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这两则故事透露着一个讯息,那就是,如果我们只是汲汲于从事享乐的生活,只想保留最后的芝麻香和酥香的气味,而不肯认真、积极地深化我们生活的意志和豪气,那么最终的结果便是一无所获。
我们将再度面临一个新的拓荒,我们需要豪气。
无论在教育、文化、政治和经济上,都需要豪气这股力量。
如果我们不重拾这股力量,我们就超越不了这个新的蛮荒。
需要豪气我们再也不能把炒熟的芝麻当种子,而要用有生命的种子来下土。
我们当然不能在富裕的社会里,养成贪婪和野心,以致眼高手低,令自己成为流浪汉。
这是禅学给我们的警惕。
因此,我们要试图改善慵懒的社会风气、颓废的精神生活,要培养振作的豪气。
然而,什么是豪气呢?我认为豪气有以下四个要素:第一,豪气必定是活络的。
这好比一架水车,当它要发生最大效益时,必定是一半浸入水中,一半腾空,否则不是容易被水冲走,便是轻飘飘地只是空转而打不出水来。
同样的道理,豪气是思想的灵活运用,需要活络的空间,而非用浅见、偏见、刻板的思想把思想和意志扼杀。
人只有在活络自由时,才能舒展才华,才能如水车一般,源源不绝的尽其所能。
因此,肯变通、肯思想、肯创造,就是生命的豪气。
第二,豪气必须奠基在实这个字上。
人只有认清自己,确实掌握自己,然后方有所成。
好高骛远或妄自菲薄都无法成事。
宋朝时,有一位禅师和三位弟子一起夜行,禅师的手中提了一盏灯。
忽然起了一阵强风,灯便熄灭了。
禅师于是对弟子们说:转下一句。
这句话的意思是询问弟子们下一步该如何做。
三位弟子都说了各自的看法。
其中一位只说了三个字看脚下,这就是禅门里有名的公案脚下功夫。
这位弟子便是后来《碧岩录》的作者佛果禅师。
他的意思是要我们脚踏实地,相信自己,靠自己的豪气活下去。
第三,豪气必须有力量。
生活尤其要着重精神的力量。
几年前,许多人在股票狂飙之后,突然拥有了一大笔财富。
然而,财富非但没有为他带来生活上的舒适快乐,反而将他带往一个懒散、痛苦的渊薮,财富对他们而言,成为生活的恶魔。
一份稳定的精神力量,能使我们不论处于顺境,或者逆境,都能应付自如,坚持下去。
当人有一股笃实的力量时,自然会有豪气形诸于外。
第四,豪气必须具备自觉的能力。
有觉醒能力的人,才能够不受别人的诱惑,才能活得踏实。
我们的社会正流行着一种东施效颦,或者跟着别人盲从的风气。
他们不做清醒的思考,不愿做自己生活的主人。
好像别人说的、做的、有的,都是好的,所以通通接受,相对的,自己却成为空心人。
这就是造成是非不分、原则不能坚持的主要原因。
据我所知,许多人原本反对做投机的事业,可是,却经不起周遭朋友的鼓动,最后,也加入了这个原本为自己所不认同的投机行列。
举凡吸毒、逃税、不守公共秩序、缺乏公德心等等,都是这样形成的。
综合上述,我们可以说豪气是由活、实、力、觉四个因素组成,能做到上述四点,我们就具足了豪气。
培养拓荒的豪气历史学家汤因比告诉我们:整部历史,即是文明成长的纪录。
而文明成长反映在挑战与反应这两个现象上。
一个文明,一个国家,当它成长时,困难会不断地自四面八方接踵而至。
如果它能够面对难题,拿出勇气,克服每个迎面而来的挑战,那么,阻力反能成为助力,这项挑战在被解决之后,就成了这个文明的新经验,滋养正在成长中的文明,使之再茁壮、再进步。
文明如是,人的成长亦如是。
每一个人只要往前走,必定会面临挑战、困难,只要能克服它,便能成长。
我们目前所面临的种种社会问题,同样需要我们齐力解决;否则,这些个问题,便会如巨兽般地吞噬我们已造就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