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厂口试时,他们用英语交谈,能够顺利地进行对话。
厂长问了很多问题,对工作资历特别感兴趣。
正民曾经留美,专攻电子工程,又学过军用雷达,具有多年的电器维修经验。
厂长说:以他的资历,可以留在设计室,担任主任工程师职位,如能胜任,将是工程师中薪水最高的。
试用期为两周,于是正民决定试试。
其工作任务是,使用厂里的自制器材,为空军设计一部飞机自动着陆设备。
厂方已有百分之八十的成品,因最后的一部分零件做不出,无法全部完成。
他以前没有制造过这种产品,但脑子里有点轮廓。
他抱着迎接挑战的心情,就这样接受下来。
次日上班,说干就干。
正民翻阅他们的资料,也了解过去厂里所作的种种努力,吸取失败的教训,总结成功的经验,在此基础上研究解决难题。
原来该厂有些部件没有试验成功,合同兑现日期一拖再拖,跟签合同的空军部队闹翻,弄得关系很紧张。
厂方也由于试验屡次失败,而多次更换项目主持人。
技术人员对他讲:要不是这个工作不好干,难度大,任务紧,厂长是不会轻易答应聘任您,让你领导设计室,担任主任工程师的。
正民听了,心情沉重,高兴不起来,好像有块千斤巨石,压在心头。
情之担任的工程师工作,轻松愉快。
而正民却像哑吧吃黄连,有苦难言。
当晚回到家中,反复思考,闷闷不乐。
佩兰再三宽慰,问他为什么不到其他工厂,试试另外的机会。
杨正民说,已答应厂长干干设计工作,怎好轻易改变呢?这已不是个人荣辱问题,这是关系到华人的人格问题。
再说当主任工程师,追求高目标,能领高工资,他不想放弃。
仍然坚持干下去,日夜苦想,废寝忘食。
人都瘦了一圈。
经过几天苦思冥想,有了方案,便不停地计算。
即使在晚上,身体躺下休息了,脑子里仍像火轮一样,不停地转动。
就在第八天的睡梦中,想到一个试验方法。
他睡不着觉,跳了起来,仔细分析,坐等天明。
赶到厂里,进行图纸设计,觉得此路可通,信心大增。
经过一整天的计算修改,终于取得了成功,几位技术员惊叹,真是出手不凡。
正民兴奋难抑,手舞足蹈。
平时从不唱歌的他,竟哼起调子。
眼里流出了喜悦的泪珠,兴奋不已。
试验能够取得成功,这是他的心血所致,没有多加考虑,立刻跑去告诉厂长。
厂长很是惊奇,随即过来,看着他一步一步演示,喜形于色,高兴极了。
态度变得亲切和善,跟前几天的轻蔑和冷淡相比,判若两人。
正民笑逐颜开,这是成功的喜悦,比中了百万大奖还要兴奋。
他连奔带跑,回到家中,一进大门,就大声喊叫佩兰。
她从房中出来,就问做成了?他过度高兴,不知不觉地流下眼泪,哑声回答。
当天晚上,几家朋友都为他的成功庆贺。
其中有位年纪大些的说:人心叵测,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不该把全盘作业都告诉厂长,应该保留一部分,先谈好任职条件再说。
他想,厂长不至于过河拆桥吧,哪能卸磨杀驴呢?第二天,正民兴致勃勃,信心十足,愉快地唱着歌,步履轻快地到了工厂。
工友说厂长有请,他马上赶到办公室。
谁知厂长脸色变化,跟昨晚的态度大不相同。
他说:你设计的东西很普通,身为主任设计师,这不算什么稀奇。
什么?正民好像没有听懂他的话,厂长的态度为什么变得这样快呀?正民苦心研究的成果,他竟说得一文不值!当时,正民怒火填胸,一句话也没说,掉头就走。
跑去告诉情之,他也为此深感不平,他俩拿了雨衣,冒雨回家,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二天,厂里派人找到他们的住处,千方百计地劝慰正民,又许诺了他许多好处,希望他再回那个工厂。
他还能相信那样的厂长吗?正直的正民摇摇头,坚决地拒绝了。
这样的厂长如此不讲信用,怎能与他相处呢?移民生活都是艰险的,刚到巴西闯荡时,面临的不是欢迎和帮助,而是接二连三的欺骗。
可是,他没有气馁,后来终于找到理想的工作,到圣保罗一家电子工厂,担任工程师职务,从此有了稳定的收入。
全家的生活及孩子的学费,基本上有了保障。
他如愿以偿,立即向老家去信,与大陆上的亲人联系,节衣缩食,筹集资金,每两个月委托香港国华银行,把款汇给四家亲人,接济他们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