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有良田百多亩,收入可观,但多年不再添置田产,也没有再盖过一间房屋。
杨宜纯说:与人不睦,劝人盖屋。
他认为多置产业,生活奢侈,是一种虚华行为。
他自己非常俭朴,粗布衣衫,终生食素。
他常说:简单最美,无求自高。
人为何不追求永久的生命,却安心为这臭皮囊作牛马呢?要知道,人为物所役,变成金钱与财产的奴隶,实在太可怜了。
他还常讲:贪是最大的祸源。
不论贪享受,还是贪名利,贪地位,最终都会招来灾难。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实应慎之戒之!庆鑫的祖父杨宜纯乐于助人,将每年收入,除留够自己的家用外,多余的都用于赈灾济贫。
他好讲:施比受,更有福。
除了留意赤贫户,定期发放粮米外,听说某家子女众多,或遭受天灾人祸,生活无着时,都派人送去粮食和柴薪。
也有人想向杨家借挪,却鉴于前债太多,难于起齿,就推来一车破砖烂瓦。
他一见,明白来意,马上说:你来得正好,我准备盖房,将来填楦,需要这些砖瓦。
就把它们都倒在后院里吧!然后,派人替他装上粮食。
因而,杨家后院的破砖烂瓦,越积越高,几乎成了一座小山。
杨宜纯待人平等,不仅对熟人帮助,对于陌生人,也同样照顾。
有一年冬天,早晨大门一开,门前躺着一个冻僵了的叫花子。
他知道以后,立刻叫人帮忙,把叫花子抬进屋内,掰开牙齿,将红糖姜水灌入,又急忙揉搓他胸口,急救了一个多钟头,仍没能把他救活。
杨宜纯治病救人一生,不知见到多少垂危病人,而对这个乞丐却泪流满面,给予无限的同情。
他说:这个人,为什么在倒下以前,不敲门呼救呢?一定是不好意思,怕惊扰别人。
就把他埋葬在自家的土地上。
并在那里开辟了一片坟园,专门埋葬无依无靠的穷人。
后来,点火烧楼的杨同善参军去了,有一条腿被打伤,变成残疾。
回到定陶县城,单身一人,住在文庙旁边一间小屋内,双目失明,衣食无着。
杨宜纯知其窘境,就请人接回老家居住,多次嘱咐家人,好好照顾他的生活。
杨宜纯使仁术,救世人,宣讲善理,德高望重,在乡里影响很大。
经过两代人的努力,杨家的社会地位发生变化。
不少人家发生争吵,如分产不均,兄弟阋墙,婆媳不和,邻里不睦等,都来请他主持公道。
他老人家开诚布公,解决纷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直到双方心悦诚服,各让一步,平安相处,才放心离开。
庆鑫六岁那年,村中白喉流行,死去儿童很多。
祖父杨宜纯整天忙碌着,治病救人。
后来,庆鑫也得了白喉。
他的母亲日夜守护。
他的父亲在外,他的祖父彻夜不眠,坐在客厅里,怕万一有紧急情况,可以随时照应。
当庆鑫病情好转时,发现他老人家两眼深陷,瘦了许多。
杨宜纯为人豪爽,性格开朗。
一生都为别人忙碌,没有为自己着想。
在晚年,得了喉癌。
他是医生,当然知道这病的严重性。
可是,他仍然瞒着别人,每天照常行医,帮人排忧解难。
有一天,杨宜纯从巨野县请来了伍奎一老先生,他大名鼎鼎,医术高明,酒足饭饱以后,医生说要看看病人。
一直陪着他的杨宜纯,谈笑风生,朴实雅致,说请他看看。
这时,伍大夫恍然大悟,才知道杨宜纯就是病人。
诊断结果,与祖父自己的判断一样。
然而,那时没有外科手术,喉癌这种病当时没有办法治疗,只是拖延时日罢了。
两三个月以后,他的身体日渐消瘦,皮包骨头,翻身不便,滴水难咽……只有五十四岁的杨宜纯,就早早去世了。
杨宜纯下世后,扶贫济困的家风得到发扬,全家对杨同善依旧照顾。
杨庆鑫按祖父的教导,经常陪伴六大伯杨同善,所以跟他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二人亲密无间,无话不谈。
有一次,杨同善告诉庆鑫说:自己年轻时糊涂荒唐,实在对不起他家。
今后,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他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由此,庆鑫才第一次从他口中听说了烧自家楼房的故事。
祖父的宽容大度,是六大伯没有想到的。
六大伯一生流浪,没有积蓄,仅有两件宝贝,一件是打仗受伤获得的奖章;另一件,就是他多年随身携带的钢锥。
庆鑫每次探望他,他都要把这两件宝贝拿出来,让庆鑫玩耍一番。
晚年的六大伯信仰了佛教,名字由同善改为明善,简直成了另一人,年轻的恶习没有了,反而成为他家最亲近的族人。
庆鑫与六大伯更亲近了,六大伯把自己的宝贝钢锥,也赠给杨家。
六大伯闲暇无事,对于神仙的传说,编织得更完整了。
说得活灵活现,有声有色,他对不少人讲到此事,那时村里人还迷信,信以为真,神秘的故事传扬开来,就形成了神仙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