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央问计飞的近况,见计飞一副欲言又止模样,她眉尖不由扬了扬:王起泽又怎么了?计飞失笑:他很好。
吕央认真看她一会,没说话。
计飞叹口气:我跟他就这样了,他的流言不会减少,我也不会因此对他失去信任。
很久没做声的蔡卡儿突然开口:最近有关他的流言确实很多。
吕央疑惑看她,她看向计飞,王家好像经常出事。
计飞张了张口,半天才问出声:卡儿,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蔡卡儿凝视她一会:你自己去问王起泽。
顿了顿,声音软下来,既然王起泽不想让你知道,你也别太深究。
计飞低下头:平时只听说他怎么花心怎么风流……我也是王家人,怎么偏偏就瞒着我?吕央扫她一眼,无奈道:你现在要考虑的应该是怎么去替王起泽分忧,而不是抱怨他为什么瞒着你。
计飞被逗笑:那也得给我替他分忧的机会啊。
吕央便不做声了,蔡卡儿也是沉默,计飞正要说话,无意间瞟到黄书涛正朝她们走近,她顿了一下,脸上带了笑:黄副总也来参加婚礼?黄书涛看一眼吕央和蔡卡儿,转向计飞,一笑:凌普的婚礼,我自然要来。
这两位是计主编的朋友?计飞点点头,拿眼去瞅吕央和蔡卡儿,意思是要不要跟黄书涛认识。
蔡卡儿撇了下嘴,吕央笑了笑,算是回答。
计飞懂了她们意思,便笑着替他们介绍。
黄书涛将吕、蔡二人夸赞一番,而后看向计飞:这些天一直在忙,当初说好请计主编吃饭的,到现在还没兑现,实在不好意思。
吕央一缕目光飘过来,计飞只觉阴风阵阵,忙露出一个笑:没有事,大家都知道黄副总您是大忙人。
黄书涛脸上没什么变化,一笑:计主编什么时候有空?我也好将功补过。
计飞也是笑:随时都可以。
黄书涛笑意更深了些:那好,我到时给你电话。
两人又聊了会,待黄书涛离开,吕央凑到计飞耳边:这个男人不简单。
计飞想了想:爬到他这个位置,自然是不简单的。
吕央瞪大眼睛看她一会,最后颇为泄气地:我是说他心思很不简单……他看上你了,计飞。
计飞嘿嘿一笑:他老婆挺漂亮的,也很年轻。
所以她坚决无视掉吕央那一脸的淫 笑。
婚礼开始后,王起泽来接计飞,几个人回大厅,不期碰到黄书涛。
黄书涛笑着与王起泽打招呼,王起泽也是客气回话。
计飞听了一会,觉得无聊,就和吕央、蔡卡儿说笑起来。
忽而听黄书涛笑问:伯父最近怎么样?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祟,计飞总觉得那语气几分试探,几分幸灾乐祸。
王起泽神色却淡淡,笑着回他:还不错。
黄书涛点点头:代我向伯父问好。
顿了顿,又道,哪天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吧,我已经征求过弟妹的意见,她说随时都有空。
那分明是推托之词,计飞心里觉得好笑,在一旁附和点头:黄副总提过很多次,就怕你不给他面子。
要说话中带话,计飞绝对是个中高手。
王起泽笑眯眯接口:黄副总的面子我怎敢不给。
夫妻俩一搭一合,黄书涛看得明白,笑一笑,便告辞离开。
等黄书涛一走,吕央立马揽过计飞肩膀,无不感慨:你这样护着王起泽,王起泽一定很高兴。
计飞拿眼去瞅王起泽,王起泽神色淡淡,看不出他什么情绪。
计飞嘴角抿了抿,一点也不否认,她确实很护短,并且护得毫无章法,护得理直气壮——只要是她在乎的人,不管犯了多大的错,她都会站他们身边,王起泽是她丈夫,她自然更加在意。
婚礼到深夜才结束,李凌普被灌得烂醉,没办法,王起泽只得先安顿好李凌普。
计飞很想吕央跟她一起回家,吕央却笑着否决:我不想当灯泡。
见计飞一脸愤懑,她不由失笑:说好了的,我住酒店,不去你那里,也不去卡儿那。
计飞下意识抬眼,见蔡卡儿夹着一根烟,目光悠远,根本就没听她们对话,她不禁有些哀怨:卡儿,吕央一个人住酒店,你也放心?蔡卡儿收回目光,在吕央身上游离片刻:没什么不放心的。
吕央率先笑起来。
计飞憋着一张脸,最后也忍不住,还笑着加了一句:我是怕她祸害无辜。
送吕央回酒店,再跟蔡卡儿道别,两人回到家里,已经累得不成样子,幸而王起泽没喝多少酒,精神还算好,计飞思索着要不要立刻盘问他。
王起泽将脑袋埋在她肩窝里,见她欲言又止,不由笑了笑,哑声问:怎么了?计飞到底有些犹豫,慢慢推开他,与他对视:听外面的人说……我们家出了点事……她未完的话湮没在王起泽的灼灼目光里。
王起泽看她一阵,最后笑着点头:是出了点事。
再无下文。
计飞一口气咽住,缓了缓神,才皱着眉问下去:是不是很严重?王起泽眨眨眼,将她抱到自己腿上:是有点严重……瞄到她一脸不快,王起泽轻笑一声,脸色转而严肃,正正经经地问她:如果哪天我分文不剩,计飞,你会怎么做?计飞只当他在开玩笑,想也不想地答:不会有那样一天。
王家再怎么落魄也不会沦落到分文不剩的地步。
王起泽在心底悄悄叹气,计飞从来就这样现实,他想骗句真心话都难。
想了想,他换了个问题:如果哪天我进了监狱,你会不会等我?计飞顿时就郁闷了,双手掐住他脖子,恶狠狠地:你再说这种话!王起泽一点也不受她威胁,笑嘻嘻地:看来你不会等我。
他那表情几分严肃,也有几分凄惨意味,计飞拿不准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歪着头想一阵,才小心翼翼地问:到底出什么事了?她严肃以对,王起泽反倒笑起来:不是什么大事,你还记不记得三年前那些传言?计飞去北京前,铺天盖地的流言,都是有关市长被双轨的消息,那一阵,王起泽没少花心思,虽然平日不怎么在计飞面前表露情绪,但计飞知道他当时定然承受了很多压力。
计飞不是对自己苛刻的人,所以一般都不会苛责自己,纵然有什么悔恨或遗憾,她都会自欺欺人地忽略掉,而后继续开开心心地生活。
可对三年前去北京的事,她是有些遗憾的,也有些介怀,放不下,是因为当时的王家正陷于流言里,她却出走北京,不管什么原因,难免有避讳之嫌。
幸而王起泽并没有责难,也颇理解她当时的处境。
当然,计飞自己心里还是有些疙瘩的,所以今日今日,王起泽再问起当年的事,她顿时就愣了。
王起泽也不催她,只微微笑着,与她对视。
片刻后,她终于艰难开口:还是爸那件事?王起泽嘴角扬了扬,不置可否,只道:你再猜猜。
计飞没好气,一只手使劲掐他胳膊:有关你的?王起泽便不做声了,也不闪躲,只静静凝视她。
计飞心里咯噔一下,忽而想到这么多年,王起泽和李凌普,还有他们一群死党,总是神神秘秘……计飞坐在王起泽腿上,心里不安稳,一双手也不安分,在他脖子处打圈圈:说实话,你到底做没做过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事?王起泽被勒住,也不反抗,微微一用力,反手勒紧她腰身,将她身子紧贴在自己怀里:计飞,你在说笑吗?你认为我做没做过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事?计飞顿时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半天才撇了撇嘴,以示愤懑。
王起泽不看她表情,也知道她什么情绪,不由笑了下,轻轻拍她后背:要是哪天我真进了监狱,你不许再嫁,要乖乖等我。
这半是玩笑半是威胁的话,让计飞脑袋瞬间变空白。
王起泽一向不太信承诺这种东西,更不会向她索求什么,但他今天三次发问,三次用如果语气,计飞就算没动脑筋,也该知道,王家确实出事了。
所以她此刻轻轻推开王起泽,看着他眼睛,认真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当然会等你。
王起泽很满意,不住点头,最后忍不住,覆上她双唇,啃咬起来。
一边咬,还不忘笑着继续追问:要是我被双规了怎么办?计飞本来懒得理他,静了片刻,见他仍旧执着于她的回答,只得低低叹气:我会等你。
如果你身无分文,我就养你。
王起泽笑眯眯地:你太单纯了,如果我真出了事,你肯定会被牵连,到时候你用什么养我?计飞忍无可忍,挣扎着从他怀里退下:我去洗澡。
王起泽拉住她手腕,微笑道:一起吧。
计飞不理他,他突然拦腰抱起她。
计飞,计飞,你不知道你……他喃喃着,待计飞仔细去听,又听不真切他到底在说什么了,计飞心里不由更加来气,干脆闭了眼睛不再理他。
两人泡在浴缸里,都是沉默。
计飞想着刚才的对话,内心有些惶恐,本来她也想替王起泽分分忧,但看到刚才王起泽一副欠打模样,她想如果自己再跟他沟通下去,她一定会忍不住掐他脖子。
所以她干脆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
不知过了多久,王起泽忽然从身后紧紧圈住她:别多想,刚刚是故意吓你的。
不是什么大事情,就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到处寄匿名信,把我歌功颂德了一番。
在官场,最忌讳的就是清廉名声,这信不知怎么,就传到了京里,你大哥大嫂他们也都知道,正在想办法。
我不想打草惊蛇,况且我觉得不是什么要紧事,就没跟你商量,你……不要介意,我不是不能和你共苦……计飞嘴角动了动,提不起心情回话。
王起泽的吻落在她背上:……我也舍不得你吃苦。
计飞,你不知道,我宁愿你一辈子都不知道油米滋味……计飞终于忍不住,扑哧笑出来:不知道油米滋味……你是想让我饿肚子变神仙?见她笑了,王起泽眉眼顿时弯起。
他圈住她,吻着她后背,渐渐地,两个人都有些情动。
王起泽覆在她唇上,就着她唇瓣低语:我这辈子做过很多事,违法的,背德的,应有尽有。
但我对你……计飞,我对你,是真的问心无愧。
就在计飞为他这一番话而惊疑、而感动时,他又低低叹息:真好,计飞,你是老婆……真好。
计飞转过身子,与他面对着面。
她眼角有些氤氲,毫不掩饰自己情绪:其实刚才你问我如果你身无分文,如果你进了监狱我会怎么做时,我就想回答你,不管你怎么样,我都会陪着你。
王起泽的吻落到她锁骨上,断断续续的笑传进她耳里:……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
计飞真的有冲动,想把他推倒在身下,然后使劲揍他!两人一晚上都在折腾,第二天起来时,精神就很不好。
李凌普打电话来,约他们一起吃饭。
计飞想了想,又约上吕央和蔡卡儿。
见了面,吕央一看计飞脸色,不由笑起来:计飞,你怎么不化妆就出门了?说着,拉了她就往洗手间跑。
计飞被折腾了半个小时,等妆化好了,吕央也满意了,就凑到她耳边,阴测测来了句:纵欲对身体不好。
计飞顿时就懂了,她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反驳吕央。
她知道,如果她再说点什么,吕央一定会笑上半天。
与其被吕央笑,还不如在心里……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