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飞带王起泽回老家祭拜爷爷奶奶,老家的路崎岖不平,他爸妈不放心,建议他们不要开车。
计飞其实挺担心王起泽会不适应这种小地方的生活,但这几天下来,王起泽非但没有抱怨,甚至如鱼得水。
计飞满意地想,这人的适应能力确实不错。
其实王起泽对祭拜不太敏感,但见计飞那样虔诚,他站在她爷爷奶奶坟前,竟也肃穆起来。
他们在老家逗留没多久,下午祭拜完就回了县城。
两人决定晚上回C市。
计飞她爸妈备了很多土特产,一定要他们捎上。
计飞很无奈,王起泽倒是笑眯眯地,说反正自己开车,就都收下吧。
王起泽直接把车开回王家,将计飞她爸妈送的特产摆在他爸面前,意思是你看,计飞她爸妈多开明,对我多好,哪像你,一直冷脸对计飞。
他爸冷眼看他,对他的暗示不予理睬。
计飞知道王起泽的所作所想后,哭笑不得,她提醒他说,他爸见谁都是一张冷脸,威严得很,并不只针对她。
王起泽听后,也不反驳,就是眉头一直往上挑。
计飞差不多迟了一个星期才去上班。
主编对着她一阵长叹,扣了她几天工资,事情就算结了。
吕央和蔡卡儿知道计飞回来了,打电话约她周末见面。
计飞接完电话,脸已经皱成一团。
王起泽安慰她:你只要老实交代,她们就不会把你怎么样。
计飞含恨瞪他一眼,不再理他,专心思考应付之法。
出人意料地,吕央和蔡卡儿竟没怎么追问她在凤凰的事,只说她被困在边城,她们很担心。
最后,吕央笑眯眯执起计飞的手:王起泽千里迢迢赶去接你,感动吧?计飞笑而不语。
吕央点头:会装深沉了。
计飞装不下去了,拿脑袋蹭蔡卡儿肩膀:听说吕央要结婚了,卡儿你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蔡卡儿还不及答话,吕央早不满地皱眉:你还不如直接问我。
计飞从善如流,脑袋一偏,看向她:怎么说结婚就结婚?这么突然。
吕央仔细想了想:我和他挺合得来。
吕央在感情里受过重伤,不会轻易动心。
没到爱的程度,只是觉得合适,便轻易结婚……计飞低下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蔡卡儿拍拍她肩膀,也是沉默。
吕央一笑:我以前把爱情看得太神圣,付出八年,也不曾后悔。
现在想想,当初那个人和我渴求的安定,到头来也不过如此。
计飞,我渐渐认同你的话了,亲情是最重要的,有时候友情甚至比过爱情,你看我们三个,一路走来,情比金坚,我们身边都没有固定的男人……当然,卡儿是没有固定的女人……计飞你身边有一个王起泽……她说着说着,就有些泄气,顿了顿,爱情这东西其实没什么可执着的。
感情有时候就是习惯。
计飞笑了笑,望着酒杯里倒映出的红灯绿影,其实吕央,在你心里,你还是觉得男人……她看一眼蔡卡儿,改了措辞,还是觉得伴侣比朋友可靠吧?吕央怔了一下,没说话。
计飞笑着继续:其实你这种想法没什么不对,男人能给你稳定,和你亲热,在你需要的时候给你依靠,最重要的是,他能养你,给你钱花。
而这些,朋友很难逐一做到,至少亲热这个事……计飞瞥见蔡卡儿皱了下眉,她顿了顿,便住了口。
吕央沉默片刻:计飞,我和你是生活环境不同,想法有些差异也很正常。
自从我爸妈离婚后,我就跟我妈妈相依为命,我迫切需要找一个可靠的男人,至少,这个男人能给我安定,并且和我一起侍奉我妈。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灼灼,与计飞直直对视。
计飞心里难过,微微低头避开她目光。
吕央长叹口气:计飞,你真的不用替我难过,我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也知道对我来说什么最重要,我有分寸。
结果三个人喝得烂醉,半夜各自被人接走。
离开时,计飞似乎看到来接蔡卡儿的是个男人……第二天酒醒后,计飞脑袋里还残存着蔡卡儿站在男人身边小鸟依人的一幕。
她秉着求知精神,带一丝侥幸心理,不耻下问王起泽,问他到底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王起泽看她一眼,埋首继续研究文件:看身高,应该是个男人。
你没眼花。
计飞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奔出书房给吕央打电话。
吕央酒只醒了一半,接到电话很窝火,牙齿咯噔作响:计飞,这事你应该去问卡儿。
计飞不满了:这么大的事,我们应该先弄清楚再说。
吕央,快点起床,等下我去接你。
接我去哪?吕央内心也是八卦的,从被窝里爬起来,懒洋洋地问。
卡儿家里。
计飞啪地挂掉电话。
自打毕业以后,她就再没遇过如此令人兴奋之事。
两人一路上都在猜测事情真相。
吕央有些感叹:如果真是男人,也好,卡儿以前本来就交过男朋友……她未完的话隐在空气里,计飞听懂了,也是轻轻一叹。
她们敲门,蔡卡儿揉着眼睛出来,计飞和吕央看她迷糊的样子,不禁相视而笑——此刻的卡儿妩媚动人,确实诱人,不比平时中性打扮的模样。
吕央指指她身后:房里是不是还有人?蔡卡儿怔了下,蹙眉:没人,进来吧。
侧身让两人进房间。
她们三个讲话从来都很直接,吕央在转了一圈找不到一丝男人迹象后,往沙发上一坐:卡儿,昨天晚上那男人是谁?蔡卡儿立在客厅中央,看她一眼,又看看计飞,蹙眉不语。
三个人互相瞪眼,吕央突然冷笑:卡儿,那人是不是你男朋友?蔡卡儿眼神闪了闪,没有否认。
计飞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蔡卡儿把计飞一带,拖着她一起坐进沙发:他喜欢男人,我喜欢女人,我不过和他做场交易而已。
很久以前蔡卡儿就说过,她到了一定年龄会找个男同志结婚,这样既不会伤害对方,又能向家里交差。
吕央和计飞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蔡卡儿勾起唇角:家里催我结婚,我只能想这个办法。
吕央不赞同地皱眉:这样做又不能彻底解决问题,要是你爸妈想抱外甥怎么办?跟那个男人上床?蔡卡儿一笑:结了婚,就跟爸妈说过两年再要孩子,等两年一过,再找个理由离婚,离婚后就跟爸妈说因为这次婚姻失败,我们对感情绝望了。
这样一说,他们也不好再相逼。
这种欺瞒方式,也不知是好是坏。
计飞看向蔡卡儿,小声道:卡儿,你真的……没办法再回到从前吗?蔡卡儿眉尖动了动,没做声。
吕央叹口气:要是这场戏中途被拆穿怎么办?被拆穿?蔡卡儿眯起眼,想一下,我没想过这个问题,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爸妈年纪大了,又只有我这一个女儿,无论如何我都要瞒住。
她语气里颇多无奈,吕央和计飞听了,心里也不禁跟着难过。
世界上很多事情都出人意料,也无法尽如人意。
蔡卡儿不想勉强自己,又不想为难父母,只好找个男同志结婚。
而据计飞所知,卡儿和她圈子里的人,大多数都是抱着这种态度,大多数都是用这种方法去欺瞒父母。
可如果不用这个方法,直接对父母坦白,给父母造成的伤害可能更大。
难怪卡儿语气里都是无奈。
渐渐地,蔡卡儿名义上的男朋友也加进他们圈子里,经常和他们一起泡吧、自驾。
计飞偷偷观察,觉得这个男的其实很不错,长得清秀,又风趣幽默。
有时候计飞情不自禁地想,要是卡儿爱上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也爱上卡儿,两人互相看对眼,该有多圆满。
但吕央生生戳破她的美梦,吕央说,这个男人是被压的一方,是个彻底纯粹的受,不可能喜欢女人。
吕央的婚事定在十月底。
计飞感觉自己刚从边城回来,不到几天吕央就要嫁作他人妇,难免有些伤感。
她们陪吕央逛婚纱,选礼品,竟然比吕央还要上心。
吕央实在累的时候,就拉住她二人的手,一个劲感慨这场友谊有多坚固。
蔡卡儿每次都是挑挑眉,而后抽出手,面无表情地离开。
计飞和吕央心相戚戚,便和她一起感慨。
但最让计感慨的不是她们三个人的友情——反正她们三个人的情份摆在那里,感不感慨没什么差别。
计飞感叹的是,吕央挑人选物的眼光一向不差,最后怎么会选了这样一个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