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1971年)18百元出国轮船上有起重机,可以轻松地把行李箱吊上大轮船,可是箱子的搬运费甚多,每只要花5美元。
他们口袋里只有100美元,还不够付24个木箱的运费。
怎么办呢?事物是复杂的,有一首歌词写得好:风吹云动天不动,河水流淌岸不移;刀切莲藕丝不断,山高水远情不移。
两岸分裂,断绝信息,思念老人之苦,时时缠绕着他们。
每到清晨四五点钟就醒来,翻来覆去睡不着,千思百虑地回忆起往事。
想家思乡之情,如多年老酒,越陈越浓,不同的是酒越浓越香,乡愁越浓越苦。
他14岁时,离开山东老家,经过半生流浪,碰到无数的艰难、挫折和危险。
每当濒临绝望的时刻,他都会情不自禁地想到老家,想到母亲正在苦苦等待。
此时此刻,他勇气和信心倍增,产生巨大的动力,就会奋起挣扎。
如果没有这个信念在支撑,他恐怕早已不在人世了。
抗战时期,家乡沦陷,通信十分困难,母子多年不见。
抗战胜利后,也只同家人见过一面,总共不超过五个小时。
到台湾后,与家乡通信不便,更是难上加难,如与大陆联络被发现,必将被列入黑名单。
行动受到监视倒在其次,私通匪谍的帽子更是厉害,若是被扣在头上,轻者要受牢狱之灾,重则性命难保。
然而,越是得不到消息,心中越是想家,失眠的时候也就越多,想念千里之外老人的心情,也就越严重。
山东老家到底情况如何呢?父母的安危时刻挂在心上。
尤其是自己当了爸爸以后,当家才知柴米贵,养儿方知父母恩。
更加体会到母爱的伟大。
他小的时候,体弱多病,母亲为他付出很多的心血和精力。
算算老人家的年龄,她已是六十多岁了,去日无多。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到那时,后悔也来不及了。
想跟母亲见面的心情更加迫切。
有人说:人没有苦闷,没有矛盾,就不会有进步。
有矛盾逼着解决,解决一次矛盾,即往前迈进一步。
1958年,正民曾托香港华侨李国瑞先生,给老家汇去100美元,后来听说此款对母亲帮助很大。
当时,祖国大陆处在困难时期,家乡正逢饥荒,母亲买些杂粮,渡过难关。
1960年,又托电台同事带去两笔款子,后来知道没有收到,大概是中间人纳入私囊了。
正民气喘病拖延了九年之久,脑震荡后遗症也有三年。
两种疾病的长期不愈,祸又变福,他退出了预备役,给出国移民准备了条件。
生活中也一再经历:热恋中的男女往往比平时聪明,读起书来理解更快。
1964年,杨正民从淡江大学毕业,他取得正式的高等学历文凭。
而当时考进的四十几名学员,按时毕业的只有十几个人。
没想到,这个学位资格,使他日后有条件进入研究院,奠定了攻读硕士学位的基础。
他自空军退伍下来,在美国顾问团任工程师。
又从淡江大学毕业,又得到辅仁大学的几次邀请,为其主持语言实习室。
这两者都有较高的待遇,且无失业的顾虑。
佩兰在做护理工作,也有相当的收入。
他们六口之家,单就生活上讲,是能过得去的。
按常理,他应该心满意足。
然而,正民养成了勤奋的习惯,是能张不能弛,能劳不能逸,生命不止,追求不息,总是在学习和想家两者之间徘徊。
生活的压力减轻,学习上告一段落,想家的念头就浮上来。
越是生活条件改善,小家庭美满甜蜜,越是想要老人来分享。
孝敬之心促使他想家,一心只想出国,认为只有到国外,才能与老家联系,探亲……这种举动,当时很多同事都不理解,好友多不赞同。
正民下定决心,把得失成败置之度外,只求竭尽所能,无悔于心。
外人哪里知道,正民有难言的苦衷。
台湾与大陆完全隔绝,不能通信。
如能移民海外,他便能与家人自由联系,进而回家探亲,与家人团聚,以享天伦之乐。
这可是他最大的心愿。
他与佩兰心照不宣,不谋而合,当然她也赞成。
因为她的父母也在大陆,音讯皆无,老人是否健在?她也早有心打听父母消息。
同病相怜,佩兰的支持,更坚定了杨正民移民的信心。
他们有了美好的愿望,又为筹备出国经费而发愁。
为了节省每一分钱,连家里的日常用品,也不曾多添一件。
当时,台湾以手工制品出口国外,用尼龙编织的各种女包,外销正热。
于是,佩兰便买了许多材料,编成以后卖出,补充旅费。
每到周末,薛台隆也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