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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2025-03-25 12:03:55

最近有传言市长将被双规,上到市政人员下到百姓都在议论这件事,在他们看来,这种事总是无风不起浪。

至于被双规的原因,流传出来的版本各式各样,也没几个人知道真实内幕。

王起泽倒是挺平静,计飞本来有些担心,但见他并无异常,也就感叹一番流言可畏,再不把这些传言放在心上。

二哥他们接的工程都已经动工,一直很忙。

这天,计飞接到她二哥计申海的电话,让她赶紧收拾东西赶去北京。

原来他们母亲去北京大哥家小住,也不知什么原因,一直闹胃痛。

他们大哥计申天带母亲去医院检查,一查竟被查出得了胃癌。

计申天不得不打电话跟他们兄妹商量。

计申海因为工程的事一直脱不开身,只好让计飞先去,他尽快安排时间再飞过去。

计飞一听妈妈病重,当天就请假去了北京。

到北京之后,才知道妈妈并没有事。

爸妈和大哥为难地看着她,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是疑惑地望着他们。

计申天给她夹菜,柔声说:你打电话问问申海吧,你来北京是他的主意。

计飞便给二哥打电话,二哥很直白,直接告诉她,他不希望她跟王起泽在一起。

计飞诧异之余,问他是不是因为那些传言。

他二哥沉默一会,说:计飞,你真以为那只是传言?莫说空穴来风,就算真没那回事,我也不希望你跟他在一起。

二哥的理由很简单,王起泽不适合她。

计飞不知道如何是好,二哥既然已经骗她到北京,就没有让她再离开的道理。

她不是不能走,家里人也没有管束她。

可是爸妈和大哥都那样无条件地信任她,就好像她不可能不听他们的话一样,如果她离开北京,就不是他们心目中那个乖巧的女儿和妹妹。

她从小就很听话,面对爸爸妈妈和兄长,她实在没法在不征求他们同意的情况下跑回去。

她央求她妈妈:妈妈,我想回去。

妈妈慈爱地看她,也很无奈:你二哥也是为你好,你知道妈妈从小最疼你,如果你有什么闪失,妈妈也会伤心。

计申天不是不疼爱这个妹妹,但他考虑的显然跟他二弟计申海考虑的一样,他对计飞说:你一直都知道爸爸妈妈、我和申海对你的人生期望是什么——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安和气。

王起泽是个什么人物?他或许可以给你很多,但他给你的,未必就是适合你的。

爸妈和兄长都不赞同她的恋爱,而更令人难过的是,她不是被囚禁,她有很多机会回去,可她到底不愿意违背家人的意思,乖乖呆在大哥家里,偶尔陪她妈妈出去逛街。

计飞来北京王起泽是知道的。

他一天固定两个电话问她妈妈的病情,与她聊每天的琐事。

一开始计飞以为只要说服二哥她就能回去,便编谎话说妈妈的病有好转云云。

后来时间越拖越久,她想跟他坦白,却已说不出口,只好继续说谎。

吕央和蔡卡儿也以为她妈妈病得很严重,经常打电话来问候。

听吕央说,市长将下马的消息越传越多,也越来越公开化,计飞本不担心,直到上次吕央跟她说,有传言王起泽要跟某宣传部长的千金结婚,她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那天正好是端午节,她来北京的第二个月,王起泽打电话给她,她正在厨房里跟妈妈学做菜。

妈妈见她讲话躲躲闪闪,便笑着示意她去卧房接。

王起泽在那边哑着嗓子,他说:计飞,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他从没有主动提过爱不爱的问题,计飞有些诧异,又想起吕央说过的传闻,心里一紧,轻声道:没有。

我爱你。

他毫不犹豫,更像宣誓。

计飞握着手机,心里一阵难过,想起自己这边的处境,又猜测他那边的情况,便觉得他们之间原来只剩下绝望。

她静默一会,轻声回他:我也爱你。

两人默契地挂了电话,就像告别,从此后两人也是默契地再没联系。

蔡卡儿和吕央隔了半年才知道他们分手的事。

那时候计飞已经在北京开始新的生活,工作是她大哥介绍的,仍是做编辑,只是换了家更有名的网站。

吕央打电话给她,无不叹息:原来这半年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们却一点也不知情。

计飞,你跟王起泽到底为什么分手?上个月他请我们去参加他的订婚宴,我们还以为你特地从北京赶回来和他订婚,谁想到……她顿了顿,小声喊,计飞?计飞?计飞恍惚应了一声,说:原来他真的订婚了。

吕央这才知道原来计飞对王起泽订婚的事并不知情,她懊恼地说:对不起,计飞……没有事。

计飞打断她,想笑一笑让她放心,最后却只是轻声说我先挂电话了,忙,一会再打给你。

她站在三十二层高的落地窗后,眺望远处一望无边的北京常年灰白的天空,内心竟比那旷远的天空还要空、还要寂寞。

她从他们相识开始,一点一点地回忆,回忆到最后一次他们争吵的时候。

她没告诉他她大哥和二哥的职业,他生气,于是莫名其妙地争吵,她记得自己当时是那样愤怒和难过,想着他怎么可以那样不可理喻。

现在计飞终于明白,原来吵架也是幸福,只是如今与他吵架的那个人,已不是她。

此时她爸妈已经回老家,她住的房子是她大哥计申天的。

计申天在单位还有一套住房,所以不常回家,相当于计飞自己一个人住一套房子。

她平时除了上班或者偶尔逛街,就再没什么活动。

计申天自然明白她心里的苦,也很心疼她,总是给她零钱,希望她多出去旅游、散心。

期间她也相过亲,但结果很不尽如人意。

她大哥也不勉强她,只是鼓励她多结交朋友。

计申海半年后去了一趟北京,他与她进行了一次长谈。

这是计飞第一次听二哥谈起王起泽,谈起当初他骗她来北京时的种种心情和理由。

此时已经是深秋天气,他们坐在阳台的躺椅上,计申海抽烟,计飞喝咖啡。

二哥骗你来北京,你是不是很生二哥的气?他温和地看着她。

计飞笑着摇头:我知道二哥你是为我好。

计申海抽一口烟,烟圈化开,瞬间与冰冷的空气相融,很快消散。

他一笑:你心里肯定还是有点怨的。

我以为你很快能忘记王起泽,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么回事。

我听大哥说,你相了好几次亲,对方条件也都不错,可你一个也没看上。

计飞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却被他笑着打断,当然,感情的事要看缘分,二哥并不是一定要逼你马上谈恋爱,然后结婚生子,我只是希望你能忘记那些不快乐的过往。

我知道。

计飞笑笑,接着说,我只是不想勉强自己。

不想勉强自己这种话,多多少少透着些无奈。

计申海沉默一会,柔声道:你以为当初我骗你来北京真是因为那些传言?计飞记得上次二哥暗示她说传言并不一定是假的,意思是王家真有可能出事,她确实以为二哥是想让她远离是非。

计申海看她表情,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一笑:居高位者最不怕流言,就算内部真有人想动王家,以王家的势力,什么事摆不平?我想大哥应该跟你讲过我骗你来北京的原因——家里人都是一个想法,觉得你更适合平淡的生活。

家里人都不看好王起泽,因为王起泽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平凡女婿或妹夫的样子。

计飞捧着冒热气的咖啡杯,想了想,问她二哥,二哥,王家是不是真的出了事?咖啡杯虽是热的,她手背却被深秋冷风吹得通红。

计申海望着她手背:本来是要出事,但被王家摆平了。

王家能摆平,是……因为联姻吗?她喝一口咖啡暖胃。

计申海皱了皱眉:原来你是要问这个。

他掐灭烟蒂,牵过她的手,放在掌心揉搓,你还是这么怕冷,我们回客厅,不然你的手要被冻坏。

两人起身回客厅,计飞一直不说话。

计申海叹口气:以王家的能耐,这点小事都摆不平还怎么在官场混?计飞神色一暗,对上二哥温和的目光,竟连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计申海摸摸她脑袋,无不怜惜:你老实告诉二哥,是不是真的没法忘记王起泽?就像别人说的,有些人和事不是想忘就能忘的。

可是忘不掉又能怎样?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只要不刻意制造机会,他们一辈子都不可能再相见。

二哥,你不知道,我在大学里其实挺乖张的,完全不是家里你们看到的乖巧样子。

她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笑着窝进沙发。

计申海探究似的看着她,她继续笑:我不知道那叫不叫叛逆,可我知道我永远不会把叛逆用在你或者爸妈或者大哥身上,从小我就告诉自己,不能让你们担心,不要做你们不喜欢的事,一定要乖乖听话,因为我知道你们也是同样地、百分之百地对我好。

计申海一直静静听她说话,她停住了,他却还陷在自己思绪里。

是不是觉得二哥太约束你了?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似是歉疚。

计飞挽着他臂弯,笑:怎么会!我知道二哥你是为我好。

她第二次说这句话,第一次或许他能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确实是为她好,而第二次,这一次,他却只能叹息:计飞,或许是二哥多事了。

你要是想回去就回吧,二哥不拦你。

计飞却笑着摇头:这里很好,我暂时没有回去的打算。

她还是不想让他担心,或许也不想违背他意愿——她看得出他是不赞同她回去的。

计申海第二天就走了,他还要赶去上海开会。

她二哥走后不久,柳奇云竟然来了北京,他直说自己是特地来见她的。

计飞纳闷他怎会知道她行踪,他说是她二哥透露的。

计飞半天没说话,看来在二哥心里,柳奇云是适合她并且能与她平淡过一生的好人选。

但她实在意兴阑珊,不管柳奇云说是要辞掉工作来北京还是说要重新追求她,她都不感兴趣。

柳奇云坐在她对面,眼里有一丝挫败,他叹口气:计飞,是不是我做错一次之后,就再没机会改正?计飞微微一笑:错事可大可小。

柳奇云自然知道她话里意思,他沉默一会:计飞,我不知道原来你是这样爱着王起泽,爱他爱到不惜拒绝每一个想接近你的男人。

每一个?计飞觉得好笑,还有哪个男人想接近我?当然,除你之外。

不过,你要知道,自大二那年开始,你我便再也没有可能。

计飞。

柳奇云深深看她,我一直想知道,你这样反感我,这样怨我,是因为当年我一声不响地离开,还是因为我抛弃了你?他还是了解她的,知道她内心倔强,很介怀被人抛弃。

计飞与他对视一会,一口将半杯苦咖啡喝尽:两个原因都有,但不拘于这两个原因。

柳奇云笑了起来,他笑的时候很好看,两个小笑窝凹下去,像盛满酒的酒杯,能把人迷醉。

计飞半眯起眼,一动不动地打量他。

他叹口气:计飞,我是真心请求你原谅。

要一个男人低声下气求一个女人原谅恐怕是难事,但顺口说两句请求原谅的话,男人还是很擅长的。

计飞在猜测,如果这一次她仍是恶言相向,他会不会怀着对她的厌恶,从此再不出现在她面前?如果是这样,倒也是她乐见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