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了通了,拨了一个星期的电话终于打通了,满肚子的委屈与喜悦像潮水一样涌上来,要不是正在办公室里,丁菱觉得自己肯定会忍不住哭出来的。
整整七天,丁菱每天都要把那11个阿拉伯数字拨上七八次,可每次得到的回答都是: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想想看,这世界上哪有这样的人,对女孩子献足了殷勤,好像哄七仙女一样把人捧到云端上,蛮不讲理的闯进人家闭塞已久的心扉,把自己的名字深深刻在上面,然后又忽然消失了,像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一个幻影一样,连一丝气味也闻不着。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是烦自己了?是腻味自己了?还是他根本就是一个感情骗子、花心萝卜,以追女孩子为乐趣,成功之后就甩手不管?可他好像也没有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啊,难道是他出事了……丁菱不敢再往下想了,可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维,脑袋里像是有一辆刹车失灵的汽车,在里面横冲直撞,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今天快下班的时候,她习惯性的又拨了一次那个已经烂熟于胸的号码,本来已经不抱希望了,没想到这次居然通了,心中立即一阵狂跳,很盼望听到他的声音,却有很害怕听到他的声音。
喂——电话终于接通了,听筒里传来的正是江晓风那低沉、温柔的语调,七天的情绪酿成了美酒,丁菱感到自己的心都有些融了。
可下一刻,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应该狠狠地k他一顿,拿出女孩子应有的霸道,责问他为什么不给自己打电话,还是装作心平气和的样子,好像什么都没生过一样,以感谢他的礼物为借口,请他出来吃饭?这些天来,她无论在公司还是在家里,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脑子里都是江晓风的影子,可等她真的摸到这个影子时,却现在他面前,自己才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影子。
好半天没听到对方说话,江晓风有些奇怪,问道:菱菱?是我……好久没跟你联系了……你,最近好吗?江晓风醒悟过来,明白自己又犯错了。
这段时间被吸血鬼事件搞得脑袋都大了,整天忙着这件事,居然把丁菱忘到了脑后。
丁菱可不是皮诺曹,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无聊了还可以当皮球踢着玩。
女孩子需要呵护的,他倒好,把别人晾了一个星期,要不是张颖提醒他开手机,恐怕把人家晒成木乃伊自己都想不起来。
我挺好的,只是最近有点事情,一直没有联系你,最近想我了吗?江晓风的一句玩笑话羞得她红了半边脸,感觉心里的委屈和不安好像都随着这句话飞到九霄云外。
才没有呢,死皮赖脸的。
丁菱笑着嘴硬:你遇到什么事情了,难办吗?用不用我帮忙?有点小麻烦,就是要费点时间而已。
你要帮忙的话,先把自己欠的债务还清了吧?债务?什么债务?丁菱想了想,不明白他说什么。
你欠我的三件事情啊,上次只完成了一件,还欠了两件呢,是想不起来,还是想赖账?江晓风笑着说。
小气鬼,你还记着,好吧,要我做什么你说吧?只是有一件事情,你上次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但仅此一次,以后可不要再乱花钱了!但有所命,安敢不从!上次请你吃东西,这次要你陪我去参加劳动,跟我一起去做一天义工,奉献一下爱心,怎么样?做义工?丁菱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提这个要求。
按照江晓风的作风,无论是带她去玩蹦极,玩高台跳水,甚至上九天揽月,去五洋捉鳖她都不会意外,但她想不到江晓风会带她去做义工。
今天太阳没有从西边升起来吧?或者他想在女生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爱心?好啊,你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有爱心了?丁菱觉得自己应该适当的配合着表扬他一下。
难道我以前就很像一个冷血动物?江晓风笑着说:明天下午有空吗?我去接你!明天?你以为我像你可以随便逃课啊,我当然要上班了,国庆放了八天假,刚上班又要请假,老板还不气死?丁菱心里有些犹豫。
不行吗?没关系,那改天好了!没,没有问题,就这样说好了,我明天下午等你。
丁菱还是果断决定请半天假,因为她不知道如果改期的话,自己还要过多久才能见到他。
……………………放下电话,江晓风吓了一跳,三个女孩儿全都竖着耳朵在偷听,林筱竹还好点儿,装作用手机短信,耳朵翘得还不算太高,江暮雪干脆把耳朵贴到了手机的另一边。
‘菱菱’这个名字,是个女孩儿吧?江暮雪问他。
王昌龄、张九龄、蒲松龄,带个‘龄’就是女的?躲一边儿去!江晓风白了她一眼。
那么肉麻,要是个男的问题才大了!不行,明天你去哪儿我也要去,林妹妹也要去!林筱竹笑着摇头,任凭哼哈二将又拉又拽就是不肯去,后来看江暮雪真的有些急了才凑着她耳朵悄悄说了句:笨啊,你去不就等去我去了么……女人都有做媒婆的天性,与生俱来,不需要后天养成的。
特别是幸福的女人,她们总是喜欢在身边吹出一个又一个爱情童话的肥皂泡,觉得很温馨很浪漫,如果有一个破灭了,就急着再多吹十个来弥补。
江暮雪吹出的这个肥皂泡里有两个芭比娃娃一样的影子,一个是自己的哥哥,一个是自己的好友,所以她会很用心去呵护,不愿它破灭了。
不过眼下这个尚未成型的肥皂泡正朝一面硬硬的墙壁飞去,面临着破灭的威胁。
江暮雪虽然不知道电话那边的女孩儿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是怎么认识的,但依稀可以感觉到哥哥对她很在乎,甚至不惜强夺自己的生日礼物去讨好,所以无论如何她也好去看看。
林筱竹不肯去她开始有些怒其不争,但转念想想不去也好,目前还没到王见王的时候,而且也正像她所说,自己去不是一样吗?丁菱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惦记上了。
她正甜蜜的憧憬着一个美妙的下午的到来,好不容易熬到十二点,下班铃一打她就直接拔掉电源溜了出来,远远看见江晓风冲她招手,便踩着黄灯跑过来了。
到了跟前才现,江晓风身后还站着一个漂亮得让人心疼的女孩,亲亲热热挽着他的胳膊,微微笑看着她,不由愣住了。
我妹妹江暮雪,今天下午没课,硬要跟来当电灯泡。
调皮惯了谁也管不了她,你不会介意吧?丁菱的脸上立即光风霁月,笑着说:雪儿妹妹好漂亮啊,这么水灵的女孩子陪着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介意呢?江暮雪文静地笑笑,说:丁姐姐才漂亮,不过你手里的包包颜色不怎么搭配,粉红色是小女孩用的,你可以用咖啡色或者深红色。
……………………健康孤儿院是两年前新成立的一家民间孤儿收养机构,主要收留一些被父母遗弃的儿童。
由于有固定的捐款资助,硬件设施在中国大6算是比较好的,地处锦城市西北郊区的一条小河边,依山傍水,有一栋四层高的小楼,一个篮球场,一个幼儿娱乐园,还有一小片菜园,还养了些动物。
孤儿院现有九十多名被收养的孩子,固定的工作人员有十多位,平时常有些自愿者跑来帮忙。
江暮雪和丁菱都是第一次来,眼见这里的环境优美,心里都有些跃跃欲试的感觉。
可志愿者的工作其实并不像想象的那样轻松,被父母遗弃又没人肯领养的孩子,大多是有生理残缺的,比如唐氏综合症、小儿麻痹、先天畸形等,有些严重的拉屎拉尿都没法控制。
江暮雪和丁菱都是第一次来,大家也不让她们做什么重活,只让她们带着小孩子玩耍,跟小孩子讲故事。
可就这个工作两人做起来也有些吃力,毕竟不是每个孩子都有正常的智商,有些小孩根本弄不明白她们的意思,只是牵着她们的衣服傻笑。
丁菱叹了口气:真是造孽,生下孩子又不养,没做好心理准备当初又何必要他们呢?有些人,只图自己一时高兴,压根就是把孩子当成男欢女爱的后遗症,躲都来不及。
一个孤儿院的工作人员在旁边接嘴说道。
听到这话,江暮雪想起了陈奕迅歌里的那句我这种孤儿仔流落到谷底,恐怕我已是个热恋的后遗,无人前来认领肮脏的身体,若想抱抱就等要下一世,心里好像切开了一个柠檬,也没心情和丁菱斗嘴了,强忍着眼圈里的滚烫,用梳子给一个智障儿童梳小辫子。
你哥哥呢?丁菱现江晓风不见了,往四处看了看,看见他正蹲在花园边上跟一个小女孩说话。
小女孩的身体看起来很健康,只是目光呆滞,坐在凳子上看花,不管别人跟她说什么,始终不理不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