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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五行相生

2025-03-31 07:08:07

最先找到在库房里伤重昏迷的楚缺的人是柳欢,这时的库房自是那间属于‘异界酒吧’的。

他们五个人分别具有五行属性,只要其中一人的身上起了重大变故,另外几人便能在第一时间感应得到。

自打‘异界酒吧’名义上被托管给范韧后,就成了柳欢的常驻根据地。

凭着一张招人喜欢甚至让人疯狂的俊俏小脸,日日泡在香艳火辣的美女中间如鱼得水流连忘返。

庄穆为此还特地送了一个网络流行词给他——‘种马’……所以,事之时,柳欢是距离楚缺最近的一个。

等其余三人6续赶到的时候,柳欢已在库房的周围设置了结界,正在运功为依然陷入深度昏迷全无知觉的楚缺疗伤,然而收效甚微。

随后,四人联手,五行相生,颇费了一番功夫才终于带动了楚缺身上的‘木’质特性勉强加入到‘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的循环运转中来。

但见五色华彩在五人的头顶之上尾相接,融成一个密合的光环,圈圈流转生生不息,如此过了足有两个时辰,楚缺那灰败骇人的脸上方才显出稍许人色。

眼睫轻颤数下,双眼慢慢睁开,眼神虽略有迟滞却是一片清明。

见那四人俱已是汗湿衣衫面现疲色,显是耗力不小,便自行收功终结了疗伤的进程。

刑武与楚缺之间的情谊最笃,对他最是关心离得最近,故而也是最先反应过来,并及时扶住了他那摇摇欲坠的身子。

此时的刑武一头大汗满面的惶急,两只眼睛更是红得像是要溢出血来,拼命喘息几口压住了自己杂乱的气息,涩着嗓子低低问了两个字:是他?!看那样子,只要一旦确定是谁伤了楚缺,这位性如烈火的总捕头绝对立时三刻便会冲过去玩命。

他是什么脾性楚缺又岂会不清楚,轻轻拍了拍扶住自己肩头的那只手,勉力虚弱笑道:你别着急,先听我把一切说完好不好?柳欢与庄穆。

黄泽对视一眼。

随后尽力缓和了沉如黑铁地脸色。

语气也尽可能地平静如常:天大地事儿也要留待你好了以后再说。

眼下你唯一要做地就是快点痊愈。

说着。

又忽然故作夸张地怪叫一声:哎呀呀!范妹妹要是知道她地龙龙被别人给欺负了。

那还不得一蹦三丈高地抓狂飙啊?庄穆难得对柳欢地说法表示了赞同:反正这丫头就像是个皮猴一样。

区区三丈地高度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黄泽无所谓地一摊手:她爱蹦多高都行。

只要别把房顶上地涂料撞下来弄脏屋子。

我就没意见。

除了楚缺之外地三个人异口同声鄙视道:有病!看着四人配合默契地插科打诨。

楚缺地心中漾起了浓浓地暖意。

对于伙伴们地好意。

他自是心知肚明。

在这个世界里。

能伤他如此之重地除了天魔还能有谁?几个家伙是不想让伤重地他再耗费心力。

而且。

说不定已经在打算瞒着他去找天魔地麻烦。

为他报仇。

他相信。

以几人地能耐一定很快便会现个中奥妙。

然而,他又如何真的能做到不闻不问只管静心将养?这家满足了他们所有要求的‘异界酒吧’如此恰到好处的出现,本就让他心存了些许怀疑。

之所以没有提出任何异议,便是抱了静观其变的打算。

如今,天魔竟在此处开出了一个时空,且轻而易举便将范韧引入其中,又不动声色对其下了‘血咒’。

要不是他机缘凑巧及时现了这个秘密,并不惜以身作饵重伤天魔,那么,成功得到并融合了第二块碎片的天魔,一鼓作气拿下第三块第四块的可能性会非常之大。

到时候,他们的败局将几成定势,再无挽回的机会。

要说这一切只是巧合那也未免太过荒谬。

然而,这酒吧若果真有问题,就意味着他们之前所得到的相关资料皆不可信,最大的疑点就是颇有几分神秘色彩的老板娘姚画。

她为什么在签约当日不现身?只不过是单纯的私人出去游玩而已,怎会连一日也等不得?是不是担心会被神兽家族的人看出其真正的身份?……如果姚画的疑点成立,那么和她交好并一力保举的6小鹿便难逃嫌疑。

这个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并且在极短的时日便进入到他们生活的女孩儿,竟会将一条千年狐妖当成自己的宠物,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抑或是处心积虑的一场谋划?最重要的是,她与刑武之间的关系。

他深知,那看似木讷实则细腻的男子,此生从未曾动情。

而这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是否将会沦为一个悲哀的笑柄……他绝不允许自己的兄弟自己的挚友受到这种伤害,只要有可能,他定要竭尽全力护其周全。

此外,还有,那幅画,那个女子,那段过往。

这些即便连自己最亲近的人都全然不知的事情,天魔为何居然会知晓,他究竟还知晓多少,他又是否也针对其他几人布下了致命的局……无论如何,在情况明朗之前,决不能让他们几个再出意外。

天魔已经得到了第二块碎片,就在这间屋子里。

楚缺半阖眼帘,气若游丝,然,却含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设了禁制的空间内只剩下了他那暗哑而微弱的声音:因为,他已经开辟了多个不同的时空。

这次,我与他一战的结果是两败俱伤。

他必定需要一段时日才能恢复再次行动的能力,而我们也需要待我复原之后,方可以启动‘五行阵’来找出并且破解剩余的时空封印。

所以,你们切切不可轻举妄动,否则,一旦进入他的时空陷阱,后果将不堪设想。

还有,在这段期间,烦儿的安全至关重要,绝不能让天魔再有任何机会对她施以‘血咒’。

至于我的伤势……楚缺那惨白如纸的双唇微微上挑:不要告诉实情,免得吓到她。

只须说,我是为了阻止柳欢和庄穆打架,不小心被柳欢那冰寒刺骨的‘玄水’给淋了一下,然后就很不幸地着凉烧了。

凭你们几个的本事定然可以将此事说得滴水不漏的,是不是?他有信心,只要稍加提点,伙伴们就能明了并且安排好一切。

于是,终于卸下胸中大石,心力交瘁再也无法支持的楚缺,话一说完便倒在刑武的怀中陷入了沉沉的昏睡,耳边,隐约还传来柳欢悲愤莫名的惨叫:凭什么是我呀~范妹妹一定会杀了我的啊~啊~啊……—————————————————————不容易滴分割线————————————————我作死作活爬上来码字爬上来更新我容易吗我~啥也不说了眼泪哗哗的~~佛与魔(一)空,寂。

无风,无声,无影,有光。

男子闭目端坐,仿若从开始就一直在这里,就一直是这样,直到永远。

如果,有开始,有永远的话。

(二)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

它不是人,它也不是妖,它更不是人妖。

它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不知道自己打哪儿来。

它只知道自从有了意识,第一眼便‘看’到了他,能‘看’到的便只有他,然后,便一直‘看’着他。

(三)他缓缓抬起似乎从未曾抬起过的眼睑,看着面前的虚空。

它无形无质,他却像是能看得见它。

它‘看’着他的眸子。

他心中响起它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在修行。

为什么修行?为了悟道。

为什么悟道?为了成佛。

为什么成佛?为了世间众生。

世间?众生?是的。

(四)它离开了他,为了明白他说的话。

它去了世间,遍览众生百态。

回来后,它变成了她。

(五)他又一次抬起眼睑,看着她,长裙曳地,风姿绰约。

她也在看着他,眉眼浩瀚,朗月霁风。

她巧笑倩兮,因为,他是个很好看的男人。

他嘴角微弯,薄唇微启,声清若竹。

你回来了。

你还认识我?只要你依然是你,我便识得。

我爱你。

我也爱你。

像我爱你那样吗?我爱你,就如我爱众生。

可是,我只爱你一个。

我爱众生,方能成佛,方能渡众生,脱苦海。

众生脱了苦海,你便会只爱我一个了,对吗?他的不语,她当成了他的应承。

(六)她再次离开了他,为了完成他的话。

她再次去了世间,只求他的那份独爱。

花草树木,飞禽走兽,存于天地,顺应自然,于本能,止于本能。

未入苦海,何需来渡。

人,则有七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于苦海中生,于苦海中死,于苦海中挣扎沉浮,不见彼岸。

她在世间四处游走,终悟——一切的苦,均源于**的不能满足。

于是,她满足了所有人的**。

爱者达,恨者身死,佳人入怀,富甲一方,王者天下,长生不老,升仙得道,毁天灭地,弑神杀妖……于是,三界大乱。

于是,鬼神骇然。

于是,天帝震怒。

于是,她成了魔。

(七)她不知道什么是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成了魔,她只知道,自己很高兴。

因为,他要成佛。

就像,黑与白,是与非,生与死,善与恶,阴与阳。

佛与魔。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她和他之间,终于有了密不可分的关联。

(八)这次,她没有回去,便见到了他。

白袍胜雪,乌及地。

自第一眼看到他,她的眼里便只有他。

苍茫天地,环伺强敌,三界诛阀,皆成空。

你来啦?他看着她面对征讨的狠绝,看着她面对自己的欣喜。

他看着她裙上的鲜红,眼中的赤焰,也看着她的单纯,她的热烈和她的孩子气。

我来了。

(九)‘她是他成佛路上的一个劫,所以,他必须要让她灰飞烟灭。

’天帝说的这些,她听不懂,也不想懂。

自始至终,她只为他。

我已经让众生脱离苦海啦,你现在可以只爱我一个了吗?他眸中的浩瀚先是激荡,而后平息,终究寂灭。

他缓缓阖上眼睑,不语,不动,无声,无息。

(十)他过不了这个劫,他成不了佛。

因为他要成佛,所以她要成魔。

只不过,这个因果关系,乃是早在他与她尚未存在之时,便已注定。

她是被造出来的魔,就像,他是被造出来的佛。

为此,生灵灭,三界乱,都仅是上位者的一个使用工具,一个平衡手段,而已。

若众生普渡,若苦海干涸,那,要佛何用?那,何来的信服膜拜?那,如何执万物于鼓掌?他爱她,就像他爱众生。

他无力渡众生,就像他只能看她成魔。

(十一)她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她没有得到他的独爱。

他在她的眼前,变薄,变淡,化雾,成烟,终,消散,不见。

她不明白究竟生了什么,她只是清楚地感觉到了他的无奈,他的苦涩,他的不甘,他的歉疚,他的悲悯。

她再也看不见他了,她的眼中只余空茫一片,她的魂魄生出了道道裂痕,一触即碎。

(十二)她对那些趁机袭来的除魔力量不躲不避,却于天帝认为一切终在掌握中可就此结束之际,撞向了撑起天庭威仪的擎天五柱。

看着代表世间众生之苦的控制力轰然而落,她用自己的魂魄碎片拼出了他的容颜,将那一抹唇角的浅笑永留眸中心间。

我终于解了众生的苦,你高兴吗?我爱你,只爱你一个,哪怕,我只是你所爱的众生中的一个。

可是,如果我不属于众生,怎么办?——————————————————不务正业滴分割线——————————————————码不出正文,码出了不知所云滴番外滴不务正业滴某人装死中……慈悲(一)初遇之时,他是自幼长于寺庙,单纯善良的佛门俗家弟子。

她是藏身于青楼,以妖法诱人冶艳入骨的蛇妖。

她见他一派天真纯朴,情窦未开,一时兴起,便有了要让他真心实意爱上自己的念头。

怎奈即便她使尽了浑身的解数,他却只是一心向佛,谨守礼数。

她不甘,更加不相信这世上居然还会有一颗连她都无法打动的心。

老天似乎都在帮她,让他有着那样一个杀夫弃子,且毫无悔意的母亲。

于是在她步步设计层层谋算的局里,他的心里终于长出了仇恨,生出了贪欲。

他烧掉了所有的佛经,背弃了曾经坚守的信念;他毁掉了母亲唯一活命的希望,亲手将其送入死牢;他为了她,亲手重创了养他教他,一心只为护他周全的师父。

于是,在他对她说:你是我唯一可信任的人时;于是,在他对她说:我爱你时,她得意地笑了。

她以为在自己所设定的这个局里,她是赢家。

(二)后来,当她被迫在他的面前现出真身;当她的所有谎言算计被全部戳穿;当一切的美好在他的面前瞬间全都变成了丑陋的罪恶时,他刚刚重铸的世界也在眨眼间轰然崩塌。

她看着他绝然离去的背影,才终于明白,其实,她才是输了的那一个,而且还输得那么的彻底。

他带着无尽的悔恨,离开了她,回到了曾经带给他无限平静快乐的寺庙。

然而,等待他的却是被他亲手重创的师父,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衣钵传授;是曾经朝夕相处的师兄弟们,因对他的不满愤恨而一夕散尽。

在空寂的佛堂内,在庄严的佛像前,他为自己落,剃度。

随着那三千烦恼丝一起离开的,还有他对她的爱。

随着那佛门戒疤一起烙印在他心头的,还有他对他的恨。

(三)再遇之时,他是学成下山,除魔灭妖必定赶尽杀绝的法师;她是妖力全无,只对平凡的夫妻生活,心向往之的普通女子。

乍相逢时,她的无限欢喜却碰上了他的无情杀意。

但她坚信,他对她是有情的。

因为当初他于山中修行之时曾经遇险,命悬一线之际,他心里想到的那个人,是她。

而当时已经全无法力的她,却仍然切切地感应到了这于生死之际的执念,她说这就是——心有灵犀。

可他却视过去与她的种种,为自己毕生之奇耻大辱。

更将她对他所说的甘做俗世平凡女子,只愿嫁于你为妻的情真意切之言,看作是妖言魅惑。

于是,他弃她一片真情如敝屣,竭尽所能地辱之以恶言恶行。

他说,他这么做就是表示我对你根本就一点儿都不在乎。

(四)一眨眼间,匆匆逝去二十载。

当年含恨离去的她,又一次站在了他的面前。

这一回,他与她皆是恨煞了彼此,直欲除对方而后快的死敌。

她更是以自己的寿命魂灵为代价,换取了死灵的相助。

不惜为报她的被辱之仇,而搭上万千条人命,而让天地悲鸣,而让日月无光。

(五)这场不死不休的缠斗,这份他与她之间的爱恨纠葛,终因他的顿悟,他的慈悲,他的粉身碎骨以身渡魔,和她的悔不当初痛彻心肺,而烟消云散。

自性若悟,众生是佛。

自性若迷,佛是众生。

金刚怒目,不如菩萨低眉。

悲智双运,冤亲平等。

因缘成熟,必可摄化。

他在经历了大悲大痛诸般劫数后,因了这句话,因了慈悲二字而悟道成佛。

因为慈悲,他没有了**的束缚,看破了一己的喜怒哀乐爱恨痴嗔;因为慈悲,他甘愿粉身碎骨以渡那恨意难平戾气难消的万千死灵;因为慈悲,他放下与她纠缠了半生的爱恨情仇是非恩怨。

当他看向那行事乖张蛇妖的眼中,没有了降妖伏魔的凛然;当他看向那偏执决然女子的眼中,没有了爱恨交缠的复杂;当他那双平静深遂的眸子里所有的,只是普渡众生的慈悲时,她的心随着她全部的执念在那瞬间一起,飞灰湮灭。

是的,他爱她。

然而这份爱只是他对芸芸众生的爱,是大慈大悲的大爱。

是的,金刚怒目不如菩萨低眉。

然而金刚只为她怒目,菩萨却低眉对众生。

(六)于是,她敛去了眼中的震惊绝望,双手合掌低头虔诚地称他大师;于是,她幡然悔悟自己造孽太多,恳请追随他以受教诲;于是,自行散去全部道行的她,化为一串缠绕在他腕上的晶莹佛珠,随着他浪迹天涯,不离不弃。

于是,这世间少了个金刚怒目的法师,多了个菩萨低眉的和尚;于是,这世间再也没有了妖冶无双,爱恨决绝的蛇妖,唯余在那和尚的指掌之间,流连着的青色念珠……与乐曰慈,拔苦曰悲——慈爱众生并给与快乐,称为慈;同感其苦,怜悯众生,并拔除其苦,称为悲,二者合称为慈悲。

大慈与一切众生乐,大悲拔一切众生苦。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抑或是世间本无双全法,宁负如来不负卿(七)一片摇曳的青竹林,一个婀娜的身影,一声低低的轻哼。

慈悲?那声音清脆柔媚中带着笑,却又竟像是含着无穷无尽的嘲讽与萧瑟。

当年,她法力通天,要把这天下无情无义之人通通杀光。

当年,他道法高深,欲将这冥顽妖孽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何曾想,这场毁天灭地的争斗终因了慈悲二字,而烟消云散。

她化为佛珠跟着他浪迹天涯,普渡众生。

这世间的风起云涌,潮涨潮落,一看就是整整的一千年。

(八)终于,她也有了佛性,开了天眼。

于是,她回过去,却不料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一场浓墨重彩的闹剧。

而她,竟就是这出戏中那最大的一个笑话。

原来,他的成佛是天命注定的。

原来,她苦修千年便只是为了做他成佛路上所必经的那一个劫数。

原来,她的存在,她与他的爱恨痴缠,他的立地成佛,她的舍身化珠,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上天早在亿万年前便已经编排好的一个戏码。

在那一刻,她的不甘她的恨意如滔天巨浪般汹涌而来,将她淹没,让她窒息。

既如此,他又为何要舍了七情六欲爱恨情仇?既如此,她又何必再心甘情愿做那万世笑柄?(九)她将满腔愤怒化为燃遍世间的熊熊烈火,她要让三界众生为她这可笑的存在,为他那虚妄的‘慈悲’陪葬。

然而,当她看着尸横遍野生灵涂炭,心中的不甘和恨意不仅没有减少丝毫,反而更增加了浓浓的萧瑟与苍凉。

他永远也不会只对着她一个人金刚怒目了。

即便她捅漏了天,即便她砸陷了地,他也只会对着她菩萨低眉,用那满是悲悯的声音唤她一声:女施主。

罢了罢了,物是人非此情不再,何如归去。

罢了罢了,就在这竹林摇曳中,了此残生。

只问一句:这长得没有尽头的残生啊,究竟何时才能了去?只问一句:曾经,你是否爱过我?只问一句:如果从头再来,你可愿意只为了我,‘慈悲’?——————————————————卑鄙滴分割线————————————————————这篇文其实是旧作,与上一篇番外似乎有相似之处,于是便小修改了一下,拿来充个数,凑个字~~话说,今天才知道,原来竟然有很多人那么萌青蛇和法海这对疑似‘人兽恋’……抱头鼠串逃走……神与妖。

之一(一)我是个妖怪,爱上了神仙。

这估摸着当算是一种孽缘吧?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可是,我一直都没有弄明白这***到底是谁做的孽。

所以,我便只好勉为其难的活下去了。

(二)妖怪总有些妖怪应该要做的事,比如随便害几个人玩玩,不然,就不配‘位列妖班’了。

那一日,我笑纳了几个色迷心窍的男人主动送上门来的精元,正惬意地享受着修为提升的美妙感觉时,他来了。

他站在我的面前,白衣白裤白鞋白袜白带。

他一言不冷冷地看着我,而我则在想,不知他的贴身衣物是否也是白花花一片,衬着他那白皙的肌肤,倒真真儿是好生的**。

我自顾自想得高兴,他却冷不丁地冲我出了手。

亏得我妖力深厚,使尽浑身解数才堪堪避过劈面而来的一道白光,只差一丁点儿就被打散了七魂六魄。

真是想不到啊,他看上去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样,出手竟是如此狠辣,弄得倒像是我杀了他老妈,强暴了他老爸一样。

(三)他见一击不中,好看的脸上立马煞气大盛,修长的手指一捏决,眼看着便要再来一次。

我却懒得再次躲避,而且,关键在于不知有没有那么好的命能再躲得过去。

喂!我招你了还是惹你了?他似是想不到我这个妖怪居然还敢如此理直气壮,不由得呆了一呆。

既然我没招你也没惹你,那你要杀我就未免太没道理了吧?我不待他回过味来便紧接着一通质问,甚是义正言辞。

他终于被我给气笑了。

两道剑眉齐扬,薄薄的嘴唇一勾,顿时晃晕了我这双阅遍三届的堂堂妖眼。

谁说勾引人是我们妖怪的专利了?他这个神仙明明就做得更好嘛!是的,他是神仙。

我能一眼看出他是神仙,就像他不用眼睛也能知道我是妖怪一样。

(四)他没有再对我出手,因为我答应了他不再害人。

其实,我害人不是为了修炼,纯粹是为了打时间。

妖怪的生命是很长的,我早已记不清自己活了多久,也许几千年,也许几万年,也许更久。

在这样漫长的岁月里,总要给自己找点事儿做不是?之所以应了他的这个要求,是因为跟他在一起比害人可有意思多了。

另外还因为,我打不过他,形势比妖强,没办法啊……哦对了,事实求是地说,我是一个很厉害的妖怪,所以,他显然是一个很厉害的神仙。

(五)很厉害的妖怪和很厉害的神仙从那以后便形影不离了。

确切点来讲,是我粘着他。

他甩不掉我,又怕我再去害人,便也只有叹口气认了命。

神仙跟妖怪貌似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至少在命很长,并且很无聊这方面是高度一致的。

我跟着他四海八荒的到处走,漫无目的,随遇而安。

看日出日落,听潮涨潮退,月盈月缺斗转星移,无意间抬头一观天象,方才知道原来又过去了一个千年。

看来,时间这个东西是很怕被群殴的,你瞧,两个无聊的家伙一块儿打它,就跑得这么快。

(六)他给了我一串珠链,颗颗圆润粒粒剔透,和他的那身行头一样白得耀眼。

我将链子戴在颈间,眉开眼笑心花怒放。

这是他送我的第一件礼物,我毫不客气地将其放在了定情信物的位置上。

他看着我的喜不自禁,神情一如这千年来的云淡风轻。

除了甫一照面的那会儿有一点点凶恶,其余的时候他便是一派的淡然温润,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挥到了极致。

这似乎也确实比较符合神仙的一贯模式,不过,我倒更偏向于另一个形容——‘良人如玉’。

(七)他不见了。

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我再不能像以往那样随时随地感应到他的气息,再不能像以往那样无论他在何处都可以毫不费力的找到他。

戴着那串珠链,我在他最后一刻出现的地方独自守着。

当以为守了至少一百年的时候,露着半张脸的太阳却刚刚从海平面跃起。

我落了单,所以又被时间给欺负了。

(八)我上了天。

他是神仙,归天庭管,如今出了事当然应该找那玉皇大帝问个究竟去。

出乎我意料的是,虽然是初次上天,我却在那里已经大大的有名了。

一堆大小神仙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我,不过可惜的是,他们不是来找我要签名的,而是要来杀我的。

幸亏这些扛着替天行道大旗的向来有一个很好的传统,正式打架之前总是喜欢逞逞口舌之利,美其名曰为师出有名让我能死个明白。

在一片让佛祖也要晕菜的唧唧歪歪中,我颇费了些力气(随手让几个最唠叨最不知所谓的家伙永远闭了嘴)才弄明白了我的罪状——魅惑上神。

(九)他犯了天条,我即将遭天谴,这让我欣喜若狂。

他被我魅惑了,他那颗无悲无喜死水一潭的神仙心肝,因为我这个妖怪而起了波澜。

果然还是咱妖怪的勾引功夫冠绝三界呀!我这副笑逐颜开手舞足蹈的样子,想必让周围的神仙们觉得此妖已被煌煌天庭的威仪吓疯,是时候拿下其小命了,于是不约而同一哄而上,个个都是打群架的好手。

本来我心情大好是不想动手的,奈何妖不揍神,神却要扁妖。

总不能傻待着等死吧,我还要跟我那如玉的‘良神’恩恩爱爱呢!很快,打群架的倒了一大半,跑了一小半。

因为没想到天上的神仙们居然会这么菜,我本以为就算没他那么厉害,可总不至于逊到哪里去才是,所以一不留神下手就稍稍重了一些。

事到如今,也只好对那些倒了霉灰飞烟灭的说声‘活该’了。

我就这么一路轻轻松松地打到了灵霄宝殿,不过没见到玉帝和王母,诺大的殿内只有一个看上去慈眉善目的白胡子老头。

我乖乖地跟着老头来到了囚禁他的地方。

反正这老家伙虽然肯定不像外表那么容易摆平,我却还是有几分把握能打得过的,不怕被骗。

(十)对于可与天地同寿的我们来说,我和他分别的时间连弹指一挥都算不上。

然而,我却觉得足已经长得地老天荒。

他坐在缭绕的云雾间,如初次相见那般,一身洁白。

在他似乎永恒的平静目光注视中,我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自以为袅袅婷婷风姿绰约,实际上则是跌跌撞撞狼狈不堪。

然后,他笑了。

自打千年前他被我的胡搅蛮缠给气笑了之后,我便再也没见过他的笑容。

而且,我敢肯定,这一次他的笑是乎于心的。

恋爱中的神仙的笑容原来竟是如此**。

于是,我晕了。

我如酩酊大醉般晕晕乎乎地晃到了他的身边,痴痴地傻笑着蹲下来,握住他温暖有力的手。

我们走吧!连天庭都是这样的不堪一击,我与他一起,天上地下又有哪里是我们去不得,离不开的?——————————————————走火入魔滴分割线——————————————————被某些同志天天妖魔鬼怪滴唠叨个不停,于是偶终于华丽丽滴被催眠鸟,于是偶终于在神神妖妖中浑身抽搐滴走火入魔鸟,于是偶终于光荣滴悲催鸟~~~~~……………………神与妖。

之二(十一)如果说,恋爱中的女人是笨蛋,那么恋爱中的女妖怪就是蠢蛋。

我很蠢,所以我没有看出他的笑只在脸上而不在眼中,更加与心全无关联。

我也没有察觉到紧握于掌心的那只手,已然成势的杀招,将我的致命之处尽笼其中。

当魂魄被打散的一霎那,我又问了一个非常蠢的问题为什么?他依然那样平静地注视着我,好看的脸上甚至连笑容都未曾稍减半分。

然而,这如玉的神仙却再也无一丝的温润,有的只是万丈寒冰下的冷厉。

因为你是为祸三界的妖孽!上神与我等布下此计,不惜以身犯险,耗时千年,便是要将你彻底铲除。

回答我的不是他,而是那个领路的老头。

蠢蛋妖怪的蠢问题,他不屑意回答。

(十二)在我眼前飘来飘去的白胡子白得那么炫目,就像是他那永远纤尘不染的衣衫。

好干净的天庭啊,好干净的神仙。

我笑哈哈地吐了几口血在那片白惨惨的颜色上,看着毫无章法的红白乱象,仿若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孩童般高兴地拍起了手。

我一边拍手一边笑,一边拍碎自己已经四散的魂魄一边唠叨个不休:我招你了还是惹你了?既然我没招你也没惹你,那你要杀我就未免也太没道理了吧?我答应过你,再也不害人,又如何去祸乱三界?我好喜欢你,我以为你也会喜欢我。

我是个妖怪,却爱上了神仙。

现在我明白了,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就要不存在了,你成功了,但你为什么不笑呢?从心底所出来的笑容,你这个很厉害的神仙难道从来都不会的么?虽然你骗了我,可是,这一千年我还是过得非常开心。

只不过,欺软怕硬的时间跑得略微快了一些。

……………………终于,最后一片魂魄也被我拍成了齑粉,在意识消散的那一刻,我清晰地说了四个字:我恨你们。

(十三)苍老的笑声回荡在这沾染了异色的洁净天界,老头捋了捋残留着血迹的白胡子,如一位德高望重的慈祥长者。

能与上神同享此恨,幸甚至哉。

你的目的已经达到,恕不远送。

清清冷冷的声音,无波无澜的眼眸,只是那双唇不知何时竟苍白如雪,仿若原本的色泽尽数化为了衣襟处的那几许殷红。

到底还是上神棋高一着,忙了一通,我等却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罢了。

长者还是长者,只是慈祥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阴冷和懊丧:真是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上神你居然不惜用自己的全部神力来保那妖孽的一条命,只可惜我等一时大意而没有留心到那串平平无奇的珠链,若能知晓那其中竟封印了你的九成修为,又岂会功败垂成?!现如今,你用那串珠链护住妖孽的元神,并且让其隐身于三界之中,再也无踪可循,实在是好心计好手腕,果然是够狠够绝,不愧是可与我分庭抗礼的上古之神。

只是,你的这番苦心作为却只换来一个恨字,可悲可叹啊!(十四)我的最后一分力量也在之前的一击中消耗殆尽,今后,对你而言,我和她只不过是两个毫无威胁的存在。

当初你让我去收她,不就是想让我与她两败俱伤,然后你再趁势让我们永远消失么?现在虽然晚了一点,但三界的平衡如你所愿,你的地位无可动摇,最终目的也算得上是基本达成了。

一丝淡淡的浅笑噙在冰冷的唇角,映着眸子里的嘲讽:恭喜陛下终除心腹大患。

哦?真的除了么?天庭的统治者,三界的至高者,没有王冠,没有锦袍,没有前呼后拥,没有故作威严。

轻声询问,若有所思。

少顷,白须飘飘,眉眼弯弯,慈祥的面具复又戴上,一团和气的老者缓步离去:就算那妖孽真的能再恢复今时的法力,也要花上至少万年的修行。

至于你,虽然她闹上天庭,将一切都摆在了明处,你又降妖有功,我自是再也奈何你不得。

然则,你身为上仙,却终究是险些受了妖物的魅惑,触犯了天条。

所以,在那妖孽为了报仇而潜心苦练的这段期间,你就在此好好地享受一下天谴的滋味吧!我只希望到了那时,你要有能承受她一招的气力才好。

积蓄了整整万年的恨意到底是什么样的,我拭目以待。

不过,又有谁会来保住你的元神呢?哦呵呵呵……(十四)纯净的天空瞬间漆黑一片,缭绕的云雾化为重重束缚的锁链,在电闪雷鸣阴风阵阵中诸般刑责加之于身的他,竟全无苦痛之色,素洁如雪中白莲般的面容上,反倒渐渐绽出了一个淡若清风,朗若骄阳的笑容。

是这样笑吧?我本来的确是不会的,不过认识了你这个妖怪之后,便会了。

你没招我也没惹我,所以,我怎会那么没道理去杀你呢?你是一个只想打时间的妖怪,又如何有心思去祸害三界呢?你只是危及了让上位者的王座安稳无忧的平衡罢了,和我一样。

然而,这个平衡终是不能有丝毫倾斜的,否则,祸及的便不只是区区一个座位,而是无辜的众生。

我只有选择伤了你,对不起。

一千年的时光真是过得好快啊,可惜,我的全副心思都放在如何一点点将力量封入珠链内而不为玉帝所察觉,未尝能有半刻闲暇与你一起静览世间美态。

你我之间再也不会有那样的机会了。

我也很喜欢你。

我是个神仙,却爱上了妖怪,不管是天作孽还是自作孽,无论是‘恕’还是‘死’,都由我来承担就好。

等你醒来,就不再是那个很厉害的妖怪了,而只是一个法力微弱的小妖。

这样也好,有那串珠链陪着,我想你会平安,也会快乐。

你将不再记得我,出手之前我就已经悄悄封住了你此生的记忆。

所以,你不会来找我报仇,玉帝想看好戏的如意算盘定是要落空了。

如果你不喜欢神仙,也千万不要冒冒然的就跑去找人家的麻烦,因为,不要忘了啊,你只是一个最平凡不过的小妖精。

(十五)我不知道自己打哪儿来,姓甚名谁。

总之我两眼一睁,就是现在这副模样了。

全身上下除了衣服便只有一件东西——正挂在我脖子上的那串白色珠链。

这玩意儿晶莹剔透的很漂亮,温温润润的戴着也很舒服,所以我一直都没有取下来过。

另外,我最喜欢白色了,像天上的云儿像地上的雪,干干净净的多好看呀!无聊的时候,我常常会想,如果,有个英俊的男子从头到脚穿个一身白的出现在我面前,我是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因为,我要看看他的贴身衣物是否也是白花花的一片呢?(十六)对了,我是个妖怪。

虽然我只是个除了逃跑之外什么都不会的末等小妖,不过,有件事情我一直非常坚定,我恨神仙,要是让我逮到机会的话,必然会好好教训他们一番的!为什么恨?废话!妖怪和神仙,不恨,难道爱吗?———————————————————————————吐血滴分割线————————————次尝试用第一人称,结果居然活生生让某些人看出了BL的感觉,我……我……我……吐血~多么爷们滴带入感啊啊啊~~另外:本人要严正声明一件事——本文无论从内容还是结局,都是如假包换滴喜剧!偶是货真价实滴亲妈~~~旁观。

之一(一)我叫赵沁,是漓国的公主,也是申国的太后。

十五岁时,我千里迢迢跑来申国做太子妃,不料刚晃悠到地点,申国的老国王就驾崩了。

于是,我这个申国的准王后便暂住在国都的一处行宫内,等待大丧期满的婚礼以及封后庆典。

时间总是像脱了缰的野狗一样撒欢的狂奔,眼睛一闭一睁,三年过去了。

然后,我那未曾谋面的丈夫,申国的国君,死了。

也不知道新君是太厚道还是太缺德,继位后的第一道旨意,便是昭告天下,将我尊为太后。

接受朝贺的那一日,我满十八岁刚刚三天。

这么年轻,便成了‘太’字辈儿。

人生啊,寂寞如雪;我的人生啊,寂寞如雪上加霜。

(二)我懒得很,又念旧,住惯了的地方便不愿意再兴师动众地挪窝。

新君随了我的意思,让我依然在这处行宫内待着,继续守孝,接着守寡。

看来这娃儿还是很孝顺的。

秋高气爽的天空蔚蓝一片,午后的阳光无遮无挡地照着我,暖暖的极为舒服。

我吃饱喝足斜躺在院内的长榻上,认真地数着旁边那朵脸盘大小的菊花到底有多少花瓣。

吃好喝好睡好,有人服侍,没人打扰的日子怕是连玉皇大帝也要艳羡三分吧?一想到能让神仙总管羡慕,我顿时心情大畅,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启禀太后,萧将军求见。

唉,人就是不能太得意忘形,瞧瞧,立马遭天谴了不是?我摇摇摆摆地晃进了书房,那里有好几排我碰也没碰过的书,还有一个我好久没见的男人。

(三)这个男人叫萧凛,申国的大将军,掌握着全国半数以上的军队,可谓权势滔天。

所有人都认为他是申国人,少时师承某隐士高人,学成后便报效国家。

此人天纵英才勇武不凡,攻无不克屡战屡胜,短短三年,便靠着骇人军功从名不见经传做到了今时的高位。

申国人人感激涕淋的叩谢上天,赐给他们这样一位不世出的俊杰,有着萧大将军的拓土开疆,申国必会在不久的将来成为号令天下的霸主。

而我则很好奇,面对这样诚挚的谢意,老天爷会不会脸红。

因为,萧凛是漓国人,通俗点说,他是我的老乡。

另外,还有一点非常不幸,申国和漓国并不是什么友好邻邦。

(四)臣,萧凛,参见太后。

大臣和太后当然不可能没事就随便见见面聊聊天的,只不过,这里是我的地盘,由我做主。

好吧,其实,无论是秘道还是人员都是萧凛一手安排的,我只负责接受传唤而已。

幸亏前后一共也没传唤过几次,每次他也仅仅逗留个片刻,说几句无关痛痒的闲话而已,总算还在我这个懒人的承受范围之内。

外面的阳光很好,可惜照不进这间装满了秘密的房子。

我再次恋恋不舍地看了看明媚的窗外,然后才看着面前这位礼数周全的臣子。

一身的铠甲,满面的风尘,想必是刚从战事前线回来。

脸部轮廓如刀削斧劈,线条既冷且硬。

嗯,和上次见面相比,好像又瘦了一点。

上次是什么时候呢?我忘性太大想不起来了。

我只记得,第一次和他见面是三年前,在我入住此处的头一夜。

那时的他,一袭青衫,面容俊朗,潇洒飘逸得不似世间凡俗。

沁儿。

他是这么唤我的,很亲热很暧昧。

(五)半夜三更正值我精力旺盛之际,悄悄爬起来借着月光独自在行宫内四处游走,满心想着用自己这张惨惨白的小脸和这身白惨惨的孝服去吓晕几个小太监玩玩。

结果,逛荡了好一会儿半个人都没碰着,倒险些被凭空冒出来的他给吓了个手脚冰凉。

所以就是说嘛,害人之心不可有啊!对不起。

他的道歉看上去很真诚,于是我便拍拍犹自砰砰乱跳的胸口表现得相当大度:没关系。

他竟愣怔住了,直勾勾地盯着我,一声不吭。

我虽然觉得他的一双眼睛长得甚是好看,但这样好象是见到了活鬼一样的目光我可受不了。

我并没有种族歧视,我只是在强调一个事实,我不是鬼。

没事的话,就下去吧!我谨记此时的身份,端着架子装腔作势自认威仪十足。

他却不为所动,只是表情渐渐变得很悲伤,原本清朗的声音也艰涩起来。

我知道你恨我,请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我忽然醒悟,原来,他就是萧凛。

(六)两国邦交的种种阴谋阳谋里,有一个用了几千年的招数,就是联姻。

此招最大的优点在于,适用范围很广,不挑对象,甭管是敌国还是友邦,通杀。

漓国和申国打打停停几百年,互有胜负,谁也奈何不了谁。

打的时候两军交战,停的时候则锣鼓喧天。

我便是在热热闹闹的吹打声中为国出嫁的。

我是父王最宠爱的独女,要嫁的是一国的储君,这门亲事双方显然很有诚意。

连年的交兵国困民乏,彼此都需要一个缓冲期,以待养精蓄锐将来再战。

只不过到了那时,完成了使命的我是死是活,估计已经没有人关心了。

我虽是个女子,心里却也有着家国天下,只是我想往的为国为民是金戈铁马征战沙场,真刀真枪地屈人之兵扬我国威,绝不是以一枚随时可弃的棋子身份,永陷于不见天日的后宫。

更何况,将来与我一起跃马疆场的人,只能是他。

(七)我是公主,他是将军之子。

我与他自小拜入同一师门,他唤我沁儿,我喊他凛哥哥。

父王有十几个儿子,却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

打从出生起,我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被宠得无以复加。

之所以拜师,纯粹也是因为整个王宫里再无人能管得了越来越顽劣的我。

师父是一位隐居山林的神秘人物,文武双全胸有丘壑,平生仅有两个弟子,一个是只学了皮毛的我,还有一个是尽得真传的萧凛。

我一年至少有大半年是在宫中耀武扬威,他却自三岁上山之后,便从未离开,即便是逢年过节,也只有家仆带来双亲的书信而已。

所以,我一直很怀疑他是路边捡来的。

可是,面对我打抱不平的忿忿然,他竟反来安慰,倒弄得跟我是没人要的孩子一样。

他的脾气很好,这么多年来我从没有见过他火,总是一副温吞似水的模样,明明只大我三岁却常常像个小老头。

不过,若非如此,他又如何能那样包容我宠着我呢,这是即便我的父母亲人也无法做得到的。

王宫山林两头跑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我十四岁了。

他送我一柄精致的袖剑当礼物,是用山中的玉石打磨而成。

我不知道这样一件堪比铁杵磨成针的事情到底花费了他多少工夫,我只知道愿意为我做此事的人,值得用一辈子来相伴。

凛哥哥,明年我及笄。

嗯,沁儿长大了。

是啊,所以,我要嫁给你了。

好。

简简单单的四句话,我便与他定下了终身。

(八)我及笄了,要嫁人了,只是,嫁的人不是他。

在所有的反抗宣告无效后,他便成了我唯一的希望。

我坚信,他会来救我的。

就算最亲最近的人在一夕之间全部都冷酷的离我而去,就算全世界都弃我如敝屣,他也必定会与我在一起。

因为,他是我的凛哥哥,他答应了要娶我的。

然而,我的希望和信心换来的是薄薄的一张纸,寥寥的一行字——‘大局为重,暂请忍耐。

’没有抬头,没有落款,只有遒劲的字迹告诉我,这是出自为我磨剑的那双手。

我终究错了,我高估了自己。

(九)明日便是离国的日子,我倚在床上,看着下人们的忙碌,听着母亲的哭诉。

我一直很安静,事实上,自从我表明誓死反对这桩婚事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不得不这么安静。

有的时候,太被别人了解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的臭脾气太有名了,为了防止会有什么过于激烈的情况生,我被下了药。

这种让我只能任人摆布,连一碗水也端不起来的药,是待我如珠如宝的父王亲自喂我吃的,只是动作稍嫌粗暴了一点。

被呛得泪眼模糊的我所看到的,是哥哥们和母后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脸,那种冷漠,竟出奇的清晰。

不过,他们也终究错了,他们低估了我。

之前我的安静,是因为我在等他来。

现在我的安静,是因为我在等所有人走。

(十)红红的蜡烛,红红的嫁衣,红红的血,红红的玉石袖剑。

你们,还是不了解沁儿。

沁儿向来是说到做到的,沁儿说,死也不从。

你们,所有人,包括凛哥哥,都不懂沁儿。

沁儿好无趣啊,沁儿走了。

我叫赵沁,死时十五岁,割腕自杀。

是的,我死了,三年前就死了。

现在的我,无名无姓,年龄不详,身份为妖。

——————————————————无耻滴分割线————————————————————偶继续无耻滴写着毫不相干滴番外~~旁观。

之二(十一)我是妖,一个穷极无聊的妖。

某年某月某日,在我穷极无聊到处乱串时,恰巧目睹了一个小女孩的死亡。

大好的年华,美丽的容颜,高贵的身份,投了个这么完美的胎真不知道是衰了多少辈子才能修来的福分,干嘛又迫不及待地要往阎王殿跑呢?难道跟阎王爷那老东西有一腿?我一边恶毒地胡思乱想着,一边顺便感应了一下她最后残留的意念。

接着,趁她身体尚未冷透,我上了她的身。

这小丫头真是笨得够可以的,就这么一个字不留的死了多冤啊!别人最多不过是抱着她干瘪瘪硬邦邦的尸体嚎上两嗓子罢了,再过个几日又有谁还能记得她呢?就算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搅得民不聊生,至少也该让那负心人狠狠地纠结一下吧?比如,怒斥一番,再惨烈而凄美的死在他的面前,滚烫的鲜血溅了他一脸……看出来了没?我是个非常善良的妖,只是偶尔有些吃饱了撑的多管闲事而已。

(十二)时间?事到如今,你还能做什么,还能改变什么?你既选择了放弃我,又为何还要出现在我面前?我已嫁作他人妇,如今乃是申国未来的王后,你深夜潜入此处意欲何为?就不怕挑起争端破坏大局吗?请自重,萧公子。

这就是那个负心的男人,那个为了所谓的‘大局’而心甘情愿把心爱的女人推进不归路的男人,那个让‘我’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决然而死的男人。

我的正义感油然而生,澎湃不已,唇枪舌剑咄咄逼人,嘴皮子那是相当之利索。

骂完了之后,颇觉酣畅痛快的我正准备来个血溅五步华丽丽地死上一把时,却万没料到他竟先一步吐血见了红。

有没有搞错,连这个也要抢?不待我抓狂郁结,他便身子一软倒了过来。

(十三)这年头,妖善也被人欺啊!我一边悲愤一边扶着他进了旁边的空屋。

月光下的他,面白如纸,和血流干了的我看上去倒真是般配至极。

眉眼口鼻生得煞是好看,那份乎年龄的沉静气质更是令这年轻男子显得卓尔不群。

如此正点的娃儿,还真是怪不得‘我’嫁不了他就干脆去死了。

低低的呻吟打断了我这颗妖心的荡漾,他挣扎着坐起身来,汗如雨下。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胸前已是殷红一片。

唉,如果我是吸血蝙蝠就好了,这么多的新鲜血液,眼下也只能白白浪费了……只是看起来有些吓人罢了,其实就划破了一点皮。

他见我盯着血渍呆,大概是以为我被吓到了,便强撑着笑了笑。

如果划破点皮就会气血虚浮成这般德性的话,那估计全天下的人类早就死光了。

我摇摇头叹了口气,抬手拭去他额上的冷汗。

这么重的伤还要冒险而来,他似乎也不像是个无情之徒。

是谁伤的你?他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我,声音缓慢而低沉:沁儿,在这里等我,最多三年,相信我。

(十四)自那晚以后,他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来见我一次,有时三两个月,有时一年半载。

每次的身份都不同,布衣,谋士,参将,大将……他从不向我解释为何成了别国的臣子,也从不谈及任何朝政,来我这儿似乎只是为了看我一眼。

我与他的相处模式足以让全天下的君子都羞愧撞墙,真的是淡到了极致。

而我也安然地住了下来,并且小日子还过得很是满意。

反正对我来说,三年只不过是个呆的功夫,况且,我也确想亲眼看到这个故事的结局。

虽然,这双阅尽世间百态的妖眼,早已看到了几许无奈和悲凉。

如今,三年之期已到。

他不再是那个未染尘埃的清秀少年,经过血与火的洗礼,经过名利场的浸染,是否还记得当初的诺言?(十五)又到深秋了。

嗯。

山里的落叶也该能没到脚踝了吧?……嗯。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那落叶都快到你的膝盖了。

…………我见你走得那般费劲,忍不住笑了,你便昂叉腰,气呼呼地瞪着我。

还记得你当时说了什么吗?…………你说,喂!笑什么笑?不想活了是不是?还不快过来抱着本公主?!…………他偏头望着窗外,那里只有干净的庭院。

他却像是看到了若干年前的落叶满山,自顾自地说着,嶙峋的轮廓仿佛也柔和了起来。

一定有什么事情生了,他和以往太不相同。

你成了我的小师妹,我抱着你漫山遍野的跑。

后来,我背着你,再后来,我便牵着你的手。

你也不叫我‘喂’了,而是叫我‘凛哥哥’。

只是,你那刁蛮任性的脾气却是从来都未曾改变过。

我常常在想,八十岁的你,佝偻着身子掉光了牙,瞪着昏花的老眼骂我‘死老头子’的时候,气势肯定不减当年分毫。

我自幼上山,刻苦学艺,起初是为了遵从爹娘的教诲,认识你以后,便是为了能与你并肩而行相伴终老。

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我必要立下不世之功业方能让你身上的光芒永远都是那么的耀眼。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我的这个心愿竟与我早就被安排好的人生轨迹不谋而合。

我自从三岁离家,便再未见过父母亲人,为此你总说我是捡来的孩子。

其实,这是一局绸缪了二十年的棋,而我,是一枚暗藏的棋子。

(十六)太阳落山了,月亮还没有升起来,屋里也没有点灯,可是并不黑,我甚至能够清晰地看到他眸子里的闪亮,那里映着的是窗外冲天的火光。

于是,我终于恍然。

没有人见过你,所以你才能以申国人的身份建功立业,入主权力核心。

待你掌握军权,便可与漓国里应外合,将这个几百年的宿敌一举攻克,再无翻身的机会。

想必刚刚这一次的王位变更,也是你们安排的吧?借新老交替朝局动荡之际,恰好趁乱举事。

他微微点了点头:当初,那太子早有夺位之心,与你的亲事便是一种互换协议。

我们助他事成,他割让边关重镇。

稍稍一顿:这次,之所以赶在三年服丧期满之前除了他,也是不想你受委屈。

那倒是,别的不说,若当真要与我那短命的丈夫洞房花烛的话,我是一定会跑路的。

我呵呵笑道:当年还琢磨,我怎会这么旺夫呢,这边刚嫁过来,夫君那边就登基了。

原本,是打算大婚庆典时下手的。

他依然望着熊熊的怒火,声音显得有些飘忽:是我擅自更改了计划,提前刺杀了老国王。

因为,我担心以你的性子会伤了自己。

本想着你可以借大丧而暂留亲人身边,少受些折磨,只可惜,出了点状况,所以拖延了时间……原来,那时你身上的伤便是这样来的。

听到这儿,我已经连叹气都觉得是多余的了:既然早有安排,你们为什么不明明白白的告诉她……我呢?似是察觉到了我话中一闪而过的异样,他的唇线明显僵了一下,不过旋即又立刻开口道:事关重大,知晓全盘的人只有你父王,师父,我爹和我。

任何一点差错都可能导致二十年的苦心布局满盘皆输。

世人皆知,以你的性子必不甘充当和亲的工具,所以,你对此事的反应来不得半点虚假。

当年我知你心急如焚,期望我可以救你脱困,然而,我却不能对你吐露一个字,只能请你忍耐。

你们就不怕我当真忍耐不住走了极端?那药,是师父配的。

(十七)他们千算万算,却算漏了那柄只能当做配饰片刻不曾离身的袖剑,更错算了一个心丧成灰的烈性女子的求死之志。

如果,萧凛能早一点完成刺杀;如果,赵沁的性格没有那么唯我独尊的娇纵;如果,她能对所在乎的人多一点信心;如果,他不是将军的儿子,她不是王室的公主,都能够不受各自命运所累;如果,他们不是家国天下这局棋的棋子……然而,又哪来的如果呢?不过,我现在貌似并没有工夫去感慨这些虚妄飘渺的东西,事情到了这般田地,该如何收场才好哟!历经那么多的艰险波折,如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大功告成,所有的误会也全部都解开了。

正是亲情爱情双丰收,夫妻双双把家还的大团圆时刻,可是啊可是,当希望到达顶点的时候却迎来了最深的绝望,这这这……这可咋整啊……你说我好好的一个妖,没事跑来掺和人类的事情干嘛?真真儿是吃撑了欠收拾,苍天哪,打道雷劈死我吧!沁儿,对不起。

心乱如麻的我刚条件反射想来一句‘没关系’,却现他似乎不是对我说的。

他想致歉的那个人,像是正在窗外,甚至是在某个很遥远的地方。

(十八)还有,谢谢你。

这句话终于可以确定是对我说的了,可我却目瞪口呆地不知该当如何回应。

他一直飘浮在外的视线已经转到了我的身上,失去了火光映照的双眸反而越晶亮了起来,清癯的脸上不知何时减却了几分长久积压的郁郁之色,三年来从未曾舒展的双眉也已斜斜扬起,唯留了眉间一道永难消褪的印痕。

恍惚间,我又看到了初相见时的他,磊落青衫,飘逸出尘。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这段日子以来,真的很谢谢你,让我觉得沁儿一直在等着我,等着我带她回家,等着我娶她为妻。

否则,我必坚持不到今天。

你……你……你怎么……我彻底傻了眼,估计就算真的遭雷劈,我的模样也不会比现在更加狼狈了。

真是丢人呐……不,丢妖呐!其实,在这里的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你不是沁儿了。

虽然是同一具躯壳,但内里的魂灵却是不同的。

他自怀中取出一物,小巧而精致,玉白的面上似有薄薄的红氲缭绕。

这就是那柄袖剑!我不禁低呼。

当日我附身后,只顾忙着清理血迹,彻底将该‘凶器’忘到了一边。

第二日就浩浩荡荡上了路,从此再也没有见过,不曾想,居然会在他手里。

他轻抚着并不锋利的剑刃,神情温柔而专注:这是我送给沁儿的,她很喜欢,一直随身带着。

那日我与你见面后,便立即赶去了沁儿的住处,是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的,尚残留着她的血。

(十九)两个相爱之人的感觉还真是灵敏得不可思议!我局促地挠了挠头,现如今我简直就像是个偷了人家身体的贼。

沉浸在回忆中的他被我这突兀的举动惊醒,慢慢拉过我的手腕,看着如雪肌肤上那道明显的伤疤:当日你为我擦汗,我便看到了。

这么长时间过去,竟依然如此触目惊心。

他忽然低下头,轻轻吹了两口气,柔声问道:沁儿,还疼么?我心中慕地酸涩难当,不由得脱口低语:凛哥哥,早就不疼了。

他的身子微微一震,默然片刻,而后缓缓将我拥入怀中,越拥越紧。

我张开双臂环住他的腰,感受着透过冷硬铠甲所传递出的昂然气息。

我将带着沁儿去看山上的落叶,那漫山遍野的金黄,是她最喜欢的景致。

不用担心我,男儿立世,自该有所担当。

我要侍奉双亲,要替沁儿尽孝,要为国尽忠,要为民出力,还要帮沁儿看遍天下美景吃遍天下美食,所以,我会一直很忙很忙的。

要不要我去跟阎王爷说一声,把你的寿命改成一千年?省得你忙不完。

那我不就成了千年老妖怪了?哼!一千年就老?那像我这种活了万儿八千年的怎么办?你……你叫什么名字?你只要记住,我是一个又善良又无聊的小妖就行啦!好。

(二十)烈烈火舞中仿若跃动着满天的黄叶,黑甲的男子静静地拥着素服的姑娘,周围是不属于这个喧嚣尘世的寂静和美好。

他刚刚跟我说话的时候,应该笑了吧?他笑起来的样子一定很迷人很**很正点吧?好可惜啊,那会儿我偏偏看不到。

我坐在半空中俯视着渐渐模糊的两个身影,有那么一点点小遗憾,不过总体而言,心情还算不错。

作为一个旁观者,这样就已经足够了,不是么?————————————————————解释滴分割线———————————————————最后半空中滴那个是妖,她脱离了赵沁滴身体,所以,萧凛抱着滴那个是尸体~汗一个……妖与妖。

之一(一)你为什么不爱我?我为什么要爱你?因为我爱你呀!你爱我关我屁事!唉,果然是最毒‘妇妖’心啊!知道就好,滚吧!好嘞,我滚喽!哎哎哎!不让我滚了?嗯。

那你爱我了吗?不!你为什么不爱我?…………我站在雪后的晴空下无语泪长流,周围是无印无痕的苍茫白原,身边是一个作势要滚不滚的大黑球。

我错了,我忏悔。

我不该如此近乎病态地迷恋白雪所铺就的画卷,看不得半点破坏。

若非如此,我就不会被这摆明了要在雪原上尽情撒欢的死黑球要挟,当初更加不会招惹上这个我命中的黑魔星。

可是谁又能想得到呢,那么个粉雕玉琢的小小孩童居然会变成了如今的这般模样,而且,居然到现在还没死。

(二)我很喜欢白色,因为它那种容不下一粒尘埃的纯粹。

所以,我很喜欢下雪。

那天我飘来荡去赏雪赏得正带劲,却忽有一帮家伙大呼小叫往这人迹罕至的山洼冲将过来。

于是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只刮起一阵旋风,将他们通通扔得不见了踪影。

这个世界终于清静了,我满意地拍拍手准备收工时,一眼瞥到远处似有个小白点在蠕动。

一个大约三岁的胖娃娃冲着浮在半空中的我笑得见牙不见眼。

除非我愿意,或主动现身,否则寻常人是无法看得到我的。

难道果然如那些人类所言,小孩子的眼睛是可以看到不干净的东西的……啊呸呸!是可以看到我等神秘莫测的妖魔鬼怪的!我一时高兴,落地将他抱起。

这娃娃包着件厚厚的白披风,乌溜溜的大眼睛,粉嫩嫩的小脸,一点也不怕生地张开小手搂住我的脖子,咯咯的笑声里还带着丝软糯的奶香气。

我看了看零乱的足印以及他周围洒落的血迹,心中恍然,想必又是什么杀来砍去的江湖仇怨,忠心的家仆抱着小主人逃命,由于身负重伤,在突遇的那场狂风袭击中手一松,娃掉了……捏了捏他滑腻的脸蛋,我努力不让自己看上去像那个老少通吃的黑山老妖:虽然我把你的忠仆也和追杀你们的坏人一起干掉了,但好歹你小子还依然在喘气,所以啊,是我救了你的对不对?他仿佛听懂了,不仅没有因为我大言不惭的自吹自擂而有什么不耻,反倒为了表表谢意似的,用那红嘟嘟湿润润的小嘴在我的脸上狠狠地啄完一口又一口。

这个敢吃妖怪豆腐的小色鬼。

(三)冬天了,下雪了,时间刚刚好。

我打着哈欠从这次浅眠的洞中晃出来,在凛冽的山风中心情大畅伸着懒腰,然后,干净利落地被绊了个跟头。

晕头转向爬起来,瞪着那罪魁祸,竟是个深埋于积雪下的死人。

苍白的脸孔,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紧闭的双眼更显出那两排既浓且长的睫毛,真是好生英俊的一个小哥儿,可惜,翘辫子了。

我叹一声‘自古红颜皆薄命’,刚想走,却见他身上的一袭白衫血迹斑斑很是刺眼。

稍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要把那衣服弄干净,没办法,谁让我有‘白色强迫症’呢?整理完了外衣,我又顺手整了整内衣,唔,也是白色的,很好很强大。

不知道是他原本就没有死透,还是因为我这种变态的行径足以能够让死人复生,总之他又活了。

当我的手拿着他内衣的衣带时,他睁开了眼睛,看着满脸诡异笑容的我。

此情此景实在是囧得可以,就连我这饱经风霜的妖怪也唯有石化当场。

我与他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瞪了好一会儿,我承认,他的眼睛比我的大,又黑又亮又圆。

这样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生在一个男人身上确是少见,尤其是露出像现在这种混杂着茫然和无辜的神情时,真真儿是千娇百媚我见犹怜……真的……是你……我正胡思乱想得恶念丛生,他却眼神一凝脸色一变,猛地抓住了我那双不规矩的手:我找了你……整整十六年……我顿时惊疑不定地开始绞尽脑汁想这些年来干过的坏事,有什么是值得让人家死追不放的。

可是,十六年,貌似我随随便便一个瞌睡就十几二十年啊!揉揉尚有些惺忪的睡眼,我再次细细打量他的容貌,终于恍然:噢!你就是那个吃我豆腐的小色狼!(四)当年我伴在他身边,一直到来找他的人将其带走。

他趴在别人肩头直直盯着我的那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我依稀还有几分印象。

后来雪融了,我便觅了个山洞睡觉打时间。

没想到我一觉醒来就又见到了他,只是曾经的稚齿小儿已长成了个俊美的少年。

更没想到的是,他不仅记得我,而且竟还是能看得到我。

我解开了他的内衣,却不是为了满足色心。

他活了,自然血脉也流通了,于是刚弄干净的衣物又斑斓了。

我无暇与自己的强迫症作战,只顾看着他虽然结实却稍嫌瘦弱的胸膛呆。

那里伤痕累累,新的旧的交相辉映琳琅满目,从其中几乎可以总结出一个兵器大全来。

而正流血流不停的那两道最新的伤口更是断筋露骨,望之可怖。

居然这样都不死,这孩子的生命力绝对堪比小强。

由于物种不同,我是不知道如何去治疗人类的。

所以这个倒霉娃儿只好强撑着自救,我则好整以暇袖手旁观,期间还很好学地问这问那,他也都气若游丝地一一作答。

我这么做的确有些无良,可我就是忍不住想要去逗逗他,欺负他,谁让他长得这么招人爱了?(五)这些伤都是跟人家打架弄的啊?嗯,不过,我只是受伤,那些人都死了。

厉害!灭我满门的仇人也已经都被我亲手杀了。

恭喜!我那天以为自己死定了,拼了最后一口气来到这儿,只希望临死前能再看到你一眼。

感动!现在,我大仇得报,无牵无挂,此生只余一件事未了。

嘛事?娶你为妻。

噗!我将口中的美酒尽数喷到了面前的火堆上,腾空串起的火苗映照着他依然毫无血色的面容和那双亮闪闪的大眼睛。

经过几日的调养他伤势大好,看得出他对疗伤驾轻就熟,也看得出这些年他吃了不少苦头。

难得的是,他的身上并无什么太甚众的戾气,眼神里除了有一股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着外,还是那样的清澈。

承蒙厚爱,不胜感激。

不过,这事恐怕不成。

为什么?人妖殊途啊!我是妖,你不会不知道吧?那又如何?妖怎么了,我不介意。

我深吸一口气,尽力做出感激涕零的模样:很感谢你不介意我是妖,可是,我介意你是人。

趁他惊诧之际,我干咳一声,赶紧摆出语重心长的架势:别的暂且不说,我能活几千几万年那么久,你却只有短短的数十年。

我睡一觉的工夫,你说不定就成小老头了,我再睡一觉,你很可能就成一堆白骨了。

这样说你能明白不?小家伙?为了表示我乃他的‘高龄长辈’,我捏了捏他的脸,手感不错!他靠坐在岩壁上任我蹂躏,苍白的面颊上被我整出了一抹嫣红。

我不怀好意地呵呵直乐,他则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两道浓眉紧紧皱起,在认真思考了一段时间后,终于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明白了。

然而,还没容我松口气,他又一字一顿地加了一句:所以,我需成妖!————————————————妖怪滴分割线———————————————————————偶现在对妖怪滴爱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有同好者不?妖与妖。

之二(六)我也算得上是个见多识广的‘老不死’,却只见世人要成仙成神成佛,从未曾见谁心心念念誓要做妖怪的。

这是不是所谓的‘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呢?自打我有意识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自己是个妖。

所以,像我这种天生的妖怪是不会去关心如何才能成妖这方面的知识的。

况且,我认为他纯粹是少年心性的一时冲动,过个三两年他自己怕也便只会将这一切当做无稽笑谈了。

然而,我错估了他那种死磕到底的蛮牛精神竟是如此的强大。

他冲破我设的结界,将我从睡梦中拖起来的时候,正值七月流火的炎炎夏日。

迷迷糊糊的我只觉腰间一紧,便腾云驾雾地飞上了天。

然后,我迷离的双眼立马瞪成了两个鸡蛋。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白茫茫一片玩了个干干净净。

你弄的?喜欢吗?有病啊你?这样擅自扰乱四季是要遭天谴的!我是妖,本就逆天而行,怕那劳什子作甚?你只告诉我,喜欢不喜欢?喜欢!那做我老婆好不好?不好!为什么?我又不爱你!你为什么不爱我?这个问题我没来得及回答,因为天谴一向是来得非常迅的。

他一手揽着我,一手执剑随意挥洒,将一班天兵天将打得抱头鼠串。

天庭里的这帮废物还是一如既往的菜呀,咦?我怎会有这种念头,我又没跟他们打过架……收拾完了来找茬的,他便带着我大摇大摆地跑路了。

(七)距离他当初立誓成妖过去了多久呢?几百年或是几千年?我弄不清楚,我以为他早就投了不知道多少次胎了,结果他居然一直活着,而且真的成了妖,还是个挺有本事的妖。

我愣愣地看着他,禁不住有些恍惚。

眉眼依旧,只是原本的热切变成了如今的狂傲;轮廓依旧,只是原本的青涩变成了如今的成熟;身材……不依旧了,高了些,壮了些,修长而挺拔,总之若是站直了为我挡风的话应该会效果很好。

我英俊不?嗯。

喜欢看我不?嗯。

爱我不?不。

他有些恼了,气鼓鼓地跑到山顶处迎风而立,做郁闷纠结状。

我忽然觉得好笑,指着白衣飘飘的他笑弯了腰,笑出了泪。

他歪头看着我,神情透着点古怪。

你为什么喜欢白色?好看呗。

哼!(八)他‘哼’了一声便消失了许久,唉,真是男妖怪的心呐海底的针。

再次出现时,他穿了一身的黑,从头黑到脚,不知道是不是从里黑到外。

他像个黑蝙蝠一样掠到我面前,扑闪着一双大眼睛,嘴角一挑,露出上下两排大白牙:好看不?嗯,牙挺白的。

他黑眼珠滴溜溜转了几转,手一扬,遮蔽了正午的阳光,在彻底的黑暗中,我只看到明晃晃的牙齿在一上一下地折腾:现在,是不是更白,更好看了?找死啊!我乐意!你快说是不是更好看了?是是是!喜欢不?喜欢喜欢!可是如果没有黑你就不能看到这样的白对不对?对对对!那你喜欢黑色还是喜欢白色?白色!……都喜欢!太阳出现了,眼睛还在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耳边已经听到了一阵乒乒乓乓的打斗。

我提心吊胆地看着他一个妖怪单挑一群神仙,那抹黑色上下翻飞左击右挑,潇洒洒来去无影踪。

霎那天地间,妖气凛然。

不得不承认,和我这个除了吃就是睡懒到了一定境界的妖界前辈相比,这家伙的修为简直就是一日千里,早已将我远远地抛到了爪哇国。

就比如眼下如果换作是我,早就被扁得魂飞魄散了,又不是想当年……咦?什么当年?我陷在苦苦思索中,浑不觉作为一个妖怪,自己也成了要被天谴的目标。

待回过神来,他正挡在我的面前,身体先是微屈,而后猛地挺直,随着一声怒喝,飞沙走石遮天蔽日,那帮天上来的再也没有打群架的机会了。

(九)他果然是从里黑到外,就像以前内外一身白似的。

我又解开了他的内衣,看着他不再瘦弱,强健宽广的胸膛呆。

那里没有了累累的伤痕,但是,塌陷进去了一大块。

我与他的物种相同,可我还是不会医治。

天可怜见,我从没受过伤,也没救过任何生物,怎么会了解这方面的知识呢?话说回来,我了解的东西还真是少得天怒人怨。

他挣扎着呛咳出几口鲜血,本已有些混沌的神智复又清明。

原来妖怪也会死的。

我不知道。

我以为变成了妖怪以后,就能够一直陪着你,不再让你独自在这世间对着寂寞。

我不寂寞。

你寂寞的,因为你的心少了一半。

怎么可能?不可能么?那你为什么不爱我呢?他的眼睛睁得很大,只是那黑亮的眸子似乎正变得越来越浅,越来越暗。

我心中忽然慌乱得厉害,抓住他无力的手大喊:如果我爱你,你是不是就不死了?我的声音嘶哑,有两滴液体落在他的掌心。

他闭上了双眼,长长的睫毛在雪色的面容上留下淡淡的阴影,干涸的唇角几不可见地微微上钩,很慢很慢地点了一下头。

我顿时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的欣喜若狂:好好好,我爱你我爱你!他的手轻轻握拳,里面有我的眼泪。

(十)他很守承诺,没有死。

可是我却反悔了,反正我又不是君子,我是个女子,还是个女妖怪。

他的伤很重,等到好了七七八八已经过去了几百年,这段时间我与他一直在一起。

现如今,面对着把自己团成一个大黑球的他,我很抑郁。

真是宁愿他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至少没那么欠扁。

大黑球在原地弹跳了两下,变成了个黑黢黢的男子。

我将满脸幽怨的他拨到一边:闪开点,挡我太阳了,没事长那么高干嘛?他却又跳了过来,将我彻底笼罩在他的身影中。

我愠怒着抬头瞪他,不想竟看到了哀伤和决绝,我一愣神间,他复又眼儿弯弯露出了亮白的牙齿:我要走了。

哦,这次去哪儿?给你找你的那一半心。

呸!唉,你也太不给面子了。

好吧,我是在这里待得闷了,出去遛一圈。

快滚吧!……哦不不不,快飞吧!他朗声一笑,大袖翻飞,如一只黑鸟展翅腾空而起。

刚到半空,身形一顿又折了回来。

将我颈间的那串白色珠链细细掖入衣领,他的手指坚定而温暖。

记得啊,这个东西一定要贴身藏好。

为什么?不告诉你。

我没有恼,反倒没来由心慌得厉害,他的眼眸一如往常的那般黑亮,然而太黑太亮了,我看不到底。

你究竟要干什么去?又要招惹天上的那帮家伙吗?吃过亏了还不长记性?!我抓住他的胳膊,有些气急败坏,他却邪邪一笑,顺势反手将我拉入怀中,然后低下头,深深地亲了我的脸颊。

我的初吻给了你,如今,我的终吻也给了你。

我爱你,不管你爱不爱我。

他留下长笑一串,我则跳着脚冲他远去的身影大骂。

该死的,吃妖怪豆腐的……妖怪。

(十一)这一趟,他走了很久,直到现在还没回来。

又到冬天了,又下雪了,我站在那儿,面前是皑皑的白雪。

没有他的遮挡,暖阳尽情地照在我的身上,眯起眼迎着金色的光芒,我看到了漫天的黑。

那是黑色的雪,飘飘荡荡无休无止。

我伸出手掌,接住一片雪花,那种晶莹的黑亮,仿若,他眼眸的深处。

原来,黑色的雪,也很好看。

你为什么不爱我呢?是啊,我为什么不爱你呢?醉。

之一(一)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才是新闻。

那狗咬妖呢?妖咬狗呢?反正肯定不是他***绯闻!我吐掉嘴里的一撮黑毛,恶狠狠地与面前的这条死狗互瞪。

丫居然还好意思瞪我?我才是亏大了亏海了亏到姥姥家的那个好不好?!话说我好端端躺在树杈上睡大觉,没招谁没惹谁,竟被一物咬住小腿就这么生生给拖了下来。

晕头转向摔在地上,抱着血淋淋的伤处定睛一瞧,那物乃是个黑黑瘦瘦,八字眉绿豆眼朝天鼻的丑男人。

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但长得丑还非要摆出这幅‘不服你咬我啊?’的样子,那就确实是你丫欠咬了。

我怒火熊熊张开血盆大口便扑将了上去,万没料到这家伙竟身子一挫变成了一条壮硕无比的大黑狗,令我这惊天一咬只咬到了满嘴的臭毛。

几根狗毛换我一摊鲜血,叫我以后还怎么有脸做妖?!(二)住手!一声轻叱打破了妖与狗之间一触即的对峙。

那死狗恶相顿消,伸着大舌头换上副摇头尾巴晃的谄媚相。

而龇牙咧嘴面目狰狞的我,也赶紧摇身一变成了个贤良淑德的端庄闺秀。

散披肩,玄扇在手,长眉入鬓,眸若寒星。

白色长衫外罩黑色轻纱,更显身材修长挺拔,身姿飘逸俊朗。

顾盼间带着三分傲然,三分清冷,三分沉静,还有一分深深的寂寥。

他便只是这么缓步而来,神情寡淡,却已足令这山川天地失了颜色。

极品呐!我正垂涎欲滴色相毕露,那又化成了丑八怪的死狗却冲着他讨好地喊着‘主人’。

这是你的狗?怎么也不栓好了,就这么放他出来到处乱跑?!他目光一扫,便已明了。

瞥了身边那人模狗样的家伙一眼,而后对我微微施礼:想来是误认为你是这山中作恶的妖物了。

我且代他赔个不是,还望见谅。

你们是来捉妖的?是。

你们是神仙?不是。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爱跟谁过不去不关我的事,只要他俩不是那些不招我待见的神仙就成。

你的狗咬了我,你管不管?我指着鲜血淋漓的小腿,在深度的耻辱感中显得有些穷凶极恶。

他略顿了顿,从怀中摸出一个精致的瓶子:这是外用的疗伤药物,效果很好。

我不会用!再说马上就要天黑了,你总不能把我一个人扔在这荒山野岭吧?这两天就要入梅雨了,阴雨绵绵的我正愁没个舒服地方待着,现如今真是天助我也!他打量我一番,又沉吟片刻:既如此,便请移步寒舍。

诡计得逞的我刚想开步走,却忽又改了主意:腿伤了,走不了啦!我要你背我!我理直气壮的无赖至极,面对如此绝色,不趁机吃上几块豆腐岂是我等妖类所为?他则闻言一呆,波澜不惊的神色终于有了那么一点点的破绽。

还没容我来得及搓手奸笑,他已眨眼间恢复正常。

随手摘了几片树叶变成了个两人抬的小轿,旋即对我做一‘请’的手势,便再无二话,当先走人。

那死狗怪(对,是怪,我决不承认咬了我的东西是妖!)幸灾乐祸地龇了龇獠牙,屁颠屁颠也跟着去了。

会两招厉害的法术了不起啊?得瑟了还!就不信本妖搞不定你小样儿的!(三)他住在一处幽静的山庄内,和他的狗以及一堆奇形怪状的非人类。

他叫杨戬,他的狗叫哮天犬,那堆非人类是他的结义兄弟,太多了,我也懒得一一去记。

没想到,这么个看似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家伙,竟会如此爱热闹。

哦,还有一点没想到,他居然是玉帝老儿的亲外甥。

只是这舅甥俩的关系可不怎么好,他大笔一挥仅用五个字便打了想让他上天封神做官的圣旨——听调不听宣!真真儿是帅呆了酷毙了太对我等妖类的胃口了!腿上的伤没几日便已痊愈,不过我可绝没有告辞的意思。

成天介同那群据说曾经是山大王的怪物们厮混一处,喝酒划拳吹牛比武好不快活。

他偶尔也会参与,饮酒不多,话语也不多,但豪迈洒脱之气一点儿也不逊色。

连天王老子都不怕的怪物们竟一个赛一个的尊他敬他,唤他‘二爷’。

看得出,他们之间的感情很好,似朋友似兄弟更似家人。

而他对我,则像是已经彻底无视了。

虽然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在这里混吃混喝,可是作为一个自诩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妖,我的自尊很受伤。

(四)胡天胡地又闹了一宿,怪物和狗都出溜进了桌底,只有我这海量的妖依然挺立不倒。

迈着自以为是直线实际上是蛇行的步子,我摇摇摆摆晃到了内湖边。

他墨黑的丝临风轻动,轻袍缓带凭岸而立。

黎明前的黑暗里,本当很是孤寂的他却仿若一缕淡色的光芒,柔柔的,暖暖的。

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我看得心花怒放咧嘴嘿嘿一笑:半道逃跑,原来躲在这儿了。

可是月黑风高杀人夜的,有什么好看的呢?他转身接住跌撞过来的我:结束了?他们呢?全趴下了!我厉不厉害?我半真半假地瘫软在他的臂弯里,摆出神智不清的痴傻模样。

正所谓酒后乱性,此时不上更待何时?大不了吃完豆腐以后,拍拍他的脸大义凛然说上一句:美人表怕,我会负责的!……他低头看着面红耳赤酒气熏天的我,轻轻一笑,有无奈更有宠溺:你呀,耍无赖的时候真是跟莲儿一模一样。

莲儿?那个天上地下独此一个,为了她的一丝喜悦他便可倾尽所有的宝贝妹妹?我顿时泻了一大半的气,无论如何,兄妹恋还是很挑战我这妖类的承受能力的。

(五)嗯……你那伤药挺好用,两天就好了。

我垂死挣扎着企图让他正视怀中人的身份。

哮天犬刚幻化**形,总是会把自己弄得这伤那伤。

久病成医,这是我专门为了他的外伤而配的,效果自然很好。

感情他是兽医!我吐血。

这么一闹,我再也没了勾搭的兴致,怏怏地站好。

他见我突然垂头丧气,不由得有些诧异:怎么了?是不是酒劲上涌,不舒服?这时,阴死阳活的天也凑着热闹下起雨来,淅淅沥沥的,虽不大却甚是寒凉。

他脱下长衫为我披上,细致而温柔。

我仰看着他被雨丝打湿的脸庞,那抹永恒不变的淡然,那嘴角所噙的若有似无的浅笑,忽地让我觉得无比刺目。

你明明不快活,为什么要假装?我举手抚上他的眉间,那里有一道深深的细纹。

他的双眉总是飞扬,为何却会有这样的印痕?你明明有那么多的朋友兄弟,为什么一切都要自己来扛?我凝视着他的双眸,虽看不到他的过去,但能看到隐藏于古井无波中的微澜,那是他苦苦压抑无处倾诉的心吧?他的神情先是愕然,接着萧瑟,复又平静。

拍拍我的肩,他的声音轻缓仿如此时落地的雨珠:你醉了,快回去休息吧,小心着凉。

我将脸贴在他的胸口,笑得浑身打颤:醉了不好么?你为什么要那么清醒呢?你为什么就连放纵自己一醉都不愿意呢?众人皆醉你独醒的寂寞难道还没有尝够吗?是啊,我醉了,醉了,多好……我喃喃着陷入了黑暗,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他的苦笑,听到他的低语:我也想醉,可是,我没有资格。

——————————————————怨念滴分割线————————————————————这纯粹是我这两日又吃撑了找虐,重看《人生长恨水长东》而产生滴无比滴怨念滴产物,偶滴个二哥哥啊啊啊啊啊~~……醉。

之二(六)耍了那次酒疯之后没两天,我就跑路了。

因为梅雨季节已过,也因为面对美色而不能肆意勾搭的感觉实在是有点不爽。

我东游西荡无牵无挂逍遥自在,只是无聊的时候偶尔会想起,那个叫杨戬的家伙是不是依然从不醉酒呢?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的那帮怪物兄弟也太废材太没用,可以集体**去了。

近两三百年,我常能听到一个传言,天庭里有个司法天神,倒行逆施为虎作伥,出卖兄弟背叛手足,更将亲妹妹压在山下,玩了命的追杀亲外甥,总之就是个混蛋到底的主儿。

巧的是,他也叫杨戬,更巧的是,玉帝老儿也是他舅舅。

我是坚决不信我认识的那个杨戬会上天做神仙做走狗的,更不信他会是个无情无义的混蛋。

不过,这同名同姓的家伙到底是个什么德行也蛮有意思的吧?于是,无聊的我偷偷摸摸的上了天。

然后,悲剧的我凄凄惨惨的迷了路。

(七)这个变态天庭,到处都是白茫茫雾蒙蒙一片,难道那些神仙们都是像狗一样靠鼻子认路的?我一边暗自腹诽,一边糊里糊涂地到处乱摸,就在我以为自己铁定要被困毙在这死气沉沉的见鬼地方时,看到了一处黑色的建筑。

对于几乎患了雪盲症的我而言,这就是指路的明灯啊!我欢呼雀跃着狂奔而去,畅行无阻地冲进了那两扇墨黑的大门,然后又一路顺利地跑进了一间黑铁皮似的密闭屋子。

我终于停下来了,因为正有个冷冰冰的尖锐物件抵在我的咽喉处。

‘这下完蛋大吉死翘翘也!’我正两眼一闭乖乖等死,一直挂于脖颈的白色珠链却猛地出一阵耀目白光。

电光火石间,但见银白两道光柱迎面而撞,旋即七彩火花四下乱溅,如果不是命悬一线,我定然会觉得非常好看。

随着‘嘭’的一声闷响,我凌空飞起翻着跟头摔了出去。

是你?我眼冒金星耳内轰鸣,隐约听到了一个甚为诧异的声音。

好不容易狼狈地翻身爬起,却险些腿一软又再次跌了回去。

银甲黑麾,玉冠束,手持三尖两叉戟,自密室迈步而出的那人竟是杨戬,我认识的杨戬。

(八)还是那样的眉清目朗,只那神情却是十足十的狠厉凛然,冷凝的目光似是带着万丈寒冰的气息,仅一眼,便能让人血液冻结。

你你……你怎么在这儿?我张口结舌了半天才憋出这么句话来,他眉峰一蹙,语带煞意:这个问题,该我问你。

我……我是来找那个什么司法天神的。

被他这么看着,我立马老老实实的坦白从宽。

他显得有些意外,又蹙了蹙眉:找我何事?我顿时如遭晴天霹雳般傻了眼。

你你……怎么可能……你是如何进来的?他不理会我的惶然无措,依然寒着一张脸。

用脚走进来的!我终于来了怒气,叉着腰豁出去了。

他的眉头蹙得更紧了,目光落在我那珠链上,略一思索后似有所悟:你不该来的,快走吧!说完再也不管我,径自一转身便复要入室。

我愣了一下,只觉热血上涌,火大无比。

还拽了,还得瑟了,甭管你是不是那混蛋当官的,本妖好歹上门就是客,大老远来了,几百年没见,照面就撂我一跟头不说,居然还转脸就下逐客令!今儿个不好好教训教训你,小样儿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我哇呀呀大叫一声,飞身跃起冲着他的后背就是狠狠的一拳。

老实说,像我的三脚猫功夫对他这种牛掰级别的而言,估计连挠痒痒都不够,这番作为纯粹只不过是为了个面子问题而已。

结果,我居然把他给打趴下了。

(九)我看看自己的拳头,又看了看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他,凌乱了。

当年他的本事就胜我百倍,传闻中司法天神的一身功夫更是傲视三界所向无敌,除了他自己之外绝没任何生物能伤得了他。

这一定是我这妖类不适合天庭的环境而产生的幻觉吧!我正拼命催眠自己,他忽地轻轻一哼,有了动静。

顾不得再胡思乱想,我跑过去撑住挣扎站起的他,触手所及处是冷硬的铠甲。

他倚着门看了看我,脸色煞白,汗珠滚落,迟疑片刻终沉声开口:扶我进去。

点亮密室的灯,方见这斗室内的陈设极其简单,一桌一椅一塌,以及满桌高高垒起的卷宗,此外再无他物。

纯黑的色调与整个建筑一致,冰冷似铁。

助他脱去银甲,我开始庆幸还好我不晕血,不然早就厥死过去了。

胸前的血渍,层层浸透晕染,几乎占满了半面衣衫,且还有继续扩散的趋势,这显然是极厉害的外伤所造成的,绝对跟我那一拳无关。

自认撇清了干系的我顿时松了一口气,冲着萎顿在床的他一伸手:药呢?就是你给哮天犬配的那种。

就算是‘兽药’,那也是经过我这妖类亲身试验的很有效果的‘兽药’。

不想他还是那副酷酷的样子,把我当空气。

自行勉力坐起,点了止血的**道便开始闭目调息。

我咯咯吱吱地咬着牙,要不是看在他半死的份儿上,我早就飞踹了!在这方寸之地团团转了两圈,我终于选择坐下来欣赏美色。

睫毛好长,鼻子好挺,轮廓好完美,不愧是极品。

然而在昏黄的烛光下,他的脸色虽没有那么苍白,却透着一股惨淡的灰败,究竟是谁能把他伤得那么重呢?眉毛一直紧紧的皱着,刚才他数度蹙眉,想必就是因为这伤势吧?为什么受伤了却没有一个人在身边照料呢?可怜的娃儿……(十)你暂时不能离开,过几日我再想办法带你走。

我正托腮看得入迷,他忽地睁开眼没头没脑淡淡说了这么一句,随后就缓缓起身至桌边理起卷宗来。

啊?什么意思?你之前能够到处乱跑而未被现,是因为天庭出了点麻烦,守卫都被调走了。

另外……他顿了一下:总之你需先留在这儿。

我听得晕乎乎的,见他拿了两份卷宗就要出去才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哎!我留下来玩几天是没有问题啦,可你得告诉我你的那帮兄弟在哪里,我找他们喝酒去。

他神情一凝:走了。

……那哮天犬呢?也走了。

……你……你莫非真的像传言所说的那样……众叛亲离。

他侧脸看着我,眼眸暗淡,唇边却绽开一抹微笑,凄冷自嘲,孤寂萧索。

空空的密室里,烛光如豆,他最后留下的那几声再也压制不住的轻咳,让我的心也莫名随之瑟缩起来。

(十一)接下来的日子,白天我只能在他设了结界的后院里百无聊赖,晚上他下了朝后我便待在他处理事物的书房内穷极无聊。

他的府邸很大,可是没有了那帮怪物和那只死狗,显得极为冷清,同当年那座随时随地热闹翻天的山庄有天渊之别。

他一直很忙,早出晚归,回来后还要继续理事到深夜,常常通宵达旦。

所以我虽差点儿憋闷致死却也不敢过于打扰他,只好翻翻他给我找的闲书打时间。

不过通常没看多久便会趴在那儿睡死过去,醒来后却总是在舒舒服服的床上。

他的话本就不多,现如今更是少得天怒人怨,表情也单一得犹如铁板一块,这么多天来,我与他几乎没有过什么交谈。

郁闷呐!憋屈呀!我恨天庭!我恨神仙!我……还是很待见这个‘冰美人’的。

唉,真是太没原则了,自我鄙视一下……这日,他回来的较以往早,带着两个大食盒,是下界地仙上供的各色小点。

我几欲飙泪。

天上厨子弄出来的那些个没有烟火气的东西,怎一个难吃了得,我的嘴里早就已淡出个鸟来,真不知道他这大几百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看着我欣喜若狂的德性,他清冷的神情中竟露出一分笑意,就像当初在那细雨的湖畔。

我见他心情貌似不错,便得寸进尺涎着脸要酒,他竟也爽快的答应了。

(十二)后花园内小桥流水花草飘香,别有一番清幽雅致,同整座府邸的冷硬风格颇为不同。

他也换下了厚厚的铠甲朝服,广袖长衫,散飘逸,恰如初见之时的随性洒脱,只是那眉宇间的沉重苍凉却似再也无法掩去。

我埋头就是一通狂吃海喝毫不客气,他则只挑了几样清淡食物浅尝,不过酒倒是喝了不少,堪称奇迹。

饮至半酣,我抱着酒坛看着他微泛红晕的面颊,忽提议想看他耍耍那三尖两叉戟,这么有个性的兵器我还是第一次见。

他今天的心情想必是好到爆,居然有求必应。

信手一挥,银光流转,身形如电,衣袂生风。

舞到兴处,一声清啸,沉月暗星,天地永寂。

他独自在园中央持戟而立,周围是扑簌簌飘过的残花,修长的身姿瘦削而挺拔,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清寂和悲凉。

默然良久,他化戟为扇移步落座,逼出酒气后,额有薄汗面复苍白,然而那如铁的神情却像是因为这一通泄而有所缓解,竟带了几分如释重负的轻松之意,仿若是千万里的艰险跋涉只差一步便到了终点一般。

我没来由心尖一颤,终于问出了在脑中盘桓良久的疑问。

你把看得比你自己还重的宝贝妹妹压在山底下了?是。

你还追杀她的儿子你的外甥了?是。

你出卖了你的那帮兄弟?是。

哮天犬也是你赶走的?是。

你颠倒黑白胡作非为甘当走狗就是为了权势?是。

我问得快,他回答得干脆,利落清楚毫不犹豫更无解释。

面对着他的平静坦然,我喝干杯中酒,而后一抹嘴:呸!(十三)撑着桌子站起,我指着他的鼻子就是一顿骂:你当我是白痴吗?这种狗屁话连鬼都不会信!你要是会做出这种混蛋事情,你就不是那听调不听宣的杨戬了!你说,你把所有人都逼走,把自己放在这个孤绝的境地,到底有什么图谋?他抬眼看着我,愣怔中带着几分惊诧:何出此言?有何凭据?就凭武道由心生!一个无情义寡廉耻的凉薄之徒,是绝不可能有你这手大开大阖磊落阳刚的功夫的!他挑挑眉,摇了摇头:没想到,我居然会被你这丫头给设计了。

你承认了?这么说,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演戏的?我顿时高兴起来:那他们一定也都是知道的对不对?我其实还真是有些担心,你若跟那帮怪物闹翻了,我可找谁喝酒去呢!谁都不知道,谁都不会知道。

轻轻淡淡的一句话,让我如坠冰窖:怎么可能?!像我这种菜鸟都看得出来的事情,那些跟你朝夕相处了几千年的家伙如何会看不出?你宠她宠上了天的亲妹妹如何会不知道?也许是因为,你非局中人。

他含笑起身,将我颊边乱轻轻理至耳后:无论如何,谢谢你,信我。

有些窒息的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拼命抓着他的衣襟,深恐一松手,他便会在我眼前就此消失不见:你到底想干嘛?你今天这么反常是为了什么?那天又是谁伤的你?除了你自己,谁又能伤得了你?他笑意未减,甚至还有着些许自得:那日的确是我故意败在沉香手下,放他去寻佛门中人。

也是因为这番变故,天庭守卫才会一时混乱,恰巧让你钻了空子。

你……你明明知道自己会受伤,却根本不准备伤药,就只是一味强撑!我只觉所有的酒气都直冲了头顶心,几乎开始咆哮:那个什么沉香就是你的外甥?!个混帐小子王八蛋!居然下这么重的手,成心是想要你的命啊!他竟不以为然:也不能这么说,本就是我逼得太紧,这孩子恨我也是理所当然。

我气结。

(十四)算了算了,你的家事我不管,我只问你,接下来呢?他转身又开启了一个坛子,斟了酒,递给我一杯:你之前不是说醉了的感觉很好么?今日我便放纵一回,可愿与我同醉?我干了那杯酒,接着拎起酒坛:既然要醉,那就要这么喝才过瘾!他朗声一笑,与我整坛相碰,仰脖痛饮,酣畅淋漓痛快非常。

自打他们走后,我已许久未能如此尽兴。

命数总算待我不薄,让我行到最后一步尚能有这般时刻。

许是喝得急了,我脑中昏沉,眼皮子也有些开始打架。

但他的这句轻语却如一声炸雷将我的神智复又拉了回来:什么最后一步?!你……你身上有上古之神的法力,所以才能轻易闯入我的密室。

我不知道这其中的详情,但看得出这股力量在保护着你。

而且很可能,还牵涉到了一起数千年前的公案。

很可惜,我没有时间去查清了,只能告诉你,千万不要再贸贸然这么独闯天庭,记住了么?他的声音平静而清晰,可是我听不懂,也没工夫去弄懂。

我只想牢牢抓住他,不让他离开,不让他迈出那见鬼的‘最后一步’。

头晕得越加厉害,他的容颜已开始模糊,我索性不管不顾抱紧他的腰,将脸在他的胸前蹭来蹭去撒泼耍赖:我不管!你敢乱来试试看!我最看不得你这样的,什么都是为了别人,什么都自己担着,你要那些兄弟亲人是干嘛用的?当摆设的吗?你现在就跟我去见他们,把一切都说清楚!没这个必要了,局已布完,等过了明天即成定数。

我所在乎的人们都会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他的话语里带着一丝欣慰,更多的是心力交瘁的疲惫:原本,是不会有人知道的,你就算是个意外吧。

幸好,你是局外人,且生性豁达,想来该不会感到太大的痛苦。

你也不要去找他们说出真相,就当是为了完成我的心愿吧!我拼命仰起头睁开眼,却只能看到他仿若置于浓雾中的眼睛,那其中的苦涩与悲悯若隐若现渐行渐远。

他明明就是在我耳边说话,然而声音却像是自遥远的天际传来一般,虚无飘渺。

因为你身上的力量,我无法封印你的记忆。

所以只能让你暂且睡去,等一切结束后,你自然便会醒来。

颈间的珠链似是感应到了我的挣扎,出了一波一波白色的柔光,于是我终于又看到了他的笑容,温暖而决然:你将来的路也许并不平坦,可惜我已帮不了你,我太累了。

此生最大的遗憾,是从未能放纵一醉。

醉了的感觉,真的那么好吗?……好,真的很好!不信你试试看啊!我在心中狂喊,周围却已是浓浓的黑暗。

你说了要与我共醉的,你个骗子骗子大骗子……这是我最后的一个念头。

(十五)我抱着一个大酒坛子躺在树杈上,一条腿搭下来胡乱的晃荡。

这次,我还会跟一只大黑狗互咬吗?这次,还会有一个让山川天地共失颜色的极品出现吗?我摇头晃脑乐呵呵地闭着眼睛一通猛灌。

才不要弄得一嘴臭狗毛呢,我只要吃上几块极品豆腐!再度睁开眼,果然看到个散长衫,风神俊朗的男人正轻摇摺扇缓步向我走来。

瞧,这就是醉了的感觉,多好!可是那个笨蛋,那个殚精竭虑不惜将自己逼到天地共弃的绝路,以一己之力将环伺强敌**于鼓掌之间,就为了用自己的骨血为在乎的人铺平幸福大道,末了还心甘情愿被那些人骂做十恶不赦无耻小人的笨蛋,他是没机会知道这种爽翻的感觉了。

因为他死了,他魂飞魄散灰飞烟灭了,他连转世投胎都省了,他永远消失于这天地之间三界之中了,干干净净的连渣都没剩下,顺便,还背着永世的骂名。

笨蛋啊,你个笨蛋。

我打个哈欠,扔了酒坛。

醉了,便要睡觉。

但愿,我这一觉醒来,不会再记得你这个叫做杨戬的笨蛋。

————————————————————永恒怨念滴分割线—————————————————本来想yy一个甜蜜的小恋爱,结果怎么看怎么是弄成了哥俩好,看来二哥哥滴爱情啊偶这个凡人是yy不出了……于是偶悲催万分……偶算是明白鸟,二哥哥将是偶这辈子永远滴怨念啊怨念……梦。

之一(一)我坐在碎石堆上,胳膊肘撑着膝盖,用手支着下巴颌,以一种标准的青春无敌美少女造型表达着自己的崇拜。

这个小东西也太他母亲的能哭了!瞧瞧人家小嘴张的,小声音响的,小眼泪多的,小表情悲痛欲绝的,再瞧瞧人家整整持续了小半个时辰而依然越嚎啕越勇猛的耐力和韧性,实乃是‘哭界’奇才呀!转头看了看旁边这条水位都疑似有所增高的小溪,我不由得开始为那些鱼儿感到高兴,今儿个的晚饭可算是有点咸味了……千不该呀万不该,我就不该无聊到脑子抽风跑去招惹小孩子。

其实我也没干什么,不就是看她蹦蹦跳跳得很是可爱,想逗她一逗,于是便从树后面突然冒出来了么。

只不过身法有点飘渺,脸部有点扭曲,在这日落时分的僻静山谷里,冷不丁看上去有点像上吊死掉的女鬼而已。

唉,娃娃呀,其实,本妖吓的不是你,是寂寞……(二)从这张破涕为笑的小花猫脸上可以看得出,女水鬼比女吊死鬼要招小孩子的喜欢。

我狼狈万分地从小溪里往外扑腾,心中誓,从今往后一定要在脖子上挂块牌子,上书‘方圆五百米,死小孩不得入内’!被四五岁的娃娃给一脚踹翻,我这张几千年的老脸还真是光芒万丈耀目三界啊!你个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小疯子,居然趁我呆玩偷袭!看我不把你弄成烤乳猪吃光光!我气急败坏地嚷嚷着,那小家伙却在我终于爬上岸时做了个无比欠抽的鬼脸,然后撒腿就跑。

爹爹!有坏人欺负火儿!是吗?有爹爹在,火儿不怕。

如果每个死小孩都能有个这样的爹爹,那块牌子就不要挂了吧!剑眉星目,面带春风。

布衣斗笠而难掩其绝代风姿,竹杖芒鞋而反现其傲骨风华。

嗓音醇厚,气质温润,嗯……这个温润如玉,嗯……这个如玉良人……我用**的手挠了挠水哒哒的头,为自己的彪悍联想能力喝了一把彩。

不过,为什么会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呢?如玉,玉是温的还是冰的?爹爹,就是这个坏人!你快帮我好好教训她!小女年幼不懂事,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莫要怪罪。

我正自顾自走神,闻言抬头却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眸子,那里映着最后一线落日的余辉,让我的心忽然莫名其妙一阵悸动。

这样的眼神,是熟悉的还是陌生的?哼!爹爹都不帮火儿,爹爹坏!他怀中的小小人儿生起气来,樱桃小嘴一扁,奶声奶气的声音立马就带了一丝哭腔,红红的大眼睛泪花花泛起,早已哭花了的粉嫩小脸往颈项间一扎,小手小脚并着小身子一齐扭来摆去,真真儿是委屈伤心到了极点。

弄得我这种向来做了坏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家伙,都感到有那么一些不好意思了。

拍了拍女儿的小后背,他轻轻叹了口气,宠溺慈爱并着些许的无奈尽在其中。

我……我竟似乎有些妒忌这个死小孩。

苍天呐大地呀,难道我一个天生天养的妖怪居然有恋父情结?!天色已晚,如不介意的话不妨去寒舍暂歇。

山中寒气逼人,你又衣裙尽湿,需烘干才是。

对别人的盛情邀请我绝对是很给面子的,只不过有点遗憾,深秋的衣服厚了些,不然眼下如落汤鸡一般的我,定然曲线玲珑甚为诱惑。

(三)于青山绿水间结庐而居,爹爹闺女和妖怪,很好很强大。

我穿着他的衣服,吃着他烤的鱼,喝着他酿的酒,在他女儿的怒视下吃好喝好不亦乐乎。

火儿洗干净了脸蛋,穿着一套红彤彤的薄棉衣,越显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搬个小板凳坐在我对面,气鼓鼓的模样像个可爱的小蛤蟆。

我吓了你一跳,你踹了我一脚,咱俩也该算是扯平了吧?我不怀好意地倒了一碗酒递过去:不如就这么和解了好不好?火儿小嘴一噘,脆生生来了句:爹爹不让喝酒!噢……也是,我怎么忘了你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了呢!我这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轻蔑架势顿时激起了小家伙的愤怒,站起身,抢过碗,咕咚咕咚一气儿灌了个底朝天,豪迈万分。

然后,我立马就知道她爹爹为什么不让她喝酒了。

在突如其来的一道火舌中,我仰面栽倒连滚带爬。

原以为这娃娃体内水分如此充足,定然会是个什么跟水有关的小妖精,万没料到,居然是个会喷火的小麒麟!爷爷的,怪不得小东西的臭脾气那么大。

这就是一个菜鸟妖怪的悲哀了,我只能够隐约知道对方不是正常人类,却基本上看不出其本体究竟是什么。

那她爹爹不就是大麒麟?不会吧,这种上古神兽貌似一直待在天庭还有极少数的仙山里,怎么可能四处乱跑?其实,会喷火也挺好的,说不定他现在就正借着去拿酒的功夫为我烘干衣服呢,这个龌龊的想法让我仓惶逃串时还忙里偷闲的**了两声。

(四)我满脸乌黑,衣衫凌乱,梢冒烟。

不就是随便欺负了一下小孩子,至于把我弄得水深火热吗?垂头丧气地坐在小木屋里,我自怜自艾郁卒无比。

他赶到的时候,小麒麟正处在酒疯的巅峰状态。

双手叉腰,面赛关公,小嘴张了个气吞万里如虎,那一道道的火焰冲击波瞬间便将周围的一切都化为了彻底的焦土。

我还能在这里继续喘气,估计是应该归功于老天开眼以及阎王不收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的运气一向很好,靠着这么点三脚猫的妖术居然能一路任意妄为有惊无险的活到现在,真是不佩服一下自己的‘妖品’都不行。

他结掌为印,一圈白色的柔光轻罩于‘起火点’的身上,嗯,灭火效果相当之好。

喷火小麒麟转眼变成了娇嫩小娃娃,咬着手指头窝在他的怀里醉态可掬,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半开半闭,红扑扑的脸蛋让人忍不住就想扑过去咬上两口。

事实上,我真的很想咬丫的……将火儿抱回屋,放在床上,他用湿毛巾轻轻地擦拭着女儿的小脸,动作细腻神情温柔,满腔的爱怜漾在似海的眸中,足以化万物为浅皱的春水。

我……我又开始妒忌了……爹爹,妖怪笨死了,你不要理她了好不好?火儿要爹爹一直陪着,火儿不许爹爹走……娃娃闭着眼睛抓住他右手的食指不放,淡淡的眉毛紧拧,翘翘的睫毛轻抖,含混的呓语带着颤颤的哭音,好一个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就连我这种崇尚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上的无良妖,都貌似开始有了些同情心泛滥的苗头。

他无奈一笑,为娃娃盖上小被子,一边轻拍一边柔声哄着:好,爹爹答应火儿,会看着火儿长大,看着火儿出嫁,看着火儿生好多好多的小火儿,只要火儿不嫌爹爹麻烦,爹爹就一直陪在火儿的身边。

火儿不嫌爹爹,火儿也不要嫁给别人,火儿只要爹爹。

好好好,一切都听火儿的。

现在可以乖乖睡觉了吧?嗯。

他俯身亲吻了渐入梦乡的女儿的额头,眼角眉梢皆是入骨的宠爱。

作为一个旁观路人的我,却眼眶一红眼泪掉了下来。

奇怪,关我屁事啊,我好端端的哭个什么劲儿?对,妒忌,一定是妒忌!我就是妒忌这个死小孩可以光明正大的恋父!—————————————————————变态滴分割线——————————————————此文来源于一句变态滴宣言:嫁给杨戬,生个哪吒!悲哀滴是,偶滴变态程度还不够,于是只能yy出这种严肃滴文学作品……(表打,我自pIa~~)最后嘶吼一句:《宝莲灯前传》里的小哪吒真是好可爱呀呀呀呀……我好想看杨戬养小娃娃呀呀呀呀呀……梦。

之二(五)那个……我没想到火儿的酒量会这么差……我非常无耻地为此番闯祸的恶行找着欠收拾的借口,说完了自己都觉得有些赧然,干咳一声揉揉鼻子,用眼角瞄了瞄默然未语的他。

皓月当空,繁星满天。

小溪旁的山风寒凉凌冽却也干净纯透,粼粼的波光照亮了他眼角的笑纹,看得我一阵阵的心旷神怡。

你很爱笑?我的唐突让他微微一怔,旋即复又展颜颔,笑意沿着唇角扩散,遵循着内心的愉悦,温暖而炫目。

你这样笑才对嘛!真好看。

我突然有了霎那的恍惚,似乎曾经被同样的笑容晃晕过这双好色的妖眼:因为,是从心里所出的……你为什么不穿白色的衣服呢?白衣白裤白鞋白袜白带,从里白到外……里面的……也是白色的么?……那个地方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好干净啊……我用拳头使劲砸了砸轰鸣不止的脑袋,纷繁叫嚣着的破碎画面如脱了缰的烈马一般横冲直撞。

是喝醉了还是被那一通倒霉的水火夹击给刺激晕头了?一抹冰凉覆上我的脸颊,同时,仿若有一股极霸道的力量自眉心贯入,顷刻便抚平了我脑中的乱象。

擦擦吧,都快像一只小黑猫了。

接过他递来的湿巾,看着他促狭的笑容,我只觉神思清明烦闷顿消,讪讪地傻乐着,顺便对自己刚刚那种莫名其妙的表现狠狠鄙视了一把。

他却突然面色一变背过身去,剧烈咳嗽了起来。

压抑的声音,微躬的身子,让我瞬间慌乱异常。

冲过去扶住他,却哆哆嗦嗦的一个字也说不出。

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今日是撞邪了或是被诅咒了,否则怎的会如此抽风不休大异常态?颈间的白色珠链忽地出一阵耀眼光芒,似是向他而去,但堪堪近身之际,又退了回来。

在我眼前萦绕着,状如徘徊挣扎,片刻后方才一点点消散。

而他也终于勉强止了咳:这几日,有些着凉。

笑颜依旧,音显暗哑。

我于是拍拍胸口,咧咧嘴,摆出松了口气放了心的模样。

然而,他指间和唇边的殷红,还有,逼退珠链白光的那个他匆匆结起的符印,是怎么回事?(六)帮我梳头!难道死小孩都不用睡觉的吗?!一大清早我便被火儿给强行拖了起来,这小东西醒酒之后不仅精神暴好,脾气也暴涨。

哎哟,你弄疼我了!哎呀,不是这样的!喂,你到底会不会啊?哼,难看死了难看死了,你真是个笨蛋妖怪!………………我圈圈你全家个叉叉啊!本妖怪纵横世间数千年,何曾受过这等鸟气?再说,我连自己都只是随随便便挽个髻就打了,如何知道这种细细软软的娃娃头要怎么去弄?要不是看在你老爹的份儿上,我早就把你拔成小秃子了!在一刻不停的尖利童音嚷嚷中,我咬牙切齿地暗暗腹诽着,费上了吃奶的力气才忍住了‘辣手摧娃’的冲动。

火儿呀,你爹爹呢?我拼命深呼吸让自己的声音没那么像狼外婆。

要你这个笨蛋管!我告非,我忍!火儿呀,你爹爹也是麒麟对不对?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呢?我才不告诉你这个笨蛋!我太阳,我再忍!火儿呀,你爹爹是不是着凉了?我看他好像不大舒服的样子哦。

你这个笨蛋还好意思问?!他喵了个咪的,一口一个笨蛋还没完了,佛也要上火啦!我眼冒绿光青面獠牙地瞪着眼前这个小小的后脑勺,正想直接一把捏死拉倒,却不料前一刻还臭屁无比的死小孩居然抢先一步哇哇大哭了起来。

你你你!……唉,火儿乖,火儿不哭,我是吓唬你玩儿呢!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我只好万分悲催着又是打躬又是作揖,这麒麟啥时候长了后眼的?(七)爹爹受伤了……在那个地方待了几千年呢……爷爷说爹爹伤得很重很重……爷爷让爹爹拿回法力,爹爹不肯。

爷爷让爹爹留在山里修养,爹爹也不肯……爷爷就让我跟着爹爹,照顾爹爹……可是昨天你让爹爹伤到了心脉……全是因为你!都是你这个笨蛋妖怪的错!我讨厌你讨厌你最讨厌你!火儿抽抽噎噎着连哭带说,伤心欲绝泪水滂沱,我却被一通‘爷爷爹爹’的给绕了个晕头转向。

不过,在最后的那句怒吼中,好歹弄明白了一点,我的确是犯错误了。

唉,貌似害了人家的老爹,也不怪人家对我没有好脸色。

火儿,又耍小性子了吗?爹爹!我尴尬地傻站在那儿,火儿披头散痛哭流涕的模样,足可毫无争议地坐实我这老妖怪欺负小朋友的罪名。

他弯腰将女儿抱起,为其拭去泪痕。

随后对我歉然一笑:火儿这丫头的脾气是大了点儿,说话也常常不知轻重,你别和小孩子计较,莫要往心里去。

他的脸色不大好,神情也有些憔悴,不过这些都不在我的关注范围内。

昨日初见时他戴着斗笠,后来天黑了视线自然不好。

所以,我竟全没看出他已霜染两鬓。

清癯的面容,星星点点的银丝,在初升的灿烂朝阳下显得是那么的刺眼,我顿觉心中猛然间一紧,堵得厉害。

这两天到底是怎么了,未免也太多愁善感了吧?爹爹,我就说她很笨嘛!连给我梳头都不会。

不许这么没礼貌!他轻声刚一呵斥,火儿的小脸立马下搭,眼看着就又是一场决堤的水患。

我连忙抽抽嘴角,假笑两声:没事没事,我的确是没给小娃娃扎过辫子。

哼,你明明连自己的辫子都不会弄。

好心当成驴肝肺,我祈祷你个小麒麟永远熄火!(八)看着火儿的一头乱在他的手中变为两个煞是可爱的‘小包子’,我第三次**裸的妒忌了……许是我的垂涎欲滴表现得过于明显,又或者是我的型确实有碍观瞻,总之,他修长的手指正轻抚着我的黑,指尖的温度穿过万千的青丝直抵我的心房。

我老老实实地坐着,感受着身后所传来的他的气息。

原来,清晨的山谷竟是如此寂静,静得我仿似能听到万里之外大海的潮汐。

原来,深秋的季节竟是这般多彩,我的眼前只一霎那便繁花开遍天象更替。

世间美景,眨眼间就是一个千年的画卷,伫立在那儿欣赏沉醉的有我,还有……哇!爹爹好棒!清脆稚嫩的童音让一切倏忽消散,如镜花水月般虚幻得不留一丝痕迹。

火儿连蹦带跳地拍着小手,笑容怒放的脸蛋儿就像是一颗成熟了的花心菜……他已转至我的面前,正在低头打量着,眼中的光彩让我本就满满的自信心瞬间爆棚。

小家伙,看看我美不?羡慕吧?我站起身转了个圈,自认绝对算得上是千娇百媚明艳不可方物,这下子还不打击得你个黄毛丫头小心肝稀碎满地找牙?爹爹,你瞧,笨蛋妖怪在臭美呢!死小孩死小孩死小孩……我瞪着又用小手勾着他脖子,赖在他怀中,娇滴滴甜糯糯极尽腻歪之能事,却对我一脸不屑的红衣小娃娃,在心里默默地画了个圈圈诅咒她。

(九)火儿,你如果再这样没大没小,那爹爹可就要生气喽!见他微微沉下了脸,死小孩立马蔫了菜,嘟着小嘴很是不情不愿地嘀咕了声:姐姐。

哎?这个辈份不对吧……我就算是有恋父情结,那也不要真的变成他的晚辈啊!火儿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于是扑闪啊扑闪,看看他,又瞅瞅我,终于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在他的脸上使劲亲了一口:火儿要爹爹高兴!然后,歪着脑袋冲我露出上下八颗小米牙,笑颜如花,声如天籁:娘亲!接下来的一整日,我都在上串下跳满世界的追着火儿跑。

心肝肝肉蛋蛋,亲我一口嘛!不要!小宝贝小祖宗,就轻轻碰一下好不好?不好!那不然换我亲你!走开啦!喂,你好歹也喊我一声娘亲了,亲一口能死啊?能!……那我成全你!啊!爹爹救命!他大多数时间都坐在椅子上看着我们玩闹,带着淡然却自内心的微笑。

秋阳从东至西一点一点升起,又一点一点落下,洒落在身上的光芒为他镀了层薄薄的金边,这让我总是忍不住想要注视着他,似乎只一个转身,他就会被这片金色的华彩所带走,再也不回来了。

(十)晚饭时,我明明没有喝多少酒可是却醉了个不省人事。

难不成当真是美色当前,于是乎酒不醉人人自醉?我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有一个好长好长的画卷,所绘之景色美不胜收。

我就站在这画卷前,身旁的男子白衣胜雪,面容仿佛与他相似,然而神情冷淡且黑如墨,应该,又不是他……我还梦见有个红彤彤的小娃娃在我的脸上狠亲了一口,奶声奶气的煞是可人:笨蛋妖怪,火儿喊你娘亲,是因为爹爹喜欢你。

可是,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真的当我娘亲呢?还有,我梦见,有个人对我说:一直爱着妖怪的神仙,今天很开心。

因为这一次,时间没有欺软怕硬,让我能够仅用一日便弥补了千年的遗憾。

再见了,曾经爱上了神仙的妖怪。

(十一)我睁开眼睛,看看头顶的蓝天白云以及周围那一马平川的广袤草原,了会儿呆,有些糊涂。

难道,那一切都只是梦?还有个梦中梦?抑或是,我依然在梦里,从未曾醒来过?算了,不想了,这么复杂的问题好麻烦。

我伸个懒腰,侧转了身子,闭上双眼,继续睡。

一梦千年如何,一梦万载又如何?永沉梦中,终生不醒,又能如何?——————————————————吐血滴分割线—————————————————————我承认我失败了,我再也不yy死小孩的内容了,太他爷爷的难整了……大概就像某个‘毒舌’人类所说,我这种既没母爱又没童心的家伙就该离所有跟娃娃相关的东西远一点再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