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孟海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五公子都分析得这么清楚了,你觉得还会是夷人不成?就算不是左贤王的人,也是依附可汗的人,结果有什么两样?如果不是左贤王的人,也不是可汗的人呢?那也一样儿的打了,狄人崇尚英雄,若是这次战败,右贤王就算想要收复那些头人,恐怕也会平空增加不少难度。
而若是漂亮地大胜一场,有些人自然会在心里掂量一下。
你是说,如果这一仗输了,右贤王身边的人就更少了?那可糟了,咱们这次来的目的,不就成泡影儿了吗?苏一一听着便急了。
急什么……这次输了,下次再打回来就是了。
打一个败仗,自然需要一个胜仗,来洗刷耻辱的。
至于兵力,可以在下一次胜仗里补充俘虏。
不过,你放心吧,有五公子在,右贤王想要打输都难。
他打仗这么厉害?苏一一不信。
整个大周,无出其右。
刘伯韬的评价,让苏一一立刻闭上了嘴巴。
若这句话换成是刘孟海说的,苏一一自然不大相信。
但刘伯韬素来不打诳语,吹牛这种习性,更是从所未有,苏一一是信得过的。
刘孟海很乐观:等着瞧吧,五公子出手,对方那些人可就惨了,注定要劳而无功。
难道他们不知道,攻城的人,要在守城的五倍以上才有胜算吗?看这两方兵力相当,想赢都赢不了吧?苏一一翻了个白眼,再次确认,刘孟海虽然功夫不错,但在兵法上,估计跟自己也就半斤八两的关系。
你哪只眼睛看到这儿是城池啊?这地儿一马平川,只有一些最简单的防御工事,能跟城墙比厚度吗?人家这是袭营,根本不是攻城,好吧?反正差不多啦,我们是以逸待劳。
刘孟海继续发表着评论。
他唬不了苏一一,却把旁边几个狄人护卫,唬得两眼发亮。
我们一定能赢的,是不是?其中一个护卫热切地问。
那当然,五公子出手,没有悬念。
苏一一咧着嘴回答了一句,便一头钻进了帐篷。
小香猪安睡如故,恐怕暂时是没有什么危险的。
被折腾了这么久,她觉得饥肠漉漉了起来,吩咐一边的女奴去端了一盘烤肉过来,虽然没有绿油油的蔬菜做配菜,在这蛮荒之地,也只能将就。
幸好她不是素食主义者,若像苏老太太那样常年吃素,在这里怎么生活得下来?就算想吃树皮草根,还未必能收集到足够裹腹的数量呢如果配上西兰花和胡萝卜,那就更好了。
苏一一大快朵颐,很遗憾地看着因为嗅着香味而睁开眼睛的小香猪,可惜你不是正常的猪,不然的话就可以饱餐一顿了。
小香猪不感兴趣地再度闭上眼睛,脑袋一歪,便把头继续侧在毡毯上呼呼大睡。
刘孟海掀帘子进来的时候,苏一一正踞案而坐,五指金龙上下翻飞,丝毫不管手上油腻得厉害,哪里还有在京城时的斯文秀气?你好歹拿出点才女的气质吧?这么吃东西的样子,简直跟狄人的婆娘们,没有什么两样。
这叫入境随俗。
苏一一嘴里含着一口烤肉,口齿却还是十分清晰,让刘孟海十分佩服。
一口烤肉,一口香茶,刘孟海本来并不觉得饥饿,这时候也觉得食指大动了起来。
再美的女人,狼吞虎咽起来,都不会好看,却很容易刺激食欲。
外面传来欢呼声的时候,苏一一正好打了第三个饱嗝。
你居然……姬流夜看到杯盘狼藉,忍不住目瞪口呆。
一旁的右贤王,更是惊得双目睁成了铜铃似的。
我这不是提前开庆功宴么……苏一一干笑着,天也大亮了,你们打扫完战场,我估计这些东西正好消化掉,正好赶上你们的庆功宴。
姬流夜无奈地让人把桌案收拾干净,才和右贤王对面而坐。
而右贤王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把苏一一吓得够呛。
五公子,你的女人有些意思她和他根本不是一路来的,这右贤王是什么眼神儿啊,把她看成是他的女人我不是他的女人尽管保持着低调的作风,但苏一一觉得,这种原则性的问题,还是要趁早表明的。
中原的女人就是这样,扭扭捏捏的,一点都不干脆右贤王咕哝了一声,转而向姬流夜说起了正经事。
胜了?苏一一忽然想起了正事,忍不住抬眸问。
这还用问姬流夜这话说得很拽,偏偏他的笑容,却是说不出的谦逊,让人生不出恶感。
看来,就算我能忍,别人也不许我忍了啊右贤王取下自己的头盔,忽地狠狠地扔了出去,在帐篷门口滚了两滚,还是停在了门帘里边儿。
侍卫探进头来,又赶忙缩了回去。
傻子也看得出来,右贤王的心情很不好,哪敢来触这些霉头?忍无可忍,则无需再忍。
苏一一欣然接口,看到姬流夜投来的目光,立刻吐了吐舌头,你可以无视我,这不过是我的信条而已,一时说漏了嘴。
军国大事,我是不懂得的,只是一点小女子的心思罢了。
无需再忍,好一个无需再忍右贤天仰首长叹,可笑我堂堂男儿,竟不如一个女人,懂得快意恩仇。
苏一一眉开眼笑:就是嘛,反正忍到内伤这种事,我是不肯做的。
既然如此,倒不如奋起反击,至少心怀大畅。
输了怕什么?等机会再东山再起就是了呗你看我的一一制药,就是在我一次又一次的冒险中,获得了成功。
要知道,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风险越高,获得的收益,或者说是回报,就一定是越高,这个定率不需要怀疑,以后会经过千万人的证明。
姬流夜哭笑不得地打断了她不伦不类的比喻:你的话,王爷哪会不明白?不过,咱们也未必就没有胜算,你不用想得这么悲观胜算?嘿嘿,恐怕渺茫得很啊。
右贤王干笑了两声,嘿然声歇。
不见得。
姬流夜适时接口,现在摆在你眼前的只有两条路。
一条是继续忍气吞声,由得可汗和左贤王联手,把你的力量一步步地蚕食。
这次能赢,也是他们轻视了你,才给了我们可乘之机,才大败亏输。
若是下次有备而来,你觉得我们还能这么幸运?右贤王长叹:确实如此。
那么第二条路,又是什么呢?第二条,则是反戈一击,成则是王败则寇。
姬流夜扬起下巴,明明是气势磅礴的话,到了他的嘴里,却另有一种优雅尊贵的气度,反倒显得更可信。
成王败寇,谁不是这样?右贤王叹息。
所以,你好好考虑。
若是安于现状,忘记了你父亲的血海深仇,那也罢了,至少你还能拥有这些部将,逃至极西之地,或者还能安享终老。
姬流夜推心置腹替他打算,苏一一心里大急,忍不住朝他使了两个眼色,偏偏他却仿佛没有看见似的,诚恳地替右贤王剖析厉害。
杀父大仇,怎能不报右贤王沉默半晌,却握拳击案,目眦几裂。
苏一一这才放心,原来姬流夜用的是攻心战。
他们之间相熟,想必对于右贤王的心性,他心里有数,却让她这个局外人干着了半天急。
那么就背水一战,咱们未必就没有活路就如同一盘棋,若是这一路活了,整盘棋就活泛了。
可汗与左贤王合兵一处,你自然远非敌手。
但为什么就让他们从容合兵呢?姬流夜精神一振,在案上用碗筷摆出了简单的地形图。
你是说……右贤王双目连泛异彩。
对,咱们的位置其实很好,如果主力北上,正好扼住了可汗与左贤王的要冲。
他们一时之间,恐怕想不到我们会整军北上。
按照你以前的作风,恐怕一战之后,会收缩兵力,退往南部。
所以,我们现在赶去,可以掌握这片要塞之地。
到时候,可守可攻,我们的战术战略,可就灵活得多了。
右贤王略一思索,双眉微扬:不错,你说得很是。
我们这次反其道而行之,他们一定会大跌眼镜,根本来不及反应。
等探子回报,我们早就扎下营寨。
他们想要抢回去,不付出十倍兵力,恐怕还未必如愿呢不错。
他们若要合兵,势必要绕过苍茫山。
咱们只要多派探子,找到他们的路线,伏兵这里或者山南,足可以痛痛快快地的个胜仗。
右贤王豁然抬头:此计大妙,只怕……他们早有定计,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凭山险路窄,纵能支持些日子,却无法反攻。
若是粮草不能运进来,我们也不过支撑个两三个月而已。
这里易守难攻,唯一的缺点是物资匮乏,所以左贤王和可汗才不约而同地放弃了这块地方。
不过,对于我们来说 ,这个问题应该不是真的问题。
难道你竟是忘记了吗?我记得咱们在这里发现过一条羊肠小道,虽是极险,但勉强可运送粮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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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上午的一章延时了,定时发布没整上去吧?不好意思,道个歉。
这个双休日过得有点累,还没有把一周的疲倦给休整过来呢,这会儿又开始了新的一周……啊啊啊,要等到周末,还得五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