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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花好月圆

2025-03-25 12:03:58

方采薇见到陆少俭,松了口气,悄悄往旁边走了几步,默不做声地注视着这两个人。

忆玮的手臂很凉很凉,被陆少俭抓住的时候,甚至还在颤抖。

陆少俭低下头看她,语气却出乎意料的轻柔:好了,你要闹到什么时候?跟我回去。

他的目光分明是没什么温度的,仿佛那么柔和的语气也不过是他伪装出来的。

忆玮平静地看着他,然后说:我等了十天。

最后的结果不过如此,我不信任你。

他们都这么平静,没有肢体接触的必要。

陆少俭放开她,退开一步,双手抱在胸前,语气里似乎兴味盎然:哦?你没看那些材料?或者,你觉得我是在骗你?她摇头,黑亮的眸子看着他,温柔地弯出一抹弧线:不是。

陆少俭,之前我写那文章,我确实错了。

如果可以,我愿意为这篇文章向你们公司公开道歉。

我没有事先就问你,我那时候选择不信任你,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她越是这样,陆少俭越是心惊,他想上前一步去揽住她的肩膀,她却轻轻一闪,让他的手停在半空中。

他语气全是急躁:过去的事就算了,我没怪你。

如果没有你们杂志,只怕这件事没那么容易查出来。

你说完没有?说完我们就回去了。

她固执地站在原地没动,似乎不知道如何措辞,最后说:那你呢?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陆少俭漂亮的眼睛微微一眯,凝成如墨般的一点,淡笑道:我还要说什么?忆玮分明是有些失望的。

她仿佛一下子失去了生气.又重复了一遍:没有么?如果不是因为我怀孕,你不会这么快让我知道这些事。

你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就等哪天我自己发现,然后哭着喊着回来,求你原谅我,对不对?你想给我教训很久了吧?真好,有这样一次机会。

我鲁莽、自以为是,最后铸成大错。

忆玮慢慢地靠近他,因为无力、她靠在他的胸前,那么温暖而宽厚的怀抱、她想念了很久很久,我告诉过你吗?我不去问你,是因为我怕,我整晚整晚睡不着,那些话就卡在喉咙里,就怕一说出口,你就真的不是我爱的那个人了;我打开那份文档就想吐,写一个字就要犹豫很久。

如果那时候,在你的办公室,你不是那样激怒我——你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我,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我一定会心甘情愿被你骂,然后请求你的原谅。

陆少俭抱紧忆玮,不发一言,甚至没有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只是埋首在她的发丝间,然后说:是,我是这么想的。

我希望通过这件事,你可以改变处事的习惯。

直到现在,我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3Q手打这样温柔的拥抱,真叫人羡慕。

方采薇在远处看着,又静静地移开了眼睛。

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和所爱的人在机场上这样拥抱,可结局却是她看着他离开,她忽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片刻之后,他放开她,低低说了句什么。

忆玮点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方采薇,像是刻意保持距离。

他沉声说:方小姐,麻烦你送她回去。

她既然坚持要这么做,我不会勉强。

我找人安排好了,再接她来动手术。

他早已面无表情,连说出的话都铿然坚定,像是凿刻在岩石上,不想再有更改。

方采薇半晌说不出话来,果真是不好的结果。

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连当事人都默认了,自己还能怎么办?她只能点了点头,牵着忆玮的手转身出门。

城市的天空由浅蓝慢慢变成霁红,继而像是渗透了浓浓的墨汁,变得褐黄。

最后是黑色.看不见五指的黑色。

一切问题都像解决了,可又分明没有一个结局。

陆少俭坐在椅子上,看看时间,早到了下班的时间,可是家里和这里,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已经让人联络好了最好的妇产科专家,明天他会亲自送她去做手术。

锋锐的手术刀会在她的体内,割断他们最紧密的、血肉相亲的联系。

和这次相比,以往的哪次争吵,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绝路。

他的目光低垂,望着不远处的地板。

就在那里,他冷冷地扔下了一把钥匙,期冀她在他面前弯下腰捡起来。

可是她没有,她把他给她系上的牵挂,或者是束缚,一并还给他,然后转身走开了。

他想得这么出神,以至于电话突然响起来的时候,他惊得一颤。

陆少俭和费邺章之间的联系,比黎忆玮所知道的更频繁些。

赔偿金事件后,他们倒再也没见面。

他问了他地址,爽快地说:好,你等我。

陆少俭常去的是这条老巷前面的酒吧街,对这条小巷倒并不熟悉,找那家火锅店花了些工夫。

远远的,隔着玻璃窗,他看见费邺章似乎正在往杯子里倒酒,颇为清闲自得的样子。

陆少俭走进店里,打量了周围,然后微笑:原来就是这里,我听说过。

费邺章不动声色,只说:我和丫头来吃过。

她告诉你的?他要了大份的炝锅鱼,然后递给陆少俭啤酒,这是赔罪用的。

这次我们杂志似乎选材不当。

陆少俭简单地说:没用。

我们要正式的声明道歉。

费邺章哈哈大笑:这点担当自然是有的。

下一期、版面已经排好了。

陆少俭正色道:开玩笑的。

那些住户确实是没收到我们付出的全部赔偿金,你们并没有写错。

那些老人的处境确实很悲惨。

而且,没有你们杂志,这件事的影响不会这么大,上面也不会要求彻查。

而且拿了钱的人,手法做得真是巧妙。

当时我还想不通,明明签了协议,怎么还会有人天天来闹。

原来是我大意了。

这么说,你和她,已经不存在她当时纠结的所谓人品问题了?陆少俭喝了口浑浊的茶水,语气沉着:我本来就不是为了这个恼火。

当时激怒我的,只是她一直瞒着我.什么也不跟我说。

费邺章点点头:那么,误会解开了,你们还闹成那样?这是私事,陆少俭并不愿意对别人说起。

他只笑了笑,看着服务员手法熟练地拨开最上层的辣椒,鱼香四溢。

她在这个城市没有亲人,有时候,我视她为亲妹妹。

你可以认为,今天是她的兄长来找你聊天BbS.JoOyoo·NEt。

陆少俭没有即刻接话,意味深长地看费邺章一眼,然后说:是吗?有一段时间,我曾经以为,你对她的态度并不单纯。

费邺章又一次开怀大笑,语气斟酌:是有一段时间。

她让我想起了采薇,想起很多事。

所以我很困惑。

后来我又见到采薇,就能把这种感情理清楚了。

我对她,也是比好感多一些,却又不是爱,可能就是疼爱吧。

3Q手打他继续说:你认识她比我久,她的那些优点,没有道理我看出来了,你却没看出来。

现在的女孩子,你见过的应该也不少。

到哪里去找这样的?执著,善良,固执得可爱。

她爱你,并不是因为你的身份,只是因为你本人。

费邺章的语气一转,似乎莞尔:现在小丫头也要当母亲了, 感觉奇妙,像是看着家里最小的妹妹即将出嫁。

陆少俭的脸色一僵,低了低头,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片刻的苍白。

她的优点……自己怎么会不清楚?不然又怎么一直纠缠着,死也不放手?可是偏偏,在此刻,他们似乎真的已经没有出路。

以他的智慧和手腕,他绞尽了脑汁。

却也无法弥补他们之间的裂痕。

他终于一字一句地说:我想你不知道,明天我陪她去手术。

大概在这之后,就真的不会有将来了。

费邺章微笑着,话语如同簇新的尖刃,不屈不挠地继续刺下去:你知道我认识方采薇多久了?十年了!那时她二十一,今年三十一。

我们在六年前分手,我以为我们都可以找到更适合的另一半,因为我们在一起,总是争执,互不相让。

当时我以为,争吵不就代表了不合适吗?可是六年过去了,她是一个人,我也是,因为找不到比她更能吸引我的人。

六年之后,我们再见面,都很拘谨、陌生,我一直在想,怎么样才能跨过时间凝聚成的外壳,回到最初的时候?哪怕那个时候,我受些气,让让她也无妨。

陆少俭满怀心事地喝完一杯酒,低声说:我们不一样。

我从没想过要分开。

可她说,我们之间,已经无法互相信任了。

她说得一点没错.出事之后我和她分手,确实只是手段、我只是想要她记住这个教训。

费邺章愕然说:确实像你的作风。

也不知道是不是夸奖,他又说,不过让自己的女人流产、然后分手、更不像你的作风。

3Q手打你觉得她为人处事有问题,明明知道她的脾气,还要用手段激她。

到了现在,你又想尽各种弥补的方法……可是她明明就排斥这种所谓的手段,那么,索性什么方法都不用,就认真地和她谈谈呢?你发誓,之前你见到她,你的语气诚恳,并且愿意好好解决问题了吗?这些话说出口,费邺章忽然自嘲般地露出一丝笑容。

还真是……教导起别人的时候那么流利,可自己呢?怯儒了这么久,和采薇依旧毫无进展。

陆少俭放下筷子,之前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

他努力挽回了吗?他用挑衅的语气和她赌十天的时间;他刻意表现出傲慢,安排秘书去送文件;最后在医院,他比她更低落沮丧地退缩……终于,他霍地站起来,看了看时间,说:我先走了。

费邺章不慌不忙地喊住他:吃完饭再说吧。

明天去也来得及。

3Q手打可陆少俭哪里还有心思吃饭呢?他晚去一秒,或许她便要多受一秒的折磨。

等到明天,他几乎不可想象。

难道,他还要她怀着对手术的恐惧等待黑夜过去?陆少俭来不及说什么了,匆匆地离开。

一锅鱼几乎没有动过。

费邺章看了一眼,拿出了手机:采薇吗?吃了晚饭没有?方采薇也出门了,忆玮抱着靠枕看电视。

希拉里终于输了。

即便标榜妇女的平等和权利,可是让一个女人主导男性世界,还是会受到巨大的阻力。

这个女人,大风大浪都经历过,可是没有走到最后一步。

她优雅地站着,身边是她丈夫和女儿,目光坚定,似乎不后悔一路这么艰辛地走来。

耳畔传来敲门声。

她恋恋不舍地看了眼电视,站起来去开门。

光线并不是太好,她只看得见一束粲然如锦的玫瑰,瑰丽流转,华丽高贵。

陆少俭在她面前,第一次这样紧张,以至于难以控制自己的声音。

忆玮被吓了一跳,怔了半天,让开半个身子,低声说:你进来。

他就是像小青年那样,冲动地来了,只得在楼下快关门的花店里买了最后一束拼拼凑凑扎起来的玫瑰。

把花搁在桌上.他目光灼热,英俊的睑很久都没有这样生动了。

他想,今天在这里,无论如何,他们都会找到最合适的办法,解决目前的困境。

我还是没法接受失去我们共同的孩子。

之前我们都有错.你向我道歉了,现在换我向你道歉。

他温柔地揽过她的肩膀,掌心的暖意传到她的身上,令她觉得温暖。

你以前说我是想驯服你,现在看来,我好像真的是那样子做的。

从一开始,我就自以为是。

如果这样伤害了你,我道歉。

可是从头到尾,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你分开。

我爱你,五年了,从来没有变过。

她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那种情感,她一直体会得到。

可是她内心深处,却还是隐隐有着恐惧,仿佛他们会走向一条弥漫着雾气小径。

小径的尽头,不知是鲜花盛开的美妙山谷,还是叫人粉身碎骨的悬崖。

她垂清透如水的眸子, 叫他看不清她的回应。

可是陆少俭并不着急,他有足够的耐心,静静地陪她一起等。

可是,你下午在医院的时候说……分开也没什么不好……她柔美的唇,因为惊惶而抿得如同浅白的莲瓣。

小玮,我也有累的时候……尤其看到你那么坚决的时候。

我们的磨合期可能会更长,比现在还长。

可是经过现在的事,你和我,不是都得到教训了吗?我不该这么骄傲强势,而你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固执和偏执。

我们以后一定还会吵,可是也一定会好起来。

我不愿意,因为现在的放弃,在将来的时间里,还要忍受无穷无尽的折磨和煎熬。

我想,终这一生,也不会再遇到一个女孩子,可以让我像这样爱着,不曾动摇。

黎忆玮终于痛哭出来,从他们分手以来,到得知怀孕,她从来没有哭得这样畅快。

她像个孩子一样揪住他的衣角,然后断断续续地说:我真的……不想去做手术……可是又害怕… …即使你知道了……你说要这个孩子……我还是害怕……陆少俭手足无措地抚着她的背,如同安慰孩子:好,现在不伯了……孩子没事,我们一起好好照顾他。

她还在哭,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抚摸着她的头发,很缓地开口:还有什么问题?其实她也不过像个孩子,扁了扁嘴,最后像是有些不好意巴:我还没做好准备,我怕做不好妈妈。

是啊,她还这么年轻,从没想过,这么快会成为母亲。

陆少俭微笑,对于这个,我也没什么经验。

可是我们可以一起学,你那么聪明,学起来一定很快。

直到鼓起勇气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了,陆少俭才记起最重要的一句,于是皱眉,轻轻推开她,让她看着自己,又拂去她满脸的泪水,微笑着说:现在不许哭了。

3Q手打他指了指那束玫瑰,意态矜雅,我是来求婚的。

你答应吗?因为期待,目光闪烁着动人的清辉。

因为那句不能收回、也不愿收回的话,他嘴角边的微笑如同弧度绝美的弓弦。

这么英俊的男人,这么热切地看着自己,忆玮不由自主地伸手抚摸自己的小腹.仿佛想找另一个生命来分享此刻的情感。

他的手旋即覆盖上来,隔着她的睡裙轻柔地摩挲着,眉眼间全是笑意,低声说:你答应吗?翌日,医院。

两位妇产科的专家已经等在了手术室边的办公室里嘉业的陆总并没有迟到。

他小心地牵了身边年轻女孩子的手,然后敲门进去。

其中一位恰好是那天替忆玮看病的女大夫,因为对那个漂亮的女孩子印象深刻,她先开口说:噢,原来是你啊。

忆玮的脸红了红,攥紧他的手,不敢去看医生的目光。

另一个大夫在看她的检查报告,站起来:可以动手术了,就现在吧。

陆少俭却坐下来、神色像是春风拂过,大夫,我们不是来做手术的。

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一下。

他神色自若,详细地向医生询问,她之前吃的感冒药、输液中的抗生素会不会对胎儿产生影响,事无巨细,又问之后的怀孕注意事项。

告辞的时候,那个女大夫叮嘱忆玮:小姑娘,心态要放好,不要一不开心就想着拿掉孩子。

忆玮都来不及辩解,就被陆少俭拖出了医院。

坐在车里,他转头问她:累不累?忆玮摇摇头,双颊终于透出了淡粉色,那么多天来,她第一次气色这么漂亮。

她bBs.J OoYO o .NET却一直在想另外一件事:为什么她们都叫我小姑娘?我……看起来,是不是真的很小?陆少俭几乎要笑出声来。

他淡淡地说:你没听医生说吗?越早生孩子,恢复得越好,也不容易老。

他斜斜打量她,不怀好意,早知道这样,我们可以更早一些。

忆玮不去理他,说:现在去哪里? 3Q手打陆少俭说:是去选钻戒,还是去民政局,你自己选吧。

忆玮却狡黠地一笑:我都不想去。

我想去你家。

陆明波正在屋后的小花园里修建花枝,抬头才看见忆玮独自走过来,于是拍拍手站起来,笑着招呼:小黎啊,好久没来看我了。

他很喜欢这个小姑娘,觉得她大方善良,又不扭捏作态。

儿子眼光不错。

3Q手打忆玮这次难得红了脸,然后说:陆叔叔,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我们打算结婚。

老人哦了一声,分明有些欢喜,却又掩饰着,只是淡淡地说:定下来也好。

忆玮确实酝酿了很久的勇气,最后对未来的公公说出这句话:而且……我现在已经有了孩子……所以,他说,想一家人去看看他的母亲。

陆明波半晌没说话,烈日骄阳,黎忆玮站在他面前。

他忽然连话都说得有些不顺畅:你……别在太阳底下站着,来,去屋里,去屋里。

一老一少往后门走去,年老的那位笑容和善,扶着未来的儿媳妇,是该去告诉他妈妈,你要是不累,我这就去吩咐司机。

3Q手打玻璃门的后边,陆少俭看着他们相携走来,星眸之中闪烁着别样的光彩。

他仿佛看到了最美妙的生活,如同画卷,一点点地在眼前铺开。

尾声若干年后——周末照例是去爷爷家里吃饭,陆漫语还躲在房间里画画,一时间不肯出来。

妈妈在门口喊了好几声,她不理不睬,最后门被扭开,小姑娘一脸不情愿:妈妈,你怎么没经过我允许就进来?我是有人权的。

她还奶声奶气的,可是倔犟却不输自己妈妈。

年轻的妈妈又好气又好笑:谁告诉你人权的?小姑娘转过脸来,费叔叔。

听到这话,忆玮几乎要晕过去了,声音也大了起来:你怎么回事?是在脸上画画?啊?看看时间,已经到点了。

她走到小姑娘面前,一边拉起她,一边恨声说:去洗脸。

小姑娘还是满不情愿,扭着身子非要把画画完才肯走。

黎忆玮彻底没办法,冲着门口就喊:陆少俭,你女儿又发脾气了,你自己过来管。

陆漫语没等爸爸走进来,已经举着那张没画完的画,味溜一声,像是一只小猫,从妈妈身边溜了过去。

等到黎忆玮出去的时候,女儿已经赖在爸爸怀里,一点点地给他解释自己画的那张乱七八糟的画。

陆少俭一手抱着女儿,一边认真地听她说着逻辑不通的话。

最后,年轻的父母合力替女儿洗了脸。

忆玮把陆漫语那软软的头发扎起来;陆少俭俯身抱了陆漫语,然后一家三口一起出门。

女儿的名字起得很秀气,长得也像个娃娃一样漂亮,可是性格却像个男孩子,有时候不听大人的话。

黎忆玮精疲力竭.就会愉偷声赌气:早知道那时候就不要这个孩子。

陆少俭比妻子有耐心,听到这句话,清亮的眼睛一瞥,嘴角一勾,仿佛回忆起往事:最后,只要他低低在女儿耳边说句话,小女孩儿就会乖乖地蹭着他的衣角,全然不像之前那副无法无天的样子。

陆漫语和爷爷也亲。

有时候玩累了,她就缩在爷爷的怀里睡觉,谁抱也不起来。

忆玮看着陆明波抱着小孙女,头一点一点地打磕睡,忽然说:她和谁都比和我亲。

说着,像是有些赌气,翘了嘴角。

看着陆少俭毫无反应地低头翻杂志,她又拉他衣服:你说话啊。

3Q手打陆少俭慢条斯理地放下手里的杂志,笑着揽过了妻子,你!还说……一家人里,最疼她,最惯她的就是你。

她要学钢琴,你让方采薇教她,结果学了半个月就不了了之;她要学画画,不也是你答应的?那套颜料,不是你兴冲冲地去买的?他看看她的脸,忍不住轻轻吻了一下,然后低笑:真不知道你们谁是孩子。

忆玮有些脸红,又争辩说:可是教孩子就得这样啊……我希望她可以无拘无束地长大,没人逼她学什么。

这样她的人格才健全啊。

陆少俭没和她争,懒懒地点头,我没说你错,你看我干涉你了吗?午后的阳光,从大大的落地窗射来。

屋子里开着空调,感受不到炙热的暑气。

陆少俭一本正经地转过身,正对已经有些困倦的妻子,目光却落在她的小腹上。

他探出手去轻轻抚摸那里,然后压低了声音:小语三岁了,我们……再要个孩子吧?忆玮已经嫁给陆少俭三年了,可还羞涩得像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听到这话,脸都烧红了。

陆少俭继续低声说:小玮,最好是个男孩。

那时候你不是一心想要个女孩吗?她面带微笑地反问他。

要是再有个女孩子也很好……可是我们有小语了。

一男一女,多好。

此时,陆漫语嘴角正留着晶亮亮的口水,她的身体动了动,翻了个身,继续做着美梦。

年轻的父母不由自主地同时望向自己的宝贝女儿。

他们的手指紧紧地扣在一起。

那些温暖,并没有因为岁月的悠长而弥散。

曾经的那些骄傲,那些偏执,都已经云散风清了,只剩下生活的宁静,和彼此之间的爱。

番外: 扎西德勒余小晚随着汽车一路颠簸。

虽说是国道,却坑洼不平得像是探测器降落的火星表面。

车子又重重颠了一下,车子小,只坐了几个客人,都被抛得七荤八素,小晚的头直接撞到了车窗,疼得龇牙咧嘴。

3Q手打也不知挨了多久,她听到坐在前排的一对小情侣欢呼了一声,车子停在了一排帐篷前。

于是小晚背着包下车.顺便对老司机说了句谢谢。

老司机是个牧民,闲暇的时候就替当地的旅行团拉拉散客,他冲小晚摆摆手,普通话不甚标准:再见。

小晚还是一个人,背着大包,站在茫茫草原边,头发被傍晚的风吹得四处张扬。

她打算在这草原上过两晚,好好体验下《射雕英雄传》里郭靖的生活。

趁暑假从学校赶到这里,她几乎马下停蹄地赶了好几天路,不是在火车上就是在汽车上。

然而这刻,她却由衷地觉得值得。

光线已经不像下午那般强烈得像是要把人晒脱皮、而是温和地照射在人们脸上。

茫茫绿草,轻柔地随风摇摆。

连小丘的弧度都是和缓的。

几个蒙古包倒像是盛开的白色小花、不深不浅点缀在草原上。

当地的牧民家里都办起了农家乐,又因为隶属这个度假村,因此管理很科学。

有农家小孩带着她来到一个帐篷前,回头冲她笑,一点都不怕生,就是这里。

小晚刚来得及放下行李,还没打周围,领她来的小孩已经站在门口。

因为急着出去玩,他只留给她一张度假村的地图,转身跑了。

小晚取了些随身物品,走出屋外,心里充盈着满满的好奇。

一路上,有悠闲的游客坐在马背上,由工作人员牵着细绳,往前溜达。

她走得慢,任凉爽的风吹着,终于循着弯弯曲曲的小路走到了马场。

她四处环顾,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

小晚喜欢马。

她热爱武侠,总觉得在马背上驰骋是潇洒的事。

不远处有匹白马,姿态优雅地踢踏着小步,打个响鼻都是傲慢的神气。

她小心翼翼地凑到了马尾后面,拿了相机凑过去想拍照,忽然被一双手扯到了一边。

那力道很大,又突然,小晚吓得直拍胸口。

回头看,一个男人正皱眉打量自己,用很标准的普通话说:谁让你进来的?这个男人肤色黝黑,有着在草原上被晒出来的健康气息,应该是草原上的牧民大叔吧。

因为擅自溜进了马棚,她有些心虚,不好意思啊,大叔。

那个男人愣了愣,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小晚这才看清楚,他鼻子倒长得俊挺,眼睛也是明亮有神,分明是年轻的小伙子,有浓浓的阳刚气味。

她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委屈:谁让你们这里没人啊?再说也没人说不准进来看马啊!那个男人眉头皱得更深,你知不知道不能站在马的后面? 马的腿力强劲,如果她被踢上一脚,估计得在医院躺好几个月。

3Q手打小晚吐了吐舌头,才知道他是好意,现在可以骑马吗?她指了指那匹神骏的白马。

它此时蹭在男子身边,姿态亲昵。

我可不可以骑这匹?它好漂亮!他显然愣了愣。

眼前的小姑娘,毫不掩饰地将艳羡的目光直直投向自己的爱马,语气轻软:行不行大哥?她似乎以为没说动他,眼珠转了转,莫名其妙蹦出一句:扎西德勒。

他终于忍不住,笑:好吧。

说着,轻轻抚摸了下白马的脖子,微微摩挲了一下马背。

他想伸手给她,没想到,这个小女孩自己掰着马鞍,轻巧地跨了上去,坐在马背上,笑得很神气,走吧。

后来,余小晚一直觉得当时的自己很傻:工作人员都穿着橘色的背心,而那个男人身着休闲T恤。

她后来也在商场见到过那个品牌的衣服,价格比自己跨越大半个中国玩自助需要的钱都多——当时是傻了,她才以B b S.JO OYO o.NET为他是放牧大哥。

可是,当时……他牵马走得很慢,小晚有些不满:大哥.快点行不行?似乎为了响应这句话,白马重重地打了个响鼻。

他仰头冲她一笑:你确定?又轻轻碰了碰她蹬在马镫里的脚:让一让。

他轻松地跨上来,坐在她身后.又嘱咐她:把脚放回去。

他环过她的身子去牵马缰,气息清爽,叮嘱她:抓住马鞍,轻松点。

小晚身子有些僵硬。

第一次和年轻男人靠得这样近.连说话都结巴了:那……你不用蹬着吗?她轻轻踢了踢马镫,不会掉下去?耳边是一声轻笑。

他直接催了催马。

白马嘶鸣一声.慢慢小跑起来,一颠一颠的,竟然有一种奇异的韵律感。

小晚慢慢放松下来.笑声一长串,像是草原上的小花,点点播散开。

他靠着她的耳边,语音清透:我再跑快些?不等她回答,他直接催了催胯下爱马。

真的有风从耳边呼啸过去,连身子都飞腾起来,小晚适才颠着还有些胃痛,现在什么都感觉不上了,只有腰间的那只手还牢牢地抱住自己。

马已经跑到了湖泊边。

他轻松地下马,又将手递给她:下来走走?这一圈跑得够爽,小晚的发辫都散了,可是眼神还是兴奋的,又恋恋不舍地轻抚白马,低声说:跑得真快!3Q手打走着走着,小晚想起了什么,有些担心:大哥,跑一圈多少钱啊?年轻人愣了愣,忍俊不禁:我也不知道,回去工作人员会找你要钱。

我只负责溜马。

小晚笑着对他说:这里真好,可以跑这么快。

以前我去玩的时候,人家牵着马,那速度比人走着都慢。

夕阳斜斜打下来,水波潋滟.而她眼神清亮,大哥,怎么称呼你啊?夏之岱余小晚睁大了眼睛,就像刚才第一次看到白马时一样。

你是汉人?夏之岱点点头,一本正经地问道:怎么?草原牧区就不准有汉人?回去的路上,余小晚很有些跃跃欲试,主动对夏之岱说:大哥,要不我来握缰绳吧?夏之岱本来还在让马小跑着,听她这样说,爽快地将经绳递给她,又仔细叮嘱了些事项,还有些犹豫:那我扶着你的腰?小晚一点都没在意,随口就说:好。

他顺理成章地楼住她的腰,声音贴近她的耳朵:这样行不行?小晚没有听见,她利落地抖动缰绳。

白马在草原上纵横,夕阳的余辉洒在深碧的草原上,是一种不可直视的耀眼之美。

不知奔出了多远,脸颊被风吹得开始发凉,小晚才听见身后的男子在和她说话:再跑下去,会有狼。

小晚啊了一声,手轻轻一抖。

一只手适时从后面伸了出来,接过缰绳,回去吧。

他拨转了马的方向,放任白马小跑着回去——颠得反而厉害了。

小晚大半天没有吃东西了,一晃一晃的,胃开始觉得难受,于是身子也有些软软的,差点往旁边歪跌下去。

幸好腰间的那双手很有力道地把她固定住,抱得更紧了一些。

她条件反射地转过头去想要道谢,额角却撞上了他的下巴,除了疼,还有被短短胡渣扎着的微痒,小晚有些不知所措。

他却用力地按住她,声音有线不稳:你坐前面别乱动。

她果然安心地坐着了,胃部一阵阵痉挛,她也没情蹦达了。

夏之岱问她:你住哪里?小晚住的地方是游客区,帐篷排列得有些紧密,不大好找。

夏之岱直接把她带到了最大的一个帐篷前面:这是餐厅,吃完再回去吧。

他先下马.忽然发现小晚眉头轻轻皱起来,慢慢地扶着马鞍往下挪,于是好人做到底,一把把她抱下来,才问她:怎么了?小晚摇摇头,声音有气无力:大哥,多少钱?他笑:不收钱了。

3Q手打小晚只把这当做了当地牧民的爽直,随手从包里掏了钱,一递:那怎么好意思?大哥,我钱不多,但是你还是要收啊。

她微微佝偻着背,走进帐篷、最后不忘有气无力地向他笑了笑,谢谢你啊。

夏之岱把她的背影收在眼底,嘴角微扬,看了看手里那张红色的钱,翻身上马。

小晚坐在帐篷里,服务员先给她倒了杯奶茶,问她吃什么。

奶茶确实香浓扑鼻,只是现在闻起来,却有些刺鼻,叫她一阵阵犯恶心。

她只能推开,问服务员:有没有温水?我要些清淡点的东西,有没有粥?小服务员一脸热情,很认真地建议她吃糗粑:这是我们这里的特色。

小姐,你可以自己做,来了这里不吃糌粑太可惜了。

小晚还在发呆,已经有人端上了大盘大盘的各种原材料,又递给她手套。

小姐,就是这样,放在一起搅拌就行了。

服务员周到地替她示范。

小晚咬咬牙,在白色的碗里一点点地揉捏,终于做成了半成品——坨散发着酥油香气的泥状食品她已经骑虎难下了,怎么也要在小姑娘喜悦的目光下把这碗自制食品吃下去。

小晚闻了闻,简直欲哭无泪。

要是她活蹦乱跳的时候,尝尝风味小吃也不是坏事,可是现在……又进来一个大叔,竟然就是开车的司机大叔,一见到小晚,笑得合不拢嘴,拉着一个服务员说了几句,片刻后,就有人端上了一大碗青稞酒。

大叔笑眯眯地说:小姑娘,真巧,这店是我开的。

我请你喝青稞酒。

他慈祥得就像自家长辈,小晚实在很难拒绝,于是一口糌粑一口酒,偷偷掩住鼻子,硬着头皮将桌上的东西都扫荡了。

出门的时候,小晚的脚步开始晃悠。

找到自己的帐篷,她胃倒是不疼了,只是小腹一阵阵地绞痛,还开始打嗝,全是酥油的味道。

她一阵阵想呕,环顾四周,才发现帐篷里根本没有卫生间。

她找了服务员,知道卫生间在场地的另一头——谁让她是穷学生一个,住的不过是最普通的背包族宿地呢?从厕所出来,小晚的脚一阵阵地发软,肚子里还在翻腾,打嗝也完全没有停下的趋势。

余小晚。

她困惑地回头。

夏之岱倚着一辆越野车,前灯大开着,橙色的灯光引得蚊虫乱舞。

余小晚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又是熟悉的绞痛,于是什么也顾不上,忙不迭地往回跑。

三番五次之后,她终于确定了这个事实,她是真的开始闹肚子……不止闹肚子,上吐下泻,没有一样落下的。

她用清水冲了冲脸,拢了拢头发,这才出门。

他还等在原地,借着灯光,看到小晚脸色苍白,似乎想到了什么:你是不是吃不惯拉肚子?他沉吟了一会,我带你去县城住吧,这里不方便。

其实,从景区到县城也不过二十分钟。

可这二十分钟,小晚已经忍得辛苦到了极点,几次想要开口问夏之岱有没有厕所,可是对着年轻的男子,实在不好意思。

于是她双手握拳,指甲掐进了肉里,脸都发白了。

夏之岱刚停车,说了句到了,小晚噔地跳下车,连方向都分不清,就往前冲。

停完车的男人猛地拉住她,似笑非笑:这里。

她只管问:哪里有卫生间啊?她什么都不管了,一头猛地扎进卫生间。

良久,再开门的时候,她一步三挪,什么力气都没了。

客厅里开了一盏大灯,夏之岱坐在桌边,含笑看着她:来,把药吃了。

又皱眉,这里地方小,医院也没急诊,明天再去医院。

下午那个爽朗得非要骑自己爱马的丫头,此刻微微扁了扁嘴巴,眼眶都红了。

他坐直身子,柔声问:怎么了?3Q手打小晚一声不吭地接过药和水,吃完,声音都带了颤音:你说……我是不是得了痢疾了?她对这个病有阴影,很小的时候得过,天天被送到医院打针,哭得昏天暗地、日月无光,导致护士一见她就头大。

夏之岱笑,眉峰好看地皱在一起,似乎有些隐忍:怎么会?你就是吃不惯糌粑,又多喝了些酒,吃了药就好了。

他又站起来,带她到二楼,住这间。

小晚粗粗看了一眼,房间带了卫生间很是方便。

放在平时,小晚早就觉得不好意思。

不过这样特殊情况下,她也顾不上什么了,倒是满怀感激地说了句谢谢。

也不知是不是药真的起了作用,小晚这一晚虽然也起了好几次,但是到底没有越来越严重。

早上一迷糊,她就睡过了头,睁开眼拿起手机一看,竟然都过了正午。

她饿得前胸贴后背,随便理了理头发,就摇摇晃晃地从楼梯走下来。

沙发上的男子在看杂志,听见声音,回头冲她一笑:睡了一觉,怎么样?好些了没有?窗外阳光很强烈,直直射进客厅。

他背着阳光,于是挺拔的鼻梁像是小小的山峰,在脸侧投下深逸的阴影。

他的目光却像深海,隐隐回旋着散落的阳光灿灿。

是不是因为大草原上有风沙?小晚怎么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她呐呐地笑笑:好很多了,谢谢你啊。

3Q手打夏之岱轻轻哦了一声,吃点东西吧,吃完我们去医院看看。

虽然小晚还是觉得身体虚弱,不过比起噩梦般的昨天已经好了很多。

病了之后,她分外想家,勉强笑了笑:我不想去。

夏之岱也不勉强她,陪她在客厅坐下,喝点稀饭吧。

白粥又香又稠,小晚吃得津津有味,身子都是暖暖的。

吃饱喝足之后,她才顾得上打量这座房子。

只能说……是很手工的房子,以建筑系学生的专业眼光来看,说一无是处可能过分了一些,可是,确实……结构、采光,都不过如此。

她愈加怀疑:这是你自己设计的吧?夏之岱一愣,点头。

你不是学建筑的吧?……他真要重新审视这个小丫头了,于是慢悠悠问她:大几?什么时候毕业?小晚嘿嘿笑了笑,三口两口喝完粥,又搓了搓手:我看你是来度假的吧?夏之岱却难得一本正经:不,我在这里工作。

余小晚睁大眼睛,像可爱的小动物,又自顾自地摇头:怎么会啊?昨天我还以为你是牧民。

夏之岱一点点凑近她,眼神极亮,像是天边的星子,还想骑马吗?下一刻,却又像精明的生意人,你给了我一百块,骑马一圈也不过二十块。

小晚心中咯噔一声:她给了他一百块?一百块!昨天天色晚了,她又胃疼,眼花了。

夏之岱像是看透了她的心事,嘴角带笑,是去医晓还是去骑马?半晌,这个小姑娘终于开了口:我要回家了。

她的脸色还是很苍白,昨天还生龙活虎地站在白马后面,今天连说话都变得恹恹的。

夏之岱摇摇头,忽然有些舍不得,可是语气还是优雅的,我帮你去订机票。

行程被大幅压缩,小晚省下不少钱,恰好够买张机票。

她在机场快活地和夏之岱挥手告别,又大声喊:夏叔叔,记得常联系!夏之岱的笑容陡然凝结,看小丫头一跳一跳的走远,喊住她已是来不及。

他轻轻笑了笑,抚摸着下巴上淡青色的胡渣,喃喃地说道:真有这么老吗?小晚回到家,爸妈对她这样铩羽而归很不以为然:小姑娘非要一个人出去。

胆子这么大,还敢住到陌生人家里?老妈更是变了脸色,余小晚,你以后再敢这样,你看我还给不给你赞助费!小晚缩缩脖子,什么都不敢讲。

在网上遇到夏之岱的时候她兴奋不已:叔叔,我到家了!那边良久不回,似乎很忙。

3Q手打半天了,她看电视剧人迷的时候,才有滴滴声传来。

嗯。

我在常安市,下次见个面。

常安市?那不是她上学的城市吗?可惜她现在在家,不然应该请人家吃个饭啊?小晚笑眯眯地回:等我开学,就请你吃饭。

谢谢救命之恩。

开学后,便是余小晚在大学的最后一个年头了。

阳光烂漫,她开始积极地准备找工作,制作精美简历,买了正式的套装。

室友都说:小晚,你娃娃脸配套装挺好看,不老气也不幼稚。

现实就像铜墙铁壁,每当余小晚握着简历和一群人一起等待面试的时候,总觉得心情暗沉。

找个好工作咋这么难?就像今天,她去的那家建筑设计所是炙手可热的嘉业实业名下的,只招两个人。

人家简历都收到手软了,她大概也无甚希望了。

小晚想,反正也被人叫做面霸了,索性更有耐心一点吧!她坐在走廊上,马上轮到自己了,她却一点也不紧张。

一道面试的,还有好几个师兄师姐。

他们都是研究生毕业,自己基本上没戏了。

坐着坐着,小晚就东张西望起来。

余小晚?发出声音的男人皱着眉头,似乎奇怪在这里遇到她。

小晚一愣,觉得周围的目光一下子射向自己……也难怪了,认识这么英俊的男人,多少也算得意的事。

夏叔叔!你怎么也在这里?夏之岱有些尴尬,嗯了一声,没说什么,和身边那个一样年轻的男人一道脚步匆匆地走了过去。

陆少俭明显在忍住笑意,最后坐在椅子上,淡淡地说:夏叔叔?这个称呼倒不错。

夏之岱尴尬地咳嗽一声,不顾好友的脸色,问:你们在招人?余小晚在十分钟后被紧急召唤到了人事办公室。

主任手里已经拿了她的简历,满面笑容地看完:余小姐?还是T大毕业的?成绩很好嘛!第二天,她接到了确认电话,光荣地成为了班级中最早找到工作的成员之一。

她又在网上遇到夏之岱。

他倒主动找她说话:上次说请我吃饭来着。

小晚支支吾吾,也不知为什么,心里堵得慌:昨天是你帮我的吧?她又觉得自己矫情,有那么好的工作,别人高兴还来不及,唯独自己心里委屈,像是走了后门。

于是她也不等回答了,啪地下线了。

设计所要求实习,小晚还是打点起精神,决定认真工作。

她原本以为不过打BBs· J OOYOO. n eT打杂,没想到,立刻参与了XX集团的一项度假村设计项目。

小晚看着那份集团介绍,觉得眼花缭乱,可是,当她扫到那个熟悉的大草原的名字时,恍恍惚惚间明白过来。

同事喊她去会议室开会,她应了一声,跟着进去。

端坐着的那个男子极快地看她一眼,若无其事地继续低头看报告。

比起来,不知道谁更尴尬一些。

所长介绍,这是XX集团的执行董事。

小晚没听清楚。

她像只小鸵鸟、深深地低着脸,只记得最后,所长念了个名单,最后一个是自己——她要出差,去实地勘察。

这是个美差。

那里被旅游杂志评为中国最美的五十个地方之一。

就算只是去工作,也让热爱旅游的小晚有些雀跃。

她的心情好了些。

下班回学校,她理好东西,到机场和同事会合。

真是极美的地方,蓝天绿水,白云絮絮,能让心也变得得澄净。

委托人极其谨镇,明确指出,希望一切设计以不破坏自然景观为前提。

虽然小晚心里有些不以为然:人造建筑怎么能不影响到自然景观?可毕竟,能提出这点,也算是有诚意的开发商了。

她便细致地做好自己该做的工作。

一晃三天,她沉浸到了工作状态中。

带队的同事都夸她勤奋踏实。

临走前的一天,小晚画完图纸,一个人在小镇上走着。

民风淳朴的地方,人情也像是纯净水一般透明。

远处一个很修长的男子身影,像是在等她,又有些不像……其实小晚自己也不敢确定。

她站在原地,进退不能。

3Q手打那个男人等了很久了,虽然没有不耐烦,可分明在调侃:余小晚……我是你夏叔叔。

他似乎还有些不甘心,又像忍着笑:你一顿饭要拖到什么时候?还要我专程赶来这里?小晚不敢说话了。

这样年轻的一个男人,年轻得就像学校的师兄师姐。

她当时怎么会喊她叔叔?你几岁?小晚反应过来,呐呐地说:今年毕业,二十五。

夏之岱气定神闲:我大你五岁。

你一般把大你五岁的人都叫叔叔?小晚有些慌乱,哦了一声,然后顺口说:不是的,叔叔是昵称。

身边高挑的男子立刻停下步子,饶有兴趣地站到她面前,略微地低下头,昵称?是啊,昵称……小晚的脸都红了,恨不得收回这句话,那个……夏先生……趁她不备,那位英俊高傲的牧民先生牵起了她的手,笑得很暖昧,就是昵称了。

我很喜欢。

小晚只愿意偷偷约会。

她害怕被人知道自己和夏之岱的关系,免不了被指指点点。

她工作起来很拼命,再加上设计师的工作辛苦,经常没日没夜地加班画图纸。

夏之岱好几次都劝她换个工作,她却斗志昂扬,死活不肯挪地。

这天,她奉所长的命令去嘉业的总部送点材料,才走到三楼,就被人喊住了:哎,那谁,余小晚是吧?原来还有人认得她。

小晚好奇地转过头,是公关部的经理。

小晚这一批新员工进来的时候,小晚被选中在内部晚会上合唱,所以她认得她。

经理不由分说地拉她进办公室,又打电话给他们所长,这才气定神闲地说:今晚没事吧?你陪陆总去参加个晚会去,你的气质长相都不错,就你了。

余小晚当然知道陆少俭。

那个英俊不凡、才能出众的总经理,据说还在自己的设计所工作过,不过自己运气不好,她一进来,他就接父亲的班去了嘉业的总部。

手机滴地一声,是夏之岱的短信:晚上有没有空?她任由化妆师给自己化妆,然后回:没空,有工作。

小晚在公司大厅等总经理下来,有些好奇,又有些紧张。

来的人果真器宇不凡,年轻、英俊,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上车吧。

其实小晚觉得他压根没打量自己,他似乎脾气不大好,皱着眉头,和她一道坐在后座,不过一言不发。

路有些远,小晚的目光完全被车上挂着的那只小玩偶吸引了,唐老鸭一摇一摇的,很是可爱。

他也很快注意到了,忽然有些烦躁地对司机说:小张,把那个东西摘下来。

小张果然停了车,摘下来后又问他:您要吗?他张口就说:扔了。

可是还没扔,他就又反悔了:算了,给我吧。

小晚小心地觑着,看着他修长的指尖抚着那只小鸭子,漫不经心,又像全神贯注。

她愈发觉得他喜怒无常,深不可测。

到了地方,他伸手给她,语气很温和:辛苦你了。

跟着我走,只要笑就可以了,很简单。

果然是衣香鬓影的场合,丽人数不胜数,个个容光焕发,哪像自己那样青涩?小晚穿不惯高跟鞋,走得慢,他也不急,慢慢地走,似乎满怀心事。

他们一转身,却遇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人。

夏之岱匪夷所思地看着她:小晚,你在这里干什么?小晚觉得尴尬,又觉得老板在打量自己,于是想了想,最后说:夏先生,你好。

夏之岱挑衅地看着陆少俭,带了怒气.我倒不知道,你们嘉业公司会叫年轻的女建筑师来陪酒。

小晚吓得不敢出声,最后被夏之岱拉到身侧,面对面地看着自已的老板。

陆少俭愕然,淡淡笑着,然后说:请自便吧。

夏之岱哼了一声,拉了余小晚的手就走.边走边淡声说:你不是加班吗?她嗯了一声,天真地说:公关部说了,这就是加班啊。

夏之岱就这么站定,又好气又好笑:余小晚,你被人卖了大概还替人数钱吧?可她今天打扮得真的很漂亮:紫色的礼服很衬她的肤色,她的长发梳成了一个斜斜欲坠的髻。

夏之岱不禁有些得意,觉得嘉业的公关部有点眼光,倒也不算十恶不赦了。

坐在夏之岱车上,小晚还有些惴惴:我就这么走了,没和陆总说一声,他会不会生气啊?夏之岱忍住气,平静地说:他要是生气,你来找我。

小晚点点头,有些好奇:你们很熟吗?夏之岱侧脸对着她,点了点头,最后不耐烦了,停车,然后问:干吗老打听他的事?告诉你,人家早有女朋友了,爱得死去活来。

没看到今天他那张死鱼脸吗,八成又是和女朋友吵架了。

小晚哦了一声,有些失落的样子。

他更加生气,我才是你男朋友吧?小晚点头承认,最后说:我是在替我们所里的小江师姐难过啊……听说她很喜欢陆总的。

夏之岱忽然惊觉,什么时候,自己竟然这样患得患失起来……可能,是真的在乎这个小丫头吧……他温柔地侧过身,伸手抚上她的头,轻轻一用力,指间滑过她柔软的长发。

然后,他吻了上去。

她的眼睛瞪得很大,像是受惊的小鹿。

夏之岱缓缓地离开她一些,轻轻说:闭上眼睛。

她乖乖闭上了眼睛。

而他只觉得,唇齿间芳香如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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