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终于由人按门铃,且喜觉得自己已经要被眼前不断往返于卫生间与床边的赵苇杭给转晕了。
他没想到可以放一盆水在旁边,她也没想到可以闭上眼睛,不看他。
赵苇杭过去开门,带进来的竟然是三个人,丁止夙,郑有庆还有秦闵予。
且喜用眼神询问了一下丁止夙,怎么把秦闵予也找来,这么多事,实在不像是她的风格。
丁止夙凑到她耳边,作势要扶她起来,低声说:郑有庆非要借车过来接你,结果就连司机也借来了。
你们三个,能把我抬走了。
且喜扶着她的手,用左脚支撑,站在地上。
赵苇杭和丁止夙同时蹲下去,赵苇杭拾起毛巾,丁止夙去看她脚的情况。
脚还是明显的肿着,短时间内,不会有大的效果。
冷毛巾也只能让血管收缩凝血,对于损伤的软组织,是没有什么治疗效果的。
秦闵予走过来,结果且喜的手,自己还能走么?没等且喜回来,又对丁止夙说:是不是到医院处理一下比较好。
别大惊小怪了,她的脚应该是没骨折。
说着还重按了一下脚踝肿起的位置,突来的疼痛,引得且喜大叫了一声。
且喜这边一疼,秦闵予和赵苇杭都不客气的去推开丁止夙,都是第一时间的直接反应,根本没经过大脑。
他们推拉一下不要紧,可是丁止夙还蹲在那里,两个人一起动手,丁止夙当时就被推的向后仰去。
由于她也是毫无防备,头实实在在的砸在地板上,咣的一声,征友情和且喜都看得逮呆住了。
虽然动静很大,但其实并不疼,丁止夙很快就爬起来,你们两个,想谋杀啊!还有你,顾且喜,至于那么疼么,你给我忍着点。
说着,又按压且喜的脚,这次下手轻了很多。
其实,这也不能怪她,在医院里面做久了,难免手重一些。
很多病症,疼痛在病灶部位感觉并不剧烈,如果不用力探诊,凭病人自己描述,往往很难正确诊断。
现在去医院也做不了什么,还是明天去吧,今天冷敷就足够了。
说着,回头对赵苇杭说:你处理的很好,谢谢。
郑有庆上来,用手轻揉丁止夙的后脑,心疼只能对秦闵予发作,别磨蹭了,快走吧。
且喜老实的在那里任他们摆布,大半夜的折腾这么多人,实在不是她希望的。
丁止夙跟且喜商量:你今晚先跟我回家吧,回你自己家太不方便。
且喜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看了眼旁边的郑有庆,跟她回去,不是更不方便。
不用了,你送我回家就行。
秦闵予抱起且喜,先上车再说。
当着这么多人,且喜尽管不希望被抱着走,也没表现出来。
今天,是太漫长,太糗,太跌宕起伏的一天。
她真希望,闭上眼睛,就可以马上转换到新的一天,新的场景,还给她健康的脚,还给她平静愉快的人生。
这么想着,她真的闭上了眼睛,需要想什么,需要做什么,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她疲惫的放弃,在赵苇杭眼里,是默许。
他握着由温热渐渐冰凉的毛巾,觉得升腾起的怒火,似乎能把毛巾点燃。
这就是顾且喜,没有什么坚定的立场,没有任何坚持,刚刚还表现得对自己死心塌地,才只是转眼间,就自傲自己眼皮底下,待在初恋情人的怀抱里,那么自然,那么毫无顾忌。
赵苇杭不知道该庆幸自己没傻傻的拿她说的话当真,还是该为她的摇摆补丁的善变而伤心。
当然,此刻的情形,不会给他太多时间去考虑他的情绪问题。
郑有庆拿着车钥匙先出门,秦闵予抱着且喜跟在后面,丁止夙拎着且喜的些,有客气的向他道谢以后,才关门离开。
很快,屋子里的人气,熟悉的、不熟悉的似乎很快就消散掉了,一如来时的突然。
赵苇杭把毛巾拿到浴室整理,忽然用力的把毛巾砸到水池里面,颓然的坐到浴缸沿上。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想她,明明希望能和她能再一起生活,可偏偏介意很多事情,介意她不够爱,介意她不够想念。
且喜在她自己的坚持下,还是被送回了家,丁止夙留下来陪她。
郑有庆磨磨蹭蹭的不走,还不断列举她们两个女生可能会遇到的她们不能独自处理的状况,似乎就等且喜客气的挽留一下,也要一并留下来。
且喜哪里有那个心思,在止夙的帮助下洗漱了一下,就瘫在床上,对他们不闻不问,似乎游离于这个空间之外。
秦闵予有出去了一趟,按照丁止夙列的单子,把内服和外敷的药买了回来。
你明天有班么?他问丁止夙。
明天下午休息,晚上夜班。
她刚上班补救,每周几乎都要排两个夜班。
那我明天上午过来。
秦闵予毕竟是自己开公司,时间比较机动。
且喜,且喜,你看呢?丁止夙问且喜的意思,叫了两声她才听到。
呃,什么?困了么?才用冰块敷了下,你等会再睡。
我们商量轮班来陪你呢。
轮什么班,不用了,刚才走两下,虽然不能太着力,行动没问题。
等我真的残废了,你们再来献爱心也不迟。
今天辛苦你们了,都回去吧,我不送了。
等我利手利脚了,再上门拜谢。
丁止夙还要再嘱咐两句,却被终于得到特赦令的郑有庆马上拉走。
他冲秦闵予摆摆手,我们俩打车回去,不用你送了。
在他看来,脚也处理了,药也备好了,他们留下来也是多余。
不如大家都抓紧时间休息,还更实际一点。
破。
她不断的设想,如果自己再坚持一下,会有什么结果,就是在这种反复的设想中,终于体力不支的昏睡不过。
在那之前,就决心要奋力一搏,搏到底。
且喜的轻松感染了乔维岳,马上表示配合。
他半夜打电话过来,问我为什么多事要送你过去。
他说,我要是实在没事可做,就去伊拉克或者巴基斯坦,别操心他的事情,越帮越乱。
我就奇怪,他不是这么不识好歹的人啊!后来,我一直问到底怎么了,他才说你脚受伤了,然后不等我反应过来再细问,就挂断点化了。
我再打过去,就一直关机了。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找人给你做了粥,就过来了。
就这么多。
c,,且喜和苏佥机一起叹气,乔维岳说的这一段,只是加上赵苇杭对他的一句指示而已,其余同之前说的,毫无二致,一点关键信息也无。
我是下楼的时候扭到脚的。
且喜也只好言简意赅。
好个乔维岳,无用的话成筐,有用的话得用放大镜找,都未必筛选得出来。
苏佥机在旁边加油添醋,佩服吧,这是乔氏发言,没有重点。
乔维岳不以为意,就你聪明!以后我写发言稿,你标明重点,然后我再发布。
其实,扮聪明容易,扮糊涂才难。
有些人说话,不说到点子上,并非他不知道那个点在哪里,不会说话,单纯就是他故意不向上说罢了。
至于为什么不说,才是问题的关键。
出多少钱,本小姐也懒得伺候,你就保持流水账风格的发言好了!苏佥机再接再厉的嘲讽他。
且喜看着他们两个,顿时觉得头又疼了。
有他们两个盯着,怎么对赵苇杭发动攻势啊。
这件事,即使下了多大的决心,也还是要私下进行的好。
阵仗太大,只能给彼此都制造障碍。
当务之急,是把他们支开。
且喜起身下床,他们两个马上不吵了。
要什么,我去拿。
异口同声。
厕所。
苏佥机忙跟上去扶住且喜。
关好卫生家的门,且喜靠在上面,苏佥机,你想个办法,带乔维岳走吧。
你想找赵苇杭过来?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且喜点头,我想继续昨天的谈话,再努力一次。
好,乔维岳交给我,你自己没问题吧?苏佥机真是雷厉风行,看到且喜点头,就转身出去了。
等且喜洗漱好,再出来,他们两个已经离开了。
简直可以说是来无影去无踪,所有他们带过来的东西,也都收拾好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