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之后,且喜倒也不清闲,她每天都会遭遇黄老师猛烈的炮火袭击。
且喜是一天拖一天,她虽然知道成人之美是好事一桩,可是,现在她实在是没这个心思。
可是黄老师不依不饶,这天中午,逮到且喜,逼着她马上打电话问是否有合适她的良缘绝配。
说是想了想,觉得需要早点下手才是。
且喜这个资源库已经闲置了这么久,实在不能再这么荒废下去。
且喜被烦不过,只好表态,我打个电话,不一定有合适的,他单位的同事年龄都偏大。
同事不行,不还有同学么?一看且喜面露为难表情,黄老师马上数落她:顾且喜,不是我说,要不是你这么小的姑娘都迫不及待的嫁了,我能到现在还没着落么!换句话说,就是你占用了本属于我的资源,所以,快将功补过吧!且喜推托不过,只好打过去。
喂?是我。
电话接通,且喜还在组织语言,看怎么说才不显得过于突兀。
那边黄老师已经开始细数她的要求,且喜,要本科毕业,身高一米八左右,本市人,父母健在,有房有车,嗯暂时就这么多了。
且喜忙拿着手机走开,那边赵苇杭也是莫明其妙,怎么了?赵苇杭,有这么一个事儿,且喜还是吞吐了一下,我有一个同事,条件挺好的,在我们资料室工作。
你们单位有没有合适的,给她介绍一下?女的?当然。
一时之间想不到谁合适。
你怎么还管起这样的事情了?赵苇杭那边有些忍不住笑意。
嗯,是经常和我一起吃午饭的黄老师。
她二十六岁,人很好,也漂亮。
你帮忙留心一下吧,同事里面没有合适的,同学也行。
她的要求你刚刚听到没?听到一些,要求的这么具体,不如自己征婚。
赵苇杭开玩笑。
反正你记着这件事吧,琢磨个人给我交差。
且喜也只能把任务布置下去,在她看来,赵苇杭想帮忙的话,根本不成问题。
我看看吧。
今天下班早,一起回家。
好,正好去超市买东西,然后再回家。
你到附近给我打电话。
赵苇杭最近总是很早回来,好像手边的工作一下子都不见了一样。
黄老师目的达成,终于满意的回她办公室等待去了。
且喜自己也认为,相亲结婚不失为一种很好的选择,毕竟两个人的条件相距不远,有相当的背景,交往或者共同生活,都有一定基础,也相对容易。
她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若只是看表面,也或者可以称作楷模。
下班时间过了一会,赵苇杭的电话到了,且喜马上下楼,约的是校门口,那里不方便停车太久。
她跑下楼,忽然见到秦闵予正在收发室窗口那里站着。
你怎么来了?人在眼前,且喜还是很难不流露出关心,刀口怎么样了,这么冷的天,跑来干吗?秦闵予揽着她就走,我不来,也找不到你啊!去哪?我请你们吃饭,约了丁止夙,约了大郑,这次生病,也麻烦你们很多。
郑有庆是后来才知道秦闵予住院的,据说后几个晚上他就住那了。
丁止夙说,没见过他这么婆妈的男生,简直对不起他那么有气势的长相。
他们呢?我来接你,大郑去接丁止夙,咱们饭店集合。
且喜上车,上一次他等自己,还是奶奶去世那次吧。
不知道秦闵予的等待,且喜只记得,自己的等待,儿时是笃定,知道他会出现,在一起之后,也是泛着甜蜜的一种期待,尽管这个等待最终没能带来甜蜜。
这个时间是高峰,秦闵予的车从C大侧门出来,又绕到正门,进入主路。
经过正门的时候,且喜忽然看到特别熟悉的自家的宝来正停在校门前,事实上还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拥堵。
且喜不由得大喊:快停车,我得下车!事发突然,秦闵予也不知道且喜为什么喊停,但他还是一打舵,把车稳稳的停在路边。
怎么了?见且喜下车就向后跑,秦闵予终于忍不住把头探出去冲她喊了一声:这不能停车!且喜回头冲他摆手,你先过去,一会我联络止夙,我自己过去吧!秦闵予看到她冲到一辆车前,之后又上了车,那辆车擦着自己车边开走了,至此,他都无法理解,真的是无法理解。
或者,所有的人都觉得是自己错待了且喜,可是,为什么,自己总是只能看到她行动的背影。
且喜这边上了赵苇杭的车,对不起,对不起!你怎么从那边跑过来?赵苇杭一直留心校门,总也没看到她出来。
还猜测她是不是又忘记什么在单位,所以,虽然知道自己的车停在这里碍事,也没怎么着急。
今天晚上,他们临时说要聚会,我搭他们的车绕过来的,所以在前面下车的。
她没敢说自己忘记了他等在校门口的事情,赵苇杭似乎也不追究,且喜叹了口气,自己怎么这么累,似乎有些疲于奔命似的。
哦,去哪,我送你过去。
我也不知道,得问下止夙。
竟然是楚江饭店,且喜有点不自然的看看赵苇杭。
那里是市里数一数二的饭店,当初他们小规模的婚宴,也是在那里摆的。
现在的总经理,好像同公公是多少年的旧识,同赵家的关系非比寻常。
他们的方向是对的,所以很快就到了饭店门口。
赵苇杭把车停好,也下了车。
怎么?且喜不解。
到了这里,得和孟叔叔打个招呼,你们的单,我会签。
这时,且喜看到秦闵予的车开过来,停进不远处的一个车位。
赵苇杭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你同学来了?且喜没回答,目前的状况,看来他们碰面已经无法避免。
秦闵予果真走过来,在他们面前站定。
且喜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他们都在等她开口。
这是我先生,赵苇杭。
这是我同学,秦闵予。
简单介绍,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今天就是他要请客,庆祝他出院。
赵苇杭的眼睛眯了下,敛住了里面的精光,伸出手去,你好。
这样的关系,赵苇杭心知自己要是签单,倒是多事了。
你好。
秦闵予也规规矩矩的伸手握了一下,都是挺熟的朋友,人也不多,赵先生也一起来吧。
不论是否真的欢迎,这点气度还是有的。
不了,赵苇杭笑笑,你们好好玩。
说完,也不赘言,开车先走了。
走吧,他们已经到了。
竟然,包房内,丁止夙和郑有庆各据一方,王不见王的架式。
他们点菜的工夫,且喜和丁止夙两个人迅速的交换了几句。
怎么了你们?我还想问你呢!一言难尽。
刚才他要抽烟,我没让,然后他就到一边去了,也不抽烟了。
且喜看看郑有庆,他不像是为了这么点小事不高兴的人啊。
郑有庆把菜谱递过来,你们也点。
且喜摇摇头,光看菜名,也不知道到底做的是什么东西,懒得问,也懒得费脑筋。
你们点就好,我什么都行。
就是随便了?进来这么久,秦闵予才开口,一直都是郑有庆在张罗,可他这句话,听着特别的刺耳,且喜不去想是否另有深意都难。
在丁止夙医生的看顾之下,他们都滴酒未沾。
很多菜,秦闵予还得忌口,再加上都各怀心事,这顿饭,吃得意兴阑珊,不到两个小时,就散了。
丁止夙明确表示由她来送顾且喜。
你连车都没有,捣什么乱。
时间还早,我们要去逛逛。
丁止夙挽起且喜就要走。
最近晚上治安很差,你们这样的年轻女性,正是最合手的目标。
郑有庆在市局,不能说他危言耸听。
所以,尽管她们俩都不情愿,还是被分开塞进了他们的车里。
车开到且喜家楼下,且喜表示了一下感谢。
不用客套。
秦闵予说完,就开车走了。
回到家里,赵苇杭竟然还没回来。
且喜犹豫了一下,随他去吧,有时候,她自己都不确定,这个婚姻,到底有什么意义。
一天一天的这样周而复始,无非是老,无非是死。
她不在意,也没有人在意。
在这个夜晚,浓重的挫败感,毫无征兆的突然造访了顾且喜,让她措手不及的被打倒了,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