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72 章

2025-03-22 06:32:24

江开:……怨天尤人地叹了一口气。

盛悉风戳他肩膀:怎么, 后悔跟我吃饭看电影了?嗯。

他懒懒地,半真半假道:何止,都后悔跟他们坦白了。

盛悉风哼了声:下-半身思考。

江开没反驳, 到了前方路口,他揉揉她的头发, 掉头送她回家。

车到盛家小区门口, 栏杆却没有自动升起。

江开的车牌号已经被从门禁系统删掉了。

好在门卫认识盛悉风。

就这还登记了一长串临时出入的信息,才答应让江开把车开进去。

江开真是服了。

不让盛悉风在外头过夜,他勉强表示理解, 老丈人舍不得女儿让前夫占便宜, 正常的父亲心态。

可现在连小区都不让他进,是不是太狠了点?盛悉风也觉得她爸莫名其妙的:我明明说了是我先提离婚的,难道他不信?江开没有说话。

她父亲信的。

那天盛悉风上楼收拾行李的时候,盛拓跟江开直言:我佩服你敢跟我们坦白的勇气,替悉风把责任背下来, 我也敬你是个男人。

不过还是那句话, 我的女儿是骄纵了些,但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如果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是不会无缘无故提离婚的。

盛拓二十年如一日,在每个关键时刻站到盛悉风身后,当她坚实的后盾, 不论人情, 也不论对错。

不仅是她爸,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真相, 包括泼江开热茶、撤他赞助的他的父亲。

江开从小就特别羡慕盛悉风, 有一个无条件偏爱她的父亲。

他也是那天被带回江家以后才知道, 原来他和盛悉风抢着认罪的戏码,根本没有瞒过任何大人。

真相对江邵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需要出气,而这个人只能是江开;是他需要在盛家面前表态,因为不论从私人情感或家族利益来说,他都希望盛悉风能够继续当江家的媳妇。

而且他像盛拓一样,不分青红皂白地认为,即便盛悉风提的离婚,过错方也必然是江开。

这是江开对江邵最心灰意冷的一次,也就被偏袒的人是盛悉风,他才就这么算了,否则他能把天掀了。

没办法,他能跟自己老婆争什么宠。

*盛家客厅里亮着灯,光线透过窗帘映照出来,飞虫一个劲往窗玻璃上撞。

江开把车停到栅栏外。

盛悉风邀请他:你要一起进去吗?不了。

江开探身亲她一下跟她告别,空着手,不太好。

以前是女婿的时候可以偶然不在乎礼节,今非昔比,他得讨老丈人和丈母娘欢心。

好吧。

盛悉风手掰在车门开关上,回头看了看他,就下不去手了。

好不容易盼回来的人,才见了几个小时就又要说再见。

她哀嚎一声,回身扎进他怀里。

江开忍俊不禁,把她拢紧了:舍不得我。

当然舍不得啊。

盛悉风越想越气:都怪你,逞什么能跟他们说实话。

那怎么办,说都说了。

他很配合,做后悔莫及状。

能怎么办。

说着,她伸出食指戳他胸膛,一字一顿,每说一个字就戳他一下,快、点、想、办、法、搞、定、我、爸、妈。

好吧,我努力。

江开抓起她的手,放到自己唇边贴一下,哄她,今天早点睡,明天我一大早就来接你。

你记得穿今天买的衣服。

她指情侣装。

好。

后天再穿好了。

盛悉风改主意,她说得委婉,洗一下先。

根据过往经验和她对他的了解,明天大概率不会出门,两个人八成得在床上厮混一整天,穿情侣装就浪费了。

还不如等后天要出门了再穿。

江开秒懂,好笑道:确定衣服后天能干?这么热的天当然能了。

盛悉风说。

两个人一来一回,跟打哑谜似的。

约好了明天的碰头时间,盛悉风仍不满意,她现在就是不想跟他分开,在他怀里拱来拱去的拖延时间。

江开一开始还挺配合地抱着她,时不时跟她说笑两句,但闹着闹着,他忽然不怎么动了。

盛悉风正心下奇怪,身后窗玻璃被扣响两记,她下意识扭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爸正站在车外面无表情看着他们俩。

……倒不是说她跟江开见不得人,阖家谁不知道她想跟人家复婚,主要是她不习惯当着家人的面跟男朋友亲密。

这人居然都不提醒她!她尴尬地坐正,头发乱糟糟的,拢头发的过程中,她不动声色瞪他一眼,然后下车。

爸爸,这么热的天,你怎么出来了?盛拓毫不留情地说:来领我不肯回家的女儿。

盛悉风:……江开跟着下车,恭恭敬敬跟盛拓问好,依旧叫的爸爸。

他方才故意没提醒盛悉风,因为最能让老丈人和丈母娘松口的,不只是他的诚意,更是盛悉风对他的喜欢。

盛拓的态度也仍是不咸不淡,连邀请他进去坐坐的客套都没装。

回屋路上,父女俩一前一后走过前院,寂静的夏夜里风吹虫鸣,小路灯被一人多高的桂树轻掩,投落一地斑驳的光影。

盛悉风一步一脚踩着青石板转的缝隙,忽听前头盛拓问:他这趟回国待几天?10天。

盛悉风诚实说。

盛拓言简意赅:门禁10点。

盛悉风无奈:知道了。

心里却忍不住嘀咕,她和江开都当过夫妻的人,防这些有意思吗?就算有门禁,不还有白天吗,要不然白日宣-淫这词语怎么来的。

见她配合,盛拓还算满意。

但走到屋前,他又问:他这样一直不着家,你真的觉得没有关系吗?盛悉风愣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没事啊。

没事?盛拓不信,这才一个礼拜没见,你都舍不得跟他分开。

你们如果真的想重新走到一起,我希望他能待在申城陪着你,不然两个人长期分隔两地,怎么过日子呢?总不能让你跟着他满世界飞。

盛悉风一个劲摇头:不要,爸爸你不要拿这个为难他。

我暂时也没想跟着他飞,不然我没法好好学琴。

我们现在这样很好,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如果可以,谁不想和喜欢的人长相厮守,谁想忍受思念的煎熬,但他有他的赛车梦,就像她也有她想坚持的音乐。

她不会为他改变自己的航道,也不强迫他到自己的路上来。

他们走着各自的路,并肩走,就很好。

*翌日早上七点,江开准时按照约定时间找盛悉风,这次没有盛悉风刷脸,他只能在小区外面等。

左等右等一个小时,才等到姗姗来迟的盛悉风。

精心打扮过,怕出汗,所以都没敢跑,上车不出意外看到他等得生无可恋的脸色,自知理亏,只能抱着他的胳膊跟他撒娇:我打扮还不是为了你吗?她六点钟就起来了,奈何又是化妆又是做发型又是擦身体乳的,耗时没能控制住。

她身上的香味,江开之前闻到过一次,就是她轧他车那天,跟他一起在江家过夜的时候擦的那款。

嗅觉是最强烈的记忆,几乎瞬间勾动了他心里那根蠢蠢欲动的弦。

不过就是这个盛悉风精心挑选的身体乳,后面让她极度尴尬。

在她身上搓出第一条泥的时候,江开没怎么在意,捻起随手丢到床外,但渐渐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多到彻底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支起脑袋,仔细打量,然后就被她浑身上下随处可见的灰色细条震慑了。

盛悉风顺着他的视线往自己身上一看,也傻眼了。

这也太煞风景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互看两秒,江开顾忌盛公主要面子,咽回了抱她洗个澡的提议。

盛悉风连忙解释:这是身体乳搓泥。

嗯……真的!她急眼了。

她以前涂这款身体乳从没翻过车,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用量太多的缘故。

没事。

江开重新倾身下来,我不嫌弃你。

士可杀不可辱,盛悉风那个气啊:本来就是身体乳。

好好好。

江开心不在焉地附和,身体乳就身体乳。

盛悉风:……结果就是满床的身体乳泥,落在黑色的床单上惨不忍睹。

盛悉风都没眼看,恨恨地说:我回去就把它扔了。

别扔。

江开把脸埋进她汗湿的颈间,深深吸气,我喜欢这个香味。

至于之前为什么嫌弃她香得他要犯鼻炎?装的呗。

这还用问。

*10天的假期一晃而过。

这是他们谈恋爱以来最长的相处时间,偶尔叫上沈锡舟聚头,大部分都是过的二人世界,买了很多同款穿戴,她陪他健身,他陪她练琴,一起看了演唱会,去了游乐场,晚上吹着江风牵着金毛和田园散步——田园就是那只被收养的小狗,它虽然不叫草狗,但还是没逃过以品种命名的命运。

盛悉风没有在外头过过夜,江开每天都会送她回家,不过总是超时。

超时了就会挨批,自从直到盛悉风离婚,盛拓的父权意识忽然觉醒了,管她比沈常沛都严格,令她苦不堪言。

没法一起过夜,就只能通宵打着电话,听彼此的呼吸就近在耳旁,直到聊天聊到累了,或者其中一个人先睡着。

期间江开还登门拜访了一次,带了很多的礼品,盛家虽然接待了他,但态度谈不上热情,对于复婚一事更是绝口不提。

盛家的意思很明确,全家祝福你们的时候你们不珍惜,那就尝尝正常恋爱要经历的考核过程。

越想珍惜的时间越是短暂。

送别江开的时候,盛悉风忍不住在机场掉眼泪,过去的10天实在太快乐了,她已经很习惯有他陪伴的生活,根本做不到潇洒放他离开。

江开抱着她跟哄孩子似的:我一有空就回来看你,你想我了也随时可以来找我,不用担心打扰我。

再等我三个月,等今年比赛比完了,我就回来申城,到明年比赛开始之前,三个多月的时间我就只陪你,好不好?盛悉风拿手背抹眼睛,露出个红红的鼻尖,胡乱点头。

她在机场的时候离愁上头,才情绪崩溃,等到出来,就感觉好一点了。

倒是江开,很不放心她,等到了目的地,他从下机就开始给她打电话,一直打到他回酒店。

进了电梯,通话自动中断。

等到他回到房间,重新给她拨回去。

怎么回事?盛悉风问。

江开说:酒店太老,电梯里没信号。

真落后……她嘟囔。

江开同仇敌忾:就是,怎么能打扰我给盛公主打电话了?罪该万死。

盛悉风:……第二天江开结束训练回酒店,又给她打电话,两个人说着些有的没的,笑闹个不停。

聊着聊着,盛悉风反应过来了:你回酒店房间了?嗯。

不对啊。

她奇怪,那今天电梯里信号怎么没断?还真是。

江开语带笑意,开始跑火车,肯定是酒店怕打扰我跟公主打电话,往电梯里装信号器了。

一旦发现端倪,就不难听出他说话间的呼吸有点急促。

盛悉风心里一下子软得不行:你住在几楼啊。

江开住在28楼。

舍不得坐电梯那一两分钟的信号中断时间,于是推开安全通道门,选择爬楼梯。

28楼的梯阶一圈圈盘旋而上,仿佛没有尽头。

空旷昏暗的楼道里,久久回荡着他的脚步声,电话里女孩子叽叽喳喳地跟他分享她的生活,他慢慢攀登台阶,一直在笑,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