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的是那男人的朋友。
吕央投给蔡卡儿和计飞一个疑惑的眼神,意思是她也不认识那些人。
进来七八个人,男的英俊,女的漂亮,当然也不排除因为灯光昏暗,显得各个仙子似的可能。
计飞拿眼瞟过去,赫然发现王起泽也在其中。
她忙往蔡卡儿身后挤了挤,垂下头来——今天她戴了鸭舌帽,如果一直不说话,应该能遮掩过去。
大家喝酒的喝酒,划拳的划拳,唱歌的唱歌,包厢一片热闹。
计飞很哀怨,因为不想让王起泽觉得尴尬,她只好低调地坐在角落里,小声地跟蔡卡儿交谈,或者抽烟。
幸好蔡卡儿也是淡然之人,不张不狂地与她闲聊取笑。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玩通宵的意思,碍着吕央的缘故,计飞也不好提前走,可一想到王起泽,她就如坐针毡。
偶尔瞟到他,见他温柔含笑地跟那漂亮女人聊天,她心里就愤懑,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好心了——他尴不尴尬,关她什么事?中途有人建议玩游戏,吕央身边那男的极力赞成。
计飞瞟那男的一眼,心想,李凌普,我记住你了——李凌普就是请吕央唱K的人,计飞对他推波助澜的鼓掌表示嫌恶。
如果玩游戏,肯定要面对面,这样,王起泽肯定能认出她。
正愁着呢,王起泽与那漂亮女人同时起身,说出去一会,不参与游戏了。
计飞实在开心,弯着嘴角笑了很久。
中途被蔡卡儿拉到包间外透气,计飞当时正被人缠着,好不容易有个借口脱身,忙不迭地拖着蔡卡儿,一溜烟跑了。
两个人站在大门口,迎着习习夏风,不徐不疾地说笑。
计飞眼尖,瞧见有人朝她们走来,她忙往蔡卡儿身边靠了靠。
蔡卡儿搂住她,轻声问:冷?计飞摇摇头,正要说话,就听见有人叫她。
她循声望去,赫然是王起泽。
王起泽顶着明晃晃的笑,朝她走来。
眼看他快要走近,计飞实在想逃,可他三步两步就到了她跟前,她无论如何也走不掉。
他从蔡卡儿肩头搂过她,笑着回头:名名,这是我女朋友计飞。
计飞一直压低了帽檐,看不清那漂亮女人是什么神情。
她不动声色地退后两步,保持沉默。
王起泽却捏紧她肩膀,打趣道:怎么下楼了,不放心我和名名吗?我跟你说过,名名只是我妹妹。
摆明了是拿她当挡箭牌。
鸭舌帽下的计飞,脸色黑沉。
那漂亮女人盯他们片刻,突然娇笑一声,与他们错身而过,进了大厅。
待漂亮女人离开,王起泽立刻放开计飞……也匆忙进了大厅,不给计飞半句解释。
真是莫名其妙!计飞云里雾里的,有点气恼,不过既然他们消失了,她也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不再计较。
她抬了抬帽檐,瞧见蔡卡儿一手夹烟,正似笑非笑地看她。
她无辜地眨眼:王起泽。
蔡卡儿当然知道王起泽就是那天跟计飞相亲的男人,但她不知道原来王起泽条件这么好。
看计飞现在的样子,绝对不是吃醋泛酸,她不由一笑:你早就料到他身边不缺美女?知道她在打趣,计飞哀怨地瞪她一眼,自己也笑了:如果想跟这种人深交,就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待她们再回包间,计飞看见王起泽正靠在走廊边抽烟。
她很想无视他,将帽檐拉低,但王起泽摆明了是在等她,待她走近,他将手里的烟掐灭,扔进身边的垃圾桶里,捏住她肩膀:我们一起进去。
计飞皱眉,不小心瞄到蔡卡儿的眉头也拧紧了。
她想了想,抬头盯住王起泽:要我帮你,可以。
你先松松手,我肩膀快被你捏碎了。
意外地,她瞧见王起泽本来严峻的脸上浮了一丝笑,而肩膀的疼痛也随之减少。
计飞看了看蔡卡儿,见她眉头仍旧皱着,不由莞尔:卡儿,我看他也很为难,反正是举手之劳,我就帮帮他。
你别担心。
蔡卡儿看她一眼,点点头,推开包间的门。
好像还在玩游戏,大家见王起泽搂着计飞进来,都微微吃惊,游戏也不玩了,就看着他俩。
计飞见吕央也露出惊讶表情,不由朝她投一个无奈的眼神,以示自己清白。
包间里异常安静,都在等着某种暧昧的又或者正大光明的解释。
计飞瞧见蔡卡儿缓缓朝吕央走近,附在吕央耳边说了些什么。
忽而,吕央哈哈一笑,走过来搂住计飞,不动声色地拂开王起泽的手,回头扬声道:李凌普,我和朋友先回家,你们慢慢玩!计飞不想看王起泽的表情,任由吕央搂着,正要出包间,却听王起泽轻声道:我送你们。
不容拒绝地,王起泽率先拉开房门,出去了。
计飞耸耸肩,既然他想把剧情演足,那就随他吧。
到小区门口,三个女人都下了车,计飞笑道:谢谢你送我们。
王起泽下车,和计飞并肩立着。
吕央和蔡卡儿嬉笑着先跑回家了。
计飞心里暗骂她们没义气,将帽檐抬了抬,看清楚王起泽面容,笑问道:还有事?今天多谢你了。
看得出他并不打算解释。
可事实是,他确实欠她一个解释。
计飞有点气恼,没好气道:下次别找我就行。
我下次看到你或者名名小姐,都会绕道走。
王起泽弯起嘴角,再三表示抱歉。
计飞没好气地瞪他,挡不住心里好奇,就问他:你跟那个名名小姐吵架了?一顿,又幸灾乐祸地,既然身边有个美女,何必再去相亲。
也难怪有人要生气。
眼见帅气男人的脸色突然转沉,计飞想或许自己这玩笑话真开过了头,她和他还没熟悉到谈论隐私的地步。
她识趣地往后挪两步,脸上扬笑:已经很晚了,再次谢谢你送我们回家。
再见!回到家,当然是面临两个女人的严刑逼问。
尤其是吕央,差点没掐住计飞脖子,大喊从实招来。
可这事怎么解释?从始至终,计飞都是莫名其妙被带着入戏的一个,不,她从始至终都没入戏,就只看到王起泽一个人演得起劲。
吕央不相信计飞跟王起泽之间没有‘奸情’,尤其在得知王起泽是计飞的相亲对象后,她更八卦地分析,他们之间一定有戏。
这个疯婆子!计飞眼里满是对吕央的唾弃,一点也不把她的疯言疯语当回事。
倒是想起那个李凌普,计飞心里郁结,还记着他使劲鼓掌的仇呢。
她眯眼睨着吕央,阴恻恻地笑:老实交代,你跟李凌普是怎么回事?工作的时候认识的。
吕央抽口咽,见计飞和蔡卡儿同时看向自己,不由一笑,摆摆手,不会有发展的,不过骗他几顿饭而已。
本来以为她和李凌普有希望发展,听她这样一说,计飞不由皱眉:吕央……吕央一笑:你看今天晚上,我在他面前喝酒划拳,抽烟大笑,丢尽形象,人家就算喜欢我也不敢再有所行动的。
计飞眉头皱得更深:为什么不装一装?或许有发展。
蔡卡儿弹弹烟灰:那男的一看就是有钱有背景的人,如果真在一起,吕央也不一定幸福。
我看吕央挑明也好,主要是她自己堵了自己退路,就不会心存幻想。
三个人当中,还是蔡卡儿看得最明白。
计飞撇撇嘴,不说话了。
吕央笑着揽她肩膀:也没什么,世间男人那么多,总有适合我的。
蔡卡儿点头表示同意。
计飞更难过了:我就是觉得有点可惜。
虽然觉得可惜,但心里也明白,吕央和她的恋爱态度都是一样的,她知道吕央不想高攀,所以宁愿断了自己退路,再无幻想。
其实吕央是值得男人好好疼惜的,如果不是被初恋伤得太深,吕央又何至于小心翼翼至此?而卡儿的感情,更令人心疼,不被世人接受,来自家里的压力,都让卡儿的感情路荆棘丛生。
而自己呢?计飞不愿意想自己的事,她宁愿每天都浑浑噩噩,也不要那种把世界看通透了的无奈和寂寞。
新的一周开始,计飞朝气蓬勃上班去,在公司门口碰见老板,她居然也挤了一个良善的笑跟老板打招呼。
老板脸色始终是四十岁更年期不健康的苍黄色,见她打招呼,老板嗯一声,再不多言。
计飞那颗活蹦乱跳的心顿时沉下去,沉下去……老板对她持不理睬态度,看来,她留在公司的几率不高。
李主任见到她,就问她相亲进展。
计飞想起自己被当作挡箭牌的事,一时更加气闷,就对李主任道:我们没什么联系。
您先别激动,您也知道,我现在正是实习期,一根弦紧绷着,哪还有什么心思谈情说爱。
而事实也是,她跟王起泽自那天后就再没联系过。
当然,计飞还是希望王起泽能对挡箭牌一事作出合理解释,顺便八卦一下那个名名小姐。
不过王起泽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有解释的义务,所以直接来了个杳无音讯。
计飞偶尔会想想好乐迪门口王起泽不羁的样子,对他的美貌赞叹一番。
不过更多时候,她担心的是实习能不能通过。
单看这几天老板阴测测的脸,她心里就一直哆嗦,最后只剩下无穷无尽的绝望。
跟卡儿和吕央开店是一回事,工作是一回事——如果能留在公司,她当然不愿意开店。
开店需要成本,需要货源,她是很懒散的人,只会拖卡儿和吕央的后腿……可老板十有八九会撵她走人……就这样患得患失地过了一个星期。
周五晚上,她竟然接到王起泽的电话,两人寒暄不到几句,都沉默起来。
计飞为打破僵局,就笑问:是不是觉得我这个挡箭牌很称职,所以专门打电话来表示感谢?王起泽在电话那头也笑:不是已经感谢过了吗?所谓的感谢当然是指那天晚上他开车送她们回家。
计飞笑了笑:那你打电话来是为了闲聊?那边沉默一会,才道:我是为上周六毁约的事抱歉,希望下次有机会,一起去酒吧玩。
挂断电话,计飞不由一阵得瑟。
道个歉也要磨磨蹭蹭一周,不知是他脸皮太薄还是怎地。
不过他道歉态度之好,让她一时很为难——她本来是有点气恼他的。
最后,她决定,自己被当作挡箭牌的事,就算他不解释,她也不气恼了。
计飞再一次想起好乐迪门口王起泽不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