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说我另有任务?不知道你又安排什么给我?梁炳乾招手让侍女布上了点心和茶盏,亲自执壶。
炳乾哥哥,你可是我们一一制药的总掌柜,若是真让你主持南陈的工作,那可就真是屈才了。
苏一一笑着呷了一口茶,南陈只是我们扩张的一个方面而已,而且已经有了现成的基础,杀鸡不用杀牛刀。
梁炳乾笑道:好吧,那你要我做什么?还能有什么?不过,现在先不谈,我们的玻璃,现在怎么样?苏一一调皮地作了一个鬼脸,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
我们的玻璃销售情况非常好,南陈这边还供不应求呢我和申先生商量了,正准备拿一部分返销回大周。
说起来,我们因为在南陈这边一直处于供求紧张的状态,所以始终没有对大周放量。
嗯。
苏一一轻轻点头,不过,南陈这里的繁荣已经接近尾声,毕竟,该换上玻璃的大多都换上了,接下来放量大周也好,不过,我们还要考虑精致一些的玻璃制品。
玻璃杯子也销得很旺。
梁炳乾疑惑地问,依依,你担心什么呢?现在南陈的上层社会,都用玻璃杯来招待客人,这一块的余地还很大。
总有一天会饱和的。
苏一一笑道,这是一个递减的趋势,直到最终边际效应趋于零。
边际效应?梁炳乾纳闷地问。
比如说,你吃一碗饭,让你有五分饱,就有了五个效用。
吃第二碗饭的时候,你有了十分饱,那就是十个效用。
让你吃第三碗饭,你根本吃不下,或者吃下去,但觉得很撑,这时候就没有效用。
边际效用就是消费某一种物品的时候,增加最后一个单位所增加的满足程度。
你吃第二碗饭的时候,增加了五个效用,但是吃第三碗饭,就根本一点效用都没有增加。
我们的玻璃极大繁华,但边际效应正在逐步减弱。
梁炳乾明白了:那你的意思,是要开发延伸产品。
对,玻璃可不仅仅能做杯子哦还可以做凉水壶,比杯子大些,在夏天的时候,可以把开水凉在那里。
也可以一次性泡一壶茶,让人们慢慢地倒来喝。
在酒楼里,这种壶很适用,可以避免伙计们时常添水,需求量应该很大。
梁炳乾点头笑道:你的点子可真多。
还有呢,我们可以设计一些玻璃摆件儿,做工精细一点,放在客厅里,也很高雅呀。
比如可以做一些动物造型,大户人家的小孩子们一定喜欢玩。
还有大件儿的,玉器雕出来的,玻璃也能够,而且精细程度更甚于玉器。
玻璃的硬度比玉稍低,而且成本低廉,完全可以追求工艺上的精益求精。
虽然同样是玻璃制品,但因为有了不同的用途,就不会引起边际效用的递减。
她看梁炳乾还不明白,干脆以指醮了茶水,在石桌上又画又写,把边际效用的含义,仔细地讲了一遍。
梁炳乾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以前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哟嗯,我回头跟研究所的人说一说,大不了就浪费一点玻璃制品,这一块的成本小得可怜。
苏一一失笑,这种在现代最浅显的理论,几乎每一本经济类的书籍里都会有所阐述。
但是在这个时代,却仿佛天书一般。
有了这么多的底牌,她不成都难啊炳乾哥哥,书院那里你多上一点心,这种事务性的工作,让尤为德去做就行,你在旁边提醒一下。
你不会真让我去当老师吧?要知道,我也就在永乐学过几年,学问在这里可真是一点没有用武之地的。
南陈不愧被称为文都,随便在街上捞十个人,至少九个的造诣比我高。
梁炳乾苦着脸,打量着她春风拂面般的脸庞。
过了年,她就该十六了……女大十八变,苏一一蜕变得越加美丽。
但这种美,却并不张扬,而是内敛的。
在一颦一笑之中,自有万般的风情。
别小看了书院的影响力,以后我们一一制药的中层甚至高层干部,都是从书院里来的。
那些学员们,会形成一个规模很大的派系。
而你身为书院的校长,在这些人中间,自然而然就会有一种向心力和威信。
到时候,你指挥起他们来,不用经济上的利益刺激,就能如儿臂使。
有这么大的作用?梁炳乾不信。
绝对会有。
苏一一却是信心极足。
要知道,当年黄埔军校出来的学生,在军队里可全都是骨干。
我还是觉得银子最实在,给伙计们涨薪,他们会投入得多。
梁炳乾摇头。
苏一一轻声一笑,又道:要知道,物质利益在初期是很容易激发人们热情的,但久而久之就会失去效用。
比如说,我们给尤为德涨薪,从开始的五两银子,加到十两,他会十分快乐。
第二次也会,第三次、第四次……直到十几次之后,他能得到的物质利益已经达到了相当多的层次,再往后的加薪,他就不会有那么大的动力了。
所以,你才会让他参股?对。
苏一一欣然点头,当然,他现在是老板,追求的目标又不一样。
而一一书院则不同,我们招收的都是精英,他们生活在这个团体中,本身就有一种优越感。
而且朝夕相处,感情的联系也紧密。
再加上老师和院长,在某种程度上有一定的威慑性,他们那种敬畏感,完全是下意识的。
炳乾哥哥,你等着瞧吧,别看今天办书院,听起来不过是沽名钓誉,但以后会看到莫大的影响力。
那你呢?要不,院长还是你当吧?我当这个院长,别人都不服啊梁炳乾迟疑道。
谁出银子,谁就是老大。
苏一一很强势地笑道,所以,你当这院长,众望所归。
梁炳乾苦笑:一一制药本来就是你的。
我是后台老板,我指挥你就行了。
然后,你指挥他们,我多轻松啊苏一一笑嘻嘻道。
但是我的威信不够,尤其是在读书人的眼里。
苏一一悠然自得:所以喽,我要提高你的威信啊读书人有什么了不起?你给他们偶尔上两堂经济课,保管把他们个个都震得五体投地。
你是要……依依,不用对我这么好。
梁炳乾恍然,却笑得有些苦涩,商人毕竟只是商人,并不是乞丐换上皇子的衣服就真能当皇子的。
你不是乞丐。
苏一一微微倾身,炳乾哥哥,可别妄自菲薄。
一一制药发展到如今的规模,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你至少占了一半。
我也不过是提出构想,具体的事务,可全都是你做的呢如果没有你,一一制药恐怕现在才刚刚成立呢我只是替你跑跑腿罢了。
梁炳乾笑得有些腼腆。
炳乾哥哥,你太小看自己了。
苏一一叹息,其实,经营权和所有权的分离,是一一集团像巨无霸一样存在的最终机制。
你是最好的经营者,执行者。
再好的构想,没有人实施也不过是一纸空文。
但是,你的这些点子,可以随意找人来实施。
苏一一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别人,我可信不过梁炳乾只觉得胸口猛地一堵,随即暖洋洋的感觉,蔓延了全身。
申波亭说得不错,在她的眼里,他毕竟还是个不一样的存在。
依依他心潮澎湃,想要说些什么,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最信任的,就是炳乾哥哥。
我们从六岁的时候就认识了,一直站在同一条线上。
苏一一认真道。
我们认识的时候,你应该才刚出生吧?梁炳乾笑笑。
苏一一滞了一下,六岁以前的人生,可不是自己的,而是那位正宗苏依依。
她与梁炳乾的交往,她可是一点儿都不楚,所以只能从六岁算起。
以前的啊……不能算,因为记不大清了。
但是六岁的时候,我们一起上学、读书,你替了偷药材,替我挡住四哥的欺负,我都记在心里呢除了你,我对别人的信任,都是有所保留的。
所以,除非是交给你,我才会完全甩手。
对别人,我肯定是要用一套监督机制的。
哪怕尤七叔和申波亭,我也制订了完整的经营制度和财务制度,尽量从各方面达到监督和控制的目的。
那五公子呢?梁炳乾脱口而出,才说完就后悔了。
他……怎么问得这样直接?脸上顿时有些烧,目光甚至转向了池塘里微绿的浮萍。
姬流夜啊……苏一一轻笑着开口,似乎十分愉悦,让梁炳乾勾起的嘴角,微微地下塌了一些。
他也是值得你信任的吧?他微有怅然,却仍然勉强维持着笑容。
嗯,那当然,我也信任他的。
苏一一毫不含糊地点头,让梁炳乾的心沉了一沉,随即苦笑了起来。
他可真是奢望了,其实能得到她的信任已经很难得,还妄想要独一无二我随便问问的。
梁炳乾强笑着,埋头喝茶。
炳乾哥哥,你在喝茶叶末子了。
苏一一无辜地抢过了他的茶杯,果然已经被他喝得涓滴不剩,顿时脸色尴尬。
呃,我太渴了。
他解释着,自觉没有什么说服力。
苏一一笑吟吟地看着他,替他添了水,才悠然道:可是,我对姬流夜的信任,是不可能全无保留的。
嗯?梁炳乾豁然抬头,略有不解。
他这个人呢,确实有真性情,我遇难的时候,他了不顾一切地来找我和营救,对于贵为皇子的他来说,很不容易了,所以,这一点我很感激他。
但是,也正因为他的身份,他身上的羁绊很多,就算要营救我,也会把他自己的事处理好了再来。
但是炳乾哥哥你不一样,我一旦遇险,你是会不顾一切的。
那当然,如果你有事……梁炳乾插了一句,又咽下了后半段儿。
所以,如果我的利益,和姬流夜的利益有冲突的时候,他一定会把自己的排在第一,把我的排在第二。
而炳乾哥哥,就不一样了……我……苏一一笑道:因为我们的利益,是几乎重合的,不存在什么第一和第二的关系。
我的利益,也就是炳乾哥哥你的利益。
而你的利益,自然也是我的利益,根本不必分个先后。
梁炳乾只觉得自己像是踩在云端,痴痴地看着苏一一,嘴里无意识地重复:是的,是的。
他是不一样的。
知道了这一点,他觉得这一生就算没有白度过。
轻风里,苏一一没有绾好的发洒落一缕,落在颊边。
熟悉的香气,隐隐钻入鼻端,梁炳乾只觉得心中一荡,很想伸出手去,把她揽入怀里。
可是,终究还是不敢。
苏一一却没有注意到他的心理活动,她凝神地看着池子边上的几株垂柳,想着前世的《经济学原理》。
虽然内容记不全,可是自己记得的那些内容整理一下,汇集成书,也许会成为这个时代最伟大的著作吧?想到得意处,笑容更从眼角眉梢里流露了出来。
有时候不经意间,她的美便会惊心动魄。
梁炳乾甚至不敢呼吸,他不知道,是否只有他一个人有这样的感觉。
炳乾哥哥,你等着吧,我替你写一本教材,由你主讲。
到时候,你的理论将会成为这个时代最伟大的理论,甚至在几百年后,都会成为别人从商的必读教材。
苏一一从冥想里回过神来,信誓旦旦。
几百年?那当然我写的东西,若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还不乐意动笔呢苏一一的自信,当然有原因的。
这些理论,本来就是几百年后才横空出世,怎么可能不对这个时代造成振聋发聩的影响?不行,这是你的理论……炳乾哥哥,我和你要分得这么清吗?苏一一摆出一副可怜样,再说,由我来讲这个,估计回到大周,会被人鄙视了。
所以,炳乾哥哥帮我这个忙吧……梁炳乾无可奈何,只得应了:我总觉得,像是在窃取你的劳动成果。
没关系,我也一向窃取你的。
所以,我们互相窃取好了,谁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苏一一笑道,我已经拿了君师姐的一副对联对镌了,书院的名字,我会请太子书写,我则写横批。
这么强大的阵容,咱们书院一成立,就会形成莫大的影响力吧?书院尚未正式招生,就已经在南陈刮起了一阵一一书院的风潮。
南陈虽然从来不乏大儒,但能成为偶像的,也不外乎几个。
而其中,君如玉以女子之身,在南陈垂享二十余年的盛名。
而林振标,又是新一代才子中的翘楚。
至于苏一一,自然就更不用提了,打破了五十年来,南陈人占据魁首的格局,又是女子之身,是君如玉之后,又一个横空出世的才女。
咱们第一期学员,总共才招收一百个,现在报名的已经过千了。
而且,还不单是贫困人家的孩子,更有不少书香门第的,也让小孩子过来报名。
梁炳乾拿着一叠报名资料跨进房间,无奈里却透着兴奋。
那是好事儿啊苏一一笑道,基数大,我们才能够选拔出更优秀的人才来。
百里挑一,日后成才的应该不少。
不过,收人的时候,不要光顾着收那些书香门第的,要有一部分贫穷的孩子们。
为什么?申波亭不解,你还真要免他们的学费和书本费?才一百个人而已,能用得了多少?苏一一不以为然,而且,不仅要免费,我还要设立奖学基金呢如果表现得好,在期末考试中成绩优秀的,还要重奖。
重奖?多在在的幅度?为物质和精神两个方面,精神上嘛……不外乎是才子才女们亲自著书立说的签名书籍一至两部,物质上更简单,自然是直接给银票了。
至于金额,一百两至五百两不等。
五百两?够一家三口过个三年五载的了。
如果是贫民,省吃俭用的,怕是二三十年也够。
少了也不见效果。
苏一一耸了耸肩。
那也不必刻意要求有一定比例的穷人孩子吧?申波亭虽然对重奖不以为然,但没有再继续说,因为苏一一早就表示过,这部分的银子,由她私人来出。
设立一一基金,专款投资,在南陈的一一制药分店里,占半成的股子,每年用分红奖励这一点点,根本只是九牛一毛。
其余则用于书院的建设,以及其他书院支出。
苏一一解释: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那些书香门第的,出来多半要去做官。
咱们设立书院的目的,可不是为了给南陈输送能吏贤官的,而是为咱们一一制药寻求人才。
穷人家的孩子更能吃苦,而且没有商人为下的观念。
那倒也是,他们本来连读书的机会都没有,能有这样的成就,已经很满足了。
更重要的一点是……苏一一笑得更得意,我们并不开蒙,而是从十一岁以上开始收生员。
那些错过了开蒙的学生们,便可以选择从商这条路了。
申波亭恍然大悟:难怪呢……还有老师的问题,我们暂时先开六门课。
苏一一边想边说,梁炳乾在一边用铅笔把要点记上。
哪六门?申波亭问。
一边拨落着算盘珠子,一五一十地又算开了,六门课的话,用两到三位老师?恐怕不行。
苏一一摇头,一百名学生,分成四个班级,每班有所侧重。
一班二班侧重于四书五经,就是那些书香门第来的,日后可以走科举。
三班侧重于商业管理,四班侧重技艺。
除了经艺,还要开设经济学、算术课、乐画、技艺、体育五门。
其中经艺和经济、算术、体育四门是都要学,其他两门,算术可在三四班开设,乐画在一二班开设。
你这课也开得忒细了吧?这已经算是粗略的啦。
苏一一扁了扁嘴。
要知道,她读大学的时候,光是考试科目就有六七门,再加上考察、选修的,林林总总不下二十门课呢好吧,依你。
申波亭对书院不太感兴趣。
在他看来,产生不了经济效益的书院,不值得花费太多的心思。
苏一一也没有解释,一一书院日后会形成怎样的一张关系网。
朝堂上的官,一一制药的管理人员,这些人会汇聚成一股无法小觑的力量。
生员很快就确定了下来,一百名学生个个不是背景雄厚,就是有某些方面的特长。
尽管如此,还有不少观望的人,到最后时刻才蠢蠢欲动。
原因无他,因为苏一一公布了经艺一课的老师,是她和君如玉的老师。
能教出两位如此出色的弟子,哪个家长能不心动?于是,报名刚刚截止,就有不少人开始走后门了。
连太子流风原,都替自己某个亲戚来向苏一一说情。
至于和她关系不错的林振标,手里更握着不下十个人的名单,全都是当地名流。
这么多人啊……先生,看来你的魅力,远胜当年啊苏一一谑笑。
魏尔瞻无奈摇头:你呀……别太张扬了。
怕什么苏一一很神气地挺了挺胸,有两个才女做弟子,还怕没有资格张扬吗?不是,你明明知道,我的身世在南陈是公开不得的,到时候恐怕我又只能逃到大周去。
魏尔瞻苦笑。
今时不同往日,虽然不知道先生的身世有什么隐衷,但一位教书匠,是不会有太多人注目的。
再说,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就算要翻旧账,也要翻上好一会儿呢随着一一制药在南陈的根基越来越深,南陈也不敢太得罪一一制药的。
就比如今天的大陈魁,若是朝廷对他们动手,恐怕南陈的经济要崩溃一大半。
谁舍得这么做?虽然你说得有理,但还是小心为上。
知道,绝不泄露先生的真实身份苏一一笑嘻嘻地举起右手作发誓状,不过,我就算想要泄露,也无从泄露起啊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先生的身份有多么惊天动地。
第260 流言第260 流言苏一一没能等到书院成立,因为先后接到了姬流夜和七公主的来信。
看着信纸上明显的泪斑,她也实在担心这位不惜降尊迂贵与她结义的姐姐,干脆把全套班子留在南陈,自己带着刘伯韬兄弟和绣梨姐妹回了大周。
临行,银渊拉住了她的袖子不肯放手。
好啦,过两个月,我就会回来看你的,等正式开学,乖乖地在书院里念书,等我回来要查的哦我也跟你去大周吧,好不好?银渊可怜兮兮的样子,让苏一一心软,但仍然摇头。
不行,书院下月初就要入学,我们根本来不及赶回来这次收了好几个和你一样大的学生呢,你可以交一些朋友。
可是我喜欢和姐姐在一起。
银渊截口道。
苏一一扑嗤一笑:我跟你差了好几岁呢,我们之间有代沟的。
小鬼,别担心,我已经跟炳乾哥哥说好了,往后你听他的。
我不是小鬼 银渊愤怒地反驳,又眨了眨眼睛问,梁炳乾——会是我的姐夫吗?小孩子家的,想这些有的没的苏一一啐了他一口,你姐夫的人选,还没定呢呢,到时候给你机会替我参考。
不是他,就是那个五公子。
银渊嘀咕,苏一一假装没有听到,挥手和其他人告别。
银渊看着她的马车渐渐远去,脸上十分委屈:把我带到南陈,自己却走了,这样的姐姐……哼她还会回来的,不会在大周逗留很久。
梁炳乾笑道,以后我们恐怕会以南陈为家,幸好当初的园子,买得极大。
银渊始终怏怏不乐,直到进入书院,少年的好奇心才算被勾了起来。
他们收的年龄层次并不相类,小的十一二岁,大的则有十五六岁。
同龄人的加入,让银渊终于渐渐地高兴了起来。
苏一一收到梁炳乾的信,轻轻叹了口气:看来,小孩子就是群居动物,银渊大概用不了多久就会忘了我。
嗯,这样很好,至少有个快乐的童年吧绣梨悄悄抬眸:其实小姐把银渊少爷带回大周也可以啊,文武都能教呢我这个人最缺少的就是耐心。
苏一一苦着脸,你让我教他,恐怕他会被我的脾气给吓坏了。
易子而教,还是有点道理的。
我要教他,主观性太强,要求过高,处罚过低,对他的学习很不利。
再说,我在大周也呆不了多久,很快就要回南陈去的,何必带着他走来走去小姐是等七公主大婚以后才去南陈?绣桔掐断了一根绣花线,才抬起头问。
哪可能等这么久啊苏一一摇头,等姬流夜回大周,大事既定,我们就可以去南陈了。
然后从海路去北刘,突兰那里就让炳乾哥哥去,双管齐下。
绣梨迷惑地问:小姐的一一制药已经够大的了,赚的银子就算一辈子吃吃喝喝,那也吃不完啊怎么……还要继续开分店呢?不开分店……难道你让我等吃等喝外加等死?苏一一失笑,你不懂得我的理想,唉……天才,总是寂寞的。
绣梨哑然,继续低头绣鸳鸯。
姐姐的针法比我细密,要不姐姐绣鸳鸯,我来绣其他的部分吧?绣桔啧啧赞叹。
苏一一皱眉:你们姐妹俩最近是不是被疯魔了,怎么天天埋着头绣东西?喜欢什么,去一一女儿国走一圈儿,什么花样子的衣服没有?就算自恋,可也费老大的功夫呢绣桔笑道:我们这绣的是枕套子和被面。
绣那个干嘛?对了,一一女儿国只做成衣,下次再试试被面儿枕套子试试……苏一一更加莫名其妙,我觉得干干净净的就行了,还非绣得大红大绿,也不觉得有多好看,还白耽误功夫。
这是给小姐日后大婚的时候用的绣桔嗔道。
给我?苏一一怔愣,我什么时候需要这玩意儿了?女孩儿出嫁,按南陈的风俗,是需要准备十对枕套,十床被面儿,嫁衣至少也要三两身,还有一年四季的衣服。
本来应该是小姐亲自绣的,不过小姐似乎……绣桔说着,觉得婉转一点的好,小姐对绣少儿不感兴趣,想来也没有时间,所以姐姐跟我商量着,就替小姐先准备起来。
苏一一翻了个白眼,虽是感动于这对姐妹的用心,但又觉得浪费:这个……八字儿还没有一撇呢,就计算着这个再说,到时候要缺些什么,去一一女儿国挑些过来,要多少有多少,何必自己动手绣啊,既费功夫又费眼睛。
这是心意还有一些小玩意儿,像绣囊荷包什么的,新媳妇拜见公婆的时候,夫家的家庭成员每人都要送一个的。
有这种道理啊……苏一一总算想起来,当时苏明翔的新媳妇,似乎确实也送了一个荷包儿给她。
所以,一般女孩子在十二三岁的时候,就要开始做绣活儿了。
绣桔认真地说道,小姐如果自己也做一些儿,那就更好了。
苏一一摊了摊手:饶了我吧,我这双手除了拿笔勤快些,针和线是没缘的。
你们……绣梨绣桔异口同声:我们替小姐做就是了。
那……好吧。
苏一一干巴巴地说了两句话,摇了摇头。
其实,她本来是想说,谁也不用拈针穿线,简直是浪费姐妹俩的才华,她还想把她们栽培成一一女儿国的掌柜呢不过,姐妹俩却似乎对绣活儿,抱以了极大的热情。
依依七公主横冲直撞,刘孟海在身后露出了一个苦笑,一下子闪得没了影儿。
怎么了?苏一一骇了一跳,七公主气势汹汹地模样,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身为天子的女儿,还有谁敢给她委屈受?七公主忽地把一把抱住了苏一一,哇一声哭了出来。
姐姐,怎么回事?谁欺负你,我找他算账去七公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不答话。
直哭得天昏天暗,山川色变,才抽抽噎噎地收了泪:没事,就想好好哭一场。
苏一一翻了个白眼:说吧,到底是什么事?你平常可不会哭的,是不是狄人部落那些破事儿?五哥就要回来了。
七公主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两分的笑容。
那是好事啊……苏一一说了半句,立刻醒悟。
姬流夜回京,也就预示着七公主的婚事已经谈妥,对于七公主来说,可不是件好事儿。
五哥先送了封信给我,可汗已经有可敦了。
可敦就是可汗的王妃,他们那儿就称这个。
嗯嗯,然后呢?苏一一追问。
你知道可汗多少岁了吗?七公主闷闷地问。
苏一一回想起见到贤王的那次,可汗应该是他的叔叔,年龄自然不会小。
有四十了吧?她小心翼翼道,不敢刺激七公主。
哼,已经五十出头了七公主拍了一下桌子,立刻龇牙咧嘴地雪雪呼痛。
苏一一忙把她的手掌摊开,掌心早就红了一大块,忍不住又好笑又好气:你以为自己是武林高手啊,要跟桌面比比谁更坚硬一些?这不是气疯了嘛……痛死了。
七公主委屈地扁了扁嘴。
那也不用跟自个儿过不去吧?苏一一白了她一眼,绣梨,拿块冷毛巾过来,给咱们七公主敷一下,免得明天胀起来,又要叫痛。
痛死倒也罢了。
七公主负气道。
又胡说了。
苏一一故意压了一压她的掌面。
依依,你倒是说说,我嫁给那个老头子,人家还已经有了正妻,让我去做他的左夫人,这不是……在宫里,又不敢对母妃哭,要不然她比我哭得还凶。
母妃跪着求了父皇半天,最终父皇却只说了一句:不识大体。
母妃自十五岁进宫,多少年来守着本份,最后落得这样的结局苏一一接过绣梨拿来的毛巾,替她敷在手掌上:这么说,如果人家留着可敦的位置给你,你就乐意去和亲了?当然不是七公主声音激烈。
那不就行了吗?苏一一没好气道,反正你也不乐意嫁给他,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样不嫁给他,而不是去关心人家有没有可敦。
我还能不嫁给他吗?七公主花容惨淡。
奇了,按我在周的国力,怎么也不会让个正牌儿的公主给人家做小去吧?哼,我娘不也是给我父皇做小么?七公主说着,又气不打一处来。
眼看着眼圈儿又红了起来。
谁跟你说这话了?苏一一皱眉,皇上不是一直很宠你的么?有谁会在你和贤妃面前说这种不敬的话?自然是那帮子碎嘴儿。
七公愤愤不平,气得又是握拳,又是拍掌。
好歹记得自己的手掌拍得生疼,落到桌面上的时候收了力,还是委屈得又想掉眼睛。
卢贵妃和方昭仪那帮人吧?方昭仪早就晋位了,你还当是以前的老皇历儿呢七公主冷冷地笑,如今,可是正儿八经地脱嫔晋妃了,往后记着要称方妃。
PS:感谢寒薇幻月的礼物和更新票,抱住了么一个最近风好大啊,骑着电瓶车,老觉得吹了不少沙子。
按理说,咱无锡这里,少有这种天气啊,今年持续了好一阵子了……唉唉唉,我们的地球啊推荐朋友青莲乐府的作品《后策》:散尽后宫,独步君心。