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和煦,阳光灿烂。
胜利的消息传来,全国人民进入了狂欢节,大家拍手称快,欢声雷动,欣喜若狂。
祝捷的炮声像雷声响,爆竹烟火满天飞扬,人人欢笑,个个喜气洋洋,热泪盈眶,八年血战,千万忠魂血染战场。
天理昭昭,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南京和东京都组织了军事法庭,对十恶不赦的日本战犯进行审判。
罪有应得的东条英机、松井石根、谷寿夫等战争贩子,终于走向审判台和绞刑架。
日本战时报纸报道的英雄,杀人超过三百的常熟之郎田中军吉,杀人竞赛超过一百的向井敏明、野田毅等杀人凶手,被从日本押回南京,公开审判,枪决在雨花台。
穷学生流亡多年,天天想念家乡,终于可以回家了,他们是兴高采烈,手舞足蹈,思绪乘风远扬。
未曾远离故土,没有漂泊他乡的人,感受不到思乡的痛苦与寂寞。
流浪四年多的学生,已经从一个小孩子长大成人。
迫不及待地回家拜见父母,急不可耐。
他们每天都计算着回家的日子。
9探家情深他们像对待将要宰杀的猪羊一般,将庆鑫周身用绳子捆个结实,嘴里塞个臭袜子,又将他的双眼用黑布蒙上,押到村外的荒野里,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把他塞进一个高粱杆搭成的庵子里。
归心似箭。
庆鑫脑子里每天都在想,不知父母健康否?这么多年没有见到忠诚厚道的妻子,她怎样了呢?妹妹长多高了?自己是个长子,出门那么多年,徒增老人挂念,不但没尽孝道,反而生死不明,真是对不起家里人。
这一切的不愉快,总算是过去了。
从此以后,可以经常回家看看。
自己一定要做个好儿子,当个好丈夫。
为双亲分劳,为妻子分忧,补偿那几年的亏欠。
1946年5月底,庆鑫申请回家,等到8月初才领到返乡路费。
一拿到钱,他立即就与几位同学上路。
从西安坐火车到郑州,陇海铁路就不通了。
他们只有用一双脚板步行返乡。
好在流浪岁月里,经过惊涛骇浪洗礼,早就炼成了钢筋铁骨。
他们从郑州步行而来,沿途经过许多村庄,田园荒芜,残破不堪。
在路上走走停停,不知不觉拖延了好久。
他当时刚刚高中毕业,还打算继续升学,那时距考试的日期不远了,心中的焦急,可想而知。
到了朱集(商丘)火车站,遇到一些家乡来的百姓。
他们大伙儿相约着同路返乡。
庆鑫加入他们的行列,高兴地交谈乡情,与他们同行。
第二天到了曹县。
当时,邱清泉的部队在曹县和定陶一带驻防。
新五军在路口设下关卡,查问来往行人。
返乡的人很多,检查得非常缓慢。
好多人扶老携幼,都被挡在后边。
庆鑫看见,关卡上的士兵在检查行人时,竟把百姓身上的钢笔、手表、现金都搜去了。
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怎么可能呢?光天化日之下,为什么中央军抢夺平民的钱财呢?他在学校受过教育,又是从后方来,便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军队,认为他们如此地做法,明目张胆,会影响军誉。
大凡侠义人物,不爱伪装做作,遇事心直口快,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很少转弯抹角。
庆鑫直肠子性格,更掩饰不住自己的想法。
他和气地走上前,对军人说:这样做,好像有些不应该。
那位士兵竟然充耳不闻,我行我素,连看也没有看他一眼,仍继续检查。
稍后,该轮到检查庆鑫了。
那位士兵想找麻烦,咄咄逼人,在他身上仔细查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看到他手臂上有打针的痕迹,忽然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无事生非,一口咬定,这就是共党的铁证。
他很不服气,再三力争,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国军恣意妄为,不由分说,像对待将要宰杀的猪羊一般,将他周身用绳子捆了个结实。
嘴里塞了只臭袜子,又将他双眼用黑布蒙上,押到村外的荒野里。
就是这样,不明不白的,他被塞进一个高粱杆儿搭成的庵子里。
他知道处境十分危险,夜深人静时,他们一定会狠狠地收拾自己。
好心好意地劝说,却飞来这场横祸。
庆鑫暗暗叫苦,想:该怎么办呢?要是出不去,不真是完蛋了吗?心中不免悲叹。
在流浪途中,没有累死;在饥寒交迫时,没有饿死;在瘟疫流行时,没有病死;抗战胜利了,难道在离家仅有几十公里的地方,竟被自己的中央军害死?要是这样死去,实在太不甘心了。
就在这个野地里,前不着村,后不靠店,中央军不来解决他,过几天也会被饿死。
性命攸关,情不由己,心脏噗咚噗咚跳个不停。
思前想后,苦无脱身之计,只好听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