门可就没那么方便了!你这些天也不要到处乱走,只怕最近不安宁啊!呵呵,有子云兄运筹帷握,小弟就在这看热闹好了!黄宗羲身为江南巡按,在其他人眼里甚是早熟稳重,但到了几个知己好友跟前,他又如之前在铭心堂的时候一般。

当年他年纪最小,大家都把他当小弟弟爱护着。

所以黄宗羲在他们面前不知不觉就失了那份稳重!明我是希望没热闹看才好!陈文几庐笑道。

黄宗羲却道:我可是在后悔啊,去年皇上亲征女真的时候,我在南方闭门思过,要是能在军前效力那才不枉,好歹也经历过沙场杀敌的,将来跟人吹嘘也有资本不是!陈文一不禁失笑道:你这番话说出去还不笑掉人家大牙,好歹也是江南巡按了,稳重,莫失了官体!黄宗羲摇撇嘴:这养气的功夫我们几个加起来都比不过你!你知道邦华他们怎么说你的嘛!看到你的气度就像看到了内阁的阁老们!这话可说不得!‘怎么说不得,你看这次如此重要的事情,皇上没有交给别人,却偏偏交给你,这说明皇上对你肯定是另眼相看!,陈文一眼角带着笑意道:说另眼相看,那皇上对你不是另眼相看?!你要说不是,满朝官员都要一口咽沫淹死你!黄宗羲这一年来青云直上,自然是皇上对他另眼相待了。

他笑嘻嘻道:那我也不跟你比啊!我知道子云兄绝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你做成这件大事,皇上对你必有重用,到时候可别忘记了我这个做弟完锁!去,去!在葬站,陈文一跟黄宗羲还在打趣着,在郑府,郑芝龙只叫了郑鸿连到跟前商议,连老二老四都给赶了出去,郑芝龙严肃的盯着郑鸿遣道:老三,你看那陈文一说的,可以考虑吗?郑鸿述懦动了下嘴唇道:大哥照直说!郑鸿连叹了口气道:大哥,郑家以后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像之前那么风光了,不管是逃还是从。

郑家之前能称雄福建也是运数,这运数一过就如过眼烟云!大明立国多年,也没有外姓人家如此,所以,所以要知天命,对吗?郑鸿连默默的点点头,郑芝龙也跟着叹了口气,过了好久才道:如今主动放权总比以后削权的好!之后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因为这事虽然逼于无奈,但搁在谁身上都心里不好受,偌大的手机看访问P院庭一片寂静!三日后,福建总兵郑芝龙上奏折,称身体抱恙,愿与二弟、四弟致休归家养病。

奏折一出,让福州城内的官员都大跌眼镜。

时年才3岁的郑芝龙正是壮年,却连带着郑芝虎,郑芝豹一起**,这么一来就等于将福建水师拱手让了出去奏折以六百里加急送了出去,很快朝廷就来了旨意。

旨煮卜褒奖了郑芝龙几兄弟历年来立下的功劳,准许郑芝虎、郑芝豹辞去水师提督官职归家荣养,但挽留郑芝龙继续任福建总兵,并封为延平伯。

旨意一出让不少官员羡煞,这可是崇祯朝第一次封爵,连平定辽东这么大的功劳,皇上都没有说封爵,但这一次却封了郑芝龙。

据闻,礼部为了这事还三番两次上书,结果都不了了之。

郑芝龙接到旨意后才感到这圣旨中的暖意,他原本皇上要削他郑家的兵权,肯定是将郑家人都解职的,不想皇上只是将老二,老四免去,他跟老三都还能在任上。

但郑家头顶却多了延平伯的爵位,这是多少人眼红都眼红不来的]顷刻间,他又回想起皇上两次召见他的情景,那亲切的言谈仿佛就发生在昨天老子就说了,皇上不是无情之人!呢,怎么只是郑芝虎跟郑芝豹致休?黄宗羲听到旨意也是一阵愕然。

那你(1c)还想怎样?我还以为郑芝龙也保不住总兵的位置呢!陈文一摇头轻笑道:这才是皇上高明之处,郑家的根基就是福建水师,一旦水师不在郑家手中,那郑家对朝廷,对江南就没有威胁了!若是把郑家逼得太急了反而不美,一来嘛,不显皇上宽厚名声,二来会让将领们寒心的!嗬,这倒让郑家成了最大的赢家,这延平伯的爵位啊,咱们什么时候才能有这样的爵位呢?陈文一也觉得皇卜诊次对郑家太过大方了,大明数百年来武将的地位不高,从来都是以文制武,就这样封一个延平伯的爵位封给郑芝龙,即使再豁达的陈文一也有点眼热。

这个爵位虽然不能世袭,但可以降阶继承,有了这个爵位,便真正的可保郑家三代富需了!陈文一对此也很是撼慨,但他还是安慰黄宗羲道:只要你努力,总会有机会的!黄宗羲一脸丧气道:难啊,没有军功是不可能被封爵的,你以为是开国之初么!早知当初我就报考一心学院好了,指不定也能立个军功封爵!呵呵,这以后的事谁知道呢!懊丧了片刻,黄宗羲陡然想起一事,问道:对了,那郑家可曾把武夷县的杀人!凶犯交出来?还没有!他敢不交?我就找他去!子云兄,你不会把这事和稀泥和过去了吧?黄宗羲疑惑道。

‘呢,这事嘛,太冲老弟,为兄说一句,就算郑芝龙不交也罢了]关键是他肯放权,莫要节外生枝了!这怎么行,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若不将人犯绳之于法,那将来就留人话柄了!陈文一倒不好说什么了,在他看来,郑芝龙肯放权就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至于其他的都属于旁枝末节。

所以当时在郑府的时候,陈文一也就没提起武夷案的事,郑芝龙给不给人犯还两说。

再者郑家人除了郑芝龙跟郑鸿连外,都是性子莽撞乏人,若是黄宗羲再以杀人囚犯的事情上门,这容易让人觉得他郑家刚放权,就被人欺上门了!要是郑家人不克制,那什么旨意都白费了!太冲,这事能不能再缓缓!怎么《》缓?陈文一思虑了下道:太冲,你看,如今皇上刚下旨意,郑芝龙被封为延平伯,福建水师收归朝廷所有,这是大事!至于武夷的案子先缓一缓,待这事一了再来办,你看如何?轻缓急重,黄宗羲不会拿捏不清楚,只得应道:那就听你的吧!事实上,这件事陈文一跟黄宗羲多心了。

没过两天,郑芝龙就让郑鸿遗压着人到异站交割了!现在郑家失了兵权,有了个伯爵的爵位,自然不希望自己刚做顺顺臣就让人捉了把柄。

那些杀人的凶崔自然是要交的;而且是交的千净利落。

陈文一跟黄宗羲两人都顺利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这时候传来了皇上的旨意要他们回京述职!第三百二十二章 展望同时收到诏书的不单是陈文一跟黄宗羲,还有远在基隆港的洪承畴。

洪承畴带着浙江水师在基隆港待命,但是没有想到,在基隆港呆了二+多天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接着就一纸诏书宣他进京了,没有打起来让洪承畴轻松了不少,但是就这么白白跑一趟让他心里有点失落。

这次行动,他们浙江水师只是一个没有出场的配角,什么都没做,人家就说服郑芝龙臣服了!而这个角色还将继续担任,因为旨意让洪承畴进京,张水产则继续留在基隆港待命。

在回航的日子里,洪承畴三言两语就从前来宣旨的禁!口中将福建这两个月发生的事情问了个清楚。

得知陈文一孤身入郑府尹,一时间感慨不已。

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一山还比一山高啊!当年他披沛放的时候,曾在运河上遇到过陈文一,也正是因为听了陈文一的一席话,他才重燃希望等洪承畴回到南京的时候,陈文一他们早己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两批人一前一后,在五月初的时候终于赶到了阔别已久的京师。

在京师葬站里,洪承畴不仅见到了陈文一、黄宗羲,还看到了曹文衡,李邦华,李原吉、沈廷扬。

他们这些人见面都有一份亲切感,因为他们是皇上亲点派到南方去的,各人独占一方施展拳脚现在皇上悉数召他们回京,自然是对他们住上政绩的肯定,同时也是另有任务委派。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需要说出口就明白了。

没有了皇上问责的担心,彼此放开胸怀,加上京中故友来访,一时间异站好不热闹]初六不用上朝的日子,皇上在乾清宫一起召见了他们。

他们中短了有两年长的有五六年没有见过皇上了,不少人伏在地上热泪盈眶都起来,起来吧,联见到你们也很是高兴啊!我笑容可掬的看着自己提拔出来的臣子,现在都开始能帮得上手了。

‘谢皇上!联都蛮多年没有见过你们了,但是你们在江南的成绩,肤还是看在眼里的这一次抚平郑家办得有点急,但你们都相互配合,将事情处理的很好,真很欣慰啊!下面的人中李原吉的品级最高,由他代表出声道:这都是皇上调度有方!我瞧了一眼李原吉,李原吉当年提出跟安南互市一举解决了缺粮的**,这些年掌管大明海关船舶司,为大明的国库倒是贡献了不少银两。

可惜他自己还是有个坏毛病,不能廉啊!呵呵,李爱卿跟郑家关系亲近些,心里不会怪联不讲人情啊?李原吉吓了一跳,忙跪下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思,微臣不敢!‘好了,联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船舶司每年上缴国库近千万两银子,里头有你跟郑家的功劳,这个联是记在心里的!也不是因为这个,联才许了郑芝龙的爵位你的话,联还要借助你在船舶司几年,没有别的东西给你,就赏副联的条幅吧!说着方正华端着一个盘子出来,上头有一副装裱好的条幅,另外条幅里头似乎还有些东西,只是现在朝见他不敢打开来看,只得躬身谢思接了。

我点点头道:对于郑家封爵,想必大家都知道了,也听到了朝内大臣的争议。

郑芝龙虽然跋馗了点,但功劳还是不可抹杀的。

当年朝廷财政困窘,就连给士兵们发铜银都没有了,是靠着郑家打开的商路才使得辽晌有了出处。

江南数省这些年赋税提高了不少,也同样是商路的功劳。

这些联还是记得的!郑家虽然有功,但不合朝廷体制的地方,联还是要消除的,联不能因此而留给后世祸害]你们可能还不明白为什么联要这么急着抚平郑家吧?堂下的大多数是经历过的,但说到为什么时候只能从兵权去考虑,真正讲到其中原因时,他们都是不晓得的。

现在虽然想知道,可翻门面对的是皇上,皇上不讲,他们哪里敢问!联在江南推行官绅一体纳粮,重新丈量土地等等国策,但是不少地方官员都上本反应,说是触到了福建郑家,弄得缩手缩脚的。

甚至还有的官员准备拉扯上郑家跟朝廷对抗,不仅那武夷的案子,还有江西,湖南,广东都有些强行兼并案子上头都有郑家的身影。

联不愿郑家成为我大明赋税改制的绊脚石!联非薄情之人,只要朝臣能够尽自己的本分,该是你的联也绝不会小气]之前联要是就这么拿了郑家,还不知多少人要骂联呢!臣等不敢!众人齐口道,李原吉觉得皇上似乎有意无意的瞥了自己一眼心里凉爬爬的。

好在皇上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继续道:联去年虽然平定了辽东,但辽东几经大战已是民生凋敝,大明从皇祖三大征起也没有消停过,是以,联打算修养生息数年,让大明恢复民力!皇上英明!我摆摆手道:联是否英明还看你们能否做得好!洪承畴!臣在!洪承畴出列行礼道。

‘浙江水师给你练就的不错,联很欣慰!如今福建水师提督出缺,联命你为大明南洋水师总督,总管浙江水师跟福建水师!顷刻间,洪承畴从一个提督升至总督,而且是皇上亲口御封的,洪承畴虽然已经是做过总督的人了,也激动得有些颤抖的谢思!。

谈起来吧,关于水师的问题,联待会有本小册子给你,上头有些水师改制的建议,你可以看看!浙江水师跟福建水师名号都太过于地方了,肤跟孙阁老商议过,以后水师也要直属于兵部跟五军督府。

你看过之后,再上折子吧!践,‘臣遵旨!陈文一!我又顺着叫了下去。

臣在!这次你办的很好!‘全靠皇上指点]我点点头,又叫道:黄宗羲!啊,臣在!黄宗羲没有想到皇上这么快就叫他,他原想着之前各个都有赏赐,陈文一这次办差立了大功,怎么也要升官吧,没有想到皇上就这么一句话。

这次你办差也不差,但还需多历练!臣知晓!嗯,傅山是巡风使,但是他这些年都要教导皇儿,京师都没有出过多少次,联看他这个巡风使就让与你做了吧!邹阿,臣谢思!黄宗羲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年内又升了一级。

‘曹文衡!臣在!你是联钦点的第一任状元,联听黄道周说,你在他手下干的还不错,不单写得也没用状元公的架子,这很不错!谢皇上夸奖,微臣只是尽臣子的本分!嗯,这句话联喜欢听!黄道周现在虽然担着浙江巡抚,但是他也是治河总督,以后河南就归你管了,先任布政使吧!臣谢思!‘李(电脑站)邦华!‘臣在!李邦华连忙出列,他跟曹文衡、陈文一是同科前三甲,想不到曹文衡不显山露水的,竟升的最快做到了布政使,他还以为陈文一会是最快的!你这扬州知府名声甚好,联在京师都听到了!听说你还帮扬州府的学子们重建了县学、义庄,联就不给你挪位置了,不然扬州的老百姓也不答应。

嗯,但你要再兼任一个两淮盐道的转运使!之前黄宗羲在扬州破案,打下了两个硕鼠,结果新任的转运使们又给人拉下水。

联希望你不要重蹈覆辙!‘臣必不会让皇上失望!扬州盐道转运使是从三品,李邦华是四品知府,也等于是提升了一级。

沈廷扬!‘臣在!这里头的人中就属沈廷扬出身最低,还只是个举人,后来随着去茅元仪去了上海一直干到现在。

‘如今海运每年能运往京师三百石粮食,你功劳不浅]特摧为户部海运司郎中,继续疏通大明沿海的航道臣遵旨!所有人都招呼完了,明显的一片喜色,我笑了笑道:联今日给你们升职这是对你们以往政绩的肯定,当然联也希望你们再接再厉!联对有功之臣是绝不会吝音的。

像孙元华,茅元仪,黄道周他们,肝吕然没有将他们调任,但也提高他们的品秩!江南能否昌盛稳定,就看你等能否齐心协力辅助郑=伶阁老了!今日就到这,你们告退吧,陈文一留下!臣等遵旨,臣等告退!说着众人施礼退了出去,只留下陈文一。

出得皇城大家都心情极好,耍么得了赏赐,要么就升了官职。

李原吉这个时候才离了众人,小臼的打开皇卜赐哈的条幅,理由写着‘修身’两个字。

李原吉还有点不解,他又翻开条幅里头,只见露出几份奏折,他打开瞧了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里头全都是御史弹幼他在江南的种种不法。

难怪啊,刚刚皇上,李原吉想到这心里暗暗庆幸,好在皇上念旧情不然他就不()是简单的告诫了。

跟前就剩陈文一,我站起身打量了下道:嗯,比离京的时候稳重了多啊!联留你下来是有几句体己的话跟你说!陈文一刚要答话,我拦住了他道:听说你是贺爱卿的好友?,回皇上,昔年曾一起进京赶考,两人相熟后结为好友!嗯,贺爱卿不过大你几岁,他已经身为内阁大学士了,你心里怎么想?陈文一楞了下道:‘臣会尽力追赶!呵呵,好!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你若跟我说不羡慕,联还觉得你造作了!这是人之常情!知道联为什么要休养生息数年吗?陈文一想了下才道:微臣冒昧猜测,皇上是为了西北,以及蒙古之地!嗯,联硫实有这个心思。

这些地方都需要收归到大明来,所花的功夫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少说也要两三代人,但是事情总是要由联来开这个由头。

乌斯藏虽然羁鹰于大明,可他们现在落在了林丹汗手里,联总要夺回来的!何况在联的心思也不单独是在内陆,你看我大明开海贸数年,所得银子已能与田赋比肩,海外之地还有许多是没有探索的,联不能让它白白浪费了!这也是联让洪承畴统管水师的意思,水师不单是包围大明海域,以后还要能远征,还有许多地方在等待着大明去开发!皇上一一直以稳重著称的陈文一被皇上所描述的景象而满是激动了]这些话如果是另外一个大明君主来说,陈文一肯定会腹诽不已,但大明的崇祯帝说来,就仿佛一件件都能做到一般。

陈文一不敢想象,如果大明强盛如斯,那绝对比太祖开国之时还要强势。

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皇上的一句话让陈文一激动的心情平复皇上所言,如果一切没有筹划好的话,那么一切就会变得穷兵藻武,历史上有很多明君是这样的例子。

我呵呵一笑道:这么多事都要好好筹划,量力而行]过得几年钱龙锡老了脱看郑三俊在江南做的怎样,他也是首辅的人选,不过他年纪也大了做不了多少年!陈文一动了动嘴皮,但还是没有说出声。

你是说还有贺逢圣吧?首辅人选乃皇上圣心独断,微臣不敢言!嗯,贺逢圣性子不够坚韧,处事也不够圆滑,联还是属意他做副手!联看好你,但是你七年之后,要给联一个入阁的理由!微臣惶恐,微臣尽力!此后多在南方历练下,郑三俊走后,你就接手负责!联给你这个许诺,你就要给联一个满意的答案!不仅是你,曹文衡,李邦华,黄宗羲,顾炎武也是如此手机看访问P!肠!微臣明白,不负皇上的重托!呵呵,你们七年之中有事做了,联这几年可就有点无所事事了。

不过还好有个天宫研究院,你们七年之后给联惊喜,联七年之后指不定会给天下人一个惊喜!七年之后,陈文一默念了下那就是崇祯十七年了。

十年时间皇上理清大明内忧外患,在休养牛息黔年,十七年时候会是怎样呢?陈文一开始有些期待了!第三百二十三章 结局南北平定之后,大明休养生息七年。

崇祯十六年,大明岁入六千八百三十万两白银,其中商贸所得占半壁江山,是年军费高达岁入三成。

浙江水师与福建水师合并为大名南海舰队,港口设于马尾。

崇祯十七年,京军提督卢象升率五万边军从兰州入乌斯藏,调任四川总兵的黄得功从打箭炉入截,一路势如破竹直逼拉萨,林丹汗与苏泰福晋不知所踪。

设乌斯藏行省!崇祯十八年,播国技止白银输出,大明南海舰队炮轰长崎,幕府求和,签订《长崎条约》!是年多尔衰率正白旗北出大兴安岭,灭朵颜虎必特部崇祯十九年,朵颜部黔1斡赤伦病故,四子夺位,镇北总兵满桂率三万精骑入蒙平乱崇祯二十二年,南海舰队攻占吕宋岛崇祯二十三年,大明第一台蒸汽机问世,提督沈廷杨分可新大陆,定名南奥行省崇祯二十四年,卢象升率神武军进入青海,驻守西宁一线。

崇祯二十五年,吴三桂与李自成各率精骑偷袭漠北,喀尔喀部落投降崇祯二十六年,朵颜部叛乱,逃生轰山以西!崇祯二十七年,御驾亲征大山南疆,瓦剌三大部落西逃,灭朵颜部崇祯二十八年,攻占马六甲海峡,南海舰队败葡荷联军崇祯二十九年,西南叛乱,总兵李岩率军剿抚,三年方平崇祯三十年,准格尔部南犯,设天山兵团。

漠北驻军首遇罗刹人,歼而灭之,三年后重辛为多尔衰所败,十年后,漠北驻军远征罗刹,至卡马河方还。

崇祯四十五年第二次远征罗刹,兵临莫斯科,鉴署《莫斯科合约》。

若干年后,在乾清宫,己经垂垂老矣的顾炎武刚行完书爬韶身,就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笑(电脑站)骂道:‘你这老货,比我还小着几岁就致休偷懒去了!,顾炎武笑道:那是皇上体己老臣!嗯,是不是内阁那些臣子又唆摆你来让联禅让啊!臣等不敢!。

呵呵,现在敢跟朕说这个话的就只有你了。

禅让总是要让的,不过朕还是要太子再等这个名号几年,这个第一总不能让别人得了!,更多免费txt电子书,欢迎您到www.txtsk.com.cn下载手机装有主流阅览器可以直接访问下载电子书 www.txtsk.com.cn声明:本电子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如果喜欢请购买正版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