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还乡之后(2)

2025-03-31 07:11:41

2.妈妈,您的老三回来了!我和黎子颖继续带领剩下的几百人前往我们此行的最后一站──重庆。

他的家在长寿,我的籍贯是广安县,都离重庆不远。

当时我父母正在重庆市工作。

那时成渝铁路刚修成,我们又坐火车从川西横贯四川盆地奔向川东那座美丽的山城,那里有我儿时蹦跳的脚印,有我1946年夏天考清华大学时在沙坪坝留下的汗水,更有正在急切盼望游子归来的年迈的父母!火车,你再跑快些吧!你可知道我们归心似箭啊!看见长江了!我故乡的江啊,别来无恙!你还是那么雄浑,浩荡!你可知道我差点就再见不着你了?火车沿着江边向着重庆飞驰,我的心愈来愈激动了!菜园坝火车站迎面奔来,老远就看见站台上站满了接站的人们。

火车减速进入站台,忽然,我看见了在人丛中往我这边赶过来的妹妹和在她后面被牵着急走的妈妈。

妈妈!妈妈!我大声喊着,但喊妈妈的太多了。

她老人家一边擦泪一边往各个车窗张望着。

妈妈,我在这里,你的老三在这里!我挥舞着双手,哭叫着。

啊!妈妈,您怎么又瘦又小了?头发也白了?我看着刚4年不见就如此苍老了的母亲在心里呼喊着!车终于停稳了,我们纷纷跳下车,扑向各自的亲人,站台上响起了一片哭喊。

我挤到妈妈、妹妹身边。

妈一把抱住我,仰着头哭着说:我的老三没有死,我的老三死不了!我的老三回来了......妹妹紧紧抓住我的手臂,像是怕我再跑了,哭着喊:三哥,三哥你几年不写信,我们想死你了,我们吓坏了!我觉得喉头被堵上了一块石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有的只是满脸无声的热泪......3.一切从头开始我回重庆后住在父亲新搬进的三室一厅的单元房里,那是父亲任厅长的川东行署农林厅分给他的居室,那么宽敞、明净,比起几年来住的集中营帐篷和农民低矮的土房,真是人间天堂了。

我吃的是妈做的正宗川味,那时在重庆六中当校医的母亲还在休暑假,便每天为我杀鸡宰鱼,要好好补养我的身子。

父亲则领着我去北碚参观他们农林厅正在试种的香蕉,那是他的杰作,用杂交方法改进了香蕉的惧寒性,能从亚热带移植到温带来。

父亲还领我去参观他们农机厂正在试制的插秧机,那里有他的心血,他很想把农民从繁重的插秧劳动中解放出来。

我体会到父亲是想用建设新生活的火热情景来鼓舞我消沉的情绪。

我在家里一个星期就呆不住了,我这个25岁的大学生不能总在家里吃闲饭啊!我要从头开始自己的生活,不管干什么都可以,只要给我一个立足点。

我开始三天两头跑到重庆市转业建设委员会去询间何时分配工作。

得到的回答总是:你们不能着急,今年复员转业的人太多!被我问急了,他们不耐烦地说:正常复员的都安排不了,你们就更难了!我开始觉察到我并不能享受复员军人的正常待遇。

我看着那位接待员冷漠的脸色,心想:我巳被开除党籍,我这个‘最可爱的人’巳变成‘最可耻的人’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呢?父亲理解我想早日走上工作单位的心情,但又不愿让我为此思想负担过重。

不几天,他告诉我西南大区要撤销,他将在半个月之内随邓小平同志调往中央去。

既然按规定我应在父母所在地分配工作,那就等到北京再参加工作。

于是我请重庆市转建委将我的关系转到北京去。

他们当然乐意将我的关系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