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的咖啡屋。
郑青隔着玻璃窗冲外面的姐姐招手。
姐姐望了望他，表情平淡地走向店门。
你来了。
郑青起身为姐姐拉开椅子。
小姐您需要点什么？一杯牛奶。
好的，马上到。
看着服务生离去后，郑青对姐姐说道：我知道这么做有点唐突，但在调出公司以前人员资料查看之后我能确定你就是我的前任秘书，请你不要否认。
我没打算否认。
姐姐望着窗外的行人，尽量将视线避开对方。
那你那天见到我的时候为什么要装做不认识？难道我果真对你做了什么伤害的事情？并不是这样的。
你想知道的一切，我会告诉你的，不过要等一会。
姐姐说。
等一会？为什么？这时姐姐看到了孟林将吉普车停靠在路边，然后从车上跳下来。
这里！姐姐隔着玻璃窗朝他挥手示意。
恩？郑青也顺着姐姐视线的着落点望去。
这么巧？不是巧合，是我叫孟林来的。
你？没错。
这时服务生将牛奶端上。
谢谢。
不客气。
孟林兴冲冲地走进咖啡屋，看到姐姐的时候显然很开心，不过当发现姐姐身边的人是郑青时候吃了一惊。
你们俩？孟林的口吻充满疑惑，哦……我还以为胡小姐只约了我一个男人呐，白开心了一场。
你好。
姐姐朝孟林笑了笑，请坐吧。
哦。
孟林坐下来。
咖啡屋里放着舒缓的音乐，三人坐在那里沉默着，气氛有点尴尬。
你喜欢我吗？姐姐突然开口道，说这话时的眼睛是望着孟林的。
啊？孟林被刚喝进嘴的冰红茶呛了一下，对不起……他用餐巾纸擦拭着嘴唇边上。
我很喜欢胡忻小姐，也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身体里就产生了剧烈的化学反应。
那好。
姐姐呷了一口牛奶，我们可以试着交往看看。
真的？！孟林再次被冰红茶呛到，对不起……一旁郑青的眼神惊讶，他感到心里一阵莫名其妙的酸意。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自己明明已经有女朋友了。
不过，在交往之前，我必须对你交代清楚自己的过去，好让你知道我是个怎样的女人。
怎样的女人？孟林听到这话居然在心底泛起紧张的感觉。
其实，我和你的好朋友郑青认识，而且认识好几年了。
哎？孟林手握着杯子，不过之后却没有再喝一口冰红茶。
我是郑先生的前任秘书。
姐姐突然增加了先生这个让人感觉陌生的词汇。
而且，几个月前我们还曾经是一对情侣。
姐姐在情侣前省略了热恋这个让人感觉暧昧的词汇。
情侣？孟林和郑青面面相觑着，两人的脸上写着同样的表情——惊讶！不过，因为车祸的关系，郑先生好象把我给忘记了。
所以，当我们上次再见面的时候，他是真的认不得我，而我，却是装做认不得他。
为……为什么要装做认不得？孟林的额头流下一滴汗。
郑先生，你不要因此而内疚，虽然你是因为忘记了我而结交新女朋友的，不过，在你出车祸之前我们就已经友好分手了。
姐姐故意加入了友好这个在平时来说是褒义的词汇。
为什么会分手？孟林的问题也是郑青现在想问的。
缘分到了尽头，自然不能继续走下去了。
这个……应该不能算是理由吧，至少总该有一个真正的理由吧。
真正的理由……姐姐脑海中浮现出郑青母亲的样子。
我们俩并不合适，不是光有爱情就能在一起生活下去的，有很多不得不考虑的外界环境因素。
外界环境因素？虽然我们一时能够擦出爱的火花，可惜，这火花出现在白天，所以，注定了它不够绚烂。
这就是所谓的环境因素。
我还是听不懂你的比喻。
郑青说。
何必要完全听懂！姐姐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对于逝去的感情，能够忘掉，何尝不是一种幸运，你又何必再次搞清楚！就算搞清楚了又能怎样？你现在的女朋友怎么办？你应该比谁都明白她很爱你吧。
……郑青沉默着。
而且，我现在发现有比你更好的男人出现，为什么不好好珍惜这次机会呐。
姐姐边说边望向孟林。
如果他不介意我的过去的话，虽然我和你之间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不过女朋友是自己好朋友以前的女朋友这个事实不是所有男人都能接受的。
我能接受！孟林突然说道，相对于那些所谓纯洁不谙世故的单纯女人，那些经历过感情风波的在心底更渴望美好生活的成熟女人才更加真实，她们才真正懂得什么是应该好好珍惜的。
孟林……没想到对方毫不犹豫地说出这样的话，姐姐颇有些意外。
郑先生，你也听到了，现在你已经有了新女朋友，我也有了交往的对象，所以……请不要再苦苦追寻过往的事情了，这样只会徒增烦恼而已。
姐姐站起身，对孟林说道，有点饿了，可以请我吃晚饭吗？哦！当然！仿佛活在梦里的孟林这才恍然若悟，恩，我们走吧。
谢谢你的牛奶。
姐姐对郑青说，希望我们以后还会见面，不过是以朋友的名义。
咖啡屋里。
只剩下呆若木鸡的郑青，悠扬的音乐还在播放着……爱情应该是件美好的事，为什么带给我的总是忧伤的感觉。
你就站在我面前，微笑着轻声说我爱你！，却又转身离开……为什么？我的血还是热的，我的心还不停跃动。
可是，身边已空无一人。
为什么？我的泪还是热的，我的唇还不停颤抖。
可是，你已经看不到。
为什么？幸福是那么简单的两个字，我却无法由衷地说出口。
为什么？偏偏选择在不想离开的时候离开……孟林主动打开后车门，姐姐却自己打开了前车门。
孟林先是呆楞了片刻，然后笑着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关上后车门，坐到驾驶位上，发动车子的时候，开心地望了望身旁的姐姐。
想吃什么？……想吃什么？直到孟林问第二遍，姐姐才缓过神来。
什么？你有心事？孟林问。
哦，不！应该说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人生真是很奇妙呐！孟林感叹着，没想到你以前是郑青的秘书，更没想到的是，你现在居然是我的女朋友了……对不起，我这么说你不介意吧？恩？没关系。
吃什么都可以吧，因为我现在的胃口很好。
姐姐说。
吃什么都可以吧，其实是因为现在你的胃口不好。
啊？姐姐惊讶地望着孟林。
别这么看着我。
孟林笑了笑，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其实比谁都难过，只是表面上强做镇定而已。
不过没关系，我不介意，就算今天你是在利用我也好，我都不介意，因为……我相信我会让你感到幸福的，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孟林……姐姐略带羞愧地看着身边的这个男人，她没想到对方早已猜到自己的用意，更没想到对方是这么有风度的一个人。
啊！就要红灯了，坐稳了！孟林猛踩下油门……好悬呐……还差一秒就变颜色了，好在我及时冲了过去，不然要等上两分钟可受不了。
孟林笑着说。
以后，别再抢红灯了。
姐姐说。
啊？……恩！孟林看着姐姐美丽的脸庞自言自语着，已经不需要再抢了。
*************************第二天早晨。
要迟到了！要迟到了！章然匆忙跑下楼。
恩？章老爷子慢慢放低报纸，今天又忙？是的爷爷。
早饭在哪？恩？在客厅的桌子上，你不是减肥么？减肥也要注意身体健康的。
章然跑到长长的餐桌前，拾起一块蛋糕，将上面的奶油刮掉，然后把蛋糕吞下肚，又咕嘟咕嘟喝了半杯牛奶，最后握了一只鸡蛋在手上，匆匆往车库跑去。
今晚早点回来！章天龙喊道。
为什么？晚上有重要的客人过来。
只是爷爷的客人，和我没关系的……再见爷爷！真是的，这丫头，最近好象变得勤快了。
不管怎么说，是好事来着。
章天龙重新将报纸遮住了脸。
晚上。
好累呀……克饿……哦……我使命伸着懒腰，噶哒！啊……啊……不好，太用力了，闪着腰了……呜呜呜……好痛好痛！嘿……一起走啊！章然过来拍我的肩膀。
哎哟！我大叫了起来。
怎么了？不要再拍了，我把腰闪了。
不会是肾亏吧？你才肾亏呐！对不起让一下！一个行李员推着满载的行李车飞奔过来。
危险！章然一下子推开我。
啊呀……喔呼……撞在墙上的我惨叫着，都说了不要碰我的。
噶哒！恩？怎么突然间又不疼了，原来不是闪到腰，是脊椎错位呀！还得感谢她推我这一下呐。
我刚才是在救你哎，狗咬吕洞宾……那你至少说一声呀！等说了你早被撞到了。
恩？是呀，她说的也有道理，再说还歪打正着医好了我的脊椎，不过！我是男人，怎么也不能搬石头砸自己脚吧，就是不承认我错怪她了！怎么着，关系到面子问题呀！不和你扯了，一起回家吧？章然居然主动停战。
难得！哦……本来就理亏，所以我的语气也缓和了下来，不过，我要先在更衣室里洗个澡。
很长时间的。
多长？半个小时吧。
我知道反正你是不会在这里洗澡，所以还是先走吧。
她的确从来不在员工浴室洗澡的，有钱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洁癖的。
谁说的！我也洗，洗好后在门口等。
哎？哎什么哎？难得，你居然肯和大家一起洗澡！一开始是觉得很不舒服，感觉不太卫生。
不过，这么多天过去，已经习惯这样的环境了，所以我也想试试。
原来是这样呀，我还以为你有痔疮不好意思在这里洗澡呐！我逗她说。
你才有痔疮呐！我是因为从小到大都在家里的浴室里一个人洗澡，那么多女人赤条条挤在一起，刚开始感觉怪怪的而已。
那么多女人赤条条挤在一起？哦……我抬起头看着天花板，脸上露出邪邪的笑容。
你怎么了？哦，没什么……听说你最近买了新？我试探地问她。
恩！最新款的索爱，内置两百万像素摄相头，自动变焦，一百兆内存……哦？果然是有钱人呀，一定很贵吧。
那，跟你商量个事情。
什么事？你也知道宾馆前台有个叫安雅的美女吧，能不能偷拍下她更衣洗澡的片段给我看看呀？你去死吧！哎哟！不肯就不肯嘛，干嘛打人呀……好疼……半个小时后。
怎么才出来呀，真服了你，洗个澡比女人还慢！章然不满地说。
切！是你自己要等的，我洗多长时间是自己的自由。
我不屑地说。
那是因为你也觉得自己太肮脏的缘故吧。
她笑道。
你……算了算了，好狐不跟女斗。
首先要申明一点，我们狐狸精在赤身裸体时也不会露出尾巴的，只是偶尔得意忘形或主观意识浅薄时才会现出尾巴，比如说被酒精麻醉等等的时候，所以，和人类混在一起洗澡如厕是不会被怀疑的。
不如我们去吃点东西再回家吧。
她突然提议道。
不行！本来下班就已经很迟了。
我反对。
人家是女孩子都不在意，你倒……章然突然若有所悟，放心，我请客啦！真的？我立即来了精神，不过，我不去那些名贵酒楼的。
那，去大排挡吧。
哦？你肯去吗？当然，然然已经不是以前的然然了，我发现那里的家常小炒还真不赖。
恩！我也觉得你没有以前高傲了。
好吧，看在你请客的份上。
走吧，我骑车带你。
啊……不用了，你骑车，我跟在后面跑。
哎？真是个怪人。
我怕我没命吃到东西啊。
这样呀，那，你会骑摩托车么？以前骑过朋友的，很简单。
我自信满满地说。
那好，你带我总可以了吧。
恩？这倒可以考虑。
坐稳了？我问道。
嗯！她突然从后面搂住我的腰。
啊……我感到鼻子里有一股浓浓的液体在翻滚，好大呀……哐当……好疼呀，你不是说你会骑的么？是会骑的。
这也叫会骑呀？摔得人家屁股好疼！那个你……能不能不要搂那么紧……可是不搂紧会摔下来的。
哪有那么容易摔下来，你这样我没法专心骑车的。
为什么？为什么？谁叫你每天喝那么多木瓜奶！木瓜奶？没有啊，我只喝牛奶。
切，迟钝的女人。
……来到喧嚣的大排挡，这里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看来还是穷人多呀。
我挑了一家常去的排挡坐了下来。
这家的龙虾烧的不错的，老板是盱眙人。
无所谓。
她说道，我只吃澳洲龙虾。
噗……我把刚喝到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那玩意几百块一斤呐！既然是她请客，怎么说也要好好安抚一下自己的胃，可怜的家伙平时跟着我好东西没吃多少，苦却吃了不少，我对不起你呀，胃大哥！今天找到个女凯子，你可别装客气哟。
老板……羊肉牛肉狗肉，带鱼鲫鱼长鱼……统统给我上来！我一口气报了一大串菜名。
一旁提笔的老板都听愣了。
可是朋友，你们只有两个人呀？喂！点了你就烧呗，那么多废话，有生意都不做？我不耐烦地说，哈哈，难得这么大口气说话，没办法，谁叫身旁有个富贵大小姐撑腰呐！好歹逮着个小人得志的机会，不能放过，不能放过！看着满满一桌菜，我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在桌上笃笃齐，然后笑呵呵伸向菜肴。
又没了？老板！再拿两瓶啤酒来！章然用一只眼窥视着空瓶口。
喂！你还喝？都第四瓶光了。
我在一旁劝道。
不！以前都是喝红酒和洋酒，想不到啤酒这么好喝，真是越喝越有味……嗝……说完咚的一声一头栽在桌子上。
朋友您要的酒来了。
老板兴冲冲地提着两瓶啤酒走过来。
不要了，没看见她已经醉了吗！我嚷着。
哦……那我拿回去了。
老板失落地转身。
等等！既然拿来了，就丢在这吧，一起算在帐上吧。
我大方地说，反正是她付帐！结帐吧。
我摸了摸浑圆的肚子，抹一抹浑油的嘴巴一拍桌子道，有钱就是底气足！好的，一共是一百八十元。
没问题。
第一次吃大排挡吃这么多钱，而且还是两个人。
剩下不少菜，要拿盒子给您打包带走吗？老板好意说道。
不用了，打什么包呀！留着喂狗吧。
我慨气地说。
然后拍了拍章然，喂！起来，回家了，掏钱埋单吧。
恩……章然哼了一声，继续趴在桌上。
真是的，喝那么多。
我边说边去摸她的钱包。
找到了。
我打开钱包，里面有一张照片，看后面的背景好象是在欧洲，但照片被剪去了半边，剩下的半边是一脸灿烂笑容的章然。
啊……看不出来，那时候的她还挺纯情的样子，一定是好多年前拍的吧。
我自言自语着，将照片放回去，可怎么也摸不到钞票，卡倒是有十几张。
怎，怎么……我脑海中突然回响起她的声音：我基本上从来不带现金的……现金的……现金的……最后的现金的象回音一样重复萦绕在我脑子里好多遍。
我顿时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不会吧……一下瘫坐在椅子上，她人醉了，我心碎了。
朋友……一共是一百八十块。
老板把他丑陋但却和蔼的笑脸凑近我说道。
哦……我手颤抖着从自己衣兜里掏出两百块钱递过去。
谢谢！老板说。
啊！麻烦拿几个打包盒……我说。
哎？老板惊讶地转回身望着我。
此时。
章家别墅里正灯火通明，酒碰杯响着。
悠扬的爵士乐适时地烘托着气氛。
然然还没回来吗？章天龙问管家。
回老爷，还没有看到小姐。
这丫头，都跟她说了早点回来的。
章天龙自言自语着。
Mr.Chang！元太彪手举酒杯在他儿子元俊秀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哦！元先生！章天龙立即在脸上堆积起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