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起泽的朋友知道他们同居的事,都吵着要替他们庆祝。
计飞对此表示鄙视,毫不客气地指出:李凌普他们就是想借这个机会热闹热闹!不过,搬家后的第一个星期五晚上,两人还是请了这帮朋友来家里聚餐。
按计飞的意思,这帮狐朋狗友不达目的不会罢休,她还是早点请完客早点解脱的好。
吕央和蔡卡儿听她假意的牢骚,不由都笑起来。
吕央笑眯眯地:我看你是乐在其中!王起泽带你进他的朋友圈子,可见他有多疼你。
计飞张望在厨房里忙碌的人影,撇撇嘴笑了。
吕央严肃地对她说:你赚到了。
计飞毫不客气地回一句:我知道。
一群人窝在客厅里,打牌的打牌,玩游戏的玩游戏,聊天的聊天,只有王起泽在厨房里忙碌,计飞要进去帮忙,被他推出来,他笑着说她只会帮倒忙,让她出去陪朋友聊天。
李凌普一直围着吕央打转,看吕央神情,也并不是对李凌普没意思。
计飞跟蔡卡儿对视一眼,识趣地躲到角落里谈笑去了。
跟卡儿聊了会,计飞突然想去厨房看看进度,刚到厨房门口,就听见李名秀的惊叫声。
原来李名秀切菜不小心切到手了。
王起泽赶忙关掉火,捏紧李名秀出血的手指。
李名秀微微皱眉,看到门口的计飞,一愣,就要抽回手。
王起泽顺着她目光,看计飞一眼,马上又低下头去。
可那血怎么也止不住,计飞走过去,看那伤口不是很深,于是建议:用创口贴试试?王起泽头也不抬地:客厅的茶几上有,你去拿一下。
计飞哦一声,跑出去,不一会拿着一串创口贴进来。
她把创口贴递给王起泽,出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吆喝着开饭。
计飞当时正跟蔡卡儿在阳台吹风,听到喊声,赶忙跑进客厅,看到餐桌上火锅、西餐、家常菜一大堆,不禁在蔡卡儿耳边小声感叹:难怪要花四个小时!蔡卡儿一笑,拉着她坐下。
吕央推了推计飞:你坐我旁边。
吕央左手边是蔡卡儿,右手边是计飞,李凌普没处安放。
计飞一看就明白了,不由抿嘴笑起来。
吕央看她一眼,朝厨房努努嘴。
厨房里那两人还在忙碌,计飞瞟一眼,没作声。
饭局开动好一会两人才从厨房出来,恰好计飞旁边还有两个空位,李凌普指着座位笑道:两位大厨辛苦了,请坐。
大家忙着喝酒碰杯,兴致昂扬。
吕央突然拿手肘碰计飞,计飞顺着她目光,一偏头,就看见王起泽正把李名秀碗里的芹菜夹了放进自己碗里。
吕央笑着打趣:王起泽你这是在做什么,桌子上一大盘芹菜你不动,偏要抢别人碗里的。
王起泽笑笑:名名她不吃芹菜。
连蔡卡儿也放了筷子,神情专注地看他。
吕央看一眼计飞,瞪着他冷笑:谁给李名秀小姐夹的芹菜?她啪地放下筷子,谁夹的,站出来。
大家都停了动作,张大嘴巴看她。
计飞看到李名秀始终一言不发,眼里有隐忍的委屈,她叹口气,去扯吕央袖子:算了,吕央。
她和吕央都看到李名秀把芹菜夹进自己碗里,可那又怎样,谁规定李名秀不能耍心机?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耍心机和一个男人纵容一个女人耍心计的理由是一样的,都是因为在乎。
计飞定定看着王起泽,却看不出他脸上什么情绪。
气氛开始变诡异,大家都知道王起泽跟李名秀的过往,又看计飞脸色不好,都缄默起来。
过了一会,李名秀起身去厨房端饭,出来时面色不大自然:饭煮得太干了。
李凌普头也不抬地:那重煮。
计飞伸手接过饭钵:不用了吧,反正我从来不吃软饭,干饭刚好。
李凌普愣了一下,一双眼睛喷火似地瞪向计飞:我也不吃软饭!计飞目瞪口呆,过了两秒,也怒:你瞪我做什么,我又没说你吃软饭!两个人眼里都有火,对望一阵,又忍不住笑起来。
其他人早笑昏过去了。
吕央坐在计飞旁边,听她跟李凌普对话,笑得直拍桌子。
计飞偏头看她,不太确定地问:李凌普应该不吃软饭吧?吕央咬着筷子:我哪里知道?中途有人建议玩真心话大冒险,这一次居然是李凌普反对得最厉害。
计飞高兴地想,李凌普终于和她有点共同思想了。
游戏玩不起来,就只有划拳喝酒,这样闹到凌晨两三点,一个个喝得烂醉,才意犹未尽地回家去。
大家喝开心了,吃饱肚了,回家去了,留下计飞和王起泽两人收拾残局。
两个人静静收拾碗筷,都不说话。
计飞心里是气恼的,不管王起泽喜不喜欢李名秀,晚上他们暧昧亲密的行为都已经伤害到了她。
她毕竟是他的正牌女友,他却跟另外一个女人亲亲密密,这让她气恼之外,更觉得无奈。
她后悔自己没学吕央,往桌子上一拍,放肆宣泄。
当然,在他朋友面前,她还是懂得克制的。
就算知道他有送李名秀回家的打算,她也只是沉默。
当时还是李凌普看出她脸色不太对劲,才硬拉着李名秀走了。
王起泽没送成李名秀,倒也没说什么,只是从李名秀离开到现在,他都没开口跟计飞说过话。
计飞沉默着,在他未开口前,她没打算说话。
正收拾着,王起泽突然从身后抱住她,紧紧地,颤抖地。
计飞微偏头,听到他粗重地喘息声。
客厅里安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呼吸,他紧紧抱着她,轻吻她耳际,渐渐就动了情。
潮热的呼吸,相拥的姿势,都让计飞脑子充了血似地难受。
她推开他,叹口气:我是计飞。
他再次上前搂她,微微笑着,却不说话。
计飞气得直瞪眼。
他的手在她身上游走,带着不容拒绝的热烈和渴望。
计飞急了:你手上全是油!王起泽怔了下,好笑地咬咬她嘴唇,抱起她往浴室走去。
一切水到渠成似地顺利,他在进入她身体时,低低喊了一声谁的名字。
计飞只当没听见,集中精力与他搏斗。
他微微一笑,温柔地引领着她,与她一齐攀上高峰。
事后,王起泽用浴巾包住计飞,抱她回卧房。
计飞突然有些小女人的羞涩,不敢正眼看他。
他好笑地抵住她额头,将她紧固在怀里。
两人久久不说话。
计飞埋在他胸口,静静想自己的心事。
男人和女人在激情过后最大的不同,就是女人会想起过去,想着未来,但男人一般都是蒙头大睡,只管现在。
计飞也在想未来,未来让她迷茫。
她的工作还没稳定,而她已经大四毕业,如果不能留在这个城市,就只能回老家。
一旦回老家,她跟王起泽就更没机会在一起。
虽然即使她留下来,他们也不见得能长久,但不能留下来,就一定不能长久。
她开始忧愁,无奈又绝望。
原来即使身边有另外一个人,心里也不见得能安宁。
或许另外一个人,才是她心里不安定的缘由。
她不会在王起泽面前提工作的事,虽然她知道如果她提出来,他一定会帮忙,而且也一定能帮到忙。
其实当初吕央也劝过她,如果实在不行,就找王起泽帮忙算了。
但计飞只是摇头,她宁愿跟卡儿一起开店,也不想麻烦王起泽。
不是她清高,而是她清楚地认识到,她跟王起泽的关系还没稳定到能索要什么的程度。
或许等哪天分手时,她才会狠狠敲他一笔。
计飞悲哀地意识到,原来她跟王起泽交往也是有目的的,一来求一个安定,二来如果实在不能安定,还可以求一笔分手费。
是的,她在算计,并且不会让自己吃一丝一毫的亏。
当然,算计这种事,只是她跟吕央和蔡卡儿闲谈时的玩笑话。
现在她躺在王起泽怀里,静静考虑将来,将来却不在她手中。
王起泽抱着计飞,强烈地感觉到怀里这个女人似乎有一种绝望似的恐惧,还有柔弱。
于是他更紧地抱她,轻轻抚摩,并且,打算用新一轮激情去淹没她那种没有缘由的孱弱。
而计飞在他身下承欢时,确实也忘了所有。
他们激烈地探索,彼此伤害又彼此温存,一直到天快亮时,才相拥着满足地睡去。
中途计飞迷迷糊糊醒来,想她会不会压坏他胳膊,迷糊中她使劲往外挪,却不想王起泽手臂一勾,又将她捞回怀里。
两人一直睡到第二天傍晚才醒。
醒来时两个人对望了好一会,计飞也不害羞了,镇定地拿被子裹住上身,坐起来,说:我饿了。
王起泽弯了眼地笑,亲她一口,起身:你再躺会,我去做饭,做好了叫你。
客厅里还是狼藉一片,但有什么关系?明天是星期天,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使用。
他用昨天剩下的材料做了三样菜,出厨房时,看到计飞站在卧房门口朝他微笑,他也就笑了,走过去牵她的手:发什么呆?吃饭了,快去洗脸刷牙。
这顿饭安静而温暖。
计飞在这一顿饭的时间里,从感动到幸福,幸福到不确定,不确定到认命,她从未有像今天这样,艰难地走如此长的一段思想路。
王起泽见她沉默,便讲冷笑话逗她,不知怎么,说到昨天的聚会,说到李凌普怎样愤懑地反驳自己没有吃软饭,计飞就咯咯地笑。
她从未想过李凌普会有意无意帮她,并且帮了她两次,一次是他极力反对玩真心话大冒险,一次是聚会结束时他果断地带走李名秀。
想起李名秀,计飞才意识到从昨天晚上到现在,王起泽都没有提过这个名字。
或许是他觉得没必要解释。
当然,如果他是忘了,她宁愿他一辈子都能忘记。
吃过饭,他们相拥着站在窗户后眺望远处的霓虹,他环住她,将脑袋轻轻搁在她肩头,他们望着远处,就好像望到了寂寞,而幸好,他们是两个人,于是他们更紧地相拥。
计飞在心里叹气,她想也许,也许两个人,真的能温暖彼此。
王起泽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好像没跟你讲过我家里的事。
计飞微偏着头,睨到他嘴角的笑,于是她嘴角也漾了一抹笑,点点头。
他想继续说什么,她忽然抬起手,指着远处的大厦,兴奋道:快看,百年的灯亮了!百年是这个区最高最有特色的建筑,从晚上八点起开始亮灯,整夜通明。
王起泽顺着她所指方向看过去,看到远处灯火闪亮,将整个夜空映得斑斓通透。
可那灯火虽然看着热闹,却又让人觉得莫名寂寥。
他便也笑了,更紧地拥住她,忘了要继续刚才那个被她打断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