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晓风对男孩到没有什么歧视,他皱眉只是因为他不喜欢这么浓郁的香水味——从酒精浓度上判断,都可以算是香精了吧?很多老外都有狐臭,所以他们都喜欢在身上喷香水进行气味遮掩,所以和外国人相处的时候,江晓风感觉自己的鼻子都是在饱受煎熬,而最痛苦的是,为了表示自己没有种族歧视,他每次闻到刺鼻的香水味的时候都要装作毫不介意。
.中国人有狐臭的不多,和同胞相处感觉要舒缓一些,对方在身上打了这么浓的香水,是因为他有狐腺之疾,还是因为他乳臭未干?香水男孩见林筱竹并不回答自己的问话,反而盯着江晓风看,心里有了几分不快,觉得对方有些有眼无珠——不过这也不奇怪,看林筱竹的衣服,不像是出生大富之家的千金小姐,估计就听说过LV和香奈儿,不认识自己身上的名牌也情有可原。
所以,他决定加大进攻力度了。
这位漂亮的女士,你的皮肤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细腻柔嫩的皮肤了,不知道你平时是用哪一种护肤品呢?我有一个朋友是做珠宝生意的,他正巧亟需一个平面模特儿拍几张广告图,我认为你的形象和气质是钻石的天然绝配,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你……阿嚏——江晓风终于忍不住了,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不好意思,你身上的香精味太浓了,我鼻子实在受不了!江晓风歉意地说。
对方脸色一变,但又立即恢复正常,居然从怀里摸出一瓶范思哲的男士香水,在江晓风面前晃了晃,很轻蔑地说:男人在女士面前是要注重仪表和风度的,古龙水的作用,是存托出男人的风度和身份,这瓶香水是我从欧洲带回来的,你不想试一下?说着也不顾江晓风的极力反对,硬往他身上喷了几下。
江晓风哭笑不得:就算你是好意,也要顾及一下对方的感受吧,我又不是埃及的木乃伊,需要靠涂抹香料来存放……算了算了,你还小,不懂事也难怪,只可惜我这身衣服才刚洗过的。
香水男孩脸上不自然的表情更明显了,对方脸上蔑视的表情已经严重伤害了他的自尊,特别是那句居高临下的你还小,完全是长辈教训晚辈的口吻。
他立即掏出钱包,从里面夹了一叠一百元,稍微一犹豫,松开指头放回去几张,数了整整十张抽出来,像捏纸牌一样呈扇形捏在手里,轻轻扇了两下摔在江晓风面前:拿去,买一件新衣服,你现在可以走了。
江晓风的衣服虽然看上去还不错,但上面什么牌子都没有,他估计是某个山寨服装厂生产的杂牌货,批价的话顶多一百块钱。
香水男孩一下子拿出十倍的价格,他认为这里面就包含分手费了——就你这穷光蛋,也配泡这种级别的美女?回去好好照照镜子吧!林筱竹勃然大怒,对方想要怎么显摆是他的事儿,可是他拿钱砸人这个动作实在太侮辱人了,而且他侮辱的对象还是自己的男友。
林筱竹看起来文秀纤弱,却不等于一点儿脾气也没有,被人这样歧视,她立即就想拍桌子走人。
江晓风用眼光按住林筱竹,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自己却静静将一叠鲜红的人民币揉在手里,用眼神锁住香水男孩:你的意思我不太明白,我是否可以这样认为,你是想要赔偿身上这件衣服?香水男孩被他的眼神看得浑身毛,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用这样煞气的颜色盯着他,感觉好像被一只饥饿的野兽盯上了一样,腿脚都有些不利索了。
不过当着美女的面他也不肯认孬,况且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信对方就敢当众行凶,所以他还是硬着头皮硬撑: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你不是嫌我弄脏了你的衣服吗?对于脏了的衣服,我向来是随手扔掉,重新再买。
你要是觉得不够的话,随便开个价吧!江晓风忽然笑了,把被他揉成一团的人民币重新铺平,又数了数,笑着说道:我没有随手扔东西的习惯,本来也不想让谁赔偿的,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就却之不恭了!这样吧,我就不占你便宜了,自己吃点亏,你在这个数后面加两个零,随便意思一下……加两个零?你疯了!你敢敲诈我?!对方的反应比江晓风预料的还要激烈,好像被踩了尾巴的野猫一样,嗖的立地跳起,两脚也不麻了,手指却颤抖着,指着江晓风说不出话来。
你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加上两个零,再把人民币改成欧元,这就差不多了。
你你你,你是个疯子!就你那破衣服也好意思扯上欧元?江晓风理了理自己的衣领,把自己的衣服认真看了一遍,没觉有什么破的地方,这衣服有多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是斯蒂夫·芭芭拉为亲自为我量身订做的,人家不收人民币,只收欧元。
江晓风的外语翻译是属于意识流的,stefanogabbana准确的翻译应该是斯蒂芬诺·嘉班纳,他却不清不楚的给别人取了一个极端女性化的名字,以至于香水男孩还以为这个芭芭拉说的是林筱竹——当然,就算他翻译对了,香水男孩也未必听过这个名字。
我不管你是谁设计的,敲诈到我头上,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我不管你爸爸是谁,只最后问一句,你是拿钱还是不拿?香水男孩怒极之下,反而不那么冲动了,他仔细分析了一下自己目前的处境,对方虽然看起来也有几分书生气,但长得比他高,身体比他结实,要是打起架来自己恐怕占不了多少便宜。
最关键的是,他今天出来算是白龙鱼服,身边一个可以帮上忙的人都没有——他本来也没想过招惹谁的,不过是在学校里听节课,只要走在运动场边时不被飞来的足球误伤,那基本上没有任何潜在的威胁。
可是现在被对方欺到头上来了,他如果偃旗息鼓,那从此以后自己都不用抬起头来做人了。
看着对方轻蔑的眼神,他感觉自己的自尊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在大庭广众之下,谅他也不敢对自己动手动脚,于是挺起胸膛,硬着头皮说:你这是敲诈,我不给你要怎样?不给就一边儿呆着去,别在这里充大爷。
江晓风见他明明怕得要命,却偏偏硬着头皮装好汉的样子,觉得好气又好笑——这分明就是一个被家长宠坏了的小屁孩儿。
像这种一抬手就可以拍死的小蚂蚁,他自己也没了捏弄心思,所以最后这句话就把气场给撤了,挥手让他走开。
香水男孩见他没了气势,还以为他怯了场,丢掉的自信又瞬间回来了,用手指着江晓风说:好,居然敢敲诈到了我的头上,你有种的话就在这里等着别走!我看你怎么死!说着一边后退着离开,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求助。
林筱竹看他打电话叫人,心里有些害怕,拉了拉江晓风的衣袖,小声说:算了,跟这种人计较咱们自己丢身份,别理他,我们走吧。
急什么?你不是还没吃完吗?林筱竹看了看自己剩下的半碗豆浆,已经没有了继续食用的**,摇摇头说:我已经吃饱了,还是走吧,你答应过陪我去图书馆的。
江晓风知道她是害怕自己逞英雄,也知道这种担心也很正常。
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正处于头可断、血可流、巴掌大的面子绝不能丢的年纪,要换了旁人,比如雷耀文、6军烈之类,今天这梁子就算结下了,最终结果一定是双方都叫一批人来,拿板砖、车锁之类的凶器很光棍的干上一架——要是雷耀文的话估计要吃点儿亏,如果是6军烈,那对方算是遇到个硬碴。
但他确实已经过了血气之勇的年纪,不说别的,就光是傻不拉叽坐在这里等上半个小时就让他受不了。
就算真把对方揍一顿又能如何?自己一分钟十几万上下的身家,用来揍人实在太奢侈了!所以,他跟着林筱竹跑到图书馆里去看了一上午的书,一边读西蒙·波伏娃的女权主义圣经,一边欣赏文科美眉们抱着大卷的资料在身边走来走去,惬意的体会着大学生活的美好,可是等他中午带着林筱竹去陈记担担面喝面汤的时候,躲不过的麻烦还是找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