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她,这一个星期我老是心神不定。
我就是怕影响你的情绪,才不想给你讲!她转过身来直视着我,声音低沉地说。
是不是我们的结婚申请又遇上麻烦了?我心跳加剧了。
......她摇摇头,似乎在考虑怎么开口。
你讲吧,别担心我受不了,总不会比战俘营更可怕吧!是我自己碰到了麻烦!她拉我在一个土堆上坐下来说:我的顶头上司、地质部地矿司司长正式向我求婚!这怎么可能?他都可以当你的父亲了!我一下子跳了起来。
你先别激动,我特别希望在你听了详情后,我们一起冷静地商量怎么办更好。
我只好坐下来、把那个离奇的故事听下去。
平时司长办公室,就只有司长和她俩人。
她对这位比自己大20来岁的长者十分敬重,而这位司长对她也关怀备至,给她讲长征故事,讲抗日经历,称呼也越来越亲热。
当这位司长开始慈祥地拍拍她的肩头或手背时,她只以为这是一种父辈的慈爱。
当司长要她陪坐在沙发上为他读文件,读报纸,并说他耳朵不好使,愈靠愈近时,她还不愿想这位党龄比自己年龄还长的长辈会有别的企图。
有一天中午休息时,要她在办分室教他跳华尔兹。
跳着跳着竟然一下抱住她要亲吻她,她才知道司长对她是有野心的,并且步步紧逼。
这把她吓坏了!当她坚决从他的拥抱中挣脱出来要离开办公室时,他竟堵住门不让她走,说他爱她,求她嫁给他,并说只要她点头,他就立即跟老婆离婚。
她告诉司长自己有未婚夫并巳向支部递了结婚申请。
司长说支部认为她作为做机要工作的党员,不宜继续维持原来的关系,建议她解除婚约。
当时她气极了夺门而走。
第二天她向支部书记递交了一份请求调换工作的报告并自己搬到资料室去办公,直到现在也未回司长办公室。
下一步她不知怎么办?真想不到高级领导干部还会干出这种事来!她流出委屈的泪水。
我一下被搞懵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可是共产党闹革命,不是李自成打天下啊!这种事岂不是给党脸上抹黑么?我心痛地想。
我们去告那个老东西!你要不方便,我给部长何长工同志写信!这是我惟一想到的对策。
可万一告不倒他,反而会受到他的报复,更会阻拦我们结婚!还是先要求调换工作,离开司长办公室,不当机要秘书再说。
她比我想得更实际些,我只好同意她的主张。
那天晚上,她紧紧地偎在我怀里,默默地流泪。
我安慰她说:别怕,我就不相信那个老东西能一手遮天!总有能讲理的地方!她只说:把我抱紧点!半夜她忽然紧紧抓住我惊叫起来。
我醒了。
睡在里屋的母亲也被惊醒,跑出来问M是不是病了。
她难为情地说是做了个可怕的恶梦!我心里难过极了,我们相拥着,睁大眼晴盼天明......两天后,她回来说:支部通知她出差去昆明参加一个重要会议,大约十天回来。
她想很可能这就是同意她调换工作的申请了。
我帮她整理好出差的行李,送她去火车站。
看见与她同行的还有两位女同志,我稍微放心些了。
告别时,她脸上也有了些笑意。
但我决没想到这竟会是我能见到的她的最后一次笑容!3.肃清反革命运动半个多月过去了,她音讯全无,每次周末我满怀期待地回家等她,又深深失望地返回学校。
一种不祥之感愈来愈沉重地压上心头!然而在家里当着爸妈兄嫂的面,我还要尽量强颜欢笑,生怕看到他们那为我担心的忧虑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