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说话之际,游击队入村。
父母有些害怕。
母亲摸着儿子的头说:看样子,近期事态平和不了,你从南边来,穿着一身军装,目标太大,这里不是你的久留之地,吃过晚饭,你就走吧!如果命中注定有你这个儿子,今后总会相逢的。
不要挂念家里,我们不会有事的。
他从没见过爹爹流泪,这时却泪流满面,唏嘘不已。
妹妹长高了,小弟弟拉着哥哥的衣角不忍离开。
这天,他听了父母的话,连夜辞别父母,再次离开家园。
八姐在前边走,给他扛着行李,陪同他一起,在暮色苍茫的夜色中回到县城。
庆鑫说,几年来,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天伦之乐,竟没有享受到五个小时。
上苍待他何其薄也!到了县城,庆鑫与八姐一起拜访了舅舅。
当时舅舅在县城任职,把他们安置在一家旅店住宿,三人交谈到半夜。
舅舅临走时嘱托:八姐近来体弱多病,心事重重,你要好好地劝劝她。
夜阑人静,舅父走后,他俩关门谈心,一点不困。
俗话说,新婚不如久别。
他们有说不完的相思之苦和悄悄话。
少年结婚,虽由父母包办,但从小青梅竹马,感情深厚。
五年不见,两地相思,一朝相会,姐弟之情,夫妻之爱,既甜蜜,又欢悦。
庆鑫夫妇当夜叙谈好久,才共同睡去。
一觉醒来,却已八点多钟了。
他们到店铺里吃过早饭,又到市场上溜达。
庆鑫买些衣物给八姐,以报答她苦苦相劝,说服大姨,自己才能外出上学的情意。
回到旅店,给她谈起快到升学考试了,时间紧迫,在家不能久停,明天就要动身回去,这又触发了她的离情别绪,流泪不止。
庆鑫知道八姐的性格,她不爱多说话,有了苦恼,闷在心里,只是哭泣。
他们手拉着手,眼对着眼,千万种情思难于诉说。
庆鑫又劝又哄,给她讲了很多道理,说明只有上好学,才能有前途。
八姐希望夫妇能够团圆,在家受罪,也不要那个前途。
她还是流泪不止,哭得花容失色,发鬓凌乱。
他追问她,有什么要求?在庆鑫的追问下,她才说出她的要求。
原来,他的姐夫在外工作,已与那位热恋的女朋友结婚。
七姐哭得死去活来,要生为婆家的人,死为婆家的鬼。
在众人的劝说下,七姐亲自到丈夫那里去一趟,想着破镜重圆,但也没有挽回失败的婚姻。
最后她不得不改嫁,生活艰难。
看到他们,八姐想到自己的婚姻,也担心走她的老路,考虑到丈夫野心很大,很难在家,总是放心不下,所以哭泣。
她请求庆鑫,不要走姐夫的老路。
庆鑫也很同情七姐,更觉得八姐可怜。
八姐表示:他俩结婚四年多,虽然没有衣食之忧,但是两人不能在一起,没有儿女,独守空房,有苦无处诉说,没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与她谈心。
庆鑫沉思良久,最后向忠心耿耿的八姐,发出誓言:决不让你走七姐的老路,我上好学,找到工作,就把你接到身边,永远不分离,相亲相爱,白头到老。
并把这几句誓言反复说了几遍。
八姐看到庆鑫如此挚诚,情真意切,真心实意对她好,又从内心里支持他上学了。
因此不再哭泣,脸上露出了笑容。
她也显得更漂亮动人了。
她不时地爽朗大笑,毫无忧虑,谈了好多家乡的奇闻趣事。
晚饭以后,舅舅来看他们。
庆鑫乘机辞别,把明天就要回南方去的打算向舅讲明。
八姐把买的衣物,交与舅舅暂存。
舅父勉励庆鑫,好好读书,珍视自己的前途。
黎明时分,小两口就起来,准备起身。
八姐坚持再送一程。
劝她不听,她已没有心事,微笑挂在脸上。
庆鑫在前边走,她在后边扛着行李,紧紧追赶。
累得她气喘吁吁,两腮发红。
一天仅走了25公里,到了曹县县城。
住进旅店的她,腰酸腿疼,饭不想吃,水不想喝,趴在床上起不来。
庆鑫提水端汤,劝她食用。
她饭菜都难以咽下,还说:身上疼,心里甜,再苦也能撑。
她尝够了走远路的滋味,还不服气,还要坚持再送到朱集(今商丘)火车站。
庆鑫苦苦相劝,她才勉强同意不再送行。
第二天早晨,他们共同吃完早饭,才难分难舍地分开。
一南一北,各奔前程。
正行走间,庆鑫发现一辆北去的马车,驾车的是一位五十岁开外的长者,问清是定陶县城的客户,货运马车可以坐人,价格不贵。
他随车往北追赶一公里,撵上八姐。
把她推上马车坐好,庆鑫付了车钱,才放心让八姐北去。
包办婚姻,多是先结婚,后恋爱。
他们结婚五年之后,才第一次体会到男女之间的真情与甜蜜。
可是,时间太短了,立即又感受到分离之苦,如揪心扯肺一般。
庆鑫由曹县出发,踏上征途,一路辛苦到了南京。
找着老朋友崔纪尧,准备报考大学。
可是,由于铁路中断,交通不便,不得不徒步而行,耽误时间过久,大学招生时间已过。
这时,升学和吃饭又成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