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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2025-03-25 12:03:58

火车才开了三个小时,忆玮已经极度后悔了。

好死不死,这辆火车居然是烧煤的,而她所在的车厢,又靠近燃机厢。

本来坐着三人的位置,此刻挤上了五个人,于是自己只能委屈的蜷在最角落,又偏偏收到了陆少俭的短信:到站了就起来走走,不然会水肿。

她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但是现在想要伸展下腿脚又是何等困难。

不能上厕所,就忍忍,连水也不喝了。

半夜喉咙像是烟熏火燎,等到随便的用手一抹,更是黑擦擦的,全是煤灰。

而车厢更是一股异味,或许还有方便面的味道,她见到有个年轻的母亲抱了孩子蹲在角落,忽然觉得心疼。

总是这样,会有一些人会让自己觉得再怎么惨淡的人生,也还是有一些闪光点的。

忆玮睡不着,强打起精神,转头看着一片漆黑的窗外。

家里给找的工作也不错,据说是某个事业单位,因为托了人家领导,到时候随便考个试,睁只眼闭只眼就算进了。

这个年纪,离倦鸟思巢的日子也早得太多,可是那一阵她真的受不了每天老妈几个电话的打来。

而且确实觉得累,好像每天的奔波都是徒劳,难以收到成正比的收获。

于是那天心烦意乱的答应下来,像是松了口气。

凌晨两点半,她想不到陆少俭还会打电话给她。

还好吧?蛮好。

你还熬夜呢?那边沉默了一会:怎么有气无力的?你不睡觉,还不让我睡觉,我不破口大骂都是客气的。

那你继续睡觉,记得到了报个平安。

那个人永远会早她一步,毫无风度的抢着挂电话。

忆玮又有些失落,觉得刚才自己应该再说点别的,就算是吵架也好,不然就又要枯坐着发呆,熬过这漫漫长夜。

到下车的时候,双脚已经软了,站起来都觉得困难。

那一声报站声像是佛国梵音,将她从修罗地狱一把拉起来。

她昏昏沉沉的随着众人下车,是正午的时刻,天气阴沉而肃冷,大块灰色的铅云絮在了头顶,仿佛随时要压下来,冷风卯足了劲道往人脖子里钻,是南方特有的刺骨冰冷。

一出站就发现了老爸的身影,见到女儿,笑得老脸皱成了一朵花,连声说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她心里自然也开心,挽着老爸的手一起去提行李,一路叽叽喳喳,连困倦都忘了。

忆玮的妈妈是小学老师,从小就特能教育人。

刚刚退休,就发挥余热去了社区办的假期学生托管所。

老爸边开车,边满意的点头,忆玮就偷偷的捂嘴笑。

其实心里也松口气,老妈不在家,就终于没有人在耳根边碎烦自己了。

其实回到家才知道自己错了,老妈烧了整整一桌的菜,正襟危坐,正准备对远行而回的女儿发表欢迎致辞,就倒吸了口凉气:怎么脏成这样?如同小孩子玩泥巴,忆玮抹了抹脸,傻笑了几声:妈,我先去洗个澡。

还是被一把拖出——小玮啊,妈跟你说。

这次帮你找的单位领导是你爸的老朋友,待遇也好,工资稳定…………黎忆玮无奈的看了一眼老爸,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妈,我快脏死了。

洗澡重要还是工作重要?……忆玮睁着无神的双眼,茫然的盯着墙壁上那副月季的壁画,直到老爸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吃完饭再说吧。

适时的插进一个人来说话,暂时转移了黎妈妈的注意力,于是她得空就往浴室跑,一边不忘向老爸投去感激的眼神。

花洒喷出的水宛如甘露,让每个毛孔都在热气中张开了呼吸,而枯萎已久的花朵绽放开明媚的暖意。

于是忆玮踏出了浴室的时候,精神气爽,信心满满的觉得自己可以应对老妈的攻势了。

餐桌上的气氛有些诡异,老爸默默的朝自己使眼色,意味深长:小玮啊,快吃完,去睡一觉吧。

嗯,好好睡,晚上我们出去吃饭。

老妈顺着话茬,别楞着,吃啊。

她就埋头猛吃。

然后大脑一片空白,晃晃悠悠的进房间,睡得天昏地暗。

以至于晚上被老妈拉去吃饭的时候还迷迷糊糊,对着一桌不认识的人发呆,又小声问:我们家什么时候多了这些亲戚?老妈只是瞥了她一眼,对着其余的人谈笑风生:小玮刚从外地回来,马上要进某某机构工作了。

小玮啊,杨飞也是你们单位的,都是年轻人,大家熟悉一下。

她正给自己舀汤,手一抖,差点淋在碗外边。

那个年轻人,好说歹说也得三十五开外了,嘴唇极厚,笑得憨憨的,有些拘束的站起来和自己握手。

功夫熊猫!——黎忆玮脑海里惊悚的浮现这四个字,然后不可抑制的偷笑出声,毫无半点淑女风度。

这一桌饭局,全是黎妈妈在撑场面。

忆玮火力对准了一整盘的青蟹,头都不抬。

其实老妈的手从桌下伸过来很多次,每次都掐在自己腿上,一边压低了声音:少吃点,你饿死鬼投胎啊?忆玮只敢在心里反驳说:投也是投到你肚子里啊……不过还是识相的放下了筷子,自得其乐的抿玉米汁。

回到家老妈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就去了卧室。

忆玮倒是没什么特别感觉,开了电脑看电影。

老爸送了杯牛奶过来,又问她:晚饭吃得怎么样?就那样。

又是相亲啊。

她从电脑里调出一张图片,爸,今天那人就长这样,真的,可像了。

逗死了。

她说着说着,忽然自动自觉的住口,乖乖的喊了声:妈,你生完气了?想必黎妈妈是准备来说教的,可是一眼扫到那张图片,竟然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呦,还真像……又刻意板了板脸,好了,妈妈知道了。

下次找的对象样子要好看些的。

如此这般数次,终于有一天,趁着黎妈妈外出,父女俩好好的深谈了一次。

爸,我还是想出去。

留在这里,三天就要相亲一次,我都不知道妈从哪里找了那么多适龄青年?黎爸爸似乎对女儿说的任何话都是免疫,低头喝了口茶,笑得很温和:我就知道。

年底你妈天天打电话让你回来,我就说这样不好,你都没服输,我们又急什么?说实话,忆玮一点都没想到爸爸这样开明。

她马上要去考试的那个单位,今年全市都只有一个事业编制的名额,内定了她,实在是很难得。

小玮啊,别以为你老爸是个老古董。

你心里的那些小算盘,老爸清楚着呢。

忆玮一愣,笑得有些尴尬:爸,你什么意思啊?呵呵,你大四的时候是不是偷偷放弃了保送你们本校研究生的名额?初春的温柔已经悄然散开,明明风和日暖的天气,应着过年的喜庆,让人心底生出快活的气息。

黎忆玮的舌头差点没打结,仿佛是晴天霹雳:爸爸,你……怎么知道?妈……她怎么说?黎爸爸了然于心的笑:我瞒着你妈,小秘密。

就是为了这件事,她和陆少俭正式的第一次分手。

班级的成绩排名出来,她居然是第三,这让自己很是吃惊。

系里给了三个保送名额,第一名外保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大学,至于自己,则被通知继续留在本校。

按惯例,两个名额就该有六个人去面试。

其实后面几名基本就是走过场,大家心知肚明。

平心而论,黎忆玮很清楚的知道,黎妈妈是希望自己继续读研的。

逃避就业也好,在意那个文凭也罢,能上研,好歹还能轻松三年时间。

可是她满心不愿意。

对学校不满意,对导师不满意,对班级里为了综合素质分数勾心斗角的同学不满意。

总之,在复试的前一天,她悄悄开溜了。

其实早就想好了种种对策。

对家里,就痛心疾首的说面试被刷,关键时刻,老妈一定怕打击到自己,温言安慰。

对系里,就感慨就业形势严峻,自己好不容易签了一家单位,毕业出来还未必能找上好工作呢。

她倒没想到,那天晚上陆少俭就把她喊出去了。

那时自己名义上还是他的女友,可他工作极忙,自己又是不爱缠人的女生,掰掰指头一算,原来奶茶店一别,已经一个多月没见面了。

怎么没去面试?陆少俭简单的抛了一个问题给她,笑得很温和,像是聊家常。

当时黎忆玮心里就咯噔一下:听谁说的啊?她压根没对他提起自己能上研。

他终于不再微笑,露出本来的面目,六月流霜,这个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养成了这样的神情,看着自己的时候像是看待外星来的怪物。

你们辅导员,是我同学。

哦。

她恍然大悟,手指在桌下无意识的扭来扭去,眼神有些无辜。

陆少俭的声音很是彬彬有礼,努力克制了自己,手指轻轻拂过桌面:黎忆玮,以后做出这种大的决定的时候,能不能先和我说一声?小女生扬起了头,带了几分倔强和敌意:我自己的事,我也考虑得很清楚。

他的眼睛就不自觉的微微一眯,仿佛融汇了最沉最暗的墨色,能将宇宙最遥远的一丝光线也拉进这个黑洞中,再难逃逸。

他只是轻轻的一笑,有些头疼的样子:我们好像有代沟。

谁说没有呢?就是这样,一拍两散。

隔了那么久想起来,忆玮竟然觉得有些心酸。

以前她再怎么和陆少俭吵架,也不至于让他散发出这样冰冷的气息。

果然出了社会的人,和自己清清白白一枚学生相比,多了很多心思和顾虑。

老爸和蔼的声音把她从记忆中拉回来:小玮,我就告诉你妈,那个名额还没落实……忆玮说话声音小了点,有些讪讪的笑:那多不好,妈肯定又要唠叨你了。

黎爸爸哈哈大笑,伸出手摸摸女儿的头发:那时候你们院里的老师打电话来,想问问你怎么没去面试,是不是回家了。

正好我接的电话,不然你妈非冲到你们学校去不可。

喏,这张存折你拿着。

这次出去,要是还灰溜溜的回来,老爸也不帮你了。

下午茶时间小玩意:当丝袜脱线……PART A君莫走进餐厅,标准的白领打扮,左腿上赫然是脱线的丝袜。

韩自扬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目光又不动声色的垂下:怎么来这么晚?君莫吐吐舌头,没有多说话。

愉快的晚餐。

吃完饭,韩自扬不动声色的叫来服务生:请那位小姐一直弹奏巴赫的曲子。

巴赫是君莫的最爱。

她听着听着,竟然连想走都忘得一干二净。

餐厅最后只剩两人。

他也不急,先妻子一步站起来,站在她身侧,一道离开。

到家。

卧室传来君莫的尖叫:韩自扬,快过来。

怎么不告诉我我的袜子成了这样?他镇静的走到妻子身边,微微皱眉:什么?又掰过她的身子,深吻到怀里的女人透不过气,现在的朋克不都是这样的么?我觉着挺好看。

PART B悠悠走进餐厅,标准的白领打扮,左腿上赫然是脱线的丝袜。

靳知远忍不住浅笑,却不说破,替她点了爱吃的:快吃。

悠悠边吃边说些上班的趣事。

嗯,还有更有趣的。

悠悠,你的左腿上……某人的脸成了红苹果,紧张:怎么办?他依然笑得漫不经心:没事。

靳知远也不急,先悠悠一步站起来,站在她身侧,一道离开,在洗手间门口等她。

等到悠悠出来,他在微笑,递上自己的大衣:穿上,别着凉。

又在她耳边低声说,我更爱看你这个样子……PART C维仪走进餐厅,标准的白领打扮,左腿上赫然是脱线的丝袜。

唐嘉在讲电话,没注意。

维仪吃了一口,冷静的说:唐嘉,我的丝袜破了。

唐嘉忍不住看了一眼,嘴角的笑意明显,眼神熠熠:好像是的。

吃完饭,结帐离开。

他并没有刻意走在她身边替她遮住。

依然翩翩而去,谈笑风生。

维仪偶尔和他对视,浅笑交谈,气质高贵而从容。

于是餐厅里的女士们纷纷侧目:这就是所谓女王的气场么?PART D请看本文始可见,作为男主,和他的同伴们一比,陆少俭真TM是个阴险狠毒又没风度的混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