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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千里夜行军、赶往三八线(3)

2025-03-31 07:11:40

敌机编队飞过来了!公路上我们的人员大都已疏散到山林与河滩上,只有盖上伪装网的炮车和骡马停在紧靠山壁公路旁的阴影里。

我躲在离公路不远的树丛中警惕地注视着愈来愈近的敌机群,半中空亮起了一串带降落伞的照明弹,炮车和骡马被清楚地凸显出来。

第一架敌机向炮车扫射了,中了弹的炮车迅猛开动起来向前飞驰。

第二架敌机向着骡马俯冲过来,但它射出的既非机枪子弹也不是火箭炮,而是一种粉红色闪亮的火焰流在空中蜿蜒着飞向骡马,当它如瀑布般罩住骡乌时,骡马立即全身燃起大火,那匹骡子如同一个大火球疯狂地奔向河滩,而原本掩护在它身下的那个辎重连战士被骡子踢翻在地,身上也立即着火。

那战士先是就地打滚希望能扑灭棉衣上的火,他哪知地上流淌的是溶有白磷见空气即自燃的凝固汽油黏液,越滚火就越大,他狂叫着站起来发疯般撕扯棉衣,但火焰巳燃烧到他脸上、头顶!几个冲到他旁边的战友被地上一大摊熊熊火焰所阻挡,根本无法靠近他、挽救他。

大家眼睁睁地看着他扑倒在地、在火中痉挛着、抽缩着。

大火熄灭后,地上只剩下一具猴子般佝偻着的黑色骷髅,绝对无法想象它本来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并且是跟我同生死共命运的战友!5. 喝了有特殊怪味的水由于避免敌机空袭,我们入朝后那些天无论行军、宿营都没吃过热饭,没喝过开水。

有山泉水喝或用之拌炒面吃就很知足了。

就在亲眼见到战友被凝固汽油弹烧死惨剧的第二天晚上,大家沉默地在山间小路上急行军了大半夜。

当沿地休息的命令传来时,我正停在一条山涧旁。

月光下的朝鲜山水有种矇眬之美,山林深处甚至传来山鸡咕咕的鸣声,似乎战火从未发生过!见到身旁宣传队的战友们都抓紧时间用山涧水拌炒面吃,我也急忙拌了半碗炒面匆匆吃完,又喝了半碗水。

在喝最后一口时我明显觉察到了水的味道不对头。

我问大家是否也感到水里有怪味?大家都点头却又说不出是什么味道。

我们顺着山涧往上攀越,拐过一个湾口,走在前面的小宣传员忽然叫喊起来:快看,那水沟里有人?。

我们见到真有个人影趴在沟里,走近一看竟然是一个衣不蔽体的朝鲜老大爷的尸体!更令我们吃惊的是老人的一串肠子从他腹部的弹片伤口里流出来飘浮在涧水中。

大家一下就明白刚才那水的怪味是怎么回事了!有人剧烈地呕吐起来,大家都蹲在沟边急于想吐尽肚里的脏水。

我干呕了半天,听到有人喊:抠嗓子眼,抠嗓子眼!,我一试果然呕吐出来。

但眼泪也随着抠出来了!我们把老人的遗体搬到树丛里盖上树枝,就又急忙上路了。

6. 善良的朝鲜阿妈妮第二天凌晨我们宿营在一个山谷里。

一觉醒来发现自巳又饥又渴,我找到一个小水沟擦了把脸,刚要往水壼里灌沟水就想起昨晚喝脏水的事,我便决心设法搞点开水喝。

我向远处张望,发现在半山腰的悬岩下有一间小茅屋,屋顶上还冒出淡淡的炊烟。

便立刻带上水壶背上挎包奔向那间茅屋。

屋里只有一个大娘在灶前忙活,我用刚学会的朝语向老人说:阿妈妮,俺娘哈希没里达!东木耳依斯木里嘎?(老妈妈,您好!有开水吗?)伊索,伊索!(有呀,有呀!)大娘上下打量了我的志愿军装束,笑着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